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學生會 第24章 文 / 哀傷的鮑魚
第24章
之前,我和鍵曾經因為學生會眾少女的追殺而被迫化敵為友。
所以說,這種事情,只要有著外界環境的逼迫,無論是再如何相互仇視的二人,到最後都會因為共同的目標而暫時站在同一方。
比如……現在的言葉和知弦。
「呲——」
又是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從三名少女戰成一團開始,因為林檎使用的是電鋸的緣故,每次和其她兩名少女的武器碰撞,都會因為鋸齒的轉動和摩擦而產生這種讓人打從心裡發酸的尖銳聲響來。
我和鍵都因為無法忍受而堵住了耳朵,反而是三名正在以性命為賭注戰鬥著的少女看起來像是絲毫不介意這種聲音。
就算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林檎的意圖而聯手起來的知弦和言葉,在面對林檎信手揮動的電鋸時也表現出了極大的壓力,之前的激戰所造成的體力消耗,以及林檎本身的強大和武器的優勢,都使得接下來的兩人被逼的連連後退。
雖然因為手中有武器而沒有落得和深夏同樣的下場,實際上,按照現在的形勢發展下去的話,恐怕兩名少女敗亡也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知弦,事到如今,至少也先和言葉一起應付了林檎再說吧?」
我盡可能地以溫柔的語氣,試圖說動仍舊對身邊共同作戰的少女報以敵意的知弦。
話說回來,現在的知弦似乎已經從剛才那種無論如何都要殺掉我的狀態稍微地脫離出來,至少,現在的少女在看著我時,眸子裡已經沒有了那種空洞和冰冷,而是稍微地帶著一些複雜的神色。
我可以當成這是脫離黑化的預兆麼?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她並沒有讓言葉一個人對付林檎而趁機過來突襲我,就已經是萬幸的局面了。
「從一開始我就已經說過,其實我一直就喜歡著知弦,只是知弦你因為那個笨蛋的關係而無法接受這段感情而已。」
鍵那個傢伙,甚至到現在還不知道知弦曾經因為他不經意間的舉動而進入了即將被完美攻略的狀態,不過也好,現在就讓他對著深夏的屍體抱頭痛哭好了。
被我連番地告白,知弦的動作突然變慢了許多。
在這種戰鬥當中,我本來不應該在一旁添亂的,問題是如果不先說服知弦,那單單憑借兩人的各自為戰,根本無法戰勝手持電鋸的少女林檎。
就如同我和鍵已經化敵為友,共同面對這個稱號任務一樣,知弦和言葉二人,也面臨著同樣的抉擇。
「鏘!」
又是言葉奮不顧身地以鋸刀阻擋住了林檎的狂烈攻擊,現在的知弦似乎陷入了極為艱難的抉擇當中,是接受我的說法,先對付眼前的敵人,還是仍舊自顧自地戰鬥,然後和另外一邊的深夏一樣化為屍體,等著我和鍵一起死掉後重新刷新?
就算不用腦子,都不會有人選擇後者吧?於是,趁著言葉奮力支撐著刀身不被電鋸瘋狂的旋轉所彈開時,少女也終於動了。
危險的小刀繞過了電鋸的鋸齒,在言葉從正面阻止住林檎的攻擊時,知弦則果斷地選擇了側面偷襲,身體彷彿是夜色當中的黑影一般,繞到了林檎的側面後發起了突襲。
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擔心過這種突襲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傷害,林檎用纖細的胳膊隨意地拖動著電鋸,自上而下地在言葉的鋸刀上劃出一連串的火星。
我再次摀住了耳朵,這種聲音實在是可以當成一種特殊的攻擊方式來使用,林檎的戰鬥力之強悍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這樣的女孩子從我的身邊叛逃,的確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看來,接下來無論看中什麼樣的戰力,最終都需要在達成完美好感度後再行收服才可以。
雖然想著今後的事情,不過眼下,還是要解決掉這個大麻煩才行。
在逼退了言葉的同時,伴隨著優雅的轉身,林檎手裡巨大的電鋸鋸齒已經被掄起一道弧線,朝著知弦緊逼過來的身體中段橫掃過來。
還是太慢了麼?
看到知弦比起最初而言變慢了不少的步伐,我也只能對這次攻擊的失敗報以歎息。
之前的戰鬥和追擊,知弦所消耗的體力實在是太多了,現在的話,不要說和林檎對抗,之前在和言葉的戰鬥當中,她也已經是站在落敗的邊緣了呢。
不過,儘管是這樣,知弦仍舊展現出了敏銳的戰鬥意識來,在電鋸橫掃過來的同時,勉強用手掌壓在裁紙刀的刀背上,強行以這樣的方式把和電鋸的鋸刃比起來短的可愛的小刀,阻擋在了鋸刃的行進路線上。
這樣的話……至少不會死掉了呢。
接下來,在經過了刺耳的摩擦聲響後,知弦發出了一聲悲鳴,在林檎掄動電鋸的巨大力量下被強行逼退了幾步後,終於是因為無力維持身體平衡而摔倒在地。
這種程度的碰撞,加上電鋸那狂暴的撕扯力量,恐怕知弦的手指現在都已經因為剛才的格擋而抽搐著吧?
可是,不管怎麼說,這短暫的阻擋,再一次為及時反攻的言葉創造了大好的機會。
而且……這也是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等待著的,唯一的機會。
這麼頻繁地揮舞著沉重的電鋸,林檎的身體恐怕也相當吃不消吧。
所以這一次,少女轉身的動作比剛才逼退知弦時要慢上了不少,而且,在途中視線同我交錯時,也因為某個必然的原因,稍微地停頓了一下。
啊,我想,那是因為她看到我手中拿著的這把看起來像是玩具噴水槍的東西吧?
小紅的武器到了我的手中,因為某些原因並不能真的當成槍械來使用,不過,如果只是當成噴水槍的話……裡面的彈藥儲存量,似乎足夠我完成這一次的突襲。
「滋——」
在這麼近的距離裡,加上小紅的這把水槍居然意外地有著不錯的水壓,因此,如果是直接射在少女的眼睛上,是足以造成短暫的視覺失效狀況的。
不過……對著這個稱呼自己為「歐尼醬」的可愛少女打手槍,還是突然地射在臉上,這樣的舉動無論如何都很令我感覺到羞愧。
「如果是會掉落裝備的話,那麼攻擊的人數稍微多一些也無所謂吧?」
我並沒有什麼騎士精神,全部的目的都只是為了活下去並且完成這一次的任務,既然小林檎不願意乖乖地跟在歐尼醬身邊,那麼……以多打少,欺負女孩子這種事情,稍微做一下也無妨。
只是……好可惜呢,林檎的身體,恐怕是沒機會品嚐了。
因為,在小林檎陷入了短暫的視線障礙的同時,言葉的攻擊也已經趁著少女的停頓,輕而易舉地割裂了林檎的**。
「噗!」
又是一朵爆散開來的血花,鋸刀粗魯地從正面撕扯開林檎的連衣裙,連帶著裡面的嬌嫩軀體也因此在瞬間變得血肉模糊,巨大的傷口被尖利的鋸齒啃噬得參差不齊,甚至在血液噴濺過後,我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少女蠕動著的內臟。
「嗚……歐尼醬……林檎好痛……好難過……林檎想要歐尼醬……」
可憐的少女緊閉著雙眼,之前凝結在髮絲和臉上的,屬於深夏的血液因為被水柱沖刷而流淌下來,糊住了林檎的視線,現在又遭到了這一下攻擊,少女哭泣的聲音讓我心裡也同樣因此而揪痛著。
所以,當知弦的身影再度出現在林檎背後,並且將裁紙刀的刀刃送進林檎的後背時,我只能稍微地別過頭去。
這可是口口聲聲叫著我「歐尼醬」的可愛少女,就算曾經有過殺死我的意圖,可是,我還是很難接受林檎在還沒有被我推倒前就面臨著死亡的這一事實。
不過……恐怕,我還是稍微地低估了這個義妹的決心。
「歐尼醬……林檎才不要……讓歐尼醬喜歡其她人!」
連續遭受了兩次足以致命的打擊,可是,接下來的林檎卻仍舊固執地握住手中的電鋸,在以傷勢急劇擴大為代價的這一前提下,拚命旋轉著身體,發動了生命當中的最後一次反擊。
目標……是在背後以小刀插入了她的心臟,並且正踉蹌後退著的知弦。
情形和之前的一次完全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一次的知弦,已經沒有力量躲閃,甚至連手裡的武器,還仍舊插在小林檎的後背上。
「噗!」
當知弦悲鳴著躺在血泊中時,丟出電鋸的少女林檎再一次地將目光轉向我,露出了可愛而又遺憾的笑容。
「不能和……歐尼醬……永遠在一起了呢……好……可惜……」
於是,當林檎在這最後的攻擊後倒下,戰鬥……似乎終於結束了。
目前,天台上還能夠維繫站立姿態的,就只有我,鍵,以及同樣耗盡了體力,氣喘吁吁的言葉。
至於在最後的攻擊中遭到了反噬的知弦,似乎也已經遭受了致命的傷勢,畢竟,被那樣的電鋸直接切割在身體上,就算僥倖不死,恐怕也已經喪失了繼續追殺我和鍵的能力。
那麼……任務到這裡的話,已經可以說是結束了吧?
「誠……誠!你沒事吧?」
第一時間丟下了手中的鋸刀,言葉及時地攙扶住了險些癱倒在地的我。
儘管剛才在對著林檎發射水槍時顯得異常沉著,實際上,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已經達到了極限,在眼看著情況終於重新回歸了可以控制的程度後,我也終於忍耐不住手腳那空前的無力感覺。
這簡直……就是地獄一般的場景啊。
原本看上去那麼可愛的少女,那麼和睦和友好的學生會,現在變成了這樣的狀況,這就是因為攻略當中選擇了錯誤的路線和方式所帶來的後果麼?
現在,就算是等到任務時間完結,在獲得了稱號並且重新save後,少女們……恐怕都不會再復活過來了吧?
想到這一點,我對身邊的言葉稍微示意了一下,然後勉強穩住身體,晃悠悠地朝著地面上仍舊不時抽搐一下的知弦身邊走去。
這名少女……恐怕是我在這次任務裡,最為愧疚的那個人了吧?
如果不是為了和中二鍵那傢伙比拚攻略進度,我也不會採用那種過分的方式,而從少女剛剛的表現看來,實際上……她的心裡對我的恨意和愛,似乎並沒有相差多少。
知弦她的內心裡……其實只是個溫柔而知性的女性啊。
果然,和之前的深夏一樣,就算遭逢了足以致命的傷勢,知弦並沒有就此死去,只不過,從腰腹部位的傷口流血趨勢來看,恐怕在接下來很短的一段時間裡,少女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啊,雖然說知弦死去的話,就意味著我的全部三個任務都將徹底完成,但是,我卻一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
計劃的全盤崩盤,乃至於到最後居然在我的連番錯誤舉動下營造出了如此慘烈的結局,實在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結果。
而最讓我無法忍受的,就是被我當成戰力,準備收納的林檎和知弦……最終反而一個都無法得到。
失策。
懊惱地用手指抓了抓頭皮,我稍微地蹲下身體去,在靠近知弦染血的俏麗面孔後,低聲向平靜地望向我的少女問詢著。
「知弦……你……還好麼。」
明知道這樣的話語在目前而言完全是無濟於事的舉動,可是,除了這樣,我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做不到。
知弦漂亮的眼睛裡,最初的死寂和空洞已經散去,眼角和睫毛上還掛著因為疼痛而沁出的淚珠,卻將被鮮血浸染了的纖細手掌抬起,顫抖著試圖接觸到我的身體。
「誠……君。」
從少女的喉嚨裡,勉強發出了這樣的音節。
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名少女僅僅是被設計來作為任務用或者戰鬥用的角色而存在著,但是,當看到知弦的眸子當中,因為看到我並沒有受傷而出現的欣慰表情時,我還是忍不住用雙手握住了少女的手掌。
該……該死……至少應該想個辦法救救知弦才行!
內心裡的焦慮之火在瞬間幾乎把我的內臟都燒灼乾淨,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知弦死在我面前,實在是對我最為苛責的結果,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想親眼見證這一幕的發生。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就算是帶著知弦趕去保健室,可是,在任務中的話,保健室那邊的老師根本不可能會出現,這麼嚴重的傷勢也絕對不是憑借簡單的傷口包紮就能夠解決的問題。
「什麼啊,誠,知弦她還沒死掉麼?」
正當我握著知弦冰涼的手掌,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解決的辦法時,鍵那傢伙討厭的聲音再次在的耳邊響起。
似乎是因為看到戰鬥結束的緣故,這傢伙居然大著膽子湊到了我和知弦的身邊來。
「居然這麼頑強?如果知弦現在就死掉的話,我的稱號任務也應該就此完成了吧?雖然深夏死掉了稍微有些可惜……」
喋喋不休地說著完全只考慮自己的話語,鍵抬起腳尖,試圖稍微地碰一碰知弦腹部那血肉模糊的巨大傷口。
「我說,這種時候你還是滾開到一邊去比較好吧?」
毫不留情地用手掌擋住了鍵這傢伙的腳掌,然後一把把他掀翻在地,現在的我,可是一點面子也不會留給這個一無是處,除了添亂和中二外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笨蛋。
至於鍵那傢伙,因為察覺到了我的怒意,這種時候,在這種完全依靠著我才能生存下來的情況下,忤逆我這種事情他是絕對無法做到的。
不過,接下來,知弦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在被少女稍微用力地拉住手掌後,我也放棄了繼續教訓笨蛋鍵的意圖,轉回身體來。
「誠君……喜歡……」
「啊,我也喜歡著知弦的。」
這個時候,對於少女所說的任何話語,我都無法做出拒絕的動作來。
看到少女的嘴唇繼續吸動著,卻因為體力的削減而無法發出更大的聲音,我稍微低下頭,把耳朵湊到知弦的嘴邊。
這樣的動作,讓我整個人的身體都因此而趴伏在地面,手指尖則是無意當中在血泊裡觸碰到了某樣被淹沒其中的道具。
發現了……不得了的情況啊。
腦海當中才剛剛浮現出了極度不好的感覺,握住少女的一隻手在霎時間反而被少女用纖細而有力的手掌鉗制住。
而這時候,知弦最後的話語,也以溫柔和堅定的語氣,傳進了我的耳中。
「誠也喜歡我的話……那就一直陪在我身邊好了。」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隱藏在身體另外一側的左手猛然抬起,在我驚駭的目光下,一把在月光中反射出妖異血光小刀已經向我的頭側疾馳而來。
來……來不及躲避了!
完全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知弦居然會對我發起最後的突襲。
是……太自信了?自信自己可以得到知弦的原諒,自信自己是最終的勝利者?
懊惱的情緒甚至都完全來不及徹底湧現出來,我只能閉上雙眼,等待著久違的第二次死亡。
這樣懊惱的情緒……恐怕會伴隨著這一次的死亡,留待回到保健室後再一次侵襲內心吧?
可是,雙目緊閉著等候了半天的我,卻沒有迎來意外的痛楚,以及看到自己的屍體和知弦並排躺下的狀況。
撲通。
事實上,在我察覺到這一點的同時,身邊的不遠處,也響起了另外的,頭顱重新砸回到地面上時發出的脆響。啊,該怎麼說呢?這還真是讓我意外的結果呢。
而與此同時,我也得到了這樣的系統提示——
知弦成為了誠的戰鬥成員。
任務「日在學生會(特殊)」完成。
任務「林檎的逆襲(附加)」完成。
鍵死了,殺死他的是誠(知弦)。
戰鬥成員知弦死亡。
事情的變化有如電光火石一般,甚至一直到知弦的身體已經癱軟下來,握住我的手掌也無力地滑落,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剛剛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鍵那傢伙……居然在稱號任務即將完成的這個最後,被知弦用手中剩下的小刀殺掉了啊。
看起來,是因為剛才的那番「知弦怎麼還沒死掉的話」,讓知弦徹底放棄了對鍵的最後一絲幻想,從而將目標由我轉變到鍵的身上了呢。
而且……知弦居然還有為我考慮好了一些,以這種方式,在讓我完成了除稱號任務以外的全部任務同時,也達成了她的願望。
那麼,成為我的戰力之後的知弦……接下來肯定會有辦法復活的吧?
看著已經合上了雙眼的少女,我稍微歎了一口氣後站起身來。
現在,全部的危機都已經解除了,雖然鍵那傢伙的死稍微有些意外,不過,早已經仁至義盡的我對於他的下場可沒有同情又或者需要負責的必要。
可是,這樣想著的我,卻完全忽略了一個最最重要的問題。
我自己的危機……真的解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