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六章 飛揚的人事調動 文 / 皇家爬蟲
第二百四十六章飛揚的人事調動
通惠路信息大廈，李夢晴的辦公室牆上掛著一張偌大的地圖，李夢晴美其名曰：大客戶訂單作戰指揮圖。在這張圖上李夢晴將最近出現在訂單裡面的所有的人幾乎全部羅列在內，包括地點。站在地圖前面，李夢晴腦子裡開始有點蒙，這可是多年來沒有遇到的情況，通常在畫出這張圖的時候，李夢晴都可以看出自己目前的勝率大概有多少，下步的方向以及競爭對手的情況。可是今天面對這個圖的時候，他迷茫了，整個圖上他除了自己的步驟以外，對競爭對手是一無所知，這是近年來遇到的最沒底的一個單子。到底該如何突破？難道現在最有效果的銷售突破口真的就是甲方的技術總監嗎？這讓一直非常自信的李夢晴也開始心裡沒底了，突然發現在這個訂單中有種從未有過的無助，這種感覺好像有力使不上來，讓李夢晴有種想吐血的感覺。
最近的高飛確實有點讓老齊摸不到頭腦，明顯思維和行為全都跟不上。高飛近期迷戀《仙劍奇怪俠傳》，老齊根本無法想像這個遊戲到底有何樂趣，看著遊戲裡的人在迷宮裡走來走去，自己根本都分辨不出來，不知道高飛是如何做到在各個物體上翻轉騰挪的。每天下午老齊的工作就是看高飛玩遊戲，今天實在受不了了，老齊對高飛嚷道：「我說您就不能幹點別的嗎？這個遊戲我看著眼暈，你要是沒事，我先走了啊，我這天天陪你打遊戲簡直是浪費時間和生命。」
高飛甚至都沒時間看老齊，一直盯著屏幕，手上可一刻都不停留地說：「你能不能安靜一會，你懂什麼？我把這個玩好了，可以幫助我們賺錢，你認識我這麼長時間，什麼時候見我做過浪費時間的事情了。」
老齊一口喝完杯子裡所有的茶，把茶杯「噹」地放在桌面上沒好氣地說：「我他媽就從沒聽說玩遊戲能搞定訂單的。」
「切，那你真是落伍了，有機會你去問問陳曦路，問問他當年科技大廈是怎麼拿下來的。」
老齊聽得有點瞠目結舌，真是感覺自己落伍了，現在拿訂單的方法真是千奇百怪。就在老齊愣神的時候，高飛撥通了手機：「hi，美女，現在忙不忙，最近工作怎麼樣？出來坐坐？」
「最近還好了，客戶相對配合得多，你找我有什麼事？」
「難道找你就一定要有事嗎？」
電話那邊傳來王嘉欣調侃的聲音：「像您這種大忙人，沒事怎麼會找我呢，我覺得你跟陳曦路同類，你們從不會花費時間在你們認為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
「您能不總拿我跟他比嗎？我跟他有本質的區別，再說這不是覺得這麼多天沒見你了嗎？挺想你的，你在哪啊？要不我去接你一趟啊。」
「算了，改天吧，今天手頭上有些事情，不方便。」掛斷電話，高飛悻悻然地望著老齊，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盯著手機屏幕，王嘉欣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難道真的就是因為高飛的背景原因嗎？高飛從各個方面來說可謂是優秀的，可是愛情這個東西真是很難講，王嘉欣就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對他就是不感冒。跟陳曦路比起來，她覺得貌似陳曦路身上有種吸引自己的魔力，她喜歡他的那種草根出身的奮鬥、執著、拚搏，喜歡那種永不言棄的精神，只是陳曦路的不解風情確實有些讓王嘉欣頭疼不已。王嘉欣站在窗前，抿著嘴，用手機碰著自己的下頜，如果剛才的電話是陳曦路打過來的，是不是自己真的就去了呢？
經過羅美麗的提示，陳曦路開始琢磨起到底應該怎麼去接近甲方的方法了。這個方法雖然有些冒險，但值得一試，他不停地翻閱著以往的技術資料，腦海中回憶著以往做過的訂單，希望可以從中找到思路。這確實有些難度，陳曦路不停地撓頭，在這個裡面他知道有個更深層次的原因，就是銷售永遠跟技術之間是矛盾的對立，技術人員都是一板一眼完全按照規章操作流程去辦事。可銷售人員可不管這麼多，他們在一線衝鋒，有的時候需要運用非常的手段來幫助自己獲取訂單。像這次就很明顯，陳曦路覺得說服方總不是很難，可是一想到張總就頭疼，這個完全是計算機思維，他的世界裡面都是0和1的概念，讓他變通起來那叫一個難，如果自己沒有足夠的籌碼說服方總幫忙搞定技術總監，那這個計劃很可能流產，哎……到底應該怎麼說服呢？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羅美麗探頭進來，指了指手錶。陳曦路才發現馬上要開會了，趕緊收拾心情，拿起文件夾向會議室走去。在通往會議室的走道上，陳曦路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銷售排行榜，上個月的大客戶部基本屬於墊底，依然沒有渠道部那邊的強勢反彈，雖然有些零星小單的介入，但是依然不能解決目前整體部門墊底的形勢。有時候陳曦路很同情大客戶部的銷售人員，如果他們換個公司或者環境很可能都成為最頂級的銷售精英，只是在飛揚的這個大池子裡高手太多了，尤其是渠道部那邊，被李海山經營得有聲有色，隨隨便便的一個銷售人員全年的銷售業績都讓大客戶部的兄弟們瞠目結舌。尤其現在公司採用的考核機制還是單純的以銷售額來說話，這導致大客戶部的兄弟們在市場上拼得昏天黑地，可是渠道部的兄弟們在家裡睡覺，年底依然可以拿到紅包，這確實多少在銷售人員內部形成了矛盾。但此時的陳曦路只是能意識到這是個問題，到底這個問題應該如何解決卻是那個年代的他所不關心的。
一路走進會議室，眼神掃過會議室的每個人，陳曦路發現這周的銷售人員的整體面貌跟以往真是不一樣了，他微揚起嘴角對著他們說：「在這個會議室我開過無數次的會議，只有今天你們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這是為什麼？每次開會看著你們都一腦門的官司，怎麼今天各個都神清氣爽了？我看了你們這周的工作確實比以往好了很多，看來我們是不是需要慶祝一下？」講到這陳曦路停頓了一下，用眼睛盯著小羅，示意他說話，小羅看看大家說：「老大，慶祝的問題我覺得可以放在一邊，我們這次的感覺跟以前不一樣，是因為我們在運用你傳授的方法做銷售確實比以前省力，而關鍵是非常有方向感，不像以前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話說完，全體的銷售人員都點頭稱是，在這一刻陳曦路突然很享受這種帶團隊的感覺，以前自己是衝鋒在前從來沒想到完成一個事情有很多種方法，不一定什麼事情都事必躬親。
在小羅表達心聲的過程中，陳曦路覺得這個團隊現在的殺傷力很明顯已經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還不夠，現在要想辦法讓他們一直保持這種高度興奮的激情，這樣才有機會從對手的手裡搶下更多的訂單來。想到這陳曦路說：「咱們還是言歸正傳，既然你們對我這套銷售方法這麼感興趣，那麼這兩天找個時間我將跟你們分享這個方法的一些實戰性技巧，前面我們談的還是最最基本的，還沒有到實用層面，下次記得帶好你的筆記本。接下來的時間我看還是交給文總，由他來幫我們分析下這周的銷售進展。」
在陳曦路說話的同時，小文早已經打開了筆記本。站起身，小文開始對著這周的銷售數據和下周的銷售計劃做分析，面對著這周的數據陳曦路和小文心裡還是滿意的，這相比於前幾周不知道好了多少，一個是有了新方法的原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前幾個種子終於發芽了，在對新的商機的評估中倒是讓陳曦路吃了一驚，怎麼突然間出現了這麼多中型的訂單，而且看樣子都屬於近期需要採購的，如果這些真能拿下的話，那麼這個季度末大客戶的業績會出現質的飛躍。
陳曦路認為一個人能量的大小取決於這個人的氣場，這個人的氣場來源於個人的魅力，個人魅力來源於生命中的各種體驗。體驗一詞完美地詮釋了生命歷程的體會和實驗，在這種體會中，學習能力是其非常關鍵的一個因素，所以陳曦路不論多麼忙，只要在閒暇的時間就會毫不猶豫地抓緊一切時間看書學習。最近他在研究稻盛哲學，書裡談到的做事方法讓他在這個訂單的運作上深有體會，如果要想成功拿下這個訂單，必須要思考能夠達成目標的每個細節，如果閉上眼睛想像成功的景象，如果它在我們的頭腦中能夠形成清晰的、符合邏輯的圖像，那麼這個事情就一定會成功。這個方法陳曦路認為不光可以運用到工作中，也可以運用到生活中，他現在每天最大的一個工作就是開始設想搞定訂單的每個事情，每個環節，希望能夠運用清晰的邏輯把它們組合成一個畫面，這樣就可以有的放矢地制定下一步的進攻策略。按著這個思路他已經對訂單的方向有了計劃，接下來就是如何在這個方案裡面讓所有人聽他的調遣。陳曦路相信商場中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大家都是為了利益，那麼到底在整個價值鏈上的利益應該怎麼分配呢？高飛，自己，小文，可能還會有些不知道的人出現，這個問題深深困擾著他……
望著陳曦路憔悴的面容，kelly內心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雖然她沒做過銷售，可總是聽人家說銷售人員是勞心的，看來在陳曦路的身上的確印證了這句話。坐在kelly對面，看著她姣好的容顏，陳曦路細細品味著杯中的茶水，也不知道是在品茶還是在品味對面的美女。
kelly流露出一個小女孩才會顯現的調皮笑容問道：「看來最近您的睡眠狀況是越來越差了吧？」
陳曦路淡淡地說道：「還好，基本已經習慣了，每晚幾乎睜眼到天明，試驗了傳說中的數羊，結果越數越清楚，悲劇啊。」
kelly用很有深意的眼神看著陳曦路道：「前陣子你已經好轉了，最近怎麼會又嚴重了？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讓你壓力比較大？」
陳曦路撓撓頭眼珠子轉著嘴裡念叨著：「沒有，沒有，這個真沒有，好像跟平時沒有太大的區別，還不就是任務的問題，我都已經習慣了。」kelly搖搖頭聳聳肩低頭開始翻閱著桌面上的雜誌。按道理像這樣的場合陳曦路經歷過無數次了，可這次不一樣，他感覺到自己好像很怕在kelly面前冷場，思索良久陳曦路說：「其實我並不奢求你能幫我把這個病治好，我確實有些事情，但是我不能說給別人，我只能告訴你，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能夠安靜、讓我願意去向你傾訴的人，我到你這不為別的，只想能夠讓自己真正地靜下心來，靜下來想想過去，靜下來考慮下未來，我朋友不多，可你算一個。」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kelly的辦公室。
該來的一定要來，有些事一定要去面對，陳曦路最討厭每個月的月度會議，因為每次會議最終的結果陳曦路都會成為所有的焦點。有的時候他就納悶了，怎麼自己就這麼具備明星氣質，能讓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這次的銷售會議雖然提前做了很多準備，但是大客戶部的業績不容樂觀，如果照這麼下去，年底大客戶部肯定全軍覆滅，想想確實很頭疼。大客戶部的銷售模式跟渠道部的銷售方法有著本質的區別，渠道部只是在剛開拓渠道的時候有些阻力，之後只要銷售政策好，市場監管力度大，防止串貨，不要跟經銷商鬧太大的矛盾，基本上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這些經銷商每個月就會源源不斷地幫助他們出貨。可是大客戶部的銷售人員所面對的客戶瞬息萬變，今天說採購，明天很可能就停止，今天說跟你合作馬上簽合同，一分鐘後就敢跟你說換供應商，甚至恐怖得到簽合同的當天，都有被翻盤的可能。這些年經歷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可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大家都不換位思考，可想歸想，陳曦路還是第一時間就走進了會議室，專門找了個能夠照射到陽光的位置，懶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享受著批鬥前的寧靜。
銷售人員都具備時間觀念，通常情況下都不會遲到，尤其是像這樣重要的月度會議，不大工夫，會議室裡擠滿了人，照例大人物往往是最後一個出場，方總和李總兩人慢慢走進會議室。方總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無論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總能讓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陳曦路認為這是他多年的修養使他形成了自己的氣場。
看著會議室的人方總心裡很安慰，當年飛揚初創大中華區的時候，自己決定啟用新人，經過幾番大浪淘沙真正留下來的雖然不多，可個個都是行業內的頂級精英。方總沉默半晌，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夾然後說道：「大家辛苦了，這個月我們的業績還算不錯，跟我們去年同期相比雖然有所下降，不過大體的情況還好，來我們現在先看看各個部門的業績情況。」說著打開ppt，大家都盯著看各部門的成長曲線和利潤費用比，一切皆在陳曦路的意料之中，最終所有的問題都會聚焦在大客戶部，因為圖形上太明顯了，尤其是方總還專門用紅線顯著地標注出來。整個大客戶部雖然業績跟公司平均水平持平，可是如果再看利潤費用比，實在是不敢恭維。
方勇看到這轉頭問道：「陳總，文總，你們解釋一下，如果照這麼下去，你們大客戶部要花光我們所有的銷售費用了，雖然我每年都有預算給你們，可按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你們下個季度應該就沒有費用了。」
聽到這句話，陳曦路和小文面面相覷，一下不知道說什麼。這些年來方總對大客戶部算是恩賜有加，雖然每年費用高，可是從來都沒說過卡費用的問題，可現在這個情況一說出來，兩人敏感地發覺方總真的要開始貫徹年初銷售會議上講話的精神，這次是動真格的了，開始對銷售費用進行控制。可大客戶部如果沒有費用，那接下來應該怎麼辦？一看到陳曦路的眼神，小文就知道他想幹嗎，畢竟兩人合作多年，他立刻用眼神制止陳曦路，讓他安靜什麼都不要說。
看著兩人都沉默不語，方勇轉變了一下語氣問道：「你們打算下一步怎麼辦？這麼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說完突然合上筆記本，等待著陳曦路和小文的回答。陳曦路微微翹了下嘴角突然站起身說：「方總，我想您應該知道大客戶部是怎麼工作的，我想您不能以別的部門的標準來衡量我們的工作。」
方勇微微笑了一下說道道：「那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在公司內部搞幾套標準，請注意既然叫標準，你要搞清楚標準的定義是什麼？ok？」一句話噎得陳曦路半天說不出話來。會議室裡瞬間靜得就只剩下呼吸聲，羅美麗心裡暗暗為陳曦路捏了把汗，她知道陳曦路是公司有名的非主流愣頭青，他有的時候根本不管對方是誰，只要覺得事情就應該這樣，他會毫不考慮地站出來，根本不顧忌後果。大家都在看著陳曦路，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這時候還是小文站起來，他對方總說道：「方總這樣吧，這個事情你容我倆下面商量下，然後給您個解決辦法，您先繼續下面的吧。」
方勇先看看陳曦路再看看小文，其實他心裡早就知道今天一定會這樣，如果不這樣陳曦路就不是陳曦路了。陳曦路的性格就是這樣，他認為對的事情他就會據理力爭，但是他從不考慮他爭的事情有什麼意義，想到這方總也知道這麼搞下去也不是辦法，就著這個台階對著小文道：「小文說說你們那個訂單的進展情況，這個目前是我們最大的訂單，現在總部所有的人都盯著這個單子呢。」
小文聽到這，心裡叫苦不迭，不知道方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通常這個事情應該問的是項目跟進，他只是個協助人，怎麼可能知道具體的情況？他皺著眉頭只好簡單地匯報了項目的進展情況，旁邊的陳曦路發現方總的面色越來越不對勁，隱約中他覺得這次會議並不像以往那麼單純。果不其然小文話音剛落，方勇右手有節奏地拍打著筆記本，眼睛望著小文又轉向陳曦路，然後非常輕描淡寫地道：「這麼大的項目，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很多人都在看我們呢，你們的進展實在讓我無法接受，如果不是對你們的能力非常清楚，我現在就想讓你們去人力資源部辦理手續。整個項目進行到現在，竟然一點實質性的進展都沒有，你們到底是怎麼做的銷售？」
會議室的氣氛再次降到了冰點以下，陳曦路和小文其實自己心裡也清楚整個事情的進展是非常的緩慢，可銷售畢竟是用結果說話，說得再多，只會讓方總認為你是找借口。鑒於此兩人乾脆三緘其口，怎麼問也不說，方勇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兩人，突然眉頭皺了一下，然後站起身說：「這個項目的指揮權從現在開始，全部轉交給李總全權負責，陳總和文總負責全力配合拿下這個訂單，以後我要隨時知道這個項目的進展情況，明白？」說完看大家再無異議，方勇乾淨利索地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此話一出，在座的都心中一顫，陳曦路萬萬沒有想到方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玩這麼一手，把自己從總指揮降到協助，這意味著未來一旦項目可以被他所掌控，那麼自己將成為第一個被踢出局的人。小文聽到這也心裡咯登一下，如果是李總出來掌舵，那自己未來操縱整個項目的難度無形中大了很多，畢竟當年李總跟自己和陳曦路之間有些過節。羅美麗聽到這個再回想起之前方總跟她談過的事情，突然間她敏感地發覺方總在其儒雅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殺戮的心。而李海山應該是在座中最鎮定的一個人了，因為從他過往的資歷和經驗都告訴他，這非常正常，是公司最正常的決定。其他的人聽到這個消息真是喜憂參半，尤其是小羅他們，隱隱覺得公司可能將會有新的一場變動，如果這個單子的指揮權真的交給了李海山，那未來這個ca色的業績到底怎麼算？大家的佣金應該怎麼算？這個問題可是直接關係到他們一年的收入，他們的內心開始對陳曦路有了一點點的動搖。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各寫字樓燈火通明，整個路上車水馬龍擁擠不堪，映襯出整個城市的喧鬧。而與此情景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大客戶部總監的辦公室，顯得異常的詭異，整個房間就見兩個火星在黑暗的房間中一閃一閃地閃爍著。陳曦路與小文相對無言，任憑煙霧繚繞在整個房間，而在外面的辦公區，羅美麗則有一搭沒一搭地整理著客戶資料，眼神時不時地飛往對面的房間。
這樣經過了多少時間，他們已經記不清了，唯一有感覺的是陳曦路突然發現自己眼睛很酸，有流淚的趨向，在這瞬間他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房間的煙霧熏的還是對自己感覺悲哀，最終還是陳曦路率先打破沉默對著小文道：「文哥，今天就到這吧，咱倆都回去好好想想，事情確實有點出乎了我們的意料。」
小文站起身看了看表說：「走吧，一起去喝兩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咱哥倆好好研究研究。」
「我看行，走！」說完起身走到門前拉開房門，瞬間外面的光亮一下滲進他們的眼簾，讓陳曦路一下子不太適應，眼睛半天都睜不開。逐漸適應外面的光亮他們發現羅美麗竟然還在工作，小文和陳曦路相視一笑。陳曦路走過去輕輕拍了下羅美麗的電腦，其實自從對面的房間有動靜開始，羅美麗就開始注意他們了，現在只是在假裝做事而已。聽見聲響她抬頭道：「陳總，您有什麼事？」
「走吧，跟我們一起去吃個飯，這麼晚了怎麼你還一個人在工作？」
「哦，沒什麼，基本都搞定準備回家了。」
「走啦，你回家也是一個人，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吃個飯，一會我送你回家，我們在公司門口等你，你收拾好了快點下來。」說完也不等羅美麗的決定，直接與小文一起向電梯口走去……
這是一間具有愛爾蘭風格的酒吧，李夢晴很喜歡這裡的環境，藍色的外牆，黑色的鐵門，綠色平整的草地，幾張白色的遮陽椅，完全是個外國庭院。走進去酒吧內部是酒紅色的木頭牆壁，褐色的護牆板，胖胖的木頭酒筒用釘子箍著。李夢晴找了個相對清靜的位置獨自享受著，「嗡……嗡……嗡」的電話聲突然響起，震得李夢晴腿上一麻。他馬上跑到酒吧的院子中間說道：「喂，哪位？」手機裡響起個粗獷的聲音：「王總，是我，老齊，高飛托我問您最近運作得怎麼樣了？」
對於這個電話，李夢晴可絲毫不敢怠慢，他趕緊說：「運作得不是很理想，這個您得多幫幫忙啊，我這邊專家倒是找了幾個，不過實際上的進展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老齊聽完半晌沒有說話，李夢晴以為對方沒有聽到，又大聲重複了剛才的話，還沒等說完，老齊直接打斷說：「王總我聽得清楚，那你下步有什麼打算？」
這個問題確實問到點上了，李夢晴這會正瞎著呢，就盼著能指明方向的人。聽到這馬上聽出話裡的意思道：「下步到現在基本都沒譜，您這邊有什麼建議給指點一二。」
「李夢晴，我說您以後跟我說話不用拐彎抹角，要不是看在高飛的面子上，我才懶得跟你合作，我知道你通過一些非常手段拿到了很多飛揚的內部消息，不過你能拿到的我們一樣可以拿到，高飛讓我轉告你，不要妄想踢開我們直接找到甲方，我們能帶你玩這個遊戲也能讓你出這個遊戲。」
一番話說得李夢晴莫名所以，這只是因為他剛跟高飛合作，一點都不瞭解高飛的風格，高飛認為能夠在一起合作必須要以他為中心，一切都要按照他的思路來辦事，如果他不能控制這個事情，他寧願丟棄事情，這就是高飛，一個控制欲非常強的人，他擅長虛而實之，實而虛之，他不到最後一刻永遠都不會讓別人瞭解他最終的意圖，哪怕是最親近的人。
李夢晴站在院子中愣了半晌，琢磨著對方話裡的意思，回想著辦公室牆上掛著的作戰圖，心裡更加堅定了早期的想法，如果不想這麼被動下去，就一定要比競爭對手更快地找到甲方。於是他走到自己的桌旁，拿起桌上的啤酒一口氣喝乾，擦乾嘴角的酒水，惡狠狠地大步離開酒吧。
陳曦路開著車，偶爾看看旁邊坐著的羅美麗，車裡的氣氛顯得格外沉悶，壓得羅美麗有窒息的感覺。她搖下了車窗對著陳曦路說：「陳總，文總呢？怎麼沒看到他啊？」陳曦路抬頭從後視鏡裡看著後面保持勻速跟著的車，努努嘴道：「後面那個就是，他緊跟著咱們呢。」
這話說完羅美麗感覺好像在沒話找話，不知道如何進行下面的談話。又是短暫的沉悶，羅美麗好像下定了決心一樣說：「陳總您覺得今天的事情意外嗎？」
陳曦路不冷不熱地道：「還好。」
又是一句模稜兩可的回答。羅美麗說：「其實我倒不是很意外。」
「哦？怎麼講？」
羅美麗調整了下呼吸說道：「上次我無意中聽到方總的講話，其中涉及到了三個內容，一個是費用，一個是利潤，還有一個是績效考核。」
「哦？」
「我想這應該跟今天的事情多少有些關聯吧。」
「你什麼時候聽到的這個事情？」
「不久前，當時沒在意。」
「行了，以後這個事情你不要再跟別人談起。」
終於到了女人街錦繡年華酒吧，陳曦路找了個靠近湖邊的位置坐下來，點了些啤酒和乾果，三人坐下閒聊，可沒幾句話就又回到了今天的主題上，小文長吁短歎了一下道：「看來以後你的工作不好幹啊。」還沒等陳曦路回答，他們的bp機突然間收到一條短信，點開查看：請將項目資料和進展情況給我，謝謝！落款：李海山。
兩人看著相視一笑，陳曦路道：「他貌似很著急，現在就迫不及待準備介入了。」
小文拿起酒杯跟陳曦路碰了一下道：「人家那是拿著雞毛當令箭，說真的，你想到下步應該怎麼辦了嗎？」
陳曦路抓起一把花生道：「還能怎麼辦？老老實實地跟著李總走唄，然後控制咱們的費用，我倒要看看他們這個單怎麼玩，我就不信李海山沒有我的幫忙他就能行。既然你方總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我就什麼都不管，他李海山指哪我就打哪，我倒要好好配合配合李總。」
小文放下酒杯對著羅美麗說：「你覺得你們陳總是什麼樣的人？」
「啊……」羅美麗一愣不知道話題怎麼會突然轉到自己的身上，小文繼續道：「你覺得陳總是什麼樣的人？」
羅美麗陷入了沉思，回想起自接觸陳曦路開始經歷過的所有事情道：「我覺得陳總是個比較有激情的人，平時很好接觸，工作的時候比較不近人情，比較極端，不過好像除了工作以外他對任何事情都比較遲鈍。」
小文嘿嘿地笑著對陳曦路道：「看來你這個秘書很稱職啊，把你倒是研究得很透，就拿剛才你的那番話，我就覺得你太極端了，你這樣做豈不是便宜了李夢晴？誰跟錢過不去啊？」
陳曦路邊嚼著花生邊對小文道：「那你說呢，你說怎麼辦？難道你有把握把李海山架空，你可知道他比我們跟方總的時間長，如果要想把他絆倒還是很難的，要知道他統領的部門業績。」
小文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羅美麗，又看了看陳曦路，然後說道：「要不說你極端呢，難道非要絆倒嗎？」
陳曦路饒有興致地道：「你的意思是……」說著故意省略了後面半句，小文連連點頭，並拿起酒杯跟陳曦路的酒杯碰到一起，兩人會心一笑，聽得旁邊的羅美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的真正意圖。羅美麗碰了碰身邊的小文問道：「文總，您的意思是什麼？我看你們都明白了，可我怎麼就沒明白呢？」
小文笑笑說道：「既然你知道陳總是怎麼樣的人，你猜也猜得到啊。」看著羅美麗急得臉都紅了，一眼求知慾地望著陳曦路，他笑笑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你明白了吧？既然要我配合那我就好好配合李總的工作，只是關鍵時候我們需要運作非常方法，讓李海山自己去幫我們出頭，然後把他踢出局，文總我說得對吧。」
「乾杯，乾杯，你小子果然是一點就透。」
同樣的人同樣的路，可惜的是兩個人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羅美麗看著陳曦路略顯疲憊的容顏，心裡有種想把他抱入懷中的衝動，隨著跟陳曦路接觸時間的增加，她越來越瞭解到做銷售的不易，越來越發現在他光鮮的外表下有著一顆脆弱的心，可陳曦路就是能這麼忍住。羅美麗有的時候甚至懷疑陳曦路的心理是不正常的，一個正常人通常都需要發洩，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陳曦路除了每次對工作上的事情說得多一點外，對於生活中的事情幾乎很少去跟別人傾訴。想到這羅美麗決定陪他聊聊，便問道：「陳總，您最近工作挺累的，壓力也比較大吧？」
「還好，習慣了。」
「哦，那您也不去宣洩一下壓力嗎？」
「已經習慣了，常年這樣，沒有太多的感覺了，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羅美麗抿抿嘴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陳曦路道：「不知道怎麼說就別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實我並不遲鈍，很多事情你不說我也猜得到的，只是我從來不說出來而已，謝謝你今天陪我啊。」
羅美麗笑笑說：「客氣啦，沒有什麼的，我這是工作也不算陪你。」陳曦路轉頭突然對羅美麗露出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笑容，一下讓羅美麗覺得這個時候的陳曦路非常的可愛，好像個大男孩，那麼的陽光燦爛。羅美麗呆呆地看著出神了，陳曦路停住車道：「大小姐，您這是看什麼呢，我臉上又沒長花，到家了。」
羅美麗喃喃地道：「你不上去坐坐嗎？」
陳曦路望著她，心裡有種感覺說不出來，在某些時候他發現自己對羅美麗有些精神上的依賴，可為什麼會這樣陳曦路自己一直想不明白，他害怕地避開羅美麗的眼神說：「不了，你回去早點洗澡休息吧，我今天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羅美麗失望地下車向家走去，可身後始終沒有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到底他的心裡在想什麼？這是個讓羅美麗猜不透的男人。洗完澡羅美麗一個人走到陽台上看著樓下他的車依然停在原地，她真想衝下去將他叫上來。最近羅美麗發現陳曦路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充進了她的全部生活，經常會不自覺地想起他，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他了嗎？起初自己是真的有點不服氣，覺得他這個人油鹽不進，想要讓他注意自己並重視自己，可通過慢慢接觸感覺到他越來越吸引自己。
想到這羅美麗撥通了一個電話：「你該讓我辦的事情我都幫你辦到了，現在正如你所預料的，方總和陳曦路他們分歧越來越大，今天方總在會議上宣佈整個項目的指揮權移交給李海山，而陳曦路和文總兩人私下已經準備將計就計，抗爭到底，具體他們想怎麼玩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他們倆應該都不是省油的燈，我想我們之間的合作就到此為止，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信息。」
電話那頭傳來深沉的聲音道：「怎麼了？羅美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羅美麗略帶哭腔地說：「我實在不想做了，我沒法按你的要求再這麼下去了，我們的合作適可而止吧。」
電話那邊傳來陣陣冷笑道：「羅美麗，我想說的是你是否真的愛上了陳曦路？如果你真的愛上了他，那我沒辦法，不能要求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如果你不是愛上，只是簡單的感動我勸你還是為你自己的未來考慮下，你可不像是個想靠男人的女人吧？」
羅美麗咬咬牙堅定地說：「我知道這個機會很難得，我知道你也確實履行了你的諾言，不過我想我真的不行，我真的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