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零七章 私心 文 / 皇家爬蟲
第三百零七章私心
「在工作上負責,這不是壞事。他私心很重,看樣子,我怕把淨潔做好不是他的最終目標。」
「這個不怕。他越有私心,越得依靠我,無非就是從中拿點個人利益,我最不怕的就是這個。銷售人員在中間吃利,當然是和經銷商一起吃了,我們也可以拿好處,還能把責任都推在他身上。淨潔本來在湖南有辦事處,有銷售經理,他今天卻說還沒有定下來,看來是要給自己鋪路,要上自己人啊。呵呵,好,等他鋪好,我們也能得利。這樣……」鄭挺說著有了想法:「明天我就讓tom回復他,做淨潔代理沒有問題,我有個表弟還沒工作,剛高中畢業,要鍛煉下,把他安排在淨潔湖南這行了。」
貝勒爺搖搖頭說:「又玩無間道啊。還得提醒你一下,這個人看著文文弱弱,我怕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野心很大,決斷力很強,最重要的,我擔心他不計手段,會超出人的想像,比較陰。你看他給飛揚的那些手段,都不是正常動作,你要小心了。」
鄭挺哦了一聲:「不喜歡博弈,喜歡搏殺。這就是他的話。難道他不要雙贏?這口氣說要為了利益不在乎犧牲別人?我做生意這麼多年,賺了很多錢都是有好處大家一起得,一起賺起來的。真要是那樣,我也不好惹。這個我知道了。你說,沈濤那小子怎麼對付得了這老狐狸啊?」
「怎麼擔心起他來了?如果李儒依全力打擊沈濤,我看沈濤夠嗆,就怕他為自己私利,不會滿心思搞飛揚。不過很難說啊,那沈濤肚子裡也是有貨的人,只是嫩了點。哎呀,你們累不累,下次別讓我給你幹這些活了,麻煩。」
鄭挺不管他,繼續說:「我其實倒很想看看,看看他們怎麼鬥。這老狐狸怎麼玩陰的,我倒很好奇。」
「行了,定下來做淨潔了?」
「做淨潔是肯定的。李儒依說得好啊,要把飛揚的優勢轉化成挺立的優勢,就得靠淨潔,不過我怕一個淨潔不夠,再加個挺潔吧。」
「什麼?挺潔?」
「是啊,一個品牌也是做,兩個品牌也是做,幹嗎不再多做一個?做別人也是做,做自己也是做,幹嗎不做自己的?哈哈,你知道我想怎麼下這盤棋嗎?」
鄭挺大口喝了一口咖啡,突然來了興致,心裡盤算一把好局,想找個人訴說。貝勒爺看他賣關子,配合地說:「你想怎麼下,說說,我也學習學習。」
鄭挺站起來,背著手踱著步子說:「第一,在淨潔安排個人,打聽消息是一回事,試試他李儒依對我的態度。他難道不知道這個人是我安排進去的?當然知道,我就看他怎麼處理,對我鄭挺的真心到了哪個份上。第二,洗滌做三個牌子。飛揚、淨潔、挺潔。清潔就算了,讓肖聰去找個oem廠,貼個牌子。挺潔就是我自家的,我自己的仔,他李儒依不是想在湖南的洗滌裡面亂上一亂嗎?不是說要轉化成挺立的優勢嗎?把挺潔做好才是我自己的優勢,以後管他飛揚、淨潔代理權,懶得天天去求人。老子倒很想知道他李儒依與沈濤怎麼對付我這個挺潔。也算我的一個長遠打算。第三,肖聰正式擔任挺立市場部經理,輔助tom做好挺立的貿易。今天看tom這個樣子,對我不大全心全意,看來他到我這裡來工作,還想著外面,還沒完全死心啊,跟那個李儒依走得也太近了點,讓肖聰看著點。你覺得怎麼樣?」
貝勒爺想了想,說:「做挺潔也是個辦法,做自己的牌子,既可補充利潤,還能謀求長遠發展,說不定你一下子開個大廠出來啊。肖聰與tom嘛,相互制衡,或許這樣也行。不過我不大放心李儒依,他倆要是都被他收買了怎麼辦呢?利益面前說不清。」
鄭挺哈哈大笑說:「這個你放心。知道為什麼我讓肖聰去做挺潔嗎?我讓肖聰負責做好挺潔,這樣他就和淨潔就是對手了。我考核他,就考核他挺潔的銷售。這樣保險點,肖聰兼任洗滌部的經理,他和tom就不會聯手了?」
這下輪到貝勒爺疑惑了,說:「為什麼你讓肖聰兼任洗滌部的經理,他就不會和tom聯手了?他們上下級,tom和他都要靠洗滌出成績,更可能聯手啊。」
鄭挺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深邃,對貝勒爺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是我多年的鬥爭總結出來的。把肖聰放在tom下面,負責重要的職位,讓肖聰覺得同樣發揮了重要作用,但給他不公平對待,讓他在職位、待遇、地位包括獎勵上都與tom有差距,這樣他就會對tom起嫉妒之心,不平之心,甚至是攻擊。這樣下去,他們只有隔閡,只有想辦法在我面前做得更好,哪能聯手來對付我。」
貝勒爺聽得目瞪口呆,說:「別人都說領導要公平對待下屬,原來這不公平裡面也有學問。」
鄭挺哼的一聲說:「公平,幼稚。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公平的法則只適合那些愚民、老百姓。肖聰與tom都是老鳥,公平能管得住他們。慾壑難填啊!」
貝勒爺拱拱手玩笑道:「得,還是你厲害,向你學了一招。」
鄭挺哈哈大笑,心裡說我還有一招厲害的局布給沈濤與李儒依,你貝勒爺也只能玩玩皮毛。藝術家,什麼是藝術?彈彈唱唱,寫個酸詩,畫個色情圖,那是膚淺的藝術。真正的藝術,將一個人的能力發揮到你不能想像的地步就是藝術,高山仰止就是藝術,玩了你還讓你服就是藝術。嘴裡卻說:「我這個老闆是白當的嗎?」
曾彥此刻躺在床上,心裡也很不好過,李儒依給她時間來與前男友告別。她到底是野心**,抗拒不了那張房卡的誘惑,那晚在包廂裡坐了很久,最終選擇了上去。她告訴自己,不是房卡的原因,而是被李儒依那單薄身體裡埋藏的力量所吸引。但是她沒有選擇用房卡去開門,而是輕輕敲,輕輕敲,敲出時間,敲出空間,敲出等待,敲出開門的柔情與浪漫。李儒依仍然是衣冠整齊,精神飽滿,絲毫看不出喝酒過多後的疲憊。看來,他在很耐心地等。曾彥仔細看他臉上是否有得意的表情,還好沒有。曾彥沒有告訴自己,如果他要還來傷害一次自己的自尊,那她就轉身離去。出乎她的意料,這晚沒有發生什麼,李儒依與她簡單聊聊後,就伺候她睡去,他自己卻離開。那一晚曾彥還來不及細想,酒精發生的作用,讓她再吐了個天昏地暗,然後睡去了。李儒依的耐心,換來曾彥的重新審視,他可能是愛自己的,他是尊重自己的。曾彥這樣告訴自己,雖然在第二天,李儒依就馬上真正擁有了她。李儒依用一夜耐心的等待,換來更輕鬆地進入。
當技術員喘著粗氣從曾彥身上爬下來,洪水洩過過後的身體疲憊又沉重,準備又一次打鼾睡去的時候,曾彥堅決地搖醒了他。儘管有些不忍,曾彥還是堅決告訴他分手。李儒依說得對,她不能和做完愛就睡去把她晾在一邊的男人過一生。普通人的生活,她過不了。雖然李儒依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個普通人,但他比身邊這個浪漫、溫柔、細膩體貼得多。或許他沒有技術員的勇猛,沒有技術員的力氣,但是他會撫摸,會點著紅燭,擦著精油,用一寸一寸愛撫來讓她快樂。她曾彥絕不是死盯著錢的女人,但她絕對是享受品質生活的女人。
曾彥告訴技術員,有別人了,要分手,一句話把技術員從睡意中驚醒。技術員憤怒地質問,咒罵她的『淫』蕩與背叛。安靜地等等技術員罵累了,曾彥才說,你想怎樣呢?我不是又讓你搞了一次。技術員聽了這句話,狠狠把剛點著的煙扔在地上,抱著衣服摔門而去。剩下曾彥躲在被窩裡,靜靜地哭泣。
哭吧,哭吧,用淚水去祭奠過去,用淚水去迎接未來。
泡客戶tom今天很興奮,把貿易公司主要的員工召集起來,雄心勃勃地推廣了自己為挺立貿易制定的戰略規劃。這份戰略規劃集中了tom長時間的心血智慧,經過長時間市場調查與廠家的溝通,計劃再用半個月完成行業規劃與組織搭建,形成每個行業「12」的模式,即一個知名品牌帶銷量,兩個不知名品牌帶利潤的格局。雖然重要的洗滌部還缺一名經理,但會議開得非常順利,不但得到了鄭挺的支持,而且所有員工都對他的藍圖非常興奮,達到了非常好的動員目的。根據tom的規劃,年內銷量與利潤翻番非常可行。十一黃金假期已經過去,各項針對假期進行的促銷都進入結束與總結階段,市場工作進入到平穩銷售期,現在tom主要的工作就是完成組織建設。需要對以前的員工根據實際能力重新配備到各部門,該升的升,該降的降,該淘汰的淘汰,該招聘的招聘。以前工作認識的同事與朋友,只要能力合適,也被tom推薦到挺立。同時制定新的崗位職責與考核辦法,讓tom忙得不亦樂乎,整個假期也多放棄了。
tom把市場部設計成為挺立資源管理協調部門,同時擔負檢查業務員的市場執行的監督職能。也就是說,各行業部門的經理在與生產廠家、零售門店、客戶談判完畢後,市場部審核備案,條件不滿足要求的,市場部可以提出疑問並要求重新談判;各種促銷、陳列資源由市場部管理,保證資源的不浪費,必須使用到市場上;業務員的市場工作也由市場部來檢查監督;各種促銷方案、合同、表格等重要資料也由市場部來監管。按照tom的設想,市場部成為了權力核心部門。可惜,這個部門的經理卻是肖聰。tom陸續向鄭挺推薦了好幾名以前比較不錯的下屬,都被鄭挺以各種理由駁回,不是這方面能力不行,就是那方面不可靠。最後,鄭挺乾脆直接提拔肖聰,tom也提出肖聰很多方面不太合適,鄭挺卻以各種理由辯護。幾回合下來,tom算是明白了鄭挺的心思,也就不再與鄭挺爭了。這麼重要的部門,鄭挺其實就是想要個自己人。
開完大會,tom把各部門負責人叫到一起,佈置了當前的工作。洗滌暫時就他自己兼任,說到市場部,tom對肖聰說:「現在市場部只有兩個人,你要辛苦點。首先把規劃做好給我看看,然後就是十一期間我們在各門店的促銷需要評估。以及要各部門上報海報與促銷計劃。以後在門店的談判,你這邊要好好組織一下,我們挺立做了這麼多品牌,需要統一一個身份出現在門店,體現我們的談判力。雖然跨幾個部門,採購不一樣,可以找到他們的經理去。這樣,才能使我們的投入效率最大化。以後我考核你,你幫助所有品牌之和在門店談判中對比去年同期的投入下降了多少。這將是重要對一條,你記住了。」
看著tom滿眼懷疑地看過來,肖聰老老實實地點點頭,認真做著筆記。看到肖聰比較配合,tom也鬆了一口氣。
tom那邊忙得火熱,鄭挺在辦公室裡卻悠閒了很多。一直以來,他就自認為自己最大的長處就是當老闆,而不是跑腿做執行。雖然以前也常常替老闆跑腿,跑得累卻收穫這麼大個家當。很多是違背法律、道德的事情,家大業大後,他就越不想冒這個風險了,終於下定決心脫離那些提心吊膽的日子,錢賺得少了,心卻安靜很多。閒也是一種癮,慢慢地,鄭挺喜歡上簡單悠閒的日子,有時候找個安靜的咖啡館,三五好友,一二美女,吹吹牛,打打牌,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朋友都讚他越來越有派頭,什麼事情幾個電話搞定,開著豪車,泡著比自己小几輪的妹妹,講起話也抑揚頓挫,頭頭是道。老闆嘛,鄭挺給自己的評價,就是自己這個老闆不是白當的。當老闆第一條,就是組織好資源,只有資源才能讓你成為老闆。而資源裡最重要的,當然就是人了。人,是最重要的資源,要不現在怎麼流行搞人力資源研究呢?
鄭挺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兩隻胖手在鍵盤上比劃,打字還真累,但偏偏又不能找人代替。最近他學會在扣扣上聊天,這個玩意好,尤其是泡妹妹,在網上泡個美女,既有成就感又有神秘感。雖然打字慢了點,有時候拼半天,也拼不出一個字來,但鄭挺還是沉迷其中,幹勁十足。
tom敲門進來,鄭挺叫一聲來得正好,說:「大才子,來,來,這個似乎怎麼拼的,我拼半天都出來『師傅』」。
tom知道鄭挺是h、f不分,說:「應該是『sihu』不是『sifu』。」
鄭挺哦地恍然大悟,說:「你等我會,我給這個學生妹妹說幾句。」
tom沒辦法,只有在沙發上坐下來,等鄭挺抬頭才說:「給你匯報下,今天開會的情況和這個月的工作安排。」
鄭挺一邊說:「哪用匯報啊,你做事我放心。」一邊卻聽得很認真。
tom把所有的匯報完,看鄭挺沒有什麼意見,就說:「眼下最著急的是,洗滌部需要一個經理,不能再等了。我上次給你推薦的那個小肖你看怎麼樣,他是我以前在淨潔的時候,一個經銷商的業務經理,人靠得住,能力也不錯。」
鄭挺心裡最怕就是tom推薦的靠得住的人,不知是誰靠得住,是他這個老闆還是他tom。鄭挺避開這個話題,卻問起另一個問題,說:「好像你剛才說你的規劃裡,要做淨潔的代理?」
tom疑惑鄭挺為什麼問起這個,說:「是啊。」
鄭挺問道:「為什麼呢?」
tom有點愣,不知道怎麼回答,準確地說不知道為什麼鄭挺會問。李儒依來的時候,不是已經定下來要做淨潔的代理嗎?不過老闆這麼問,自然有原因,tom也只得老實回答。
tom邊把過去的理由撿起來,邊看鄭挺的臉色,揣摩鄭挺的用意。tom說:「目前只有飛揚的代理,肯定是不行,雖然有銷量,但不是全市的代理,只有部分渠道,而且利潤也不高,飛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取消我們的代理。對不對?」
tom說到這裡,看鄭挺點了點頭,就揣著心情繼續說:「所以我們必須再做一個品牌,幫助我們控制渠道,擴大優勢。這就要求這個品牌不能太差,太差的話,不能幫我們在沒有飛揚代理的情況下樹立渠道影響力。而且要得到這個品牌更多的支持,利用飛揚代理權還在我們手裡的機會,在市場上有更多投入,這個投入還要有持續性,不能今天又了明天就沒了。綜合起來,只有淨潔,品牌行業第二,而且又要把湖南做成樣板市場,所以做淨潔代理應該是個好的選擇。」鄭挺繼續點頭不表態,tom只好找話說:「有了飛揚與淨潔的代理,最好再增加一個清潔之類的品牌,這樣洗滌格局就能基本形成。我相信,只要李儒依能保證持續性的支持我們的話,把淨潔做大做強,全國不說它,在湖南吃掉飛揚應該沒問題。我看李儒依的意思,他好像要讓曾彥,就是我們上次吃飯見到那個女人,做湖南分公司總經理。可能這裡面有文章,我猜他們是一夥。一夥最好,李儒依拿全國的資源投入湖南,只要有錢,把飛揚打下去應該沒問題。到時候,飛揚把代理權收回去,也只是個空殼子就好了。」tom說來說去,看鄭挺還是那樣不表態,乾脆加上一句:「這些就是我的看法。」來個結束,閉上嘴巴不說了。
看tom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也就不再裝了,問道:「要是有一天,淨潔做大了,也像飛揚一樣把我們踢了怎麼辦?」
原來風往這邊吹,tom心想難道鄭挺還想制約一下淨潔嗎?tom不願意再玩猜猜猜的遊戲,直接說:「鄭總,您的意思是?」
「我也是擔心嘛!我們對淨潔很多看法都只是我們的看法,你說李儒依與曾彥一夥,拿全國資源投入市場,這個只是猜嘛。我們又不能把這個簽到合同上去。這個倒也算了,我最擔心,我們辛辛苦苦把淨潔做起來,最後他們直接收回去怎麼辦呢?」
「根據對李儒依的判斷,應該他不會這麼做。」
鄭挺哈哈笑著說:「tom啊,你怎麼這麼有信心啊?不怕看錯了?還有,李儒依也只是打工的,他不是老闆,要是明年就辭職不幹了怎麼辦呢?或者,他直接讓曾彥做經銷商,那不所有的利益都到他們那去了嗎?不比挺立做更好?」tom滿腦袋激情澎湃的工作熱情,都在想如何把工作做更好,這個問題,他自己在心裡承認,他沒有像鄭挺想到這麼深。或者,沒有把人想得這麼壞。
看把tom問住了,鄭挺不免心中一份得意,但多年的商場拚殺,他早已能做到面無表情。任憑心中驚濤駭浪,頭頂五雷齊鳴,仍然能談笑自如,該吃吃該吹吹的功夫,是鄭挺一直追求的目標。以前老闆在事發之時,仍然跟大家像往常一樣吹牛,絲毫看不出大事發生的樣子,結果第二天一個人跑路了,把鄭挺他們都瞞在了裡面。這份涵養功夫,把鄭挺震撼得不行。還記得老闆常常說,人生就是一台戲。媽媽的,每個人都是演員,沒有演技怎麼行?鄭挺看tom兩隻眼睛剛才無所適從地在自己臉上掃來掃去,總想找點線索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鄭挺對tom說:「這些問題不能不想啊,要不把肖聰叫過來,他在洗滌工作時間長,我們商量商量。」tom只好跟肖聰打電話,把肖聰叫了過來。
肖聰一身西裝領帶,特精神地推門進來,還帶著一個本子和筆,叫了聲「鄭總」,算是打過招呼,還跟著對tom笑笑,叫了聲「tom」,才輕輕的在沙發上坐下,攤開本子要做記錄的樣子。這小子就是懂事,看肖聰一身打扮,進來與自己和tom打完招呼的一系列動作,鄭挺在心裡這樣評價。鄭挺越來越喜歡用「懂事」這個詞語來評價員工了,分析起來,鄭挺一直認為跟自己年齡越來越大,心態越來越老,派頭越來越足有很大關係。懂事嘛,詞面上是明白謀個事或者某些事,內涵裡卻是明白怎麼做人。用懂事來評價一個人,既有對其工作、做人的肯定,也有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心與期望的味道。
鄭挺對tom說:「tom,你先給小肖說說剛才我們要討論的問題。」
tom只好將鄭挺剛才的疑問給肖聰轉訴了一遍。
tom剛說完,鄭挺就笑呵呵扔過一根煙來,問肖聰:「小肖,我們想聽聽你的看法。」
肖聰並沒有將煙點著,而是恭恭敬敬放在筆記本上面。第一點就是笨人不能在聰明人面前裝更聰明,沒想到就是沒想到。肖聰太明白這個道理了,於是說:「鄭總,總監,剛才您說的太重要了,我都沒想到。我覺得不做淨潔,太可惜了,做淨潔吧,還得想個萬全的辦法。」
一句廢話,鄭挺卻點點頭說:「是啊,要是淨潔是我們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得,這句話算是拋出來了。第二點,就是不能聰明人在聰明人面前裝太笨,否則就動機不純,時機流失,讓領導失望。tom還順著怎麼在市場上控制淨潔的思路上想到時候,肖聰接口就說:「鄭總,那我們做一個自己的品牌,養一個自己的孩子吧。我們可以到廣州那邊找個廠家,貼牌生產就行。」
肖聰剛說完,鄭挺哦了一聲,像第一次聽說的樣子,對肖聰說:「詳細說說,能不能行?做個自己的牌子也好啊,不求別人了。」
得到鄭挺的肯定,肖聰就開始滔滔不絕匯報想法。但因為沒有做過這個準備,肖聰也只能是:「現在家樂福、沃爾瑪裡面都有他們自己貼的牌子生產的產品。而且我聽說飛揚、淨潔他們也有部分產品是貼別的牌子的。而且現在高橋裡面很多洗滌的雜牌子都是貼牌生產的。只有找到質量比較好的廠,貼我們自己的牌子就行。我回頭再去瞭解瞭解就可以了。如果有我們自己的牌子,在市場上賣起來,就不怕飛揚、淨潔了啊。」
鄭挺很興奮的樣子對tom說:「小肖這個建議好啊,你覺得怎麼樣啊?」tom看鄭挺對這個提議興趣大,冷靜地分析說:「現在做貼牌,做oem卻是比較多,但是也有幾個問題需要注意。第一就是產品的質量,不能太差。第二,洗滌單品比較多,你看飛揚淨潔都是幾十個單品,我們做哪些單品?還有我們沒賣起來,先做多少貨合適,做多了賣不掉過期,做少了我怕那些廠不同意,價格也高。第三,怎麼賣法。價格如何定,賣哪些渠道呢?最重要的,沒人熟悉這些東西,我怕做不來。」
鄭挺對肖聰說:「小肖,你熟悉嗎?」
「自己沒做過,但是有幾個朋友,可以瞭解一下。」
「那好,這樣,你去瞭解好了,給我們個方案。花多少錢我不怕。光做代理其實也可以,就怕做來做去給別人打工了。萬事開頭難,只要能成功,我們都要想辦法。我們要為挺立做長遠打算啊。」
鄭挺既然這樣定性了,tom就不能在提反對意見,便補充了一些操作方面的想法,肖聰扎扎實實地記錄下來。
鄭挺大手一拍,說:「我今天非常高興,如果能成功,我也是個企業家嘛。中午我們去好好慶賀一下,慶賀一下這個自己的牌子的誕生。叫什麼牌子呢?就叫挺潔得了。tom,以後洗滌部就是三個品牌,符合你的12構想,飛揚加淨潔加挺潔。注意了,挺潔是我們自己的,要想辦法多賣,賣好,賣出名氣。尤其是你,小肖啊,挺潔就考核你了哦。乾脆,肖聰你就做洗滌部門經理得了,好好把幾個品牌組合好。怎麼樣?」鄭挺看tom要提意見的樣子,跟上一句:「現在又回頭和沈濤合作,怕不怕?」
肖聰當然表態不怕,不但不怕沈濤,還要把挺潔做好。
雖然事情被鄭挺引向了另一面,但tom還是要說:「現在肖聰已經負責市場部了啊?他做洗滌部經理,那市場部怎麼辦?」
肖聰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只有看著鄭挺。鄭挺說:「是啊,肖聰你管得了兩個部門嗎?」
肖聰不明深意,不知道怎麼說,支支吾吾的。鄭挺看他那個樣子,指著他說:「你呀,肯定管不了。tom,你上次推薦那個小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說說,看他能不能到市場部去做個副手。」
板上釘釘了,肖聰居然就這樣做了兩個部門的經理。tom只有再把心目中的小肖介紹一遍,著重突出談判協調能力,以便他能到市場部給肖聰做副手。
等tom介紹完,鄭挺說,「先讓他試試吧。小肖,你先回去準備方案去。」
等肖聰出門,tom憋出一句:「讓肖聰做兩個部門經理,不太好吧,忙不過來啊?而且怎麼考核怎麼發工資呢?」
鄭挺說:「忙不忙的過來,是他的事情。怎麼考核是你的事情,我反正要求挺潔做起來。工資嘛,發一份就行了。我看他是個人才,你好好培養培養。」
從鄭挺辦公室出來,tom一路上都在思考。兩份工作發一份工資,讓肖聰兼任市場部與洗滌部經理,卻又讓小肖做市場部副經理。真複雜,難道這就是民營老闆的心術?tom心裡不明白鄭挺到底是因為挺潔而倚重肖聰,還是因為肖聰而倚重挺潔。
「在一個黃昏的早晨,一個年輕的老人,騎一匹健壯的瘦馬,拿一把鋒利的鈍刀,去殺親愛的敵人」。
沈濤一路念著這首詩,揮手告別蜿蜒曲折的鄉村小路,坐上往吉林機場的公共汽車,不是去長沙,根據公司安排,直接到北京。等車的那一刻,他說那麼不捨,堅決拒絕父母親朋的長遠相送,獨自一個人,背著背包早早出門。
在前往縣城公交車站的二十里山路上,沈濤走走停停,在一個個較有高度的山包上,遠遠回望家的影子,直到看不見。家,青青的瓦,粉白的牆壁,幾根樟木挑起的大梁,遠遠淹沒在一片竹子林裡。這片竹子林,隱藏了沈濤多少年少的快樂。
風吹過來,竹林沙沙響,那是沈濤留在這裡的歡笑,那是母親留在這裡的念叨與呼喚,那是父親留在這裡的旱煙圈。至今,那裡還留著沈濤的思念;至今,那裡還有母親遠望沈濤背影的眼神。
沈濤非常相信,母親肯定還像當年他去縣中讀書的時候,在村頭遠望,雖然沈濤的背影早已經看不見。旁邊是父親,坐在路邊,抽著煙輕輕勸著自己和母親。遊子遠行,沈濤在心裡也一遍一遍與家告別。這裡是自己的家,卻不能不告別,自己的人生,前二十年在這裡,後二十年在遠方。自己的人生要重新書寫,要在遠方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家。這裡是曾經的家,這裡是父母的家,這裡是永遠等他回來的家,這裡是沈濤心中永恆的牽掛。
這個世界多麼無奈,又多麼矛盾,這裡是家,偏要苦苦告別,又苦苦尋找另一個家。前進的腳步不能停下,沈濤用手比劃著拿刀劈敵的樣子,去殺親愛的敵人,誰能下手?
國慶節是不能休息的了。淨潔公司忙著在挺立旁邊不遠的摩天輪附近租下辦公室,進進出出好幾天,終於佈置好。李儒依回了趟總部,還是不放心,沒幾天又到了長沙。
看著李儒依單薄的身體風塵僕僕地趕來趕去,曾彥發現自己心裡也有點心疼,她為這點發現吃驚,也更高興。這是不是說明自己愛上他了?已經注定要在一起,如果還能有這份愛的感覺,那真是奢侈的幸福。想起那個夜晚,總有點交易的感覺,讓她很不爽。這下有愛,太好了,可以給自己一個交代。
曾彥過去幫著他把外套取下,彈彈肩上的灰塵,嗔怪著說:「才幾天,又想我了啊,看你跑來跑去的,不嫌累啊,我可不想你這麼累呢。」
看得出曾彥是真關心自己,李儒依也比較感動,抱著她親了親,想到這是辦公室,外面還有人,就送開手,坐下來。曾彥趕緊煮上一杯咖啡,熱騰騰的水汽,把李儒依心裡也烘得暖洋洋的。
曾彥拿出自己的好手段,用手在李儒依的肩上,頭上輕輕地按摩,李儒依瞇著眼睛,長長出口氣說:「對我這麼好,我都不想走了。」
曾彥說:「那就別走啊。我還想好好伺候你呢。」
李儒依說:「那怎麼能行呢?明後天我又要趕回總部開會啊。你要知道,我是淨潔全國的銷售總監,不是湖南的。」
曾彥撇著嘴說:「有什麼了不起啊,我還不稀罕呢。我就想你在我身邊。」
李儒依由衷地笑著說:「等我們掙夠錢了,就能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曾彥說:「那我們結婚呢?」
李儒依說:「那也要等。現在我們是上下級關係,你可要注意影響,不要讓別人看出我們有什麼不一樣,知道嗎?」
曾彥裝著委屈的樣子說:「不行不行,我不管。」
李儒依說:「都這麼大人了,要懂事。我走了以後,這攤子就交給你,你不但要管住下面這幫人,把生意做好,還要管住你自己。」
曾彥說:「管住我自己,不放心我?我還不放心你呢?你們這些做銷售的男人,我見多了,你出去可要給我注意點,我會查崗的,手機時時刻刻給我開著。」
李儒依把眼睛睜開說:「不行,不能亂打我電話。隔牆有耳,不知道嗎?我會主動給你打電話的。你要記住,你是我的,這已經是定下來了,至於我是誰的,還要看你的表現。」
一句話如盆涼水,把曾彥帶到現實,她一下子覺得身上好冷。
心都涼了,當然冷。
李儒依不管她,繼續說:「我們現在還不是談兒女私情的時候。你要看清楚你現在所處的環境。你難道不知道,飛揚的沈濤到四喜芙蓉店直接把飛揚坐到了收銀線上,我們原想不要它們做二樓主通道地堆,沒想到他避實就虛得到門店支持,直接做到收銀線。這份眼光與能力,你是比不上的。
然後再看我們現在的經銷商,鄭挺、tom,就是那個肖聰,都是老江湖,我怕你也比不上。現在淨潔要靠他們的資金網絡,但咱倆不能永遠靠他們,要做好自己抓市場抓網絡的準備。
還有宋明,我讓你做湖南公司的總經理,他能滿意嗎?你要看清楚了,現在日子並不好過,不要盲目樂觀。不要想我能幫你多少忙,我也是剛做到淨潔總監的,雖然已經有兩年了,在公司人事方面也做了很多次調整,慢慢有一定的基礎,但是上面的老闆,下面的銷售人員,大部分也都是淨潔子弟。
換句話說,淨潔畢竟是大家的,我不過是暫時的總管,是過客,現在我當政還好,如履薄冰,也能過得去。只要一步走錯,沒有完成任務,或者被抓住什麼錯誤,我立馬就得走人。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弄不好就是個商鞅,五馬分屍。明面上幫你不了多少,只有靠你自己。」
李儒依一席話,曾彥立馬感覺到自己的肩上被壓了千斤重擔,無助地問道:「那這麼難,怎麼辦?」
李儒依拍拍她的肩膀說:「說難也不難。分解了看,也就不難了。有我在,你不要怕。」李儒依又想了想說,「這麼說吧,告訴你長遠的,也不一定頂事。目前你做兩件事就行了。」
曾彥有點驚訝,問道:「真的嗎?哪兩件?」
李儒依說:「第一件,等。」
曾彥不以為然說:「等啊?怎麼等?有什麼好等的?」
李儒依討厭曾彥這樣的態度,說:「等才是真正的智慧。你知道日本的德川家康嗎?他的江山都是等出來的。他說過,要想聽到杜鵑啼,只有等。」說到這裡,李儒依不自然地就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來,自己的每一步前進,都是等來的,與其說是等,不如說是忍。忍,才是考驗一個人真正的能力。但這些,是不足以與曾彥分享的了。或許,分享某個化妝品的效果,某個人的謠言飛短流長,曾彥這樣的吃快餐長大的女人或者是比較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