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百十八. 文 / 皇家爬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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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十八.
南素琴拿出了權力的槓桿,只輕輕一下,就把閆小玲徹底拍死在了桌子上。[|com|]
其實如果換了別人,梅小林進en肯定會將護士大罵一通,先給南素琴做做樣子,再賠禮道歉,也顯得更加重視,更加真實一些。可是閆小玲作為他的內侄女,他就沒有這個膽量了。
在尉南鄉,梅小林懼內是出了名的。鄉里流傳一個關於梅小林懼內的笑話,說梅小林家規很嚴,夫妻間的那點事兒總要看老婆的臉色。又因為這種事情當著孩子的面不好說,就商量了一個暗號,梅小林說晚上吃包子意思就是晚上想辦事,老婆說晚上吃麵條也是同樣的意思。有一次,老婆例假還沒有完,梅小林就就實在忍不住了,中午對老婆說晚上想吃包子。老婆正心煩,也沒有理他。梅小林就又說了兩遍,老婆實在火了,孩子又在身邊,也不好說什麼,就沒好氣道:「包子還流油,怎麼吃?」意思是例假還沒有徹底結束。梅小林失望至極,卻也不敢反抗,又實在心有不甘,嘟囔了一句:「再不讓吃包子,麵條自己就出油了。」
幾天後,老婆例假結束,說晚上要吃麵條,梅小林因為這幾天憋的實在難受,自己解決了,又不好意思給老婆說,聽老婆說晚上要吃麵條馬上嚇得面如土色,唯恐晚上jiā不了差,被老婆冤枉,又因為是醫生,不願意lan吃ya,結果想了一個物理辦法,給麵條上塗了一層萬能膠水。不想晚上辦事的時候,老婆運動過於劇烈,膠水受熱融化,竟把兩個人黏在了一起。
笑話說的當然有點誇張,不過也足見梅小林是多麼的怕老婆。老婆的侄女,他當然不敢lan罵。
事情到這裡本來就該結束了,然而南素琴的性格本來就非常任性,又見梅小林缺乏誠意,豈肯輕易就此善罷甘休閆小玲,冷冰冰地道:「梅院長,我覺得鄉鎮衛生院雖然不是什麼大醫院,但是在招聘護士的時候也應該注意一下起碼的職業a守是不是。你們醫院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可以不給衛生局反應,但是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南素琴的話說的不軟不硬,卻明白著要梅小林開除閆小玲。原小生覺得南素琴實在有點小題大做了,強撐著道:「素琴,你這是幹什麼。不過是一場誤會,說清楚了也就算了。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把事情搞的這麼僵。」
「你給我閉嘴」南素琴根本不願意聽原小生的話,呵責了一句,轉臉又對梅小林道:「梅院長,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原小生也對南素琴的任性有些不滿了,但也不便發火,只好繼續勸解道:「要不這樣,讓閆小玲給你當面道個歉,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好不好?再不行,我給你道歉總可以吧。閆小玲剛才是有些莽撞,但作為一個醫護人員,她也不是有意的。」
「誰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誰又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們剛才……」南素琴說著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其實心裡也不是真要梅小林把閆小玲從衛生院開除了,只是一時氣憤才說出了那樣的話。
原小生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麼嚴重,自己看個病,竟然搞出一場是非,無奈地坐在ang上,想拉一下南素琴,安慰兩句,卻頭重的難以起ang。
一旁站的閆小玲,挪到南素琴的身旁,一隻手搭在南素琴的肩膀上,一臉歉意道:「姐,是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好不好?」
原小生也想不到這小妮子的臉會變得這麼快,也跟著安慰道:「素琴,也不是什麼大事,千萬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就別計較了,好不好?」
不想南素琴聽了原小生的安慰竟然啊地叫了一聲迎面栽倒。誰也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梅小林和閆小玲一下子慌了手腳,急忙將南素琴扶起。原小生也著實嚇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感冒也被嚇退了一大半,呼嚕一聲從ang上就坐了起來,光著腳就跑到南素琴面前,發現南素琴面色蒼白、氣若游絲,梅小林正在掐住南素琴的人中xue。
「她這是怎麼了?」原小生驚慌失措地問道。
梅小林並沒與回答原小生的問題,掐了一會人中xue。又讓原小生按壓南素琴的心臟。搶救了半天,南素琴總算緩了過來,咳嗽了兩聲,眼睛微微睜開,眼眶中卻依然噙著淚水。
原小生不由愛憐道:「素琴,你怎麼樣了?」不禁有些後悔了起來道:「怎麼會這樣呢。」
南素琴搖了搖頭道:「不管你的事兒。」說著又閉上了眼睛。原小生還要說什麼,卻被梅小林阻止了。將南素琴抱在ang上。梅小林馬上拿出紙筆開了一個方子,讓閆小玲去配ya。又將原小生叫了出去。
「梅院長,素琴這是怎麼了?我真想不到他氣量會這麼小。」原小生又是後悔,又是埋怨道。
梅小林沉默了一下,道:「發生這樣的事情,可以說跟你……關係不是很大,我懷疑她有先天性心臟缺陷,雖然問題並不是很大,但是一激動就可能就會出現心臟突然停止跳動。這種情況非常危險。一旦搶救不及時,隨時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嚴重嗎?」原小生不無擔憂地問了一句廢話。
梅小林考慮一下,也看出了原小生跟南素琴的關係,就寬解道:「應該不是很嚴重,要不然我怎麼給你說是先天性心臟缺陷呢。她這種情況基本還沒有造成功能性障礙。所以不算是先天性心臟病。只要平時注意盡量少生氣,應該不會有事。」
原小生想不到本來是自己來看病的,竟然變成了照顧南素琴。閆小玲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剛才的囂張氣焰,也早就收斂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給南素琴紮了吊針,也不敢看原小生一眼,緩緩退了出去。
梅小林雖然說的輕鬆,原小生也不是傻子,不會聽不出來事情的嚴重性,考慮了一下,等南素琴的情況稍微穩定一些後,還是把電話給周芳蓮打了過去。原小生之所以不直接給南振海打電話,也是擔心南振海一時無法接受自己這個未來女婿,說幾句難聽話,就不好辦了。女人畢竟在這方面,畢竟比男人更善解人意一些。
「喂,你好,我是衛生局周芳蓮,請問你是哪位?」周芳蓮的聲音溫文爾雅,原小生暗自慶幸自己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斟酌了一下措辭道:「你好,阿姨,我是南素琴的同事原小生。」原小生盡量讓自己的語調平靜下來,希望不要露出絲毫的怯意。
周芳蓮一聽是原小生,馬上呵呵笑道:「是小生啊,小琴給我說過的,你有什麼事兒呢?」
看來自己這個未來岳母大人就比未來岳父大人強多了,如此禮貌待人,豈能不讓人心裡感激涕零,同時也不難看出,這幾這個未來岳母大人,對自己這個未來女婿還是比較認可的,起碼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既然岳母大人接受,說不定岳父大人也同意,只是自己過濾了。
原小生胡思lan想一陣,急忙道:「是這樣的,素琴下鄉回來剛才暈倒了,現在在鄉衛生院打吊針,病情已經控制住,並不是很嚴重。我想了想,覺得還是給你打個電話,通知你……們一聲比較合適。」
原小生本來是打算說「通知你和我叔叔一聲」的,可轉念一想,這樣難免有套近乎的嫌疑,南振海畢竟是副縣長,跟周芳蓮沒辦法比,即可改口為「你們」。
儘管原小生把口氣盡量說的輕鬆一些,還是引起了周芳蓮不小的震驚,馬上口氣生硬地問道:「小琴現在怎麼樣了,不要……」
周芳蓮的話剛說一半,就被南振海躲了過去。南振海對原小生就沒有那麼客氣了,開口便道:「你是誰,你說小琴怎麼了?」開口便是以權壓人的口氣。
一聽這種口氣,原小生馬上知道跟自己說話的不是南振海又能是誰呢,為了不得罪這位未來岳父大人,還是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道:「叔叔,我是原小生……」
原小生考慮了半天,覺得還是這樣稱呼比較合適,畢竟自己和南素琴已經生米煮成了熟飯,要是叫南縣長,今後讓南素琴知道,難免要說自己要逃避責任。
但是原小生的話馬上引起了南副縣長的反感,沒等原小生的話說完,就厲聲呵責道:「你不要lan叫,誰是你叔叔了。馬上小琴現在怎麼樣了?」
看來南副縣長的乘龍快婿真的不好當啊,原小生心中雖極為不悅,但也只能選擇忍耐。別說人家是副縣長,就是人家任何職務也沒有,作為自己的未來岳丈大人,自己也只能選擇忍耐,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南副縣長,」叫完後,心中實在有些不服,暗罵一句,麻痺,在老子跟前耍官威算個鳥本事,有種在孫一民跟前耍去,心裡多少痛快了一些,接著道:「素琴現在正在鄉衛生院打吊針,醫生說,可能是先天性心臟病突發。」
既然你南副縣長不給半點面子,老子何必還為你兜著呢。乾脆直接告訴你,先讓你上上火再說。
「什麼,先天性心臟病?你這孩子胡說什麼。素琴哪兒有……」南副縣長確實急了。在電話開始大喊大叫了起來。
原小生受了一肚子窩囊氣,也懶得理他,使勁將手機掛斷了,回頭發現南素琴已經醒轉了過來,正看著自己。原小生急忙過去拉了南素琴的玉手問道:「你覺得好點了嗎?剛才差點沒把我嚇死。」
南素琴已經平靜了許多,歎了口氣,看著原小生微微笑著,溫柔道:「對不起,剛才……是我太衝動了。讓你受委屈了。」
原小生大方地笑了笑道:「沒事的,只要你不生氣了就好。」說完,又想起南素琴的病,接著問道:「你以前不知道自己有這個病嗎?」
南素琴搖了搖頭道:「一點也不知道。」說著將原小生的手在手心裡捏了捏,不無擔心地柔聲問道:「你會嫌棄我嗎?」
這話讓原小生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了一把一樣,握緊了南素琴的手,將南素琴散lan的頭髮整理了一下道:「說這個幹什麼,共患難才是真感情,你覺得我像那種人嗎?」
南素琴就幸福地搖了搖頭,一頭鑽進了原小生的懷中。這時閆小玲進來換ya,看見這一幕,急忙退了出去。剛才的情景也把小姑娘嚇得夠嗆,再也不敢胡來了。南素琴就看著原小生道:「你把她叫進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要給她當面道歉。」
原小生這才出去將閆小玲叫了進來。閆小玲還是低著頭,一副怯生生的樣子,不敢看南素琴。她並不是怕南素琴背後的權力,而是實在擔心南素琴萬一再生氣,過去了,自己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南素琴就像閆小玲招了招手道:「小姑娘,你叫閆小玲對吧。」閆小玲這才抬頭看了南素琴一眼,聲音細弱蚊哼道:「是,我叫閆小玲。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把手……把手……放在這位哥哥的衣服裡,故意讓你吃醋了。」
這小姑娘也真是不會說話,原小生一陣崩潰,沒好氣問道:「原來你剛才是故意的?」
閆小玲急忙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否認道:「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你病的實在不輕,才想幫你的。我其實沒別的意思。我剛才說要給你當女朋友也是逗你玩的。你這麼老,都塊三十了吧,我這麼一個貌美如ā、婀娜多姿的青un少女,怎麼看得上你呢。你別當真啊。」說著嘿嘿笑了兩聲,又轉臉對南素琴道:「姐姐,這位大哥其實人還是ting不錯的,就是看上去有點老。不過也沒關係,老夫少妻,現在不是流行這個嗎。」
說的南素琴噗一聲就笑了出來。原小生那個氣啊。自己今年剛剛二十五歲,在這閆小玲眼裡竟然已經變成了「那麼老」。這是損人啊,還是道歉。原小生心裡一陣窩火,擺了擺手道:「那什麼,沒什麼事兒,你趕緊把ya換了出去吧。我們不跟你計較了。」
閆小玲將ya換好之後,南素琴卻拉了她的手,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道:「小玲,剛才是姐姐不對,姐姐太衝動了。姐應該給你道歉。這樣吧,姐自作主張,認你當乾妹妹,你同意嗎?」
不想南素琴這句話,正好被過來探望的梅小林聽見了,沒等閆小玲答話,就急忙過去道:「南素勤同志,你真是太看得起小玲了。小玲要是有你這樣的姐姐,那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說著拉了一把閆小玲嗔怪道:「趕緊叫姐姐啊。」
閆小玲卻愣了半天道:「我為什麼要叫她姐姐啊。」說著瞪著一雙杏眼疑o地在大家的臉上掃來掃去。
梅小林哪兒有不急的,一臉慍色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南素琴同志想認你當乾妹妹,那是多大的榮分,你怎麼還給臉不要臉了呢。」
南素琴制止了,拉了閆小玲的手道:「你不想認我當姐姐啊?」
閆小玲眨了眨眼睛,一副認真的樣子道:「我還不知道你比我大還是比我小,怎麼能認你當姐姐呢,說不定你還應該叫我姐姐呢。」
說完大家就哈哈笑了起來。原小生看了南素琴一眼,南素琴的臉上就飄過一陣緋紅,認真對閆小玲道:「我今年二十三,你多大呢?」
「我十七歲半,過了年就十八歲成年了。」閆小玲說著呵呵笑著,親親地叫了一聲:「姐姐。」又轉身對原小生叫了一聲:「姐夫。」南素琴臉上一圈紅暈,卻也沒有計較。
幾個人正說著話,鄉政府的人聞訊趕來,免不了要婆婆媽媽地問些廢話,發現南素琴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又見原小生在這裡,打趣的話自然此起彼伏,不過口徑倒是出奇的統一,都認為這是原小生最好的表現機會。原小生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嘴上應酬著,心裡早把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一撥走了一撥又來了,最後連趙學東也難以免俗,過來看望病ang上的南素琴,說了幾句客套話,又一臉正色對梅小林道:「南素琴同志的病情,一定要用最好的ya,有什麼困難立即通知鄉政府。鄉衛生院沒有的,就去縣裡購買,縣裡沒有就到市裡,再不行,就是去省城、首都,也不能猶豫,明白嗎。」最後又交代,ā錢多少全部記在鄉政府的賬上,由鄉政府統一結算。
梅小林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對對對、好好好地答應著,又讓一旁站的閆小玲把趙書記說的話記錄下來,說一定不折不扣地落實黨委的指示警神,盡快讓南素琴同志康復出院。
原小生聽的不禁感到一陣陣的惡寒。但也不便發表什麼意見。
就在原小生打完電話,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南振海帶走夫人周芳蓮匆匆忙忙趕了過來。趙學東和付穎好像提前就已經知道南振海要過來的消息,就侯在衛生院沒有離開。南振海的車一進en,趙學東和付穎帶著黨委班子成員就迎了過去,緊緊握住南振海的手,歉意帶認錯道:「南副縣長,真是對不起,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沒有照顧好素琴同志。」
南振海哪裡有心思聽在他那裡聒噪,但也不能不給趙學東一點面子,簡單應付了兩句,就轉移了話題問道:「小琴現在在哪兒?」
梅小林這個院長也早跟在周芳蓮的屁股後面,將南素琴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匯報了一遍,最後沒忘記加上一句:「這次幸苦我在醫院,及時救治,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用來表露了一下自己的功績。
趙學東將南振海領到南素琴住的病房。南素琴早已經沒事了,正坐在ang上和原小生、閆小玲一塊說話。剛才也就是急火攻心,i了心竅,才致昏厥,就是南素琴有沒有先天性心臟病還很難說。說不定是梅小林為了表現,誇大其詞,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見父親,南素琴就要下ang,早被母親跑過去摁在了ang上,心肝寶貝地叫了半天,問道:「是不是已經確診了?」說著眼淚都快下來了。原小生急忙解釋道:「目前還沒有確診,剛才也是梅院長從素琴昏厥的情形分析,可能是先天性心臟發育缺陷。到底是不是,我想還需要到大醫院進一步確診。對不對?」原小生說著,轉臉看了一下梅小林。
梅小林也是從表面現象分析南素琴可能是先天性心臟發育缺陷,到底是不是,他也無法確定。剛才也就是用了一些強心的ya物,急忙道:「對對對,原主任說的很對,不過我覺得可能性……不會很大。當然也有可能是……」
梅小林的話剛說了半截,馬上被南振海呵住了,道:「行了,今天晚上先在這裡觀察觀察,明天一早就去縣裡做檢查。」
這也是原小生頭一次看到南副縣長的尊容:國字型臉龐,濃眉大眼,中等身材,頭髮如同鋼絲一般根根站立在腦袋上,上身穿一件黑色的羽絨服,下身是一條深棕色燈芯絨西ku,皮鞋油光程亮,一塵不染,站在那裡不用說話,就能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
南素琴的母親周芳蓮看上去倒非常和藹可親,也許是保養的好的緣故,皮膚很有光澤,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小很多,如果不是眼角的魚尾紋和已經外露的眼袋,真能把她當成三十出頭的**,上身穿一件亞黃色羽絨服,下身也跟年輕女孩子一樣,穿了一條「抱屁股」裙子,ti上則是
o底色黑絨保暖ku,腳蹬一雙小巧的高筒皮鞋,似乎有幾分裝嫩的味道。不過整個衣服搭配起來,倒也非常合體。
如此漂亮的女人生出像南素琴這樣妖精一樣的人物,倒也不讓人覺得奇怪了。
南素琴正兀自思量,卻被唉地一聲打斷了思緒,抬頭發現南振海那雙如餓狼一般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
「南縣長。」原小生站起來,不亢不卑地叫了一聲。你不是不讓我叫你叔叔嗎,那我只有叫你南縣長了。你要擺架子,那我就讓你擺個夠。
「你叫原小生?」南振海坐在另外一張ang上,不冷不熱地問道,「認識原振東嗎?」
原小生不知道南振海為什麼忽然提起了父親的名字,還以為南振海為自己的女兒擇婿,早已將自己的底細打聽的一清二楚了,忽又想起,父親曾經警告過自己,見了南振海,最好先不要說是他的兒子的話。
可自己明明就是原振東的兒子,為什麼不敢承認呢。原小生同樣看著南振海,道:「當然,原振東是我父親。」
不想就這一句話,讓剛才還在跟女兒說話的周芳蓮一下子將身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呆呆地看著原小生,半天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聽了原小生是原振東的兒子,南振海的臉上也馬上表現出一種無奈的憤慨,似乎在回憶一件讓他非常痛苦的往事,過了一會,點燃一根煙,又似乎想起病房中不能吸煙,只好又扔在地上,伸出大腳使勁碾滅了。
病房中的氣氛因為南振海的異常表現,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趙學東和尉南鄉政府的人都已經知趣地離開了,只有南振海一家人和原小生,外加一個護士閆小玲。周芳蓮就從女兒的病ang起身坐到南振海的身旁,在丈夫的脊背上拍了拍,眼睛溫柔地看著丈夫,卻沒有說一句話。
南振海這個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河灣縣政府的二把手,還是有一定的涵養的,他半天沒有說話,是在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他不會讓自己一開口,就讓下面的人覺得自己這個副縣長以權壓人,就算在自己的女兒面前,他也不會例外。要不然他也不會容許自己的小女兒,一而再再而三地違逆自己的意思。
「原小生,」沉默了半天南振海終於開口了,語氣顯得非常溫和、沉穩,幾乎有幾分諄諄教誨的意思,好像在給自己犯了錯誤的下屬在講話一樣,「你和素琴的事情,我看就……」
南振海的話剛說了一半,一個人撩起en簾站在了en口,南振海不得不停下來,猛然往en口看去,他已經煩躁到了極點,卻不得不盡量地克制,如果進來的是梅小林或者是趙學東,他肯定會把兩個龜孫子罵個狗血淋頭。
然而進來站在en口的人,卻讓他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周芳蓮同時也站了起來,呵呵笑了兩聲,不過笑的多少有些不自然,但是一瞬間,這位衛生局副局長就從尷尬中擺脫了出來,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迎上前道:「大哥,你也來了。」
「嗯。」來人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卻沒有跟周芳蓮說話的意思,目光落在了原小生的身上。
原小生早就了站起來,目光碰觸中,也感到父親跟南家人似乎有著某種恩怨,還是走到父親跟前道:「爸,你怎麼來了?」隨即也發現父親身後母親的身影,又叫了一聲,就要把母親往屋裡請。母親卻像跟兒子一下子陌生了起來一樣,客氣道:「我就不進去了,沒多冷。我跟你爸在家裡等了半天不見你回來,實在有些擔心,這才跑過來看看。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們就先回去了。」說著話就在後面拉丈夫的衣襟。
原小生卻感覺事情並不是這樣的,好像母親在有意隱瞞什麼。
周芳蓮也看到了站在en外的蘭新葉,急忙過來,拉了蘭新葉的手,親切道:「嫂子,既然來了就進來坐一會,幹嘛那麼著急回去呢。我可是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了。都快把我想死了。」
蘭新葉就在周芳蓮的臉上一瞅一瞅地看了幾眼,還是一臉的尷尬笑了笑道:「是芳蓮啊,不知道素琴病了,也沒帶什麼東西,家裡沒人,我還得回去……就不……坐了。」說著話,又去看丈夫原振東的臉色。
南素琴也早從ang上下來了,見了蘭新葉就親親地叫了一聲:「伯母好」說著又要從母親手中搶蘭新葉。
南振海突然虎著臉呵責女兒道:「小琴,你lan叫什麼,誰是你伯母了。」
此時的南振海已經忍無可忍了,形勢的發展,女兒和老婆的表現,以及原振東和蘭新葉出現的時間,都讓他隱隱感到,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好像就跟事先預謀好了的一樣,矛頭全部指向了自己,目的就為了讓自己在眾多壓力之下,同意把女兒下嫁給原振東的兒子。如果此時再不說話阻止,以後恐怕就由不得自己了。
氣氛又一次凝重了起來,南素琴也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文章,心中還是想著父親這是嫌貧愛富,不願意把自己嫁給原小生,想拿自己作為政治籌碼,嫁給縣裡某位領導的公子哥兒,聽父親這麼一說,馬上義正言辭地責怪道:「爸,你這是怎麼說話呢。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但是我今天也告訴你,你想要我嫁給那些冠冕堂皇的頭頭腦腦的兒子,絕對不可能。那些fei頭大耳,一臉豬頭像的廢物,我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見女兒竟然對自己發飆,南振海心中的怒火騰地一下就竄了上來,真恨不得上去o女兒兩個大嘴巴,但為了維護自己的身份,還是盡量用平靜的口氣跟女兒辯解道:「韓強也是fei頭大耳嗎?馬豐也算是廢物嗎?他們兩個哪一個配不上你了?」
南素琴依然不依不饒,哼了一聲,冷冷道:「他們兩個是很好,但是我不喜歡。你要是喜歡,你自己嫁給他們好了。」
周芳蓮見女兒說的不像話了,急忙上前拉了一把道:「小琴,你這是怎麼跟你爸說話呢。你爸還不是為你好嗎。」
南素琴卻摔開母親的手道:「媽,你別攔我。我今天一定要把話說清楚。」說著往前邁了兩步,站在父親面前繼續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憑什麼還要干涉我的婚姻自由。你整天不是總在這個講話,那個發言中說要提倡婚姻自由,堅決反對父母包辦嗎。到了你自己女兒的身上,你為什麼就做不到了?你這個偽——君——子。」
啪——
南振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掄起胳膊,向女兒的臉上狠狠地摔了過去。不過這一巴掌並沒有打在南素琴的臉上,而是被原振東從半路攔截了下來,打在了原振東的手掌之上。
自己教訓女兒,竟然被自己仇人阻止了,南振海兩眼就像要噴出火一樣狠狠地盯著原振東。他此刻真恨不得一口將原振東咬碎、嚼爛,再吐出來扔在外面鞭屍。
原振東卻依然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情道:「我還是那句老話:你是國家幹部,我只是一個當過兵的粗人,不會說漂亮話,但凡事都要講個理。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們這一輩人的恩恩怨怨,延續到下一代人身上。我原振東是不配做你南副縣長的親家,但是我那兒子,你也看見了,我自認為還算對得起你的寶貝女兒。當然了,素琴這孩子也很不錯。」
原振東說著,淡然一笑,接著道:「你要是實在不同意他們兩個在一起,非要把他們拆散,我也沒辦法,但是作為一個副縣長,動手打人恐怕就有點不太合適了吧。」
南振海甩開原振東的手,冷笑一聲道:「笑話,我打自己的女兒,跟別人有什麼關係,跟你又有什麼相干,用不著你在這裡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但是南振海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見到原小生的時候,還是讓他非常滿意的,特別是原小生見到他一個副縣長之後,那種不亢不卑的表情,讓他隱隱體會到一種一個男人非常難得的沉穩和鎮定的氣質,如果不是原振東的兒子,他或許真的就同意了這en婚事。現在看來,原小生身上的氣質,明顯是繼承了他那老子原振東的血統。
說實話,他對自己這個小女兒的婚姻問題,本來就沒想過能夠包辦。關鍵是小女兒的性格跟他自己太相似了,倔強、任性、不服輸、不低頭,你越是強迫,她就越是反抗。也許是因為天下父母寵小的的原因,對這個小女兒,他從小就嬌生慣養,沒有讓受過半點委屈,他也不想再在婚姻這個問題上,破壞父女之間的感情。然而要讓他把自己的寶貝女兒下嫁給原振東的兒子,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然而老婆的態度,女兒的意願,都讓他覺得自己如果不同意,就會毫無疑問地變成眾矢之的,多年的官場經驗,讓他在無奈中,還是把解決問題的方案選擇在了玩弄權術之上。
「既然你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只要原小生能做到,我二話不說,立刻同意。」南振海想了想朗聲說道。
南素琴見父親終於鬆了口,畢竟父女情深,立刻眉開眼笑道:「爸,你說吧,什麼條件?我相信小生一定能夠做到。」
南振海心裡雖然恨的牙癢癢,可還是裝出一副和善面孔道:「只要原小生能在一年之內升到副科這個行政級別,我就同意。」
在一個小縣城的政治體系中,能un成副科,就已經算是正式進入了官場。南振海的意思顯然是想為難原小生,讓原小生知難而退。
南振海心中暗自思討:你想娶我南振海的女兒不是不可以,但你也得像個樣子,你現在一個鄉鎮小公務員,僅僅是趙學東的一個勤雜工,你覺得自己配嗎?如果讓你un個正科級別,那是我為難你,那麼副科,你總沒什麼好說的了吧。
其實南振海自己心裡也非常清楚,在鄉鎮一級政府,想un個副科沒有十年八年的資歷,也絕對輪不到你,除非有特殊情況,或者你有特殊的背景。而南振海自己也非常清楚,原家三代貧農,別說是背景了,就是在政府工作的,也就原小生這麼一個。想un個副科,那可以說是比登天還難。
當然,南振海也沒有忽視此次市委舉辦的干訓班。在一般人的眼裡,參加市委舉辦的干訓班,回來後可能就是個副科級別了。南振海作為在政界打拼這麼多年的老官場,卻非常清楚,這也不過是市委的一個噱頭罷了,至於最後如何安排,還是個「恕難預料」的事情。說不定,把把這些參加干訓班的學員再「發回原籍」也不是沒有可能,更別說提副科了。也因為此,南振海對此次參加市裡的干訓班並不是特別熱心。要不然憑他在河灣縣的市裡,讓自己的女兒去參加干訓班,誰敢放個屁?
南振海說完,在幾個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了原振東的臉上,接著帶著某種挑釁和蔑視的意思冷笑了兩聲。原振東並沒有跟南振海計較,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原小生的臉上問道:「小生,你的意思呢?」
原小生沉默了一會,將南振海的條件在心中略思來討了一番,鄭重道:「我答應南縣長的條件。儘管南縣長的條件有些過於苛刻,但是為了素琴,我會盡一切努力的做到的。」說完看了一下南素琴。
南素琴的臉上就泛起了一圈幸福的紅暈,笑了一下鑽進了母親的懷裡,道:「我相信小生一定能夠做到。」
在南素琴的心裡,還抱有某種幻想:覺得既然父親有條件地同意了這en婚事,可能也是為自己找回點面子,以後肯定會幫助原小生達成目標的。豈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