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職場校園 > 重生之超級商業帝國

第一卷 六百二十三. 文 / 皇家爬蟲

    六百二十三.

    剛開始幹這種事,海男非常害怕和緊張,做完一次,他內心的罪惡感就加劇一次,他很害怕,從內心發誓不再干第二次了。

    可就在這矛盾心理的節骨眼上,醫院裡發生的一件事,就一下將海男逼上了犯罪的絕路……

    母親住進西桐市的腫瘤醫院之後,醫生對她作了全面的檢查,結果都與海男家鄉的醫院一致,在一段時間的觀察和治療之後,海男初交的20萬就所剩無幾了。在確定動手術之前,醫院找海男談話,必須在手術前交夠30萬的手術費和醫療費,否則不給做手術。

    醫院的態度十分堅決,甚至冷酷。

    海男懇求醫院:「手術按計劃做,費用的事請醫院寬限一些時間,等手術完一定交清。」

    住院部主任用冰冷的目光望著海男,說:「幾乎每一個病人及病人家屬都這麼說,可是等手術完了,醫院花了一大筆醫藥費,病人賴賬了,現在醫院還有上千萬元呆賬,叫我們怎麼辦?我們真的有點兒怕了……」

    海男無話可說了,他真的被難住了,他不敢也不想跟龔彪和阿四借錢,也更不敢利用工作之便犯罪了。

    海男滿頭虛汗地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茫然地在大街上行走,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揪心地想——我不能夠因為自己的無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死去啊

    這樣痛苦的日子過了一個禮拜,醫院已經停止給母親用藥了,母親不懂是什麼原因,就對海男說:「我的病情是不是有什麼變化?這幾天醫生護士都不來過問了,液也不輸了……」母親憂傷的目光望著海男。

    海男怔怔的目光望著母親,母親那張被疾病折磨得不成樣子的面孔,令他心臟都快碎了,他強壓自己的情緒,對媽媽說:「媽,醫院正在研究治療方案,您別擔心啊」

    杏姑信任地點點頭。

    海男安慰母親說:「媽媽,等您病好了,我陪您回咱們漁村去,還是過我們以往的那種日子,雖然清苦一點,但是沒有那麼多讓人痛心的事……我還是跟李叔出海打漁,到漁市去賣魚,您給兒子煮米酒……」

    海男說著說著,便哽咽起來……

    杏姑也哭了,她知道兒子心裡不知道有多麼壓抑,有多麼苦吶,他還這麼年輕,人世上的許多事都沒經歷過,就面臨這麼大的困難,兒子能夠扛得住嗎?

    杏姑心痛兒子,恨自己生病牽累了兒子。

    杏姑突然伸出雙手抓住兒子的胳膊,急迫地說:「兒子,咱們現在就回家,媽這病不治了,回家養著,興許還能活十年八年,也能看到你結婚生子……」

    「不,媽,您在說什麼呢」海男打斷了母親的話,說:「媽,您放心,不治好您的病,我死也不甘心」

    海男突然被一種情緒刺激了,他猛然站起來,衝出病房,找到了那位給母親治病的醫生,對醫生說:「請您立即為我母親用藥,手術按原計劃的時間進行,最遲明天,我將一切費用交清」

    海男的目光中噴火似地逼視著醫生。

    醫生猛然在這個看似文靜的年輕人身上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決絕的力量,他嚇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氣。

    醫生在海男目光的逼視下,通知護士為海男母親按正常情況用藥和輸液。

    海男直看到輸液的針頭扎進母親的血管,他才離開醫院。

    接著海男約見了阿四。

    阿四見了海男真有點喜出望外。

    海男直截了當地對阿四說:「找你替他們通關的老闆,再借我30萬,你們讓我幹什麼我都答應」

    阿四略有些吃驚地望著海男,久久沒有言語……

    海男用一雙發紅的眼睛瞪著阿四。

    阿四心裡咯登了一下,心想海男快要被逼瘋了。

    阿四說:「好吧,你說話算話,我現在就約見一位外貿企業的老闆,讓他立馬帶30萬過來。」

    海男沒有說話。

    阿四撥通了一個叫吳維的電話,就直接告訴他立即帶30萬過來急用。

    不到半個小時,一個圓胖的男人來了,把30萬現金扔在阿四跟前。

    阿四掂起錢包,對海男無不諷刺地說:「對於他們來說,扔下30萬,就如同扔一塊磚頭那麼容易和不在乎……金錢啊,既是惡魔也是天使,可以讓人上天堂也能讓人下地獄。從今往後,只要你替他們消災彌難,別說30萬……你看看,你們海關中有的人,洋房別墅、豪車美女,要哪樣沒有?有的甚至把老婆孩子的戶口都辦到國外去了,多氣派啊這難道不是職務帶來的洪福嗎?所以你就別死心眼了,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海關這種特別的地方,你不動用點手段,將來你就後悔了……」

    阿四頗有感觸地說了這番話,然後把錢推到海男跟前。

    海男很討厭阿四當著別人的面給自己上課,淡淡地說:「寫個借條吧。」

    阿四和那個胖老闆都笑了,胖老闆說:「小小意思啊,將來你我合作,還擔心沒錢麼,啊哈……」

    胖老闆嘎嘎地笑起來。

    海男懷揣著30萬,昏昏沉沉地去了醫院,辦完了母親手術前後的一切費用。

    然後他走到一個街心公園,在一處噴水池的地方,竟然躺在水泥階梯上,死一般地昏睡過去。直到一大群人在圍著他看,以為這裡死了一個人,結果引來了交警,才把他吵醒了。

    後來海男想,自己就這樣永遠地睡過去了,不醒來了,該多好啊

    就這樣,海男在為走私通關串通犯罪路上,越陷越深,他經常在深夜裡被惡夢驚醒,大汗淋漓地坐起來,內心的矛盾、痛苦、罪惡感,幾乎要將他逼上絕路。可是一想到為母親治病,他的心就稍許地平靜一些。

    這一天下午3點鐘左右,有一個年輕女子來找海男,這天正好是海男上班。海男見了她手持xx電子配件廠的來料加工合同,向海關申報出口一批五金磨光配件及其他貨物。

    海男心裡明白,這是阿四暗示過他,要他關注的一批貨。

    海男正在想辦法讓這批貨順利過關的關鍵時刻,秋樸生進來了,他下意識地拿過單證和手冊仔細看起來,海男顯然有些緊張,便說:「已經叫人查過了,沒有問題,申報貨物不是敏感商品,不屬於海關重點查驗對象。」

    秋樸生嘴裡在應著海男,目光卻盯著貨單上的價格一欄不放。

    秋樸生發現,這個廠家所申報的貨物看起來普通,而價格卻不低,且五金「磨光」的方式又很特別……這明顯讓人感覺到裡面有文章……

    職業的敏感和對海關報關業務的精通,使秋樸生產生了疑問。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那位妙齡女子,那個女子的目光此時也一直朝他們張望。

    秋樸生低下頭一想,這個廠家平時很少有貨物進出,怎麼一出貨就找週末快下班的時候來呢?秋樸生覺得形跡可疑。他告訴在一旁直發愣的海男,千萬不能大意。

    秋樸生這才發現海男神情不對,臉色蒼白眼神飄遊。

    秋樸生關心地問:「海男,你怎麼啦?生病啦?聽說你母親病了,住進醫院了是嗎?有困難一定找我,我們大家都來幫你……啊?」

    海男神情恍惚地點頭答應,但他的一個異樣的動作引起秋樸生的注意,就是海男猛地從秋樸生手中奪過貨單,並神情慌張地說:「快下班了,你走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秋樸生對海男的一系列表現非常詫異,他沉默了片刻,說:「海男,你等等……」說著離開了查驗科。

    不一會兒,秋樸生叫來了值班副科長王敬,確定重點查驗這批貨物。這時來接替的帶班組長阿金也來了,發現這個廠家所報的五金磨光配件和五金什件價值差別很大,名稱也混淆不清,有不少的漏洞,於是大家商議,開箱查驗。

    當關員們打開車門,門口有兩個大木箱,箱裡裝滿了銅膠手袋等貨物,這些貨物都屬申報中的,並無異常。接著翻開的都是合法出口的物品。

    就在這時,敏銳的秋樸生發現了人們極不易發現的秘密,他指示開箱的關員,把表層的貨物搬開,往深處翻。

    結果在車箱的最底層發現了奧秘。原來,車底的大紙箱中裝的儘是銀白色的磚形金屬塊,有經驗的秋樸生大聲叫起來:「白銀,是白銀」

    他這一叫,開箱的關員們都驚呆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成箱成箱的白銀,關員們興奮地跳起來。

    就在這時,秋樸生轉過頭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海男。

    此刻的海男聽到是白銀的叫聲時,他立即就驚呆了,他的確不知阿四讓他特別關注的貨物是什麼,因為前幾次阿四打招呼的貨物都順利出口了,他也不知道運出去的是什麼。當他剛才一聽說是白銀時,他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他身子明顯地趔趄了一下,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他頭上的汗水早已把頭髮打濕,胸前的制服上也被汗水浸透了一片。

    海男從頭到尾的表現,都收進了秋樸生的眼裡,他在內心肯定,海男與這批走私貨有關聯。

    但是,秋樸生很震驚,心想,這怎麼可能呢?海男在海關工作以來,一貫的表現都是那麼誠實和純樸,特別他與大覺一家有著那麼深厚親密的關係……

    秋樸生走近海男,沉默片刻,說:「海男,晚上我請你去喝咖啡,我們要好好談談,好嗎?」

    海男抬起猶如大病了一場的面孔,發呆地望著秋樸生,機械地點點頭。

    經清查,這批白銀共有500塊,重量為6848kg,價值750萬元。

    後來才知道,這是一起經過精心策劃,蓄謀已久的走私白銀的大案。

    那位名叫吳維的胖老闆,在案發的當天傍晚就逃跑了。

    晚上,秋樸生約海男到了西桐市南城的一家幽靜的咖啡館裡。這裡離鬧市較遠,是秋樸生與秀虎常來的地方。

    下午發生的白銀走私案,整個過程秋樸生對海男產生了極大的懷疑,但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覺得自己有責任找海男好好談談。

    在談話之前秋樸生僅僅是懷疑,他沒有想到問題嚴重到什麼程度,與海男談話之後,秋樸生幾乎被發生在海男身上的事震驚了。

    坐在秋樸生對面,海男情緒一直十分低落,他不敢抬頭去看秋樸生一雙詢問和關切的眼睛。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他端起咖啡兩口就喝光了。

    秋樸生喝了一杯濃香咖啡,他覺得與海男談的問題不是一般的問題,喝一點酒興許能使海男放鬆一些,於是問海男,喝不喝紅葡萄酒。

    海男茫然地點點頭。其實海男的心緒整個處在混亂之中。

    秋樸生叫來服務生,要了一瓶加拿大冰紅酒。

    秋樸生端起酒杯,對海男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相信我,你一定不要隱瞞我,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海男端起酒杯,沒有管秋樸生,自己一仰頭把滿杯酒喝了下去。

    秋樸生又給他倒上一杯。

    秋樸生一直看著海男,海男沉默久久之後說:「沒發生什麼,今天你不都看見了嗎?」

    秋樸生說:「不對,海男,你的一切舉止包括表情,已經把你內心的東西全暴露了出來,因為你本質上是一個很誠實的人,你做不了假,一做假別人全看得明白。」

    海男意外地看了秋樸生一眼,然後低下頭。

    兩人沉默一陣。

    秋樸生說:「你一定要告訴我,興許我可以幫你,我不能看著你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陷進去……」

    海男怯怯地望著秋樸生,說:「你認為我能做什麼呢?」

    秋樸生說:「你別跟我兜圈子,你告訴我,今天發生的一切,說明了什麼?最近你到底幹了些什麼?」

    海男被秋樸生錐子一樣尖銳的目光逼得坐立不安,他接連喝了幾杯酒,面孔隨即紅起來。

    海男沉默許久之後,說:「樸生哥,我……我實在沒有辦法……因為我母親住院,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要交50萬的手術費,我怕媽媽因為交不起醫療費而耽誤了治療時間,就向一個報關員借了……幾十萬應急。」

    秋樸生睜大眼睛瞪著海男,說:「你母親住院需要費用,為什麼不找大覺關長,找同事,找我呀?」

    海男悲哀地搖搖頭,說:「你知道大覺舅舅一直很關心我母親的病情,已經把他多年的儲蓄全數給我了,再加之又剛出了阿寶的事,我怎麼忍心再去向大覺舅舅伸手……」

    秋樸生說:「你簡直胡說,你母親剛住院那一段時間,大覺關長就召集我們大家開了一個會,讓我們有所準備,要為你母親做手術籌集一筆錢,秀虎也把要拍賣的畫準備好了,只等你張口,我們就全力以赴幫助你渡過難關……可是,你從一開始就對大覺關長說假話,說你把老家的房子變賣了,又說跟朋友借了一筆錢,我們都信以為真,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事情不對,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如此愚蠢你知道嗎,幹這種事是要殺頭的」

    海男的情緒也許因為酒精的原因一下被秋樸生的話激了起來,他抬起頭瞪著血紅的雙眼,直視著秋樸生,咬牙切齒地說:「樸生哥,我說一句不好聽的話,請你別生氣……我母親已經病成了那樣,幾乎命在旦夕,我如果在親朋好友中去籌措錢的話,等錢借到手了,我母親早已過了做手術的最佳時期,我母親早死了,我是他的兒子啊……我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我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嗎?你們知道當醫院把母親手臂上的針藥取下來的時候,當我眼睜睜看著我媽媽等死的時候,我的心流血的感受嗎?……這到底是誰在殺害一個母親?又是誰逼著一個兒子去犯罪?我難道不知道為走私分子開綠燈是犯罪嗎?」

    海男悲聲說道:「可是……我至今也沒有想明白,在海關內部,到底是些什麼人利用職權,利用海關這個特殊的位置撈取了企業的好處,他們利用權力尋租進行交易,僅掌握著廢品收購這一項,一年就收入好幾千萬,就成了大富翁,然而,他們身為海關人員,每個月的收入,大家都明白,可是有的人卻擁有汽車、別墅,這些都是從哪裡來的?他們投資酒店、娛樂、房地產、大型專業市場,身家動輒數億元,有的已晉陞為各鎮商業協會會長、副會長,成為社會名流,甚至人大代表政協委員,與省府、中央高層關係密切,出則奔馳寶馬,入則豪宅別墅……這些都是些什麼樣的骯髒交易,你能對我說得清楚嗎?」

    海男憤怒的聲音像機關鎗一樣**出來,震得整個咖啡廳都在迴響,人們都朝他們張望。

    秋樸生震驚地望著失控的海男,他真的沒有想到海男心裡裝著這麼多的東西,知道得這麼多,而將這一切別人的罪惡作為自己犯罪的理由,為自己尋找借口。

    海男突然打住,目光暗淡下來,他低下了頭,雙手抱住抽搐的臉,抽泣起來。

    他喃喃道:「我一個農民的兒子,一個無權無勢更無錢的海關關員,你說我該怎麼辦?事情不把我逼到絕路,我能幹這些事嗎?」

    海男抬起頭,絕望地望著秋樸生。

    真的,在此刻,秋樸生腦子裡一片空白,他無言以對。他知道海男是一個誠實的人,在決定做這些事的時候,一定經歷了尖銳痛苦的內心鬥爭和掙扎。

    海男說:「我對不起大覺舅舅,我太讓他失望……」海男痛苦地搖搖頭。

    秋樸生問:「海男啊,在你痛苦、無助的時候,為什麼不找領導和我們啊?為什麼要等著自己陷進去才……」

    兩人在痛苦中沉默。

    秋樸生說:「……你振作起來,告訴我,到底幹了幾次,拿了人家了多少錢?」

    海男垂下頭,說:「前後一共50萬。」

    秋樸生思索片刻之後,說:「你決定怎麼辦?」

    海男茫然地望著秋樸生,支吾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秋樸生說:「你聽我的話嗎?你信任我嗎?」

    海男茫然地點頭。

    秋樸生說:「去自首,把問題向司法機關交代清楚。」

    海男受驚嚇似的一下抓住了秋樸生的手,說:「樸生哥,這樣我一切都完了,我一切都完了……」

    秋樸生說:「你不自首,更加糟糕,你想過了沒有,那些沒得逞的走私分子,能饒了你嗎?」

    海男把抓住秋樸生的手鬆開,他神情異常緊張,他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行,我媽知道了,她會活不下去的,這樣我的罪更大了……」

    秋樸生嚴肅地望著海男,說:「你聽我的,一定要去自首,我不會害你,就明天吧,我陪你一道去……」

    海男脆弱地望著秋樸生,怯怯地說:「樸生哥……我會坐大牢,被判刑嗎?」

    秋樸生說:「你必須理智地面對所發生的一切,去自首對你目前的處境最有利。」

    海男沮喪地雙手抱頭,一聲悲慼的長歎。

    秋樸生說:「只有通過自首,才能減輕你的罪行,否則你將會越陷越深,那些給了你錢的走私分子不會輕易饒恕你,他們會加緊對你的控制,這樣你會陷入更深的陷阱之中,懸崖勒馬是最明智的。」

    海男說:「樸生哥,我一切聽您的,我想近幾天就把我母親接出醫院,我要親自送她回家鄉,將她安頓好之後,我立即回來向司法機關自首。」

    秋樸生說:「你目前的行動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白銀案的暴露,估計走私分子要找你算賬,也許會趕在你自首之前到有關部門報案,你要秘密地將母親接出來把她送走……」

    海男握住秋樸生的手,淚水刷地就流出來了,他哽咽著說:「想當初,我滿懷激情地來到海關,對未來充滿憧憬和希望,真沒想到如今自己馬上就要成為階下囚了……可悲啊」

    秋樸生也很感慨,他拍著海男的肩膀,說:「你現在還年輕,就等待判決之後吧,重新走自己的路。」

    到了第二天,秋樸生正準備去面見大覺關長,準備將海男的事全部如實地告訴大覺時,海男已經被海關緝私局和檢察機關控制了。顯然,有人已就海男受賄和白銀案一事向有關部門舉報。

    警車已經開到了海關大樓前。

    秋樸生感到很驚訝,他沒想到事情來得這麼快,他在人群中看見了大覺,大覺似乎在一夜之間更加蒼老了。他面帶悲痛而沉默地望著海男,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臉上的肌肉輕輕地抽搐了幾下。阿寶的去世,已經使他憔悴不堪了,突然又出現海男的事,大覺連相信都不敢相信,這發生在海男身上的一切是真的。當他看完對海男與走私分子串通犯罪的揭發材料之後,他才相信這些發生在他一直疼愛有加,一直視如親生兒子一般的海男身上的事實。大覺當時險些暈倒在會場上。

    海男低垂著頭,站在大覺面前,說:「大覺舅舅,我最對不起的就是您……」

    大覺一語不發,緊緊地咬著牙關,沉默一會兒說:「老老實實把發生的一切交代清楚,海男啊,你讓我好……失望啊」

    大覺說不下去了,把頭扭向了一邊……

    對於海男的蛻變,大覺深感內疚和自責,他覺得自從把杏姑接來治病,他就很少過問海男的情況,一是因為阿寶的突遭慘禍,讓他精神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難以控制並接受這一現實,緊接著就是深陷一起牛皮走私犯罪團伙的大案,他幾乎是來不及去關注別的問題。只有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避開家人的時候,他才能偷偷拿出兒子阿寶的照片,仔細咀嚼內心流血一般的傷痛,他常常暗地裡對著兒子的照片,老淚縱橫……對於兒子的死他心裡有著無法卸去的自責和愧疚。可是到了白天,他要面對龐大而複雜的海關工作,要掌握海關的全局。

    緊接著海男出事,這對已經是重壓之下的大覺來說,無疑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甚至擔心自己快撐不住了。因為海男是在他的關懷和注視下長大成人的,接納他到海關工作,也是經他反覆思考過後才決定的,不知為什麼,自從杏姑挺著大肚子,到部隊來找他,他看到一個無辜女人的淒涼處境,從內心裡十分憐憫杏姑。大覺內心總覺得有責任要幫助杏姑母子倆,而且幫助杏姑母子倆已經成為大覺一生的責任。他幾乎把海男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來對待。他連想也沒有想過,海男這樣本質純樸的孩子能出這樣的事

    大覺在難以接受這種現實的情況下,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感覺在暗處有一雙罪惡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有一雙黑手正在伸向他,要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讓他窒息而死,這種不祥的預感時常使他覺得背後一股涼嗖嗖的風在吹襲著他,直到阿寶出事之後,那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正在大覺恍惚之際,付蓉和秀虎走來了。

    付蓉幾乎是失控般地撲向了海男,一把將海男抱在懷裡,泣不成聲。

    秀虎去扶著媽媽,勸她放開海男。

    付蓉悲痛欲絕地說:「海男啊,你傻啊,你怎麼能這樣啊你媽媽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啊」

    大覺見妻子已經失控了,就沖一旁的秋樸生使了一個眼色。

    秋樸生趕緊上前去勸開付蓉。

    這時,檢察院的人走近大覺,耳語幾句,便帶著海男上了警車。

    就在海男走向警車的時候,他遲疑地停下了,他轉過身,走到大覺跟前,對大覺說:「舅舅,我把媽媽托付給您了,請您把她送回家鄉……請您轉告她,她的兒子要她好好活著……」

    海男向大覺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大覺,此刻也直覺天旋地轉般地難以自持了,他艱難地抬起手,朝海男擺擺手,示意他快走。

    海男上了車。

    警車拉著刺耳的警報開走了。

    悠雲這天穿了一件真絲乳白色的長風衣,她匆匆地從海關宿舍出來,走在清晨的和風中,顯得是那麼的溫馨和雅致。她那一頭捲曲的長髮,好不容易熬到了週末,才從海關帽裡解放出來,蓬鬆自然捲曲的頭髮濃烈地披撒在雙肩,輕風將她風衣的衣擺不時地吹起,那種優美的動感,使她別有一番嫵媚和出水芙蓉般的俏麗。

    悠雲在海關宿舍樓的門口碰見了秦副關長——這樣的清晨,這樣的時候,突然見到他,的確使悠雲吃一驚,她沒有想到星期天,一出門就碰上他……

    悠雲有些茫然……

    這些日子,特別是江鐵巖受傷住院後,秦副關長對悠雲更是倍加關注,一連幾天都在悠雲的手機裡留言,要請她到紅玫瑰酒樓去品嚐法國具有1千年歷史的路易十三,悠雲自然是很客氣也很禮貌地回絕了他的邀請。

    對於悠雲連連拒絕自己的邀請,秦副關長似乎並不生氣,也沒感到有什麼尷尬,倒是覺得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玩得很有意思。特別當他看到悠雲連連拒絕他後,她的那種既內疚又慍怒的樣子,使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感——他覺得把玩女人可以有多種形態的,比如悠雲,她雖然不斷地拒絕你,可是這種拒絕,比被拒絕的人要難堪得多。況且他很喜歡看悠雲這副樣子,他知道,在這個年代,女人已經離經叛道太離譜了,有真正女人味的女人太少了,要麼面貌姣好,內心兇惡而俗氣,要麼內外一樣惡俗,所謂的高雅,是她們自己說給自己開心的,像悠雲這樣還保持著女人的清高善良和純情,實在很難得了。秦副關長自認為自己在識別女人的水平上是高人一籌的,在他轉戰南北、國外、國內,所經歷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但像悠雲這樣的女人,他還是少見的。

    秦子文有一種對一切新鮮事物好奇的癖好,他喜歡刺激,沒有刺激的東西,便覺得沒有意思。

    秦子文從內心裡欣賞悠雲,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姓秦的才配欣賞並享用這種女人,他江鐵巖算什麼?土包子一個女人送上門,還懵懂不知的傻樣悠雲也真是傻啊怎麼會去愛一個壓根就不懂愛惜她的男人,枉把一腔純情拋灑呢

    秦子文想到這些心中就隱隱作痛,恨從心來。他相信,悠雲真正被江鐵巖這塊頑石碰得頭破血流的那一天,她必定會想到他秦某的種種好處和一腔真情的,會回過頭來投入他的懷抱的。因為只有他才會帶給她幸福,比如說,出國留學,或者當闊太太,任她去哪個國家定居,買高級別墅,買豪華汽車,他全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為悠雲辦到,然而你江鐵巖,連生命在哪一天完蛋都不知道,這樣的男人還能帶給女人幸福嗎?

    秦子文是帶著這些千頭萬緒的念頭朝悠雲走來的。當看到悠雲美如天使般地閃出大門,正迎面朝他走來,他頓時產生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感,仿如夢中……他停下腳步,癡望著悠雲,思緒半天處在雲遮霧罩之中。

    悠雲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招呼他,他才緩過神來,悠雲說:「秦大官人啊,一大早就往單身宿舍跑,是不是有什麼新情況啊?」

    秦子文見悠雲如此與他調侃,就趁機說:「我來約你去見一位朋友。」

    悠雲說:「約我?見誰?」

    秦子文故作神秘地說:「你猜猜看……」

    悠雲說:「我沒有時間,我要上街去買東西……」

    秦子文說:「我去看望的這位朋友,大概也和你今天將去看望的那一位是同一個人……」

    悠雲一怔,說:「……你去看望江鐵巖?」

    秦子文故作驚訝地說:「啊,怎麼啦,不讓我去看望他?」

    悠雲說:「哪裡,秦副關長,你作為領導,早就應該去看他啦」

    秦子文說:「不,我要等你,同你一道去。」

    悠雲說:「我今天不去,我已經去過了。」

    秦子文故作難為情地說:「真的嗎?那我多失望」

    悠雲把話鋒一轉,說:「秦副關長,你那麼關心江鐵巖啊,去看望他,還特意來帶上我,真是有心人啊……」

    秦子文正色起來,說:「別這麼冷嘲熱諷的,話中帶話,江鐵巖是我們海關的緝私英雄,是我們海關樹立的一面旗幟和榜樣,我作為他的同事,又是他的領導,去看他難道有錯嗎?」

    悠雲說:「我不是說你去看望江鐵巖有什麼錯,而是你把去看江鐵巖這件事搞得有點複雜,有點處心積慮」

    悠雲說完,不顧秦子文的反應,旋即伸長手臂朝一輛正從對面樓道裡拐出來的出租車招手。

    秦子文見狀,忙阻止悠雲,說:「坐我的車進城吧,我是專門來接你的……」

    悠雲望著秦子文,調侃地說:「謝謝啦,我沒那個福份啊」說著鑽進了出租車,朝發愣的秦副關長揮了揮手。

    秦子文望著絕塵而去的出租車,若有所思片刻之後,走向樹林底下自己的奧迪車,鑽進車裡,慢慢地抽起煙來,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是一個女人打來的,他聽完電話之後,臉上的肌肉輕輕抽搐了一下,說:「一定要穩住局勢,派一些人去攪亂佳勝廠的調查,以向佳勝廠追討欠債為由,將一切證據銷毀,把電腦內存破壞,讓他們拿不到任何證據……」

    悠雲在甩掉秦子文的糾纏之後,在西桐市的一家花卉商店刻意挑了一束紅玫瑰,她懷抱玫瑰,將臉埋進花朵裡,深情地聞著,雙眼有著某種沉醉和癡迷。她在上大學時,時常會收到別人送的花,可是都不等她多思量就把花送給別的女生拿去做為房間的擺設了。

    悠雲到了海關之後,收到過秦子文送她的花,剛開始她有些興奮,抑或是緊張,因為她不能拒絕一位表示友好的送花的男人,而且對方總是選擇「三八」婦女節,或者她生日的時候送,她沒有理由不收下。海關除了秦副關長送她花,就沒有第二個人了,江鐵巖從來顧不上給她送花的。只有一次半夜裡她的闌尾炎犯了,當時正在值班的江鐵巖知道了這事,把她從宿舍裡背下樓,開車把她送到醫院,她在醫院裡躺了7天,每天江鐵巖都抽半個小時呆在她的病床前,而且每天都要為她買上一袋紅富士蘋果,說女孩子吃蘋果好。其實悠雲太渴望江鐵巖送給她的是一把花,而不是蘋果。可是沒等悠雲出院,江鐵巖有緝私任務走了,走之前有五分鐘時間,江鐵巖來與悠雲告別,站在悠雲的病床前,說只呆五分鐘,車馬上就到。悠雲看著江鐵巖全副武裝、精神抖擻的樣子,內心十分感慨,一種依依惜別的情緒直從心底冒出來,她正要說什麼,沒想到江鐵巖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拿出兩個又大又紅的蘋果來。在那一刻,悠雲真想朝這個男人撲過去,緊緊地擁抱他,告訴他她愛他,永遠愛他

    可是悠雲沒這麼做,她內心風起雲湧,表情卻是平靜的,她臉上泛出紅潤的光澤,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她真怕自己一時失控,真的撲向江鐵巖,這樣江鐵巖會被嚇跑的,她會失去江鐵巖這個只認友情而不認愛情的朋友。

    悠雲每次目送江鐵巖矯健的背影時,心裡都充滿了溫暖的柔情,同時也有無比憂傷,她知道這樣的男人,永遠不會屬於自己。

    悠雲到了江鐵巖住院的病房門口,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她想平息自己內心的激動和緊張,她想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想讓江鐵巖看出她還是一個單純幼稚,在感情上很彆扭甚至浪漫的小女孩。她不喜歡江鐵巖這麼看她,她希望江鐵巖看到她的成熟、老練。儘管她事前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她越是想在江鐵巖面前裝老練裝若無其事卻越是讓江鐵巖感到她的行為異樣,有如小綿羊裝老狐狸的蹩腳味道。有一次江鐵巖突然問她,悠雲你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隱藏起來?見了人後表情總是那麼怪怪的,讓人捉摸不透,有什麼秘密就把它拿出來,讓我看看這是不是秘密,或者乾脆把你的秘密存放在我這裡,免得你成天怪怪的表情,讓我為你操心

    聽了江鐵巖的話,悠雲對江鐵巖真是哭笑不得,她對他真是一點轍也沒有了。

    更多到,地址@ya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