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百九十九. 文 / 皇家爬蟲
六百九十九.
趙學東說完之後,就再不說話了,開始一口一口地吃那一盤子魚,好像並不是吃魚,而是跟魚有仇一樣。首發文字}
這個問題,原小生早就想過了,只是自己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突破口。如果馬天虎一口咬定,趙學東私吞了那筆款子,再加上南振海和柴文山的推bo助瀾,趙學東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也就只有自認倒霉的份了。
原小生一直陪著趙學東把那條好像跟趙學東仇大恨深的紅燒魚吃完,才端了盤子出去了。
回到辦公室,原小生一直在考慮趙學東剛才所說的問題。儘管自己過去對馬天虎和尉南鄉的事情瞭解一些,但瞭解並不十分清楚,通過趙學東這麼一說,才算知道了其中緣由。看來要解開趙學東這個死局,關鍵就在馬天虎身上了。
然而現在既然馬天虎和南振海、柴文山走到了一條線上,就不可能輕易放棄。即便是馬天虎願意放棄,南振海和柴文山也不會答應。畢竟南振海和柴文山在河灣縣是舉足輕重的重量級人物,馬天虎是個企業家,為了生意上的利益,是怎麼也不會去得罪他們。這樣以來,關鍵的癥結又落在了南振海和柴文山的身上。然而為了自己兒子、姑爺,想要從柴文山和南振海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更加難上加難了。
這些問題,估計趙學東已經在腦子裡想了不知道多少遍了,這才認定了今天的結局是一個根本無法盤活的死局。
那麼作為當事人的馬天虎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難道真的就想置趙學東於死地嗎。或許他還會有別的想法,說不定從他身上能找到破局的法門。但是現在怎麼跟馬天虎聯繫呢。要趙學東找馬天虎肯定是不可能的。既然趙學東認定了死局,就不會死皮賴臉地去找馬天虎。而自己作為一個鄉鎮通訊員,去找馬天虎似乎根本就不夠資格。
馬悅,馬悅是馬天虎的女兒,通過馬悅見一見馬天虎,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可是下午剛剛和馬悅發生了一點不愉快,雖然不是自己的錯,畢竟是自己帶去的人惹出來的麻煩。再說了,如果自己去見馬悅,馬豐弄不好又會以為自己有什麼企圖,到時候難免又要尷尬。而且通過今天早上事情,能夠看出來,這兄妹二人的感情應該非常好。一旦馬豐從中作梗,恐怕事情不成,反而會更加糟糕。那就得不償失了。可是不管怎麼說,試一試總比不試要強。
想到這裡,原小生拿出手機,撥通了馬悅的電話。電話嘟嘟響了一陣,卻無人接聽。原小生以為馬悅因為早上的事情,故意不接聽自己的電話,正覺無味,電話卻響了起來。
原小生急忙摁下了接聽鍵:「喂,是馬悅吧。早上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那同事喜歡開玩笑,你不要見怪。」原小生先給馬悅解釋了一下早上的尷尬,同時也是在無形中為自己開脫,避免馬悅誤會是自己有意讓王子凱那麼說的。
「沒事的,你不說我早就忘了。」馬悅銀鈴一樣的聲音,非常動聽,讓原小生感覺甜絲絲的。不在乎更好,要是在乎也沒什麼,反正自己壓根就沒有往那方面想。不管自己是否有什麼遠大的理想和抱負,起碼現在跟你馬悅還是有一定差距的。與其讓別人說自己懶蛤蟆想吃天鵝肉,還不如等自己成了孫悟空,直接把天鵝從天上逮下來煮著吃。原小生心中這樣想著,也是一種心理安慰法,起碼讓自己不要讓自己在馬悅面前表現出怯意。那樣自己要辦的事情,就想也別想了。
先扯了一些別的事情,等氣氛製造的比較融洽後,原小生才慢慢把話引到了想見見馬天虎的身上。
「爸爸生意上的事情,我一向不過問的。」馬悅似有為難之意,並不想跟原小生多數父親的事情,「不過我倒是知道他跟南副縣長和柴主任的關係不錯。你也知道現在做生意難了,如果沒有縣裡的領導罩著,生意就更難做了。你為什麼忽然問起我爸爸的事情呢。」
為了避免馬悅隨便猜測,原小生先把趙學東的事情給馬悅說了一下,當然該避開不說的話還是要避開的。比如,馬天虎為南振海和柴文山張目,整趙學東的話就不能直接給馬悅說。畢竟馬天虎是馬悅的父親,說她父親整人,她肯定會不高興的。
馬悅聽完,還是有些糊塗,繼續問道:「你說南振海和柴文山聯合起來整你們黨委書記趙學東,這跟我爸爸有什麼關係呢?你的意思是不是讓我爸爸給趙學東在南振海和柴文山跟前說情啊?這種事,我可管不了。」馬悅自作聰明以為猜出了原小生的用意,急忙推脫了一句。
這種結果也在原小生的預料之中,不過原小生可不是想讓馬天虎給趙學東求情的。馬天虎既然拿定了主意想要聯合柴文山和南振海把趙學東整垮,就不會輕易放棄。這些年馬天虎能把一個小鋼鐵廠做大做強,做到年產值四五個億的規模,憑的也不可能完全是運氣,一個人的意志力和持之以恆的決心也是非常重要的。
原小生笑了笑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今天給你打電話並不是替趙學東說話的。你想想,南振海和柴文山兩個人聯合起來想要把趙學東一個小小的鄉鎮黨委書記整垮,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其實我今天打這個電話主要是想提醒你父親一些事情,又不便直接給你爸爸打電話,才想起給你打電話的。畢竟我們是老同學了,萬一……」原小生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留下一個很大的疑問。
「萬一怎麼?」馬悅明顯有些著急了,這也正是原小生想要達到的目的,「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麼了?難道南振海和柴文山想要整垮我趙學東,會跟我爸爸有什麼關係嗎?」
沒有關係才怪,如果不是你老子橫chā一槓,就是南振海和柴文山想把趙學東整垮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縣委書記孫一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個中緣由,只是一旦馬天虎參合進來,追查起校舍改造補助款的事情,牽扯的面兒太廣,孫一民也只有犧牲趙學東了。趙學東犧牲了不要緊,老子苦心經營的計劃就此落空了。
原小生肚中暗想,便橫下一條心,故意歎了一口氣道:「按說南振海和柴文山要整垮趙學東,跟你爸爸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在河灣縣誰不知道你爸爸跟南振海和柴文山是鐵關係。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家的天虎鋼鐵有好幾個分廠都建在尉南鄉。趙學東現在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常言道,兔子急了還咬人。你想想,他趙學東拿南振海和柴文山沒有辦法,保不準要拿你爸爸出氣。當然了,你們家的企業是合法經營,趙學東也找不出什麼茬子來。我只是擔心,趙學東到時候破罐子破摔,亂咬一通,糾結老百姓鬧事,拿你家的土地佔用等問題說事,弄的你爸爸也不好招架。他再讓人給上面舉報一下,弄不好你家辛辛苦苦建起的幾個分廠,就要拆遷了。到時候損失可就不是一點了。」
天虎鋼鐵集團佔用的尉南鄉的土地,有很大一部分都在紅線以內,這是個公開的秘密,只不過馬天虎當年打通了各種關節,又多給了老百姓很多租賃費,才一直平安無事。不過,這也是趙學東來尉南鄉以前的事情。一般的原則是,在任不過問上任的事情,趙學東明明知道天虎集團土地佔用不合法,也睜一眼閉一眼過去了。不過如果讓趙學東拿這件事情威脅馬天虎,趙學東是絕對不會做的。
因為這裡面存在很大的風險,即便是他把馬天虎非法佔用土地的事情捅到上面,上面也下來開始追查,把馬天虎的幾個鋼鐵廠都關停了,留下的還是一個多少年都無法耕種的爛攤子,老百姓還因此失去了一項不錯的收入,根本就是得不償失,這是其一。
其二,一旦趙學東把馬天虎的鋼鐵廠關停,老百姓沒有了收入,土地又無法耕種,肯定會罵他趙學東多事,從此以後趙學東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也會大打折扣。值此離任之際,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趙學東是絕對不會幹的。
其三,關停馬天虎的鋼鐵廠後,趙學東跟馬天虎的關係勢必焦灼。而趙學東已經失勢,馬天虎懷恨在心,自然會把趙學東往死裡整,堵住趙學東任何一次可能翻身的機會。而且天虎鋼鐵的關停,對於縣裡的財政也一個非常重大的損失。此後,趙學東恐怕就會變全縣人民的罪人,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當然,對於馬天虎而言,關停尉南鄉的幾個分廠,無疑就把他辛辛苦苦半輩子創的業都毀了。這是他絕不願意看到的。如果拿這個做賭注,跟趙學東欠他的五十萬元相比,他肯定會首先做出讓步,而不會發展到跟趙學東鬧得魚死網破的地步。
馬悅畢竟也是在檢察院工作的,不會聽不出原小生的意思,沉默了一會,估計心裡也恨的牙癢癢,也只好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謝謝你啊,小生,還是我剛才始給你的說的,我爸爸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想多管。不過我倒是可以給我爸爸說說。至於他怎麼處理,就由不得我了。」說完又笑了兩聲接著道:「早上事情,我哥哥確實有點太那什麼了,你不介意。其實他就是唸書念多了,太死腦筋。什麼時候有時間了,我請你吃飯,算是——給你道歉吧。」馬悅有意把話題扯開了。
既然正事已經說完了,原小生也樂得和馬悅磨磨嘴皮子,畢竟馬悅是一個非常惹人喜歡的女孩。兩個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在電話裡說了一些閒話,才將電話掛了。
如果原小生所料不錯的話,馬天虎近幾天內肯定會找趙學東談談。到時候,不用趙學東cao心,馬天虎就會拿出一個破解這個死局的辦法擺在趙學東的面前,讓趙學東選擇。想到這裡,原小生也就放心不少。但也沒有必要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趙學東。萬一馬天虎死心塌地想要趙學東死,又覺得柴文山和南振海能把土地的事情擺平,不來找趙學東,就等於讓趙學東空歡喜一場,最後說不定自己還會在趙學東跟前落一個自作聰明的名聲。
天色已經漸漸黑透了,原小生上樓敲了敲趙學東的房門,趙學東在裡面應了一聲,卻沒有開門。不過原小生也不是非要見趙學東,主要是確定一下趙學東確實沒事,自己也就放心了。現在的一些官員因為上上下下的問題,『自殺』的也是前赴後繼、層出不窮,原小生害怕趙學東萬一一時想不開,也來個割腕、上吊、跳樓之類的舉動,尉南鄉就又多了一位壯烈的黨委書記。
「趙書記,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家了。」原小生站在門口沖裡面說了一聲。
半天趙學東才道:「辛苦你了小生,我這裡沒什麼事兒了,你回家休息吧。」趙學東的聲音明顯有些滄桑,應該是剛才哭了一鼻子的結果。
回家的路上,原小生就哼了一首《男人哭吧不是罪》,心中也是感慨萬分。自己這個小小的鄉鎮公務員雖然兩年沒有陞遷,卻也活的逍遙自在,趙學東雖身為黨委書記,下轄一方治理,在尉南鄉可以說是位高權重,可從來沒有見他有過一天的輕鬆。看來這個當官也要會當,如果不會當,累死累活,還要受人欺。
回到家中,母親還在客廳等著,一見小生進門就數落開了:「今天不是禮拜天嗎,怎麼還回來這麼晚。昨天就跟隔壁劉嬸說好了,今天見人家姑娘,白白讓人家姑娘等了一下午。你去了哪兒,也不給家裡打個招呼。」
原小生這才想起,昨天晚上隔壁的劉嬸來家裡坐了半晚上,說給自己介紹一個對象,吹的天huā亂墜,說姑娘家裡的條件多好多好,有多少多少生意,姑娘又長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水靈有多水靈,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在縣裡市裡的那個那個部門當某某領導,以後肯定能提攜原小生,說的幾乎跟欲皇大帝的女兒有一拼了。說的唾沫星子亂飛,直到原小生聽的昏昏欲睡,才罷休回家了。
今天光顧著忙趙學東的事兒了,倒把這茬事兒給忘了。原小生只好對母親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媽,這事你以後就別cao心了,你兒子好歹是個大學生,還愁找不到媳f著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剛吃一口,又想起趙學東現在估計還孤苦伶仃地一個人在辦公室感慨命運多劫,心裡又是一陣不忍。
趙學東的命也真夠苦的了,攤上一個那樣的婆娘,整天打扮的人五人六的,卻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今天是政法委副書記,明天組織部副部長,後天竟也能勾引上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這女人也不知道是那方面太旺盛,還是有意跟趙學東過不去,在那個男人跟前都表現的*無比,唯獨在趙學東面前表現的一本正經。而且兩個人結婚這麼多年,竟然沒有孩子。原小生甚至一度認為趙學東存在那方面的缺陷。
「你現在是政府幹部了,我也不想多說你。你不想早早結婚我不反對,你不想讓家裡給你介紹我也不反對。不過有一條,你必須給我記住了,今年年底要是給我找不回來一個對象,你就別再進這個家me親冷冷地說完,站起來回裡屋休息去了。
父親的話一向不多,不過每次開口總能「一語驚人」,把原小生噎個半死。這可能跟父親曾經當過特種兵有關。
母親雖然心疼兒子,可原小生的確老大不小了,按鄉里的風俗,年過二十早就應該結婚了。原小生大學畢業,也已經兩年多了,轉過年就二十五了,再不結婚,十里八鄉的大姑娘就嫁完了,再要找就困難了,也難怪父母這麼著急。
母親笑了笑道:「小生,你不要嫌你爸說話難聽。你爸也是為你好。常言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這麼大了,還不結婚,也是我們的一塊心病……」母親又嘮叨開了。
原小生並不是不想結婚,而是他有自己的打算。如果現在隨便在鄉里找一個,志不同道不合,今後還是無法在一起生活,弄的跟趙學東一樣,那又是何必呢。
「媽,你就放心好了。」原小生三下五除二把碗裡的扒到嘴裡,「就按我爸說的,今年年底,就今年年底,一定給您二老帶回一個兒媳婦來,好不好?」
原小生說著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年底找個對象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勉為其難,先用南素琴頂一陣子,過了父母這一關再說了。反正南素琴近期也沒有結婚的打算。只是南素琴這段時間對自己也是不冷不熱的,萬一出了簍子,不肯幫忙,就麻煩了。最好明天去了能跟南素琴商量一下,把這事坐實,以免父母再對自己的婚事橫加干涉。
吃完飯,自然少不了將爺爺送的《官場方程式》拿出來研讀一番。通過這段時間跟著趙學東跑前跑後,也算是對《官場方程式》上學到的理論知識來了一次實踐檢驗。看到現在,連原小生都覺得,如果說這套書不是張居正寫的,連自己都不相信了。書裡面確實對官場的事情有著非常獨到的真知灼見,而且對於官場陞遷之道獨闢蹊蹺,把官場跟古代的術數、奇門遁甲、周易八卦結合起來,搞出了一套一套的陞遷法則。
最簡單的一個法則就是把自己的頂頭上司分門別類地羅列出來,再寫明他們的職司(分管工作)、關係和作用,以及在那一級官場的位置和能量,最後再把自己的位置填上去,標明自己首先可以跟哪幾個上司拉上關係,再通過這一層關係如何往上一層關係上走。自己應該以什麼樣的姿態面對這些上司。一旦往上走一層,哪些關係可以保持,哪些關係需要淘汰,然後再列一張關係表,繼續往上走。這種法門看似簡單,也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官場說白了就是兩種關係,一種是最常見的利益關係,一種就是所謂的圈子網。利益關係雖然行之有效,但也極不穩定,一旦利益發生變化,或者錢送出事辦完,這種關係馬上就會破裂,不會具有長效性。圈子關係卻非常穩定,你進不了圈子,永遠只能是門外漢,當然也就得不到圈子裡人的照顧和提拔,一旦進入圈子,馬上就會平步青雲,扶搖直上,我們通常所謂的站隊就是這種關係。
根據《官場方程式》的論述,為官之道,貴在羅織圈子,越往圈子中心走,得到提拔的機會就會越大,當然也不是完全絕對的。圈子本身也是開放的,而不是完全封閉的,圈子裡面有圈子,此圈子跟彼圈子如果沒有絕對的衝突,也有可能形成一個相互交叉的圈子,也就是這個圈子裡的人,跟另外一個圈子裡的人可能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越往圈子中心走,接觸圈子裡高層的幾乎機會就會越多,當然被提拔和推薦的機會會也就越多。
比如組織部長作為縣委書記圈子裡的台柱子,除了屬於縣委書記的圈子之外,也可能有自己的圈子,還可能跟別的圈子有來往,比如人大主任的圈子。當然,如果組織部長同時也混到縣長的圈子裡就非常危險了。因為從一般意義上來講,縣委書記和縣長本身屬於不同的圈子,而且由於權力的鬥爭,矛盾也是不可調和的。組織部長再跟縣長的圈子關係曖昧,那就成了兩面派了,最後縣長和縣委書記都不待見,在常委會上肯定就沒有發言權了。
如果你混在組織部長這個圈子的外層,就等於混在了縣委書記的圈子裡了,就要想辦法往組織部長或者縣委書記的位置靠近,這樣你才有機會一步一步往上走。如果你跟著鄉鎮的組織委員,組織委員儘管也算是組織部長的圈子,能量卻非常有限,你想等組織委員提拔你,那你起初的出發點就是錯誤的,如果組織委員能提拔了還有可能把你提一提,組織委員一旦失勢,你也就跟著倒霉了。不過大多數情況下,就算是組織委員得到了提拔,也極可能把你這個曾經給他賣命的小卒子忽略。因為他本身能量有限,在圈子裡就沒有什麼話語權,連自己陞遷都有困難,怎麼可能提拔你呢。所以,如果你僅僅滿足於圈子外層,而又計劃躋身官場,那就跟癡人做夢沒有什麼區別了。
當然這只是一個比方,像現代官場,縣委書記和縣長一般是不會玩圈子的,因為他們要陞遷,靠的是上一層圈子的能量,因此,一般來講,一旦成為一個絕對圈子的中心,也就不再有陞遷的機會了,而且極有可能變成眾矢之的。所以玩圈子也是一種很危險的官場遊戲。最好的辦法就是游移到圈子中心外層,就要想辦法往上走了,如果這個時候,還不走,圈子中心一旦崩塌,你這個最靠近圈子中心的點,就極有可能被大家推打圈子中心,到時候恐怕會被鎖定在圈子裡面,再也走不了。
第二天上班,原小生借打掃衛生之名,先去趙學東的辦公室看了一下。趙學東的情緒已經基本穩定了,看上去也不是那麼頹廢了。不過原小生也能看出來,這是趙學東哀莫大於心死的表現。原小生進去的時候,趙學東正坐在大班椅裡一邊品茶一邊欣賞著窗外的雪景。
「趙書記早」原小生進去後,先給趙學東打了個招呼,就開始拖地打掃衛生,眼睛卻不時看一下趙學東的神情。趙學東的情況比原小生想像的要好一些,好像還特意把鬍子刮掉了,看上去也有了精神。
「小生啊,」原小生的衛生打掃了一半,趙學*然開口道,「你跟我也有將近半年時間了,我也沒能給你什麼,真是有些慚愧。本來打算開春之後,安排你去參加市裡的干訓班,現在看來也是不大可能了。」
原小生心中不禁一喜,看來自己這半年來的功夫並沒有白費。趙學東之所以遲遲不說這件事,估計也是擔心說出來之後,機關了爭取這個名額的人就會蜂擁而至,鄉政府裡的人還好應付,縣裡的頭頭腦腦的出來說話就難辦了,到時候恐怕讓誰去不讓誰去,也由不得趙學東自己了。這種起碼的藏府,作為黨委書記的趙學東還是有的。
趙學東的死局,原小生心中雖然已有計較,但也不想給趙學東點破,關鍵還是有些擔心自己的釜底抽薪,在馬天虎那裡起不到作用,儘管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就算是馬天虎不妥協,也不會穩坐泰山,畢竟鋼鐵廠是馬天虎半生的心血,他不可能不慎之再慎。這些年國家對土地佔用卡的這麼嚴,趙學東一旦破罐破摔,把他違法佔地的事情捅出去,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沒關係的,趙書記,其實我給你當通訊員也不圖什麼。更何況,這段時間跟著你,也讓我學到了不少東西,我已經覺得非常值得了。」原小生笑了笑說道。
趙學東沉默了一會,品了兩口茶,接著道:「要不這樣,趁我現在還在這個位置上,你還是把辦公室主任的位置接下來吧。也算是對你有一個交代。我這心裡也好受一些。」
想不到趙學東會有如此的悲憫情懷,原小生心中雖然感動,但同時也多多少少把趙學東看輕了。為官之道,豈能有婦人見識,心慈手軟,必定難成大事。再者,心底如婦人一般之人,必然優柔寡斷,左顧右盼、權衡不定,哪兒可能不錯失靈機。像趙學東這樣的人,能幹到鄉鎮黨委書記已經算是造化了,要想再往上走,別說是南振海和柴文山現在給他下絆子,就是把他推到上位者的位置上,估計也待不長久。
原小生心裡想著,就不由愣了一下。趙學東以為原小生在想什麼心思,就追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還不想當這個辦公室主任啊。如果不想當這個辦公室主任,其他的站所也行,只要不是太困難,我一定在臨走之前,給你一個交代。另外副股的事情,你也不用再考慮了,我已經給組織部寫好了材料,完了讓組織委員送過去。我想這個面子,組織部還是要給的。」
趙學東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無論如何這種知遇之恩也是非常讓人感動的,即便是有再大的困難,自己也應該幫他闖過這一關。原小生心中思討,卻也不表現出來,很有分寸地笑了笑道:「趙書記,這也不是著急的事情。我相信你肯定能闖過這一關。」
趙學東卻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自己心裡有數。我這次恐怕過不了關了。副縣長和人大主任聯合起來要整垮我,我哪兒有不垮的道理。不過好在幹了這些年鄉鎮黨委書記,我問心無愧,無愧於黨,無愧於人民。」
這種豪言壯語,也就是臨下台的人才會說出來,同時也不能不說是一種懦弱的表現。
趙學東的話說到這裡,原小生就難免有些擔心了,萬一馬天虎過來找趙學東和談,趙學東還是這幅架勢,那馬天虎還不偷著樂死,哪兒還會給趙學東做出半點讓步。到時候,趙學東恐怕真的就完蛋了。
「趙書記,」原小生沉思片刻道,「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說完看著趙學東。趙學東無所謂地擺了擺,都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該不該說的。」
原小生這才道:「我覺得南副縣長和柴主任的主要目的是想把柴新田推到河水鎮黨委書記的位置,只是你這些年的斐然政績,也要爭取這個位置,讓他們感到了危機,這才想把你整垮。如果能退一步的話,或許會有轉機。只是大家都礙於面子,不願意開這個口。另外,馬天虎的天虎鋼鐵集團在尉南鄉也有好幾個分廠,而且違法佔地的情況比較嚴重。我想馬天虎在依附南振海和柴文山用危房改造款說事的同時,不可能不顧及這一層問題。如果我們這個時候放出要整治天虎鋼鐵違法佔地的風聲,就不怕馬天虎不來找咱們。到時候,讓馬天虎出面當和事老,跟南副縣長和柴主任表明意圖,起碼應該還能帶領尉南鄉人民致富奔小康。」
原小生本來不打算給趙學東把話說的這麼明白,只是形勢危機,如果不給趙學東說清楚,萬一趙學東一時想不開,毀的不僅是趙學東的前程,連自己的前程也都給搭進去了。這才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趙學東聽完,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很長時間才一拍大腿道:「對,常言道,退一步海闊天空,讓三分心平氣和,大不了把河水鎮黨委書記的位置讓給柴新田,自己也不至於如此狼狽啊。」
趙學東說著從大班椅裡站起來,走到原小生的跟前,在原小生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小生啊,你有這份見識,的確要讓我刮目相看了。昨天尤主席給我說了之後,我還以為已經注定了是死局,被你這麼一說,看來並非死局,只是受點損失嗎。那個河水鎮黨委書記不干也罷。這樣,今天中午我請客。」
原小生本以為趙學東起碼會說出「能大能小是條龍,能大不能小是條蟲」,來個臥薪嘗膽,不想趙學東說出來的竟然是一句海闊天空之類的屁話。不免又一次讓原小生失望。官場之上,本就是一場殊死較量,只有暫時的讓步,哪兒能一味的退卻。長期以往,遲早被人家趕回老家抱孩子去。何況趙學東即便是想抱孩子,連個孩子也沒有。
「謝謝趙書記的美意,我只是身在局外,大膽猜測,偶爾言中。趙書記過獎了。吃飯的事兒就算了吧。」原小生絕不是那種一得到領導賞識,就忘乎所以的主兒。要知道領導今天賞識你,是因為你幫助了他,一旦翻身成功,你今天幫助他的事情,說不定會成為他心頭的一顆釘子。必欲除之而後快。要不然《紅樓夢》裡面的小沙彌也不會落個被賈雨村發配充軍的下場。
從趙學東的辦公室出來,原小生又想起昨天晚上承諾母親今年年底一定給二老帶回一個女朋友的事兒,就轉身進了南素琴的辦公室。
「素琴忙著呢?」原小生進去後,南素琴連頭也沒抬一下,更沒有給原小生讓個座,一直低頭忙自己的事兒。
「嗯,」南素琴應了一聲,「今天這是刮的什麼風,把我們的書記秘書給吹來了呢?」
「可能是上下風吧。要不然我原小生也不會有這麼好的福氣,被風吹飛起來又掉下來,恰恰掉在南大小姐的面前。」原小生一副無賴的樣子,往南素琴跟前靠了靠,隱約感到南素琴那一雙傲人**中散發出來淡淡的體溫,急忙屏住呼吸,以免真的失態就麻煩了。
一聽原小生的話,南素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的胸前的**竟微微上下顫抖了起來,向原小生啐了一口道:「少在我這兒耍貧嘴。說吧,什麼事兒。本宮可沒有時間陪你閒磨牙。」
南素琴這段時間可能是泡沫劇看多了,開口閉口就是本宮、本姑娘、本少奶奶之類的台詞,讓原小生不時感到一陣陣的惡寒。不過今天是有求於人家,也只能忍了,玩笑道:「我們的南大小姐,什麼時候嫁給了皇帝老兒,是東宮啊,還是西宮,不會是自創的南宮吧,如果再下個崽,估計就是太后了吧。」
南素琴聽完,馬上羞紅滿面,掄起粉拳就向原小生的肩膀紮了過來道:「讓你胡說,讓你胡說……你才生貓生狗,下崽呢。」
南素琴的拳頭打在身上自然不會很疼,不過也是一陣的慌亂,原小生就伸手抓住南素琴的手,不想馬上就是一陣滑膩的感覺。南素琴畢竟是未婚女孩,更兼乃南副縣長的千金小姐,自然養的是金枝欲葉、珠滑欲潤。原小生這一握之下,南素琴的馬上愣住了,一雙風情萬種的桃花眼在原小生的臉上瞄了一眼。原小生急忙放開南素琴的小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站在那裡半天才道:「哦,今天天氣不錯啊。」同時下意識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什麼天氣不錯,外面明明還飄著星星點點的雪花,天空陰沉壓抑,走在外面刺骨的寒風馬上會讓人凍的打顫。這樣的天氣豈能跟「天氣不錯」四個字聯繫在一起。
不過,南素琴也是窘態白lu,滿面羞紅,接了原小生的話道:「是啊,天氣不錯。」
原小生本想給南素琴說,讓南素琴給自己做一下臨時女朋友的事兒,也因為情況的突然變化,也不能說了。如果原小生這個時候給南素琴說,讓南素琴給他當一次臨時女朋友,弄不好南素琴跟跟他翻臉也不是沒有可能。也只好悻悻作罷,反正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也不急在這一時。
為了避免再次發生什麼意外,原小生又跟南素琴說了幾句話,就從南素琴的辦公室匆匆出來了。長出一口氣,總算輕鬆了不少。以前雖然經常跟南素琴在一起,但是原小生的尺度把握都非常好,從來沒有發生過肢體的接觸,更沒有像今天這樣,直接把南素琴的手握在手中,也想不到南素琴身上會散發出如此誘人的魅力,如果不是剛才及時穩住情緒,說不定今天會跟南素琴發生點什麼事情。
從南素琴辦公室出來,原小生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事兒可做。這個時候如果回辦公室,陳永年肯定在辦公室。自己雖然和陳永年沒有什麼過節和矛盾,但也沒什麼話好說。更何況自從當上這個通訊員,又跟趙學東走的比較近了以後,一回到辦公室,陳永年馬上就會湊過來打聽趙學東的情況。@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