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整風 文 / 唐斬帶刀
第三十二章整風
想到了若是有跡像自己不能成就聖人，那等待著的就將是身化飛灰，楊易已經不把徒弟談越這小小的挫折看得有多重了。只要擄掠去談越的那些人請不動聖人出手，徒弟總有春天到來的時刻。何況估計此時談越已經身陷晶球，那早些解救和晚些解救的差別並不大。
再者，此事雖不惹人喜，但對現在的楊易來說，卻說不定正是個親近老聃的契機。
正如一般人都會對施恩對像更加信任些一樣，仙人和聖人也逃不過這種思維方式。於是才會有阿彌陀佛藉著對楊易的示恩來拉近關係，也同樣，老聃因為曾經對楊易的示恩夾雜了其它目的而對楊易知道真相後的反應有些不確定。
既然此去清微觀就是為了堅定老聃對兩人親近關係的信心，那何不藉著談越被擄事件讓老聃出些力，可以令他對自己更多添一份恩情！如此一來，心甘情願出力幫忙的會滿意，而被幫忙的，除了解決眼下徒弟的麻煩外，還再度獲得了施恩者的部分信任。兩全其美！
青牛妖仙蹈厲道童就候在清微觀的大門口。幾乎在楊易舉手叩門的同時，觀門就在『吱嘎』聲中大開，蹈厲那張毫無一絲牛像的粉嫩小臉就微笑著落入了楊易眼中。
想想自己如果不是有成聖的可能，估計在老聃心中還不如這牛仙的份量重，楊易也不願失禮，同樣微笑著朝這太清聖人的心腹作了個揖，問道：「蹈厲師弟，老師在入定麼？還請師弟通稟老師一聲，就說弟子終南辦完了差使，前來復掌教老師法旨。」
先入門者為大。這蹈厲道童雖然還沒入太清聖人門下，但過往他稱呼過楊易為師兄，於是楊易此次也客氣的稱呼對方為師弟，密切一下關係。
這青牛對老聃心思的瞭解雖然不如其他幾位聖人，畢竟有些秘密以他的身份不可能知曉，但總算是長年貼身服侍老聃之人，從細微末節深知太清聖人對終南真人這記名弟子的看重。所以此時看到楊易親近的稱呼他為『師弟』，青牛蹈厲心下歡喜中腮紅上面，躬身回道：「老師已經出了定。終南師兄不必在此等待，隨我一同前去老師殿外相候就好。」
推開殿門步入殿中，老聃一臉祥和沉穩的盤坐於雲床，微笑看著這復旨而來的記名弟子——終南真人。
有些事情不需要言語，只從細微末節中就可以看出結果。在老聃的神念裡，除了楊易處身於其他聖人面前的時候，他不能得知楊易的動向，因為被其他聖人屏蔽了神念的探查。而其它任何時候，這前景光亮小爬蟲的一舉一動，莫不被他牢牢掌握著。所以楊易出了佛界後，先是往明軒大陸而去，後來再折轉方向，直朝清微觀而來的這種變動，老聃心知肚明。就連楊易收到的白洞真人急訊，也同時反映在聖人的神念中。
老聃很滿意，特別是楊易在收到談越的噩耗後，仍然堅持先來自己這裡的舉動，讓聖人感到高興。
太清聖人雖然將楊易看作是小爬蟲，但那只是實力上的差別而已，他並不認為這小爬蟲的智商就會低些。所以楊易折返的舉止落在聖人眼中，頓時就知道這小爬蟲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用意，這是在用行動向自己表明心跡！
如此一來，名義上的師徒倆人都對雙方間的默契感到滿意。這在楊易踏入清微觀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確定了下來。
心知肚明也不能缺了場面語言。楊易到雲床前，躬身施禮後道：「老師，終南已經完成對幾位聖人的邀請歸來，特此回復掌教老師。」
老聃頷首道：「此次前去諸位混元大羅金仙處，可有助益？」
「然！」楊易回道：「各位聖人都令終南有不同的啟發。還要謝過掌教老師給終南親近諸位聖人的機會。」
「那感悟可深？」老聃繼續發問。
「然！終南知曉了掌教老師對終南的期望，此後定然會更加精進修行，以不負老師厚望。」楊易答道。
「此時你我雖為師徒，但難保有朝一日你的份位尚在我之上。要知道修行路漫漫，達者為師。」老聃的這一句話比較令人回味，表面像是在鼓勵楊易修行精進，但細細琢磨，似乎有些其他味道在裡面。
楊易恭謹的應道：「老師說的是！終南受教了。只是雖說達者為師，但先行者、引路人的經驗在後來者修行中起到的功績永遠不能抹殺，永遠值得感激。」楊易的暗喻就是有朝一日自己真成了鴻鈞的入室弟子，也不會忘記老聃的恩惠。
老聃呵呵笑道：「如此就好！要知道別的都在其次，還是要專注於道行修行才最重要。嗯，終南你修行中可有問題，需要為師幫忙解釋的？」
「本來弟子的修行中疑惑頗多，但自從上次聆聽老師講道後大受啟發，所以現時沒有疑問。此後如是終南生出疑問來，定然會找老師幫忙指點。」說到這裡，楊易停了一停，貌似有些猶豫，卻又像是最終下了決心一般再道：「只是弟子此段時間有些外事干擾，怕會對修行進度有些妨礙，辜負了老師的期待。」
「額，又是何事？」老聃問道。
「弟子適才接到訊息，就是弟子那劣徒在明軒大陸被人劫走，對方出動了二十餘位大羅金仙，恐怕後果不容樂觀。弟子思忖，想要解決這件事情，怕是要頗花費些時日才成。」楊易答道。
老聃歎了口氣，「這些人自己不專注於修行，還要打擾別人的修行環境。更是全然不顧老道顏面，擅自在明軒大陸擄人，罪孽不淺！終南勿慌，你且去打探好那些下手之人的底細，到時候讓蹈厲稟報於我，為師自會為你主持公道！」
其實老聃此時就已知對方的底細，但不讓楊易自己去查探一番，如何能將這人情賣到最大？又如何顯示出他為了楊易痛下殺手剜瘡的大恩情？
楊易也明白這點，卻只是做出無限感激神色的說道：「老師肯為弟子主持公道，那是再好不過了，終南這就放了心。有掌教老師在背後撐腰，弟子那劣徒真是好命！」
……
……
楊易趕回明軒大陸談越洞府後，首先看到的就是一臉內疚的昊宇真人，垂頭喪氣的坐在洞口的石階上，連楊易與他打招呼，也沒有什麼反應。再入內，是滿臉緊張神色中略帶些興奮的白洞真人和紫照真人，分別在洞府內踱來踱去，似乎在消解著臨戰前的壓力。最後面，洞府的深處，則是兩個靜悄悄坐在一起的胖子，滿臉是不甘願的神情。只是這一神情在他們看到楊易出現在洞府的瞬間，化作了咬牙切齒、義憤填膺的忿怒金剛之像。
楊易心內歎氣，『看來方才真正出了全力的也許只有昊宇真人一人！白洞真人和紫照真人估計正對對方開始有了動作、給了己方借口而欣喜，就算不是故意，也下意識的有放敵人成功擄去談越的意願，能發揮得出多少實力可想而知。至於後面那兩個怒目胖金剛，更是不足以信賴，有機會還是要敲打敲打他們才行。』
洞口台階上的昊宇真人不理會楊易，洞中四人可完全不會有同等的無視。楊易一入洞府，白洞真人和紫照真人當先就圍了上來，躍躍欲試的神情掩也掩不住。而洞府底部的兩個胖金剛，也扭扭捏捏的跟在後面慢慢挪了過來。當這四人都到位後，楊易感到身後有些響動，回首一看，卻是一臉慚色的昊宇真人，也立在不遠處。只看到楊易往身後看來，昊宇真人把頭扭開，目光側向旁去，似乎不好意思和楊易對視。
楊易回轉頭，看著身前的前二後二站列的四位大羅金仙，開口道：「哪位先把具體情況給我講一講，讓終南也好明白此事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楊易問句一出，卻無人主動回話，洞府裡悄然無聲，頓時冷了場。
無人請纓，楊易只好自己來點名。他先看了看稍遠處的胖兄弟劍癡真人和人傑真人，卻在他們面上看到了一臉茫然。雖然這茫然有些做作的痕跡，楊易還是熄了強逼他倆出來說明的念頭，把目光前移，放到了白洞真人和紫照真人身上。
見到楊易將探詢的目光放到了自己兩人身上，白洞真人和紫照真人沒了那股躍躍欲試的神情，目光開始散漫遊離起來，似乎都不願接這話茬。
但是楊易這次沒有放棄，而是繼續盯著兩人，眼神中透出的詢問之色沒有絲毫變化。
也許是被楊易的目光逼迫不過，白洞真人在和紫照真人對視了一眼後先是咳嗽了一聲，然後才開了口，乾巴巴的說道：「終南道兄，情況是這樣。我們五人平日裡都是輪班分出兩人對楠越道友進行貼身保護，其他三人也各自在洞府裡修行以防突發事件。這幾日正輪到我和紫照協同貼身保護楠越道友。」說到這裡，白洞真人似乎有些難以為繼，垂首咳嗽了好半晌才抬起頭來繼續道：「許是許久沒有敵情的緣故，那兩個大羅定位準確的直接瞬移到這洞府中時，我倆沒能反應過來。待到他們分出一人擄住了楠越道友開始撤退時，我倆才反應過來，隨後追趕上去，想要解救回楠越道友，卻不想對方在明軒大陸外安排了二十餘位大羅做後手。所以雖然昊宇道兄和劍癡、人傑兩位真人之後也趕到了星空中，而且連同我倆人和對方短暫的交了手，奈何實力差距太大，還是只有看著他們次序井然的相互掩護著退走。」
楊易從這番說辭裡聽出些不盡不實的東西，卻沒有提出質疑，而是面色如常的問道：「沒法追蹤麼？」眼前負責保護談越的五人都在這裡，顯然沒有人跟在那些擄掠者的後面查看對方的去向，所以楊易才會有此問。
「我等和對方實力相差太多，想要有效的咬住對方的尾巴近乎不可能，所以也沒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白洞真人說這句話時，倒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不過……」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從楊易肩膀上掠過，看向楊易背後，「不過，昊宇道兄倒是追了上去，可惜也沒能跟住對方，反而鑽進了對方扎的口袋陣，吃了不小的虧。」
『總算是還有一個肯出死力的！』楊易暗中感歎。他回轉身去，攀住昊宇真人的臂膀，慰問道：「昊宇道兄的傷勢如何？損了多少元力？待會讓流雲子來一趟，拿些元力過來，把道兄的損耗補一補。」說到這裡，楊易回頭掃視了一眼其他四個明顯不敬職的大羅金仙，口中繼續說道：「當然，還有諸位道兄，也都把損耗報一報。等會流雲子來時，好一起補上。」
聽到有元力領，不是很識人眼色的人傑真人眉開眼笑起來，肉乎乎的圓臉上都泛起了酒窩，躍躍欲試的就要張口。還是劍癡真人熟識自己這弟弟的性情，趕緊從後面一把扯住了人傑真人，不讓他出來丟人顯眼。
紫照真人沉著臉側首不語，而白洞真人則面色難看的擠出一絲笑容，對楊易說道：「我知終南道兄對我等有些意見，而我等確也有不稱職之處，無言以駁。但沒有隨同昊宇道兄前去追蹤，一是對方勢大，當時想要當場搶回楠越道友近乎不可能。二是貧道和紫照真人當時已經認出了其中一人，想來只要順籐摸瓜，以後總能找齊所有的敵手。」
「額？」楊易問道：「白洞道兄認出的是何人？」
「他認出的是七熙真人。此人幾萬年前就同那瀾乾真人交好，在瀾乾真人拜入太清聖人門下一事中出了大力，正是這兩位當年的老對頭，他們焉能不識？別說是他們，就連老道，也同那七熙昔年打過幾個照面。」接話的卻是昊宇真人，只是語氣有些不善，顯然對白洞真人和紫照真人這兩位有和楊易同樣的不滿。
楊易知道了答案，也就不理會那白洞真人和紫照真人，再度慰問昊宇真人道：「道兄損失如何？」
昊宇真人慚色道：「後來中了埋伏，損了大概200萬卡元力才脫身出來。終南道兄勿要再安慰我！昊宇身為楠越道友的保鏢，先後得了貴師徒不少好處，卻沒能時刻貼身保護僱主，讓楠越道友身陷險境，不稱職至極！所以道兄也莫要再提起那所謂補償元力之事，還是先行計劃好如何營救楠越道友才是！」
楊易雖然也對這花了真金白銀給談越聘請的保鏢在徒弟遇險時不在身邊有些惱火，但相比較於兩位很可能是被復仇的念頭沖昏了腦袋、故意放敵人順利擄人的所謂義務幫忙者，和另兩位也是被真金白銀的聘用、卻毫無保鏢行業職業道德的兄弟二人組來說，他感覺還是要對這昊宇真人做些表揚。於是回道：「計劃是要做的，但也不急於一時。反正楠越子已落入人手，早幾刻救回還是遲幾刻救回已經改變不了什麼，該發生的已經都發生了。倒是昊宇道兄你，就算是為了恢復實力好在接下來解救楠越子的行動中發揮出更大的效力，也不該拒絕終南的好意。這也同樣也是為了稱職。」
昊宇真人面色羞紅的考慮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對楊易點了點頭，道：「那就算是我先向終南道兄你借的，等解救回楠越道友之後，再還給道兄就是！」
楊易沒有堅持，淡淡的說了句，「到時候再說好了。」然後回過頭來，對著被冷落在一旁好久的白洞真人和紫照真人道：「兩位道兄是否在楠越子被擄走的過程中有過疏忽，我們就不要計較了。至少有一條，我和兩位道兄還是站在同一陣線上。這二位沒有異議吧！」
此次倒是一直默不作聲的紫照真人先開了口，他那一直流露出爽朗笑容的面孔少有的正色起來，說道：「終南道兄對我倆人心有怨氣，可以理解。但正如道兄所說，此時我們是同一陣線，還需同心竭力，不能亂了陣腳。貧道坦承在楠越道友被擄走一事上，有些責任。所以如若日後將楠越道友解救回來，貧道願意出一半的元力讓楠越道友恢復修行。至於在此後解救楠越道友的行動中，貧道保證盡心竭力，唯終南道兄馬首是瞻！」
一個神情激昂的下了保證，另一個也只好打出同樣的保票。白洞真人期期艾艾的幾乎是將紫照真人的保證原樣複述了一遍，也同樣許諾在解救回談越之後為他的恢復提供另一半元力。
雖然說楊易不把這些元力看在眼裡，不過知道這是失職的兩人在表明心跡。遂點了點頭，將目光後移，盯在肥胖二人組身上。
待到劍癡真人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時，楊易開了口，「至於劍癡真人和人傑真人兩位，還希望接下來能完全按照當初我們簽下的保鏢協議行事。否則不要怪終南不講人情，除了中止協議讓兩位回返仙界之外，還要將二位勾結那虛寂真人之事稟報與天庭知曉。要知道終南此時還身兼著禮部副執事的差使，也該要有些身為天庭仙官的覺悟才是。」
威脅完肥胖兄弟倆之後，楊易不再理會劍癡真人喃喃的想要下什麼保證，招呼道：「既如此，大家該是齊心協力解救楠越子的時候了。首先，讓我們做一個好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