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學生會 第23章 文 / 哀傷的鮑魚
第23章
目前的局面稍微有些混亂，沒錯，在我的眼裡就是這種情況了。
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人可能想像到的情景，完全搭不上關係的兩組四名少女，這時候正在我的眼前進行著危險的械鬥。
而我，則和在今天之前還已經背叛了我的鍵一起坐在被轟掉了門的天台邊緣，一邊看著四名少女的戰鬥一邊閒聊。
啊，這裡面的重點就是……其實這四名少女裡，有兩個曾經殺過我，有一個現在打算把我幹掉，另一個的目的則是殺掉正在對我解釋事情經過的鍵，順便把我也砸扁後回爐重練。
「本來是在回來的路上不小心碰到剛從休息室裡出來的言葉，結果，在聽了我的告急後，她讓我等在原地，自己一個人就急匆匆地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回來時就帶來了同樣拿著武器的世界。」
「啊，不，這不是我要問的重點，我要問的其實是……之前你搞定真冬的麻煩為什麼用了那麼久？」
「……」
似乎被我戳中了內心的痛處，鍵再次露出了悲憤的目光，雙眼淚汪汪地看著我。該怎麼說呢？雖然僅僅過了這麼一會兒，我突然感覺這傢伙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奇怪了，就好像是那種大徹大悟後將一些世俗倫理都拋開到一邊，成為了一個無拘無束的男人一般。
於是，稍微挪了挪身子，我盡可能地讓自己離這傢伙遠一些後，才繼續我的問題。
「你覺得目前的這個情景，能維持到稱號任務結束麼？」
好吧，這個問題的確很嚴肅，至少我和鍵兩個完全對戰鬥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人，也同樣地無法判斷戰局的進展。
這麼看來，或許這邊的戰鬥，反而會比另外一邊的戰鬥先決出勝負也說不定。
因為比起言葉，手中同樣拿著武器的世界在對上已經是赤手空拳的深夏時，居然還在短暫的戰鬥後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就算是拚命揮舞著手裡的菜刀，沒有黑化的世界果然還是只能對我這種無法參與戰鬥的玩家造成一些威脅，在有著強悍戰鬥力的黑化深夏面前，也只是令對方因為顧及受傷而稍微地放緩了強攻的步伐。
什麼嘛，之前還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本來以為兩名少女的戰鬥力也應該和學生會四人等同才對，沒想到居然會有著這麼大的差距。
這麼說，難道身邊的戰力想要發揮出戰鬥力，就一定要通過黑化又或者暴走這種方式麼？可是看樣子，言葉現在的戰鬥力似乎絲毫不低於上次追殺我時所發揮出的戰鬥素質。
一邊對記憶中的兩次戰鬥經歷進行著對比，我緊張地從這場難得的戰鬥當中進行著我接下來將會獲得的，以少女作為戰力的戰鬥方式的利弊分析。
至於鍵那傢伙，則仍舊維繫著笨蛋一般的行事風格，這一次，他居然同時為兩邊加油來著……
「……深夏小心！世界，至少也不要把深夏的臉弄傷了嘛！」
「言葉言葉……對對！砍她的大腿！知弦你快看身後！」
不僅僅行為讓人心生氣憤，同樣的，方式也是同樣地會讓人產生「這簡直就是只有白癡才會做出的事」的想法來，問題是，就算是這樣，這傢伙仍舊坐在我的身邊，手舞足蹈樂此不疲，揮舞著的手掌已經數次刮擦著過的身體。
「鏘！」
還沒等已經被這種挑釁式的行為惹惱的我採取什麼措施，一把閃亮亮的武器已經直直從戰鬥範圍當中飛了出來，在鍵那傢伙張大嘴巴的驚訝表情中，在他的頭皮上劃出了一道血線後，叮叮噹地掉下了身後黑洞洞的樓梯。
切，歪了麼。
不知道在場的幾名少女裡有幾個和我同時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至少，我是真的聽見知弦那邊發出了一聲微微的歎息來著。
現在的問題是，這把武器……並不是知弦手中的裁紙刀，而是——
「哼。」
還沒等我做出警示，剛才開始就一直採取避讓姿態，又以突然的反擊得手了的深夏已經在短暫的瞬間靠近了滿臉不可思議的世界。
「嘩啦！」
下一秒，世界柔弱的身體被深夏暴烈的一拳直接轟出好幾米，直接撞在了天台邊緣的防護欄上，就算僅僅是餘力，都讓整個防護欄震盪起來，發出了撲簌簌的搖晃聲響。
天台上的範圍就只有這麼大，剛才如果不是因為防護欄的緣故，恐怕世界的身體已經直接飛出天台外，用身體為這個夜晚增添一份鮮艷的紅色作為點綴。
可是，就算是因此而並沒有真的死去，世界也已經無法被當成戰力，繼續給我提供幫助了。
「切，真是沒用。」
看著已經喪失了意識的少女，又看了看正緩步走向我和鍵的深夏，在確定目前被當成目標的是鍵而不是我後，我又稍微地讓自己的身體離得稍微遠了一些，以免遭到深夏可怕的爆炸式攻擊的波及。
「等……等一下！至少現在不是你就這麼放棄我不管的時候吧？！」
鍵這傢伙在察覺到我的意圖後，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撲到我的身邊，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後再也不鬆開。
這麼說的話……的確，如果放任鍵死掉，接下來面對深夏和知弦攻擊的話，就算是言葉恐怕也支撐不住，世界倒是無所謂，我可不想讓已經通過了戰力測試的言葉也出什麼意外。
問題是……鍵這傢伙抱住我大腿往上爬的動作，還真是讓我意外地感覺發自真心的噁心呢。
於是，在狠狠地朝著這個笨蛋兼中二的好友臉上用腳踏了幾記後，我打開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握在手裡的行動電話。
啊，沒錯，這樣的局面，是時候動用我一直隱藏的殺手鑭，一鼓作氣結束這毫無意義的戰鬥了。
實際上，在之前，我已經通過短信知會林檎做好了準備，相信現在，這條信息發送出去後一分鐘內，早已經等候著的小林檎就可以及時地趕到吧？
對於林檎這個無論是出場姿態還是潛力都要優越於學生會四少女的戰力，我可是很期待接下來的場面啊。
「嗡……」
手指才剛剛按動了發送鍵，從身後黑洞洞的樓梯間裡，已經傳來了像是柴油馬達發動時的刺耳聲響。
突的馬達轉動聲掩蓋了持有者的腳步，但是，一路上行的態勢卻可以從聲音的接近判斷得出，很快的，當鼻子裡已經可以嗅到刺鼻的煙氣時，少女嬌小可愛的身影，也已經從黑暗當中顯現出來。
哎呀哎呀……不僅是這種出場方式很有氣氛，而且……手提著用蝴蝶結點綴起來的電鋸，身上同樣穿著可愛的居家式連衣裙，這樣子的林檎看上去也實在是可愛到了極點。
「歐尼醬……歐尼醬在哪裡……」
少女一邊急切地呼喊著，一邊邁動著步伐衝上最後一段台階，沉重的電鋸雖然對少女的動作稍微有些影響，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還來得及。
只不過，當看到少女望向我和鍵，還有深夏的目光時，我的心裡突然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還沒等我來得及從林檎的目光當中得出那個可怕的結論，少女的腳步已經踏上了最後一級台階，然後堅強地擋在了深夏的去路上。
「深夏姐姐……是來找歐尼醬玩的麼？」
「什麼啊，只是要殺了那個過分的傢伙而已。」
「是這樣麼……要殺掉歐尼醬的人……」
在兩名少女進行這種完全沒有任何溫馨可言的對白時，我也已經看到，林檎的嘴角，已經向上挑起了一個極其詭異和誇張的弧度來。
「……就是深夏姐姐你麼？」
噗！
下一瞬，無論是我還是鍵，都被瞬間飛濺向四周的粘稠紅色液體潑灑遍了全身。
**被電鋸撕扯開來的聲響，少女的悅耳輕笑聲，以及讓我追悔莫及的系統提示音，幾乎是同時傳進了我的耳中。
那種地獄般的場景，以及絕望的情緒，瞬間侵襲了我的內心。
「因好感度不足以操控，戰力少女林檎叛逃。」
深夏並沒有立即死去。
儘管林檎的突襲無論是從速度上還是威力上都已經遠遠超越目前消耗了大量體力的深夏，但是，少女還是在最後關頭，避過了被電鋸直接斬首的命運。
雖然是這樣，深夏的頸側和肩胛仍然被瘋狂轉動著的電鋸鋸齒嵌入，從被割開的動脈裡彷彿噴泉一樣噴射出來的鮮血和血肉同樣將小林檎的身體浸染著。
在這樣的場景裡，少女的笑容在鮮血的滋潤下也更加絢爛。
「深夏姐姐……林檎不會讓你殺掉歐尼醬的，所以……請深夏姐姐先死掉好不好？」
說著這樣任性的話語，林檎腳步堅定地前移，手中的電鋸一點點地下壓，準備以堅決的決心將敵人一鋸兩斷。
鋸齒摩擦著骨頭的聲音，在這麼近的距離，也已經能夠聽得真真切切。
「嘔……」
不爭氣的鍵幾乎是在從眼前的景象裡反應過來後的第一時間就乾嘔起來——他可沒有在之前和我一樣享用過點心，於是除了難過到極致的胃抽搐外，連膽汁或者胃液都無法吐出來。
而我……卻完全沒有噁心的感覺。
又或者說……我已經無暇去進行這種對目前的局面一點幫助也沒有的事情了。
因為我全部的心思，都已經沉浸在了之前「林檎叛逃」所帶來的震撼當中。
被收納後的少女……居然會因為好感度過低而叛逃？
而且……居然是以這種突然的方式？
開玩笑，為什麼早不背叛晚不背叛，偏偏選擇了這種時候，而且，還是以這種誇張的方式啊？！
就算是對林檎的好感度的確是稍微低了一些，好歹也有四十五點左右，這樣的好感度，再加上之前由知弦和我共同灌輸的，有關於「我才是歐尼醬」的設定……
等……等一下，問題該不會就出在這裡吧？
之前能夠收服小林檎，過程中無論是小紅，真冬，深夏和知弦，都或多或少地出了力，甚至知弦還使用了那種近乎催眠的方式。
可是……現在，學生會裡的四名少女當中，深夏和知弦已經陷入了黑化和敵對的狀態，真冬和小紅也在解除了敵意後消失在校園裡。
而選擇在這個時候召喚出小林檎的我……所要面對的，恐怕並不是那個之前因為把我當成了歐尼醬而千依百順的少女，而是那個讓鍵曾經無比恐懼的，曾經降伏了整個學生會，又以殘忍的方式殺死過鍵的，對哥哥近乎偏執和狂熱地愛戀著的——
真正作為稱號任務最大阻礙而出現過的那個林檎！
「啊！」
深夏的慘叫聲，終於將我動盪的思緒喚回，當我好不容易強忍著內心的不適將目光投向兩人的方向時，少女的生命也終於到了盡頭。
儘管拚命地試圖以後退擺脫電鋸的襲殺，深夏終究還是被逼到了天台旁的防護欄，然後，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整個左肩膀連帶著一小部分少女最為珍視的軀體都被瘋狂的電鋸生生地撕裂開。
在電鋸的作用下，血肉和骨骼的切口顯得異常平整，甚至連背後的防護欄，也被瘋狂的林檎順勢切開了一大片。
鍵仍舊吐的死去活來，我卻只能看著那個想要殺死我的少女，被剛剛從我的身邊叛逃掉的少女戰力活生生地以這種殘忍的姿態撕裂開來。
第一次，我產生了對眼前狀況束手無策的沮喪。
本來是能以更好的方式解決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在我的設想裡，林檎幫忙擊敗了深夏和知弦後，等到任務時間中止，恢復過來的兩名少女雖然仍舊不會對我和鍵有太多的好感，但是仍舊可以成為很好的戰力。
可是……深夏如果就這麼死掉的話……在任務完成，並且進行了save後，就再也不會刷新和復活了。
就算我對鍵那傢伙的稱號任務結果不去多加考慮，可是……當深夏死了之後，林檎的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
「嗡！」
電鋸瘋狂地鳴叫著，追逐著仍舊勉強依托護欄試圖移動的深夏，將大片大片的防護欄輕易地切割開來，金屬防護欄雖然堅固到阻止人體被轟出天台外，但是本身的網狀結構卻並不足以抵擋林檎的電鋸橫掃。
而已經失血過多的狀態下，就算是能夠勉強維繫著意識清醒，接下來的深夏也只能眼睜睜地面臨死亡。
「噗！」
戰鬥畫面的最後一幕，是深夏躲避不及的身體剛好攔在林檎揮舞電鋸橫掃的軌跡上。
就連曾經親眼目睹過自己死亡慘狀的我，也沒有信心以堅強的心態去面對接下來血腥的場面，緊緊地閉合了雙眼。
深夏最後的慘叫，在電鋸和**所演奏出的死亡奏鳴中戛然而止，甚至，就算有著這樣的噪音，我彷彿仍然能夠聽見鮮血和內臟嘩啦流淌到地面上的聲音。
「就這麼死掉了啊……林檎才不允許深夏姐姐殺掉歐尼醬呢。」
類似的話語，似乎在學生會裡時也聽到過，在當時，當少女堅毅地站在我的身前，一本正經地說出「不要殺死我的歐尼醬」時，我甚至還感覺有些好笑。
可是，現在的話……無論如何我都笑不出來。
從一開始，這個女孩子就的認真的，對哥哥的愛也是，所說的話，所作的一切，完完全全都是認真的。
「不……不行，現在的話一定要做些什麼！」
我突然從無比的恐懼當中驚覺過來。
不管做些什麼都好，至少……要阻止背叛了我而無法被控制的林檎才行。
因為……接下來，按照我的認知，背叛之後的林檎，恐怕也同樣會把我，作為攻擊的首選對象！
在我做出這樣的覺悟時，已經完成了第一次殺戮的少女，帶著滿臉的血跡以及駭人的微笑轉過了身體，把視線投向了我。
「歐尼醬……」
在漆黑的夜幕和恐怖的場景下，少女的連衣裙幾乎已經被鮮血浸透，滴答答地滴落著鮮血，臉上和赤裸的手臂上也全是深夏的血液流淌出的痕跡。
「嗡……」
林檎手上的電鋸仍然鳴叫著，像是渴求著更多的血肉。
「歐尼醬……林檎最喜歡歐尼醬了……」
現在的我和林檎之間，距離大約有十米左右，而當少女開始向我走來時，我卻連逃跑的念頭都無法生起。
「逃……逃不掉！絕對逃不掉！」
之前的深夏，擁有著絕對的力量和速度，卻在林檎的突襲下毫無還手之力，那麼，連深夏的追殺都無法逃脫的我，又如何躲過林檎的逆襲？
「鍵……鍵！趕快想想辦法！那……那可是你的妹妹啊！」
驚慌之下的我終於想起了身邊還有著其他可以幫忙的人，鍵這傢伙，再怎麼說也是林檎之前一直認定著的歐尼醬，如果是他的話，一定可以阻止林檎吧？！
可是，就算是我拚命搖晃著這傢伙的肩膀，鍵臉上的恐懼表情卻比我還要猙獰。
「我……我能有什麼辦法！放開我！只要逃掉就可以了……逃掉……逃掉……讓別人被殺掉就可以了……嗚哇！放開我啊！」
「白……白癡！你覺得你可以逃得掉麼？！」
「……」
接下來，鍵的身體癱軟在了地上，他居然哭了。
明明就死過那麼多次，到現在居然還在畏懼著死亡？這傢伙，早知道的話，從最初開始我就應該徹徹底底地放棄幫助他的念頭！
可是……無論如何，現在去想著這些也已經太遲了。
林檎她……會給我這個後悔的機會麼？還是說，除了林檎以外，我還有著其他可以應用的戰力？
沒有了……所有和這一任務有關的人物，除了還在這個天台上的人之外，幾乎都已經被我計算了進來，而當中可以用於作戰的，除了正和知弦糾纏著的言葉和喪失意識的世界以外……全都死了。
等等……
對了，現在的話……恐怕也只有這樣了吧？
我突然抬起頭，看著手提電鋸一點點靠近我的小林檎。
「歐尼醬難道不喜歡林檎了麼？歐尼醬喜歡上了別的大姐姐麼？」
啊，的確，憑藉著一個人的戰力，的確無法對付像林檎這種作為任務中特殊boss身份出現的強大存在。
可是……現在的這個平台上，可是還有著兩名少女的存在啊。
「吶，林檎，是啊，哥哥喜歡上了其她的大姐姐啊。」
在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鍵那傢伙的哭聲都突然止住了。
「這傢伙瘋了」，我想鍵的心裡想著的肯定是這樣的內容吧？
可是，只有這樣，我或許還有一線生還的希望也說不定。
「歐尼醬果然喜歡了其她大姐姐麼……」
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是被血污弄髒了白皙的臉蛋，林檎還是能夠露出讓人心中覺得可愛的表情，比如現在，撅起小嘴的這個少女，就會讓我打從心裡生出「背叛的那個人其實是我」的內疚感。
前提是……少女手裡的電鋸沒有瘋狂地再次加快轉速的話。
啊，既然背叛了的話，那就背叛到底好了。
「是這樣麼……歐尼醬不喜歡林檎的理由？」
帶著血腥和殺戮的氣息，提著電鋸站在距離我不足半米的位置，只要林檎稍微動一動胳膊，我的身體就會和深夏一樣一分為二，零散地堆積在地面上。
不過，最後，我心愛的妹妹也如我所願地做出了目前而言最為可能的選擇。
以燦爛的笑容對我做出了這樣的保證，接下來，林檎邁著同樣的步伐，加入了知弦和言葉的戰局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