卷七 眼波渺渺 08 等魚上鉤 文 / 幽谷聽泉人
08等魚上鉤
法國大鵝肝、黑海魚子醬、澳洲龍蝦、神戶牛肉、長白雪蛤、馬島燕窩……花聚賭場的午餐菜單可不是普通的奢華,而且還一切免費。其實誰都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能進花聚賭場來上兩把的人,無論輸贏,給花聚賭場留下的佣金都足以讓人將上述的珍品佳餚點齊了吃上一年半年的。
要說有例外的,據若干年後花聚賭場的元老回憶,也就是1999年的夏天,一個胖子帶著幾個人到花聚賭場,不僅點得吝嗇,還偏讓花聚賭場賠了一筆。
招財進寶點了三成熟的神戶牛肉,血淋淋地啃得起勁,梁思功要了一碗冰糖桂花長白雪蛤,一小口一小口,比招財進寶更新「淑女」,張智無所謂,只是要了一杯白開水,剩下領頭的張子初則要了一份揚州炒飯,外加一小碗鹹菜蝦皮湯,吃得津津有味,嘖嘖有聲。
節約,實在是太節約了!白虎讓工作人員拿出最豪華的菜單來,本意是想讓幾個人先大吃一頓,吃人的嘴軟,免得呆會兒談問題時獅子大開口,卻不料對方點得如此「簡陋」,倒讓他對接下來的賭局和會談暗暗擔心。
簡單的中餐很快就搞定了,張子初抹了抹嘴說:「白老大,其實我們的來意你也應該能猜得出一二。不過,這世界上等人的事總是那麼枯燥無味,不如我們先來玩兩把怎麼樣?」
「也好!」白虎乾笑了兩聲,看看邊上明明想出手,卻裝成兩塊石頭般巋然不動的老頭和慕容西:「不知張兄弟想玩點什麼?」
張子初對賭的認識僅限於當時流行的《賭神》、《勝者為王》等幾部電影電視劇,也說不出什麼明堂來,乾脆就示意張智出面。張智笑了笑說:「骰子吧!拿絕靈金做的骰子,加上安魂瑪瑙的杯罩,誰也別想動什麼歪點子,勝負各憑天命吧!」
安魂瑪瑙那杜絕所有的精神力,有效地防止有異能力者的暗中操控,絕靈金則是幾乎不受天地靈力操控的罕見材料,這兩樣東西合在一起,就算修行界的人在這裡,固然可以強行馭使,但想不露聲色暗中操控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不能憑超能力和靈力操控並不意味著這場賭局就能公平,慕容西拿起骰子在手滴溜溜地轉了兩圈,又按在桌面上說:「怎麼個賭法?」
張智冷冷一笑:「隨便!反正東西拿在你的手裡,由你做莊好了!賭大小、賭單雙、甚至於賭點數……以你剛才的金蛇戲珠手還不是手到擒來!」
慕容西的臉色變了變,這副絕靈金所製的骰子雖然杜絕了以超自然能力操控的可能,但由於骰子本身質地的均勻度和賭刻出內凹點數的不同,其整體重心會稍稍偏離理論上的中心點。正是這一點細微的偏離,放在賭壇高手手上,就能通過日夜苦練的賭技,以特殊的手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剛才拿骰子的手法正是賭界三十三絕技之一的金蛇戲珠手,但知道這種手法的人在全世界不超過五十個,這些人中大約有二十個混在亞洲,兩個混在英國,他都認識,卻想不出張智從什麼地方知道這一招的來歷。
迎著慕容西驚異的目光,張智伸出左手食指輕輕地點在桌子上,一彈一彈地以一種奇怪的節奏敲動著,引得大家的心情也一動一動。站在白虎身旁的老頭目光一亮,又不自覺地搖搖頭,再次黯淡下去。慕容西卻整個人都傻了,老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聚賭心音……賭神他老人家還好嗎?」
聚賭心音,這玩意兒可是賭界最傳奇的技術,據說掌握了聚賭心音的人,可以通過敲擊任何一樣東西,發出奇怪的節奏,來影響施展賭術者的心情,進而控制對方的賭術,使之為自己服務,被稱為賭界的王者之技。慕容西只在當初出師後,去拜見賭神時聽過一次這種聚賭心音,已是終生難忘。
張智心底暗笑,蒙對了!憑他電子王者的身份,自然知道賭界之神的傳說,更知道聚賭心音在賭神十技中名列第三,但對聚賭心音具體使用方法卻一竅不通。他剛才的節奏不過是脫胎於修行界韻宗的一種音攻,去除了其中的靈力馭動部分,改以自然的空氣、木桌震動來對特定人物的動作產生影響,加上精確的算計,的確能達操控對方賭術的目的。從他的模擬運算來看,這種節奏與賭神的聚賭心音該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蒙人也夠了!
他沒有回答慕容西的話,反而顯得越發神秘:「我表哥只是想消磨時光玩上兩把,不是來跟你切磋賭術的,因此,你的那些賭術就不要用出來了吧!」
「是!是!」面對聚賭心音,慕容西哪敢說半個不字?就算張智的水平不行,萬一惹上了賭神前輩,只怕今後的世界賭壇上,就再也沒有慕容西這號人了。
白虎將目光對著身旁老頭飄了又飄,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心中輕歎一聲:「也好!那我們就玩玩骰子吧!也不是莊家,直接比大小如何?」
「行!」張子初摩拳擦掌說:「我先來第一把!」
「等等!」張智笑著說:「老大,你連賭注都沒下,就跟人家玩,這可不合賭壇規矩!」
「是!是!」張子初不好意思地笑笑,丟出一個籌碼:「我壓一百!」
吐血!所有在場的花聚賭場的人都差一點吐血而亡,在此之前,花聚賭場的最低下注金額的一百萬,張子初這回兒破紀錄也破得太厲害了一點!見大家臉色發青,張子初有點無辜地說:「怎麼?有問題嗎?是不是賭得太大了?」
白虎苦笑著豎起兩根指頭說:「第一,花聚賭場不比外頭的天王賭場,按規定,每一把的下注金額不得小於二十萬;第二,花聚賭場自開張以來,見過最小的賭注是每把一百萬。」
張子初伸了伸舌頭:「那也太大了!不行,我家小業小,玩不起啊!還是到外面的天王賭場吧!」說著,呼啦啦帶著一夥兄弟就往外跑。
「別!」白虎攔客了,讓這伙牛人在天王賭場中混,今天要賠多少啊:「其實,花聚賭場還有個規矩,主人是不參與賭博的。今天請你們來已是破例,乾脆就再破一次例!賭注不限。只是,這只能說我們借用了花聚賭場的場地而已,卻不是在花聚賭場裡賭!」
「都一樣!」張子初又撇回到那張金絲楠木為架內藏鈦合金彈簧外繃絲綢以人體工學的弧度將他輕輕抱住的沙發上去:「那就開玩吧!」
這一場賭博賭得極其無聊,一方面張子初以一百元下注,贏了,下一把的局面就是兩百元,再贏,就是四百元。但各憑運氣搖骰子的事,總不可能一直贏,所有,在贏幾把後,一輸就將桌面上的籌碼給輸光了。他就又丟一枚一百元的籌碼下去,週而復始,一個下午下來,差不多把自己手中的籌碼給輸乾淨了。不過,有張智先前贏得那些籌碼墊底,這場賭場之行還是賺。
另一方,無論白虎也好,慕容西還是神秘老頭,都賠著小心賭,規規矩矩,沒有一絲出格的地方,只有白虎老是試探著問賭場最近人員發瘋的事跟張子初有沒關係。畢竟,無論是神卦張也好,張子初也好,身上總隱藏著一種飄渺而又神秘的氣質,天生就像是玩巫蠱神秘之術的。
沉悶的賭局一直持續到下午五點,外頭的天王賭場中,有經驗的老客已經開始退場了,人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三。即便剩下的四分之一,也被天王賭場的工作人員有禮貌地開始勸退了。每晚六點瘋一個,除了那些工作人員還硬著頭皮死撐之外,誰都不想成為其中的主角,快到五點半時,天王賭場中除了幾個守夜的保鏢外,就連普通的工作人員也撤光了。
「出去看看!」偏是張子初不知死活地丟下手中的骰子,一馬當先從花聚廳跑到天王賭場最大的天王廳,雙眼溜溜地轉了一圈後,卻見有人跟他一樣不知死活地端坐在一張牌九桌後,嘴角微噙笑意,在慢條斯理地在擺弄著牌。
十二點加九點,呵呵,天九王通吃的牌!張子初笑著坐到她:「玩牌是兩個人玩的,一個人玩有意思嗎?」
這句話一出口,全場震驚!張智哇哇大叫:「老大,你千萬別瘋!」
「去!」張子初回頭敲了一下張智:「你才瘋了,你們一家子都瘋了!」
張智揉著腦袋,委屈地說:「我的親人就剩老大你一個了,難道一起瘋?」
張子初有點尷尬地一笑:「算我沒說!」
「看來老大沒瘋!」張智鬆了一口氣:「老大,唬人不是這麼唬的!」
「誰唬人了?」張子初有點摸不著頭腦:「倒是你在這裡一驚一乍地唬我!」
張智苦笑著說:「你無緣無故對著空氣說什麼玩牌要兩個人玩,這不是唬人嗎?」
「沒人?」張子初指著牌九桌後正笑意盈盈的紅衣小姑娘說:「別告訴我,這位小姑娘不是人?」
哄!在他身後跟著的幾個人的腦袋一下子昏了!哪有人啊?白虎、慕容西、神秘老頭、梁思功、招財進寶、張智,魔的魔,妖的妖,人的人,任誰掃視全場,整個天王廳都是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外人,張子初卻信誓旦旦地指著對面的空氣說有個小姑娘!不是他瘋了,就是大夥兒全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