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十九章殘缺的遺骸 文 / 唐斬帶刀
第七十九章殘缺的遺骸
『這是……』楊易看著那五十多歲的一男一女兩張慈祥而又頗帶學究氣息的立體面孔，感到極其熟悉。這種熟悉感不是源自外貌的契合，楊易從未見到過這兩張臉，而是眉眼間的那一縷由長久的生活習慣積累沉澱下來的神情，一種表達情緒的身體語言方式，讓他感到熟悉無比。
只有一個讓人感到熟悉的神情，楊易還不會太過在意。這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莫說是神情，就連相貌近似到令人辨別不出，也不足為奇。可是同時有兩張面孔都讓他感到極其熟悉，而且這種神情在他記憶中的範本又恰恰是他現下遍尋不獲的父母在那一世時的習慣身體語言，楊易就難免要對這種巧合關注一二。
盯著兩張神韻依稀的三維面孔，楊聖人一面將他們同記憶中的父母神韻重疊起來，一邊耳中不肯放過主持人的旁白解說，想要尋獲更多可供他判斷的資料。
通過電視旁白，楊易知道了這兩人就是此次主持時空試驗的地球最高科學院的科學家，一對同時既是物理學家又數學家的夫妻。此次人類共同關注的試驗發生時，這兩位地球頂尖科學家就身在爆炸核心的試驗衛星上。因而此時雖然還沒有尋獲到屍體，但地球政府已經提前確認了他們在爆炸中喪生的消息。
『哦，夫妻！』楊易被解說中的這個詞吸引，更加專心致志的對著那三維立體電視，往下聽去。
接著主持人簡介了兩位科學家的生平。兩人都是自小就表現出過人才華的天才科學家，而且早在二十多歲的年輕時代就一見鍾情，結為夫婦。讓人奇怪的是，這兩人有志一同的同時往物理學和數學兩方面發展，這在科學劃分越來越細的年代，幾乎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人的精力有限，而研究領域無限寬廣，一個人一輩子在一門學科上想要有所建樹都頗為不易，何況是同時兩門？但詭異的事情就在這裡，這對夫妻在旁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各自展示出了傲人的才華，令得地球最高科學院在他們三十歲時，亦不得不承認他們在物理學和數學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人類目前所能企及的頂點。天才，只有用百年一現的天才來形容了！
楊易津津有味的往下聽去，那主持人旁白道：「之所以只用百年難得一現的天才來形容他們，是因為這十幾萬年來，平均每過一百年，人類社會中都會誕生一對天才橫溢的科學家夫婦。而尤為令人不解的是，這些天才科學家夫婦所選擇的研究方向，都是物理學和數學，無一例外。這種讓人疑惑不解卻又一次次被重複驗證了的規律，幾萬年來已經成為了地球最高科學院中的第一謎團。按照最高科學院院長的話說，就是他們科學院中已經形成了這種非明文習慣。每當有同是數學家和物理學家的夫妻檔科學家申請入院時，都會予以特別的關注，為他們提供的科研條件，也特別優待一些。因為這對夫妻極可能在短短數年之後，就代表了人類在這兩門學科上的最高頂峰。」
『有這種事情！』楊易也頗感驚奇。同時，在他的腦海中，隱隱有一道亮光劃過，似是感覺到了點什麼。
隨後電視中一幀幀的閃出了這十幾萬年裡天才夫妻數學家和物理學家的影像，五秒一停，接著就轉往下一個。
「啊……！」楊易失聲叫了出來。看到這一幀幀的存檔照片，他證實了內心的猜想。『沒錯，就是他們！』
那些被喻為天才科學家的夫婦，無論在面貌上有多大的差異，但那神情和神韻，同楊易在二十幾萬年前的父母，幾乎就完全相符。
『原來，這些年他們把精力都投入到了這上面。』太多的相似，讓楊易確定了心中的猜測，『這些天才夫妻科學家都是父母不同的輪迴轉世！』
長生不死，也有其痛苦。無聊的痛苦，萬事都曾經歷過，失卻了新鮮感的痛苦。因此，對這十幾萬年來一直保留著每一世記憶的楊易父母來說，尋找到生命中的新鮮感和奮鬥目標，就成了他們最大的期望所在。想從生活中尋找新鮮，對記憶不滅的楊易父母來說，已然毫無效果。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踏向未知而難以窮盡的領域，給人生增加些顏色。
楊易昔年是如此，他父母在留存有長久的記憶後，終於也走到了這一步。有所差異的，就是楊易將生命的目標，放到了對自身的無限提高中去，而他父母，則投身於沒有止境的科學研究，將不斷突破後的喜悅，當作為色彩來裝點生命。
『穿梭到過去，反轉時間，真是異想天開！』雖然在科學知識上，楊易現在未必比得過這個時代的小學生，更不要說他那累計研究了十幾萬年的父母了。可有一點他頗為確定，『倒流時間，在這個宇宙裡，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聖人不行，道不行，甚至自然都極可能不行，沒有理由凡人的科技可以做到！』
主觀否決了父母的工作成效後，楊易又開始納悶，『就算實驗失敗而這一世完結，可兩個生命烙印怎會不見？』
思忖良久也想不通其中的關鍵，楊聖人就一邁步，面前的空間悄無聲息的裂開了一道縫隙，將他容納進去。只是一步，楊易已從遇難者家的客廳中來到了遍佈殘骸的試驗衛星爆炸原點，看著周圍呈輻射狀延伸開去的衛星遺留，他心內歎息道，『事發地點，就是這裡了！』
確定了父母生命烙印消失的地點，楊易就靜下心來，全神貫注的探出神念，僅僅籠罩住這一小片星空中的廢墟，閉目探查起來。這一片廢墟中沒有父母的生命烙印，早些時候，就已被楊易確定了下來。但無論如何，這一片星空總是案發地，他想試試看能否找到一點線索，可以讓他追蹤下去的線索。
堅固的金屬材質衛星外殼，斷裂焦黑的電線，肢體不全的電路板，還有一些看不太懂作用的物件，紛紛隨著楊易神念的探查，清晰的倒映在他腦海裡。
『哦，這是……，』楊易突然有了發現。在他的神念裡，出現了一小條紫紅色的能量細線，毫無生機的懸浮在一塊電路板旁邊，動也不動。雖然這能量細線只像是一小段紅線，可對此極為熟悉的楊聖人還是迅速辨認出了它的本源，頓時心下一沉，『這不是生命烙印中的規則鏈條麼！』
抖手攝來那條生命鏈條，楊易心內極度震驚，『除了天人五衰和混元出手，這一方星宇中還有什麼力量，能夠破碎生命烙印？』同時，他心內也恐慌到了極點，『這裡，這規則鏈條，不會，不會是……』
顫巍巍的托著那毫無生命氣息已不完整了的規則鏈條，楊易將神念提高到極限，附著其上，從那能量形態的本源中尋找需要的信息。
楊易父母的生命烙印同其他人略有不同，都經過了時間力的改造和塑性。因此，就算沒了生命氣息的規則鏈條無法讓楊易產生感應，但只要查看這規則鏈條中有否他修改過的痕跡，楊聖人就能確定這規則鏈條是否從屬於他父母的生命烙印。
「啊！」即使心裡已經有了預感，但當真的從規則鏈條上尋獲了他自己作的手腳後，楊易仍然感覺到有些難以承受，禁不住大吼出聲來。
縱然想要大打大砸一番來發洩悲痛，但在這父母的遇難地，而且有可能其中還存在父母其他的規則鏈條殘留，楊易就強抑情緒，只是仰面朝上，緩緩消減內心的暴力**。
心情略有平復，雖然悲痛依舊，但那種發洩的衝動逐漸消退下來。楊易再度神念搜尋這一方星空，有目的的尋找毫無氣息的紫紅色能量線，將之一一攝入掌心。
來來回回如同篩子般的刷過了好幾遍，確信再無遺漏，楊易看著掌心那一小撮規則鏈條，忍不住眼圈發紅，『只找到了這麼一點！』
但就在這麼一小撮的規則鏈條殘骸中，也並非全然都屬於楊聖人的父母。一條一條的仔細辨別，剔除了那毫無改造痕跡，大概是屬於兩隻試驗老鼠的規則鏈條後，楊易痛苦的發現，殘留在他手掌心中的父母遺體，只是不到一百根殘破、斷裂的規則鏈條。
『其它部分到哪裡去了？』生命烙印是一種特質能量體，除非是宇宙初生時的那種不可思議的能量爆發，其它種類的能量很難對它產生影響，這也是它難以被毀滅和損傷的最主要原因。『即使爆炸產生的能量流再大，按照規則鏈條的特質，也不應該被推出多遠。這被尋獲的不到一百根父母規則鏈條殘骸，都散佈在幾百立方米的狹小範圍內，就已然證明了這點。那其它的部分，又會在哪兒？』幾百萬公里內的星空中，只有這不到十米直徑的空間內有規則鏈條的殘骸，楊易不相信他父母剩餘的生命烙印會被爆炸後的能量風推出幾百萬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