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405章 奧德拉 文 / 枉為鼠
第405章奧德拉
在那些玩家無聲的注目下，秦傷面無表情地走出生命神殿，根本沒有在意身後碎碎叨叨的議論。
本為解惑而來，得到的，卻依舊是滿頭的霧水，在這霧水上，還再度加上了許許多多的問號。
巨龍王讓自己來找生命女神，自己不但沒有得到答案，反而有種將以前的猜測直接推翻的趨勢，這算什麼？
好吧，不能理解，一頭霧水加滿腔惱怒的秦傷將疑惑深深地埋藏起來，仰天吐了口長氣。
他的動作將進出生命神殿的玩家微微嚇了一跳，不過他的身份早就被認了出來，所以倒也沒有玩家上來搭訕，只在遠處遠遠地看著，膽子大的朝這邊指指點點低聲的議論。
既然生命女神說她醒來後在問她，那麼便等吧，看這玩家前來的趨勢，應該離她甦醒那一天也不遠了。
這個移民村也初具規模了，前後的距離由最開始的一公里已經變成了八公里，規模也達到了村級最高規格的5級，再下一步就會變成移民鎮了，不過可惜，據王燕所說，玩家建造的建築，最多可以升到鎮級，和系統的比起來，連最低等級的一個小縣城也比不上。
不過也夠了，到了鎮級後，到了一級小鎮，便可以擁有5個編製僱傭軍，每支僱傭軍的人數最高可以容納200人，也就意味著，到時候的移民陣，也就是勇士佳人的大本營，可以擁有1000個npc助陣，升到5級移民陣的時候，僱傭軍數量會增大到8支，而每支僱傭軍的人數將會擴展之300人，那就意味著有2400名npc站在勇士佳人的大本營裡，加上勇士佳人自有的玩家數量，還有這個獨特只需要防禦兩邊的地勢，到時候沒有任何玩家公會能攻破，而移民村，將會成為真正的銅牆鐵壁，不破堡壘。
終於有個比較好的現象了，秦傷只能借此放鬆一下心情，因為接下來，他得去跟艾爾見面了，艾爾等人也是他頗為懷疑的和巨龍王一樣的存在，所以，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當再次來到城主府門前的時候，秦傷停了下來，打量了一下這由守護堡壘改造成的城主府，上面那黑黝黝的青鼬石依舊給人一種淡淡的壓迫感，上面360度的魔法炮雖然被新加上的建築覆蓋住了，偶爾也能從縫隙間瞧出一絲端倪，敞開的大門就像一個巨大的怪獸張開的嘴巴，儼然露出點森森寒意。
秦傷甩了甩頭，知道是最近發生的事讓自己失去了平常心，這種狀態去面對艾爾可不成。
城主府大廳內依舊是那麼熱鬧，旁邊通向戰場傳送陣的房間時不時有玩家進出，大廳的各個窗口也都擁堵著玩家，這一切，都標誌著地下城已經具備了超級城市的規模，比風土水火四大城市也不稍遜。
熱血公會和明月工作室的產業重心已經慢慢向地下城轉移，秦傷個人的產業更是基本上全部在地下城，看到這一幕原本應該欣慰才是，但是秦傷此刻的心情，只是感覺沉甸甸的，與欣慰扯不上半點關係。
對於艾爾的房間，秦傷可謂是熟悉得很了，當他再度跨進去的時候，果然就如自己所料，艾爾似乎早就知道他要來，已經坐在裡面等著他了。
這一點，艾爾倒是像極了一般的npc，只要秦傷來的時候，他永遠都是坐在那裡，似乎根本沒有離開過。
「我來問那五行之火的事。」秦傷也不客氣，逕直做到艾爾的後，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
「生命神殿已經完成好幾天了，我本以為你早該來的。」艾爾這次沒有穿練功服，還頗為雅興地喝起了茶，給秦傷滿上一杯後，露出個和煦的微笑。
「原本是想早來的，但是中途有點事，得幫朋友去做個任務，玩家麼，這是常常有的事。」秦傷領情地接過茶杯，呡了一口才慢慢說道，邊說話的時候邊緊盯著艾爾，他故意在話中帶著任務和玩家的字眼，就是想看看艾爾聽後有什麼反應。
可惜，艾爾臉上的神情根本沒有絲毫變化，似乎如同一般的npc，對於這些敏感的字眼一律選擇了過濾。
亦或者，他對這些字眼早就知道，根本不稀奇。
「把東西拿出來吧。」艾爾放下茶杯，看著秦傷緩緩地說道。
秦傷點了點頭，也不廢話，將五行之火拿了出來，一一攤在桌子上面。
神木之芯——木中火，厚土之魂——土中火，精金之王——金中火，葵水之精——水中火，赤火之膽——火中火。
「哎，終於有見到它們了。」一個滿帶著唏噓的聲音響起，秦傷突然發現這聲音竟然不是艾爾的，不由眉目一挑，終歸是有巨龍王的先例，沒有大叫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艾爾，問了一聲：「誰？」
「既然你說話了，就讓你來跟他解釋吧。」艾爾低聲說道，跟著秦傷便看見一道淡淡的虛影從艾爾身上飛了出來，落到艾爾旁邊，癡癡地看著桌子上的五件物品。
「艾爾幻影？」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秦傷並不陌生，但是，他不是說是艾爾在沒有突破2轉的時候留下的一道意念麼？怎麼這意念還可以從艾爾身上幻化出來？
秦傷發現了不對，但是此刻他的神經已經被磨練得極粗，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真一幻極為相似的兩人。
秦傷從來沒有懷疑過當初在試驗之塔碰見的，還曾經教了自己蠻牛沖的艾爾幻影的話，是因為艾爾幻影本身就和艾爾極為相像，但是當兩者站在一起，秦傷還是很快發現出了兩者之間的不同。
艾爾的表情時時刻刻都很嚴肅，就算是偶爾露出一絲微笑也打不破臉上如同石頭般的僵硬，彷彿他天生就是一個冷面人，而這艾爾幻影的臉上神情平時都很溫和，但是溫和下面卻時刻隱藏著一絲高傲，俯視眾生的高傲，似乎一切人和事在他眼裡都不值得重視一般。
艾爾幻影的目光從桌子上移開，透射到秦傷身上，微微一笑：「對不起，當初騙了你，其實我不是艾爾的幻影。」
「那你是誰？」秦傷心裡極度疑惑，他自然也明白了這個人根本就是不艾爾的幻影，只是他究竟是誰，他也猜不出來。
「我的名字叫做奧德拉。」艾爾幻影，不，現在應該叫他奧德拉了，在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後，緩緩說出了這個名字。
「奧德拉？傳承血戰士職業給我的那個奧德拉？」秦傷這下才是真正吃驚了，自己自從進入《幻世》以來，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和奧德拉這個名字脫離不了關係，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奧德拉就這麼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是以如此突兀的方式。
「不錯，就是那個不顧同伴勸告，將責任全部甩下，自己去冒險卻差點死掉的奧德拉。」奧德拉的眼睛半瞇著，聲音中帶有三分高傲，三分苦澀，還有一些說不出名字的情緒。
秦傷原本以為這次到艾爾這裡，無論如何也不會太過驚訝，但是看著原本認識的艾爾幻影竟然在自己面前變成了奧德拉，他還是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情緒，無他，奧德拉這個名字他在遊戲裡已經聽過了無數遍，而且自己的《幻世》生涯幾乎也是緊緊和這個名字聯繫到了一起。
秦傷慢慢坐下，在經由初始的吃驚之後，腦子裡已經開始了急速運轉，原本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也慢慢地梳理清晰了，比如為什麼自己到地下城後僅僅憑藉著那顆莫名其妙的勇者之心就得到了奧德拉的傳承，比如艾爾原本是一個冷傲至極的人，卻對自己投以了毫無保留的幫助，比如艾爾為什麼突然之間能拿出黑河鵝卵石來幫助自己，想必都是這個奧德拉的功勞。
再往遠處想想，這奧德拉以艾爾幻影的身份駐守在試驗之塔，想必也是為了挑選合適的繼承人，至於為什麼挑選了自己，秦傷心裡也隱隱有了幾個猜測，但是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他也不敢保證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這麼說，當初你沒死，而他，」秦傷指著艾爾，「和道爾，庫德貝絲等人其實都知道，只是沒有告訴我罷了？」
「不是。」奧德拉搖搖頭，「其實我這個狀態，已經算是死了，現在的我只是用一種秘法保住了我的意識，而道爾他們之前也不知道我的消息，只是最近我才去和他們見了面，所以他們便沒有騙你，在這之前，也沒必要騙你。」
「沒必要，什麼意思？」秦傷皺著眉頭，很快地發現了奧德拉話中的漏洞。
「因為在這之前，以他們存在的方式根本不可能騙你。」艾爾插話了，只是此時的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少了許多僵硬，在盯著秦傷的時候眼睛眨也不眨，「所以，你放心，之前我們或許有可能有些事情沒和你說，但是只要說出來的，都不是假話。」
「存在方式？」秦傷微微變色，從這句話中，他終於確認了眼前這個艾爾和巨龍王都是同樣一般的存在。
「我們只能說這麼多，不能再說下去了。」奧德拉打斷了秦傷的話，然後指了指桌子上的的五樣東西，「下面我們來說說這些東西的用途吧。」
系統！秦傷一下就猜測出來，兩人顧忌的是遊戲裡無所不在的系統。
「先前我說了，當初我為了建造魔域傳送陣的材料，獨自一人去了黑河，在找到材料的時候也陷入裡面，但是幸好我見機得快，將意識藏在這塊東西裡面逃了出來。」奧德拉指了指那塊葵水之精，這也是當初他讓艾爾交給秦傷的東西，「但是也正因為這樣，在這個程序裡我本來應該已經消失，但是我的意識還在，所以就產生了矛盾，才讓我明白了許多我之前根本不可能明白的事。」
系統衝突！作為玩家，奧德拉的話很好理解，就是說在系統的設定裡面奧德拉本來應該在黑河那個地方死掉了，那麼他的數據應該就跟著刪除，但是奧德拉的意識附身與葵水之精逃了出來，就表示著這數據依然存在，在消除與存在間系統發生了邏輯衝突，或許這樣就讓奧德拉明白了一些他單純作為npc不可能知道的事。
「後來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和我哥哥艾爾同用一個身體，所以我的事他也明白。」奧德拉繼續說道，「但是你應該明白，我們的身體從本質上來說就是一個數據，我們同用一個身體的結果就很容易讓這個本來只能容納一個數據的地方產生混淆，最後的結果就很可能是我們互相融合，變為一個全新的數據，所以在平時，我就被送往試驗之塔，借此延遲這種融合的進度。」
「但是這終歸不是辦法，只要我們繼續享用一個身體，這種融合的趨勢就不可避免。」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一個獨立存在的板塊，或者乾脆找另外的npc附身。」秦傷疑惑地問道。
「不行，因為任何一個原住民的身體都代表著獨一無二的數據，如果我想去強佔這塊數據存在的位置，或者乾脆附身在別人身上，那麼原先的主人就會下意識地反抗，那樣一來，就很很容易被發現，而我的存在就不能繼續隱瞞下去了，幸好，我哥哥艾爾和我的關係被設定成了感情非常之深，所以在他沒有明白過來以前，還是心甘情願地接納了我，這才沒有產生衝突。」
秦傷默然，奧德拉的話已經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結合著巨龍王的話，已經足以讓他對於目前所見到的一切下一個幾乎完美的結論，現在唯一的疑點就是，生命女神的態度。
「那這五行之火，又有什麼作用。」既然奧德拉已經隱隱把話點明，其餘的也不可能說得再清楚了，秦傷隨即把話題轉到了桌子之上的五行之火上。
「這是一把鑰匙。」奧德拉爽快地說道，「一把通往黑河的鑰匙。」
「就是你逃出來的那個黑河。」秦傷皺著眉頭問道。
「是的，就是那個黑河。」奧德拉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點頭，「而這，正是我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現在已經不能跟艾爾處於一起了，因為我們的融合顯現越來越嚴重，而阻止我跟他互相吞噬的唯一辦法，就是讓我重新回到我的身體裡，所以我希望你帶我去黑河，讓我重新復活。」
「這樣不會引起……的注意？」秦傷終究還是沒有把系統兩個字說出來。
「我的身體在沒有消失前，在程序上面依舊有一個位置，所以我進去後重新活過來，本來也是在程序的規則之內。」奧德拉更是拋出了一個秦傷無法拒絕的條件，「等我回到了身體裡面後，便不會被隨意抹去，到時候很多事都可以跟你坦白。」
秦傷沉默了一會，雖然他已經猜到了很多，但是終究不能單憑猜測便能決定一切，再說此時依舊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決，所以他依然不能拒絕這個條件：「黑河裡面很危險麼？」
「黑河本來就是一個為了你們異人準備的高級地圖，只是因為當初鑰匙被我搞掉以後遲遲不能開放，如果對於別的異人或許很危險，但是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秦傷聽了，這才微微安心，只要是系統準備好的地圖，那就沒有什麼關係，畢竟再高級的地圖也是拿來給玩家征服的，而且此時的《幻世》裡，還有誰的實力在自己的小隊之上？
「那我怎麼才能帶你進去，你應該不能附身在我的身上吧。」秦傷抬頭問道，既然已經決定接受這個任務了，那麼接下來就是該考慮如何完成的問題了。
「這塊葵水之精我曾經在裡面存身過，所以我可以依附在裡面跟你們進去，只要時間不超過7天，便沒有什麼大礙。」奧德拉似乎在之前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想好了，秦傷的問題一點也難不到他。
實際上，為了這一刻，奧德拉和艾爾不知道準備了多久，類似的問題自然早就考慮過了千百遍。
「好吧，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秦傷看了看艾爾，「對了，艾爾前輩也要跟著去麼？」
「他不行，如果我們原住民能去，我也不用等你了。」奧德拉搖搖頭，秦傷一想的確也是，憑借他們原本屠神小隊的實力，大概也不在現在自己的小隊之下。
「至於什麼時候走，就要開你安排的時間了，時間最好不要超過三天。」奧德拉接著說道，說完後似乎怕秦傷沒有引起重視，加了一句，「我和艾爾的融合趨勢已經開始了，三天內再不分開，我怕到時候就算找到了我的身體，也沒辦法了。」
「三天。」秦傷低頭算了一下時間，隨後將頭抬起點了點頭，「行，三天之內我來帶你走。」
「謝謝。」在奧德拉一生，從來沒有對誰說過謝謝兩個字，但是今天，這兩個字說得如此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