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六章原來是熟人 文 / 唐斬帶刀
第十六章原來是熟人
虛寂真人躊躇滿志的立在明軒大陸以外的一片小隕石上，他正在等消息。
這位曾經的禮部一司仙官前些年過的是真苦。就是因為看那紈褲子弟風雲子越來越不順眼，他終於忍不住想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佔了自己的位置之後還毫無愧色的小爬蟲。雖然說後來功虧一簣沒能囚禁住這嘴硬手軟的魚腩，可是虛寂真人還是覺得心裡很暢快。
本來也不是不知道這爬蟲身後有點勢力，可在虛寂真人想來，應該沒人會為一個普通仙人來得罪自己這大羅金仙。況且更重要的是他自忖沒有在現場留下什麼證據，所以心裡很穩篤。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這爬蟲背後的勢力還不依不饒了起來。先是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把自己調離禮部一司，這就夠讓自己不爽的了。後來還有更過分的舉動，竟然派出了如許多的大羅金仙來圍剿自己，讓自己不得不在整個仙界的範圍裡四處逃串。
想起那些日子，虛寂真人就心中發苦。如若不是那前來圍剿自己的大羅金仙對追蹤和圍攻的手段不太拿手的話，自己哪裡還有機會站在這裡，估計早已被人裝到晶球裡去做觀賞物了。但就算是這樣，當時自己的身上也已經沒剩下什麼元力了。而就在絕望越來越靠近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那些追剿自己的大羅金仙一個不拉的全都撤走了。
虛寂真人當然不知道追殺了他百多年的風雲子師門裡突然又出了狀況——風雲子失蹤了。雖然說虛寂真人曾經意圖對風雲子不利，可是風雲子的師門長輩卻沒人把這次風雲子的失蹤聯繫到他的身上。這也可以算是虛寂真人被追殺百多年來最大的收穫，至少他洗脫了此次風雲子失蹤事件的嫌疑犯身份。也正是這個原因，讓風雲子師門裡的大羅金仙不再試圖去追殺虛寂真人，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那就是找出風雲子的下落來。而虛寂真人也在風雲子的失蹤事件中得到了直接好處——他脫難了。
脫難之後的虛寂真人卻並沒有就此放心，因為他不知道風雲子的那些師門長輩是因為什麼原因才突然離去，所以他在慶幸中也時刻提防著那些人殺回馬槍。
所以當時虛寂真人最迫切的事情就是把自己身上的元力好好補充一下，這樣就算人家殺了回馬槍，自己也可以再頂上個幾十年。
虛寂真人的願望是好，而且這願望也極度符合他的現狀，只是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既沒有師門，也沒有好友，更加沒有什麼法寶之類的東西拿來換元力。這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辦法來的虛寂真人把心一橫，惡向膽邊生，決定去做那被仙界大多數仙人都看不起的職業——綁匪。
在仙界有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有仙人受到通緝，但是在這些通緝罪名裡頭，最讓人鄙視，罪過也是最大的那種，就是『綁票』！
所謂綁票，就是大羅金仙堵截住普通仙人，然後恐嚇說要禁錮這普通仙人。而這普通仙人如果要想不被禁錮的話，那就得拿出一定量的元力來作為贖身錢。之所以把這種罪行稱之為『綁票』而不是『搶劫』，是因為這種犯罪形式最大也是最有效力的特徵就是用禁錮這種手段了來威脅受害人。
一般當普通仙人遇到大羅金仙綁匪的時候，只要身邊沒有幫手，基本上都是老老實實的按照綁匪的要求繳納贖金。這是因為無論這大羅金仙此時的處境如何之差，可是他身為大羅金仙的這一事實已經表明了普通仙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他的對手。而且大羅金仙有瞬移的能力，普通仙人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如此一來，被搶劫的普通仙人就算是付出再多的元力做贖身錢，也要比被人禁錮住後翻身之日遙遙無期來得強。這也是大羅金仙做綁匪一般都會收入豐厚的主要原因。
收入好，那所冒的風險就要來得高。作為不論是三十三天還是天庭都會極力打擊的一種通緝犯，綁匪所冒得風險也遠不是其他類型的通緝犯所能比擬的。
因為綁票這種罪行的惡劣程度之高，對社會安全的影響之大，遠遠超過了其它的犯罪形式。於是但凡有綁匪出現，如果地點是在仙界，那天庭就會派出以十為單位數量的大羅金仙仙官前去緝拿，而如果出現的地點是在三十三天裡，就會有聖人的入室弟子出動，禁錮住這社會次序的挑釁者。
所以綁匪這種職業雖然收入豐厚，但卻極為危險。別的罪犯被天兵天將圍剿時，最多只是被打光元力而已。可是綁匪面對前來緝拿的仙官，他的後果只有兩種，要麼是一時幸運逃過緝拿，要麼就是被擊光全身的元力後禁錮到晶球中去。除此之外，沒有第三種選擇。
正是因為做綁匪的利潤高，風險卻大。所以難免有綁匪惡人做到底，收了普通仙人的元力之後，還為了避免走漏風聲，仍然將這老老實實交出元力來的仙人禁錮到晶球中。這種行為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可以繼續在原來的地方繼續劫道，不用四處去尋找下一單生意的合適地點。可也是由於有這種過分的綁匪存在，讓天庭和三十三天對綁匪這一職業的打擊更趨嚴厲。一旦有哪位大羅金仙被查出曾經做過綁匪的話，那權力機構接踵而來的打擊將會毫不手軟。
連續在仙界之中躲了風雲子師門派出來追殺他的大羅金仙上百年之後，虛寂真人也不是沒有收穫。除了對游擊戰嫻熟了許多之外，他還對仙界裡的地形地貌有了比較清晰的瞭解。而這些經驗對他意圖改行去做綁匪來說，提供了相當大的幫助。
既想要做綁匪，又想要無後患，那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選擇剪徑的地點要合適。最好是那種偶爾有單身仙人經過，卻並不是時常有人出沒的地方。否則到時候這邊正在剪徑，那面又來了一個肥羊，就算綁匪是大羅金仙，也不太可能同時逮住兩個一心分頭逃跑的普通仙人。如此一來，只要這兩個逃跑的肥羊中還有一人手上尚保留著個人晶球，那就會東窗事發，綁匪所要面對的就是天庭或者三十三天所專程派出來按圖索驥的追捕者。
虛寂真人終於在霉運了百多年後開始轉運。他仗著自己在這百多年的逃亡生涯中摸熟了仙界的地形，不住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在區區的六十多年裡劫掠了幾十位普通仙人，終於把自身的元力基本補充回了原來的狀態。更為讓他欣喜的是，由於每次劫掠之後他都順便拿走了苦主的隨身晶球，而且在這麼多次的劫掠中也沒有遇到過目擊者，導致了現在的天庭只知道有綁匪出現，卻無法將綁匪與自己對上號，所以始終沒有發出針對自己的通緝令。
上得山多終遇鬼。虛寂真人雖然算是個莽漢，可是他人卻不傻，否則也就沒有可能在風雲子師門百多年的報復打擊之下還能保持住自由身。所以當感覺到體內的元力恢復到同以前差不多水平的時候，他就強忍住這不勞而獲的快感所帶來的誘惑，打定了主意，『再做一票就收手。』
據說虛寂真人現在所做的工作在凡間的同行裡有這麼一個忌諱，就是永遠不要說『再做最後一票』這句話，就連想也不要去想，不吉利。
雖然不知道這種忌諱的道理何在，可是半路出家做綁匪的虛寂真人顯然缺少專業培訓，在茫然不知的情況之下無意中犯了那不知緣由的行業大忌。而且巧合的是，似乎那行業忌諱在冥冥中有些道理，否則就難以解釋虛寂真人前面幾十次的行動都一帆風順，而這預計中的最後一票卻偏偏出了茬子。
話說當時虛寂真人躲在精心探察過的一顆隕石之後，耐心的等待著。他知道，這附近雖然看上去渺無人跡，但是只要耐心的等待，還是偶爾會有過路的仙人經過。而虛寂真人經過了百多年的被追殺經歷，其它的收穫不好確定，但至少在耐性上，他長進了許多。
果然，就在虛寂真人的翹首期盼中，遠方飛來了一位面相在三十歲左右、身材略微偏胖的仙人。
虛寂真人頓時將注意力高度集中，一邊散開神念到周圍的空間中去查看有沒有可能存在的目擊者，另一面卻沒有立刻跳出來喝道『此山是我開』，而是謹慎的觀察著這飛行中還左搖右晃、搖頭擺腦的胖仙人，唯恐這位不是什麼普通仙人而是大羅金仙。
自從踏上了綁匪這條路之後，虛寂真人潛心研究了以往被捕的眾位前輩們的事跡。他發現只要是暴露了身份的綁匪，就算是一時能夠逃脫出天庭或是三十三天的制裁，可是隨著時間的過去，最終還是不敵於官府的人多勢眾。也許就是在仙界的哪個角落裡，被堵截住之後裝入晶球，從此身陷囚牢而不得解脫。
而在虛寂真人的研究中，他還發現但凡是暴露了身份的前輩們，有相當大一部分的暴露原因是由於劫道劫到了鐵板，也就是把大羅金仙當成了普通仙人肥羊來對付，那結果可想而知。人家就算不是前輩們的對手，可是到底也同樣是大羅金仙，只要用晶球記錄下劫匪的身份之後撒腿就跑，又能奈他何！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虛寂真人牢牢記住了前輩們用鮮血換回來的教訓，看到肥羊之後並沒有立即衝上前去，而是仔細的觀察這胖仙人的一舉一動，試圖判斷出這仙人到底是處在一個什麼樣的道行境界上。
判斷一個仙人是否是大羅金仙的方法有許多，可是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之下，也只有循照常理來推測這一種方法能夠為虛寂真人所用。
仙界裡的地盤很大，這讓仙人們在從一地到另一地的旅途中花費了大量的時間。雖然星空裡的景致別有一番美麗，可是無論是何人，如果讓他成千上萬年的欣賞這同一副美麗的風景，也定然會感覺到麻木。所以只要是大羅金仙，就很少有不用瞬移，而只是憑普通仙人都會的飛行方式來趕路。
虛寂真人看著那仙人歪歪扭扭的從遠方飛到了近處，再由近處又漸漸的遠離了自己。在這整個過程之中，那仙人一直都保持著普通仙人的飛行狀態，沒有顯露出一絲會瞬移的跡象。眼看那仙人離自己越來越遠，就快要飛出自己的神念探察範圍之外了，虛寂真人再也忍受不住誘惑，開始啟動身形。一連串的瞬移過後，他堵截到了那胖仙人的身前。
出乎虛寂真人意料的是，那胖仙人看到他瞬移到面前之後，卻沒有露出什麼驚慌之色來。
這很不正常。虛寂真人劫道的兩樣法寶就是瞬移外加猙獰的面容，往往這兩樣法寶一露，就能讓肥羊膽戰心驚，之後再惡聲恐嚇一番，就能安心的拿到肥羊貢獻上來的元力和用作記憶自己身體特徵的個人晶球了。可是這次碰到的肥羊也太過鎮定了一些！
虛寂真人察覺到有些不對，可惜他已經收不回在瞬移過來的同時脫口而出的「搶劫」二字。既然已經無法裝作是偶遇，虛寂真人只好用自己那幻化過的，凶厲之色遠超他本來面目十倍的面孔去狠狠的盯著那胖仙人，同時在心中暗暗期待，『最好這只是個遲鈍的傢伙』。
那胖仙人是否是因為遲鈍才沒有對自己的到來做出反應，這點虛寂真人還沒有肯定。可是他確定的是，這胖子接下去的舉動，讓他一點也不喜歡。
面對著虛寂真人力圖顯示出凶橫之色的面孔，那肥羊不驚慌也就罷了，卻還好整以暇的從袖中取出晶球來對著虛寂真人一照，並且口中出言道：「還不趕緊過來，哥哥我等你沒等到，倒是等來了一個劫道的。」
看到這胖子如此膽大，竟然敢在劫匪的面前光明正大的用晶球記錄自己的身份特徵，虛寂真人駭然之下也不及去多想那仙人話語中的意思，就是一個短距離的瞬移之後往那胖子手中的晶球抓去。
虛寂真人的這一抓可是只對晶球而不對人。『只要從這胖子手中奪下晶球來，就算是自己踢到了鐵板，也不過是劫道未成功而已，至少不會被人記錄下自己的身份。』
可是虛寂真人失望了。就在他行將要抓住晶球的一瞬間，那一直只是用飛行狀態趕路的胖子突然瞬移了開去，同時對著晶球大聲的叫喊，「動作快些，人家都已經動手了。你再不來，就要幫哥哥我收屍了。」
而更讓虛寂真人絕望的聲音從那晶球之中傳了出來，「讓你等我一起出發你不肯，說是要在路上等我。這下可好，遇見鬼了吧。老哥你撐著點，我就要到了。」
虛寂真人的心霎時間變得冰冰涼，比踢到一塊鐵板更痛的就是發現這塊鐵板後面還有一塊鐵板。
可就算情況再不妙，虛寂真人也還是想要垂死掙扎一番。『只要能在另一人趕來之前，奪下這胖子手中的晶球再開溜，也不是沒有生機。』
而就在虛寂真人躍躍欲試的準備做最後的努力之時，那胖子終於抬起頭來正眼看了看他。好似是從虛寂真人的眼中看出了他的心意，那胖子非常惹人厭的抬起了右手，伸出一隻食指來左右的搖了搖。
虛寂真人正準備衝著那胖子托在左手上的晶球再次發動突襲之時，看到這胖子擺出這副架勢，感覺到有些不解，就略停了一停。
那胖子搖晃過食指之後，又朝著虛寂真人的背後指了一指，然後就收手立在原處。在這整個過程之中，他對虛寂真人始終不發一言。
虛寂真人隨著那胖子的手指指嚮往後面看去，卻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他只見遠處一位同眼前這胖子身形相仿的仙人，一路瞬移著靠近過來。而就在那仙人一面靠近過來的同時，卻還不忘用捧在手裡的晶球不住的照向自己。
徹底的絕望！除了聖人，沒人能夠同時逮住兩位一心想要分散逃跑的大羅金仙，虛寂真人就更不可能做到這點。本來他也沒有寄希望於自己能夠留住眼前這可惡的胖子，只是報著伺機奪過對方手裡晶球的打算而已。這打算就其本身來看，希望原本就不大，只是對踢到了鐵板的虛寂真人來說，好歹也算是個想念。可此時第二張鐵板的正式駕臨，讓虛寂真人再也沒有了僥倖的心理，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
角色頓時互換。隨著那身形和樣貌都同眼前這胖仙人酷似的大羅來到了虛寂真人的面前，他和對方的角色定位頓時反轉了過來。原本的綁匪變成了等待對方發落的可憐蟲，而開始時候的肥羊現在成了手握鋼刀的屠夫，多麼有戲劇性的命運！
虛寂真人此時落於下風，卻沒有拔身就走。這是因為他知道，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只要人家把這件事情往天庭裡一通報，天庭再調查一番，那自己這綁匪的罪名是無論如何也逃脫不掉的。既然如此，不若待在原地，看看同這兩位大羅金仙之間有沒有妥協的餘地。
這就如同是凡間犯了法後被人當場逮住的罪犯往往有賄賂知情者的念頭一樣，虛寂真人也正在盤算著自己身上的元力數量，心內同時卻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打劫來的這些元力，能不能夠堵上對方這兩人的嘴巴。
柳暗花明又一村，講的就是虛寂真人此時的感受。不待他首先表露出要賄賂對方的意思，人家已經給了一條活路讓他走。至少從表面上來看，那確實是一條活路，而且還是一條利潤豐厚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