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尋找 第一百九十九章 無緣對面亦不識 文 / 行觴
第一百九十九章無緣對面亦不識
空曠的走廊裡突然響起急促的鈴聲，嚴駿嚇了一跳，他拿出手機，一看，是司秘書打來的。
「什麼事？」嚴駿抹了抹眼角，清清嗓子問道。
「嚴總，剛剛接到了劉林源秘書的電話，那個人果然去找劉林源了，不過好像就價格方面沒談攏，估計劉林源真把自己手上那點東西看得太起了，非要三千萬不鬆口，所以對方也沒一口答應，但他秘書告訴我，那人說了半個月內給劉林源答覆，我只怕……」司秘書說得很快，語氣很是嚴肅。
「別急！」嚴駿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很沉著，司秘書沒來由的，心裡的浮躁一掃而光，他拿著電話，等嚴駿的指示。
「你先繼續穩住劉林源的秘書，籌錢的事，我去想辦法。」
「好的，嚴總。」
「關於那個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人，你查得怎麼樣了？」嚴駿很關心這件事，雖然他心底裡已經大概想到了是誰，但他還是想確認一下。
司秘書那邊略有遲疑，一會才聽他道：「沒有絲毫線索，對方很隱蔽，我們能查到的只有一個外地的身份，和一家剛上市的小公司，僅此而已。」
嚴駿聽完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他的手法不應該是這樣的，如果只是想報復他，應該會光明正大的來，不會搞這些小偷小摸的，雖然他們沒有多少交集，但幾分瞭解還是有的。嚴駿眼前浮現起那張英俊的臉，心裡頗不服氣。
「那行，還有其它的事嗎？」
「沒有了，嚴總再見。」
「嗯！」嚴駿掛斷電話，他回頭再看了一眼氧氣罩下的袁昱，起身離開。
……
年後天氣突然變得很冷，道路兩旁不知名的樹反而綠色長青，非常養眼。街道上很多店舖也都紛紛開門營業了，春聯燈籠掛得滿滿的，好一片喜慶祥和的氣象。
蘇仙兒挽著她媽媽的手，走在人行道上，兩人說說笑笑，眉間笑意飛揚，身後跟劉慶，得體的舉止，溫柔的笑容，其樂融融。
「伯母，我們去逛逛中心公園吧，這是市裡最大的休閒公園，裡面可熱鬧了。」劉慶指了指人行道對面的中心公園，對仙兒媽介紹道。
蘇仙兒看了過去，然後回頭瞄了一眼仙兒媽，問。
「媽，我們去玩玩？」
仙兒媽點點頭，「也好！」
三人陸續進了公園，因為現在還是春節期間，園裡人挺多的，老頭老太太這裡一堆那裡一堆，各自吹拉彈唱，絲竹之聲聲聲入耳，讓人不禁神清氣爽。
這個休閒公園分為四個主題，分別是梅、蘭、竹、菊，首先迎面的第一個，便是寒梅苑，蘇仙兒向來最喜梅花，拉著仙兒媽直奔寒梅苑而去，劉慶看著她們兩個，不禁搖頭，匆匆走到一旁的售票處，買了三張票。
果不其然，兩位衝在前面打頭陣的先鋒在門口被攔住了，難為蘇仙兒在這裡城市裡待了這麼些年，居然從來沒來過這個必遊景點之一。兩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那裡，一臉茫然。
劉慶拿著票匆匆走到入口處，把票遞給檢票員，蘇仙兒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挽著仙兒媽一起跟劉慶進了寒梅苑。
寒梅苑是仿的古代的建築，飛簷低瓦，青磚白牆，小菱格窗，小圓拱門，紅漆木的柱子，黃花梨的桌子，隱蔽處還放著香爐，檀香裊裊，頗有一番風韻。三向屋舍圍了一個小庭院，大概十米見方，中間種滿了梅樹。
冬時寒冷，梅花吐蕊，有幾件甚是次第而開，淡粉，緋紅，艷紅，一層一層疊加著，格外惹人注目，微風習來，蘇仙兒未覺寒冷，只感動泌人心脾的香氣緩緩而過，讓她瞬時四肢百駭都舒爽無比。
「媽，你們那枝梅花，不仔細看挺像我們家那棵桃樹的。」蘇仙兒興致勃勃道。
仙兒媽忙不迭地答應著。
「仙兒，你和伯母站到那梅花中去，我給你照張相！」劉慶提議道。
蘇仙兒看了一眼媽媽，仙兒媽面露難色，道：「我這張老臉就不照了，不如你們吧。」
「媽，來了要留些紀念的。」說完拉著她就往樹裡頭鑽。
「哎喲！」蘇仙兒只顧著往裡鑽，竟不小心踩了路人的腳，她聽聲音有幾分耳熟，抬頭一看，與那人望著對穿。
「仙兒……」
蘇仙兒只想此時此刻有個地洞能讓她鑽進去躲躲最好了，在這裡遇到誰不好，偏偏遇到嚴駿的媽媽——袁素，她一臉錯愕地看著蘇仙兒，顯然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碰上她。
袁素身旁著站著嚴謙，依舊是一身書身氣質，風度相貌佳，他亦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盯著蘇仙兒。
「呃……伯母，伯父……」蘇仙兒說話吞吞吐吐，一句話也說不個整，「好久不見……新年快樂啊！」
「新年快樂。」袁素好歹年紀比蘇仙兒大多了，這種狀況也差不多明白過來了，她溫和地和蘇仙兒說著，然後看向蘇仙兒手裡勾著仙兒媽，道。
「這是……」
蘇仙兒看了一眼仙兒媽，侷促道，「這是我媽。」
袁素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她朝仙兒媽點點頭，「你好！」
仙兒媽也很得體地打了招呼，然後看著蘇仙兒，蘇仙兒此時的臉色很尷尬，她不知道該怎麼向媽媽介紹袁素，總不能說，這是嚴駿的媽媽吧？這時，劉慶也拿著相機跑了過來，見蘇仙兒和袁素偶遇，他本不認識地，也禮貌地朝袁素和嚴謙點頭招呼。
「爸，媽！」更熟悉的聲音再度傳來，蘇仙兒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很想快點離開，可是腳卻像釘了釘子一樣，站在那時不得動彈，她的臉色由尷尬變成了蒼白，甚至額頭還微微冒汗，這一切沒有人注意到。
嚴駿快步走上前了，他剛剛上了一趟洗手間回來，看到袁素她們便叫住了，似乎她們在這裡遇到了熟人，正停在那裡打招呼，於是他迎上前去。
蘇仙兒沒開口，嚴駿也沒開口，袁素，嚴謙，都靜靜地站著，看著他們兩個面對面，眼神裡是讀不懂的哀傷。
「嚴駿！」誰都沒說話，偏偏仙兒媽出聲了，她在看到嚴駿那一秒，心裡就咯登了一下。
嚴駿努力扯出一絲微笑，道：「伯母你好！」
雖然仙兒媽知道蘇仙兒和嚴駿中間一定出了問題，但是她那時候並沒有追問，現在看來，情況很明朗了，瞧著這兩人的眼神表情，太讓人懷疑了。
「那你們……」
「噢，這是我媽，這是我爸！」嚴駿很有禮貌地向仙兒媽介紹道。
仙兒媽點點頭，微笑著沒說話，蘇仙兒這時候反應過來了，她拉了拉仙兒媽的手，然後道。
「不好意思，伯父伯母，我們有點事，先走了，你們慢慢玩啊！」這一句話她說得非常順口非常快，然後拉著仙兒媽飛快地繞過嚴駿繞過袁素和嚴謙，往寒梅苑的入口走去。
劉慶看了在場的三人一眼，大概明白了什麼，嘴角拉起一絲笑容，說了聲「不好意思」便也跟著匆匆而去。
出了寒梅苑，蘇仙兒站在出口的門旁等劉慶，仙兒媽站在一旁看著她，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蘇仙兒突然順著背後的牆滑了下去，雙手圍住兩膝，蒙頭哭了起來。
蘇仙兒靠在牆上，後背冰涼，她努力抑制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但很難，低低的抽泣聲，那麼多滴的眼淚流下來，把衣袖都打濕了。可她不管，此時此刻，就算是天塌下來，她還是要哭，因為她忍不住。這麼多天在張瑞謙和劉慶面前裝失憶，在媽面前裝開心，還得隱瞞弟弟入獄即將開庭的事情，她早想哭了，可一直忍著，可嚴駿的出現就是十足十的催淚彈，讓她再堅強，也忍不住。
她哭的聲音不大，但是從她身邊經過的人都能聽到，男男女女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蘇仙兒，想洞穿這哭聲背後的故事，但不可能。劉慶也不知道是被什麼事給拉住了，遲遲不見現身，仙兒媽看著蘇仙兒樣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從小到大，除了那次仙兒爸去世，她從來沒有見過蘇仙兒哭，這是第一次，所以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要用什麼語言和動作來安慰這個在她面前向來堅強得天衣無縫的女兒，她很內疚，內疚到眼眶也微微紅了。她伸手想要摸摸蘇仙兒的頭，給她一點安慰，可是臨到手又縮回來了，她索性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任由那些好奇的目光從她身上臉上掃過，無所謂。
這時一個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仙兒媽抬頭一看，一臉驚愕道。
「嚴……」
「噓」，嚴駿朝仙兒媽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慢慢蹲下身子，就蹲在蘇仙兒的面前，一聲不吭。
蘇仙兒蒙著頭，自然不知道嚴駿就在她面前，她只努力抑制，抑制到肩膀一抽一抽的，讓人看了心疼。嚴駿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了手，但在下一秒又收了回來。
「嗚嗚……」哭聲一下一下在撕扯著嚴駿的心，他很難過，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會淪落到這種擦身而過的陌生人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