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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069章 歎明教,做人嫁衣 文 / 碧海思雲

    寒風怒吼,厲雪紛飛,天地一色,一片銀妝。

    崑崙絕域,重峰連綿,氣勢雄偉的摩天嶺,完全被皚皚白雪吞噬了,往日參天的古木,聳拔人云的孤峰以及磷峋嗟峨的斷壁突崖已復不見,看到的只是斑斑黑點。正在天空飛舞著鵝毛大雪之際,鳥獸尚且絕跡,而在山峰上,卻不時響起一聲烈馬怒嘶,只見雪花旋飛,冰屑疾走中,一點黑影正打著山上疾馳。

    漸漸已能看清那點影子,是一匹極為神駿的青鬃烈馬。只見它昂首豎鬃,狂馳如飛,不時發出一聲忿怒長嘶,雖然天氣寒冷刺骨,但在它的肩股和頸下,仍滲出了片片汗漬。而它鼻中噴出的熱氣,也化為一縷白煙,隨風而逝。

    青馬的鞍部上,躬伏著一個白衣人影,飛舞的雪衣、風帽,不時現出她嬌小的身軀,根據她肩後的綠絲劍柄和激烈飛飄的劍穗看來,顯然是一位馳騁江湖的武林俠女。

    寒風凜例,厲雪飛舞,不出十丈,已被狂飛疾走的冰屑雪霧將視線隔阻,然而少女眼神如電,直奔山巔那片古樸的建築群。

    越近山巔,人潮越多,任誰也想不到這絕域中別是一番天地。風雪漫天,然而明哨暗哨不斷,見此少女,無不躬身行禮,高頌聖姑之恩德。不錯,這少女正是李凝煙,她受命回歸光明頂,接受新的佈署和命令。

    踏入大殿,看到殿中人流湧起,而一個中年人高座殿後,宛若皇帝登朝一般。那人看到李凝煙,驚異道:「風雪漫天,想不到凝煙依然趕上今年的年會,如此精神堪稱教中楷模,是大家學習的典範。」

    李凝煙躬身行禮,脆聲道:「教主,國有國法,教有教規,況且年會是我教盛會,錯過豈不可惜,縱是刀峰劍海凝煙亦將回歸。」

    教主頷首,眼神滿是讚賞之色,朗聲道:「凝煙,這一年來,你的功績有目共睹,得到大家的認同。刺殺郭靖一家雖然失敗了,但不怪你。責任在我,是我過於心焦了。嗯,你有何要求和想法趁大家都在,且說將出來。」

    李凝煙姍姍挪步,面向那喚做教主之人,說道:「教主,要求沒有。不過我有幾個疑惑之處,還望教主能解我之問。」

    教主微笑道:「本尊自當盡力而為。」

    李凝煙問道:「教主,我想不通,大家明知道全真教已經失去『九陰真經』,為何還讓我前往討要?」

    教主輕飲香茶,和聲道:「凝煙,你這就不知道了,這是我們大家故意訂下的計劃。我且問你,近來中原武林有沒有鍋裡反?」

    李凝煙想也不想:「中原武林眾志成城,一至對外,卻是沒有內鬥。」

    「中原武林如果不亂,我們怎麼能夠輕易踏足中原?所以,我教希望中原武林越亂越好,至於為何選擇全真教來開刀,還是由龍王來說吧。因為這條計策是她定制的。」教主看著右首第一人,把問題丟給了自己的第一智囊。

    龍王是一個美若天仙的道姑,出塵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白衫如雪,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

    龍王平日不苟言笑,對任何人都冷若冰霜,絲毫不假辭色。她只有面對著自己的徒兒李凝煙才會笑,看到一年未見的徒兒,雖只淡淡一笑,卻勝似百花綻放,她脆聲道:「煙兒,『九陰真經』在華山論劍被王重陽拿走之事天下皆知,真經是天下武學總綱,武林中人無不垂涎三尺,宵小之輩懾於全真教威名有心奪經卻無膽。你說,如果人開了個先例,盡敗全真六子,並在重陽宮來去自如。那麼,心貪之人會怎麼想?」

    「這樣一來,全真教的地位自然一夕崩塌,武林人無不認定全真教儘是浪得虛名之輩,自然心生不屑之意。再加上『九陰真經』的誘惑,自然不斷有人鋌而走險。若我們趁機刺殺那些宵小之輩,嫁禍全真。雙方仇恨根本無法開解,相信不用多日,終南山即已血流成河,中原想不亂都難。」

    李凝煙本是冰雪聰明,因涉世不深,是以對人心險惡之處,她往往看不甚清,但只要別人詳加指透,她立刻便能毫無困難地猜到事實真相。龍王一語道盡,他即刻猜個通透。

    龍王心裡高興,不禁再次嫣然一笑,如同春花盛放般艷麗,她傲然道:「不錯,正是此理。『九陰真經』雖然厲害,但本教的寒冰綿掌、鷹抓擒拿手、幽冥空舞、天魔解體**、玄天奼女功、聖火令絕藝、乾坤大挪移等何嘗不是厲害絕學?至於『九陰真經』有與無不過是增添一門絕學罷了,事實上真經根本不是本教的目的。」

    至於截殺郭靖一家的目的,和夜闖全真教一般無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半途中居然冒出了李浩然這樣一個武功高得變態的人,不但殺了教中好手,而且還救了郭靖一家人。他們萬萬想不到全真教居然還有不亞於五絕的鎮教名宿,這古怪老頭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

    李凝煙終於明白事實真象,但是想到近來所獲消息,不禁問道:「前不久夜戰陸家莊的事,也是教主師父的安排?」

    「這卻不是我們的人,而是一個極其神秘的組織。教中弟子倒是跟蹤探索過,但是這些弟子幾乎沒一個能夠活著回來,這些人野心勃勃,興之所至,即刻殺人,手段之狠毒即使號稱魔教的我們也是心驚肉跳。想不到我們不但沒有達成目的,反而代人受過。看他們所作所為,其志不小啊。這也是總壇下令停止一切針對中原武林的原因,明槍易擋,暗箭難防,無論如何都要探查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誰有此膽量,居然敢嫁禍我教。」教主說到後來,神目如電,氣勢凌人,鬚髮無風俱飄,漫天殺機剎那間迸出,壓得眾人幾乎心頭發悶,顯然心裡已經憤怒之極。

    那王者之怒,讓眾人冷汗淋漓,直欲跪倒拜服。索性這氣勢來得快去也快,震驚過後,在座眾人無不又佩又羨。

    ……

    西湖銀裝素裹,白堤橫亙雪柳霜桃。斷橋的石橋拱面無遮無攔,在陽光下冰雪消融,露出了斑駁的橋欄,而橋的兩端還在皚皚白雪的覆蓋下。依稀可辯的石橋身似隱似現,而涵洞中的白雪奕奕生光,橋面灰褐形成反差,遠望去似斷非斷。

    天寒地凍,瑞雪紛飛,人們經受不住刺骨的冷,都躲在家裡不願出來。所以,往常遊人如織的西湖,顯得格外寧靜。

    然而,今天,西湖似乎也平靜不下來,因為不遠處有兩道人影正緩緩行來,漸行漸近。啊,原來是一對少年情侶相偎傘內,踏雪而來。

    男者滿身黑衣,緊貼在修長英挺的身軀上,足登烏靴,腰下長劍,古樸的劍鞘,只嵌著一粒晶瑩的明珠。這裝飾驟眼望去,雖不見鮮明華麗,但全身上下,都看不出絲毫瑕疵,更能襯托著他的高貴之氣。

    少女一襲貂衣錦袍,煙眉如畫,唇紅齒白,杏眸桃腮,五官還是那樣精緻,如美玉雕琢而成一般,漆黑如墨的秀髮比那緞子更加細滑柔軟,顯得清雅脫俗,看似不帶一絲煙火。

    柔雪輕輕,冰雪凝聚,杭州西湖光芒耀目,幾乎讓人無法睜眼,然而並不影響兩人視線,清雅少女滿臉幸福之色,緬懷道:「然兒,江南雪柔媚,天山雪滿是陽剛之氣。都很美,便各又不同。」

    少年溫柔拂走秀髮上的一縷香雪,柔聲道:「素素,想家了麼?」

    素素星眸微合,似是很享受愛郎的溫柔,輕聲道:「是啊!離家方知其珍貴,不過只要和我的然兒在一起,天下都是素素的家。」

    斷橋邊的少年男女正是李浩然、段素素。原來兩人辭別大勝關後,一路遊山玩水,應段素素的要求,於是一路南來,想要見識一番柔媚多情的江南風光。不知是宵小懾於李浩然威名還是怎麼的,反正他們一路上並沒有遇上什麼麻煩之事。雖然少了些許熱鬧,但熱戀中的男女更加享受這種獨處的生活。俊郎玉女時時相處,感情與日俱增,著實羨煞旁人。

    此時,但聞佳人此言,李浩然心滿意足,哈哈笑了起來,也不管這裡是何地,一把摟過她香噴噴的身子,在段素素驚愕的目光下,朝著那嬌艷欲滴的朱唇蜻蜓點水一般的沾了一下,興奮得手舞足蹈,順著前跑去。

    段素素有些發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上面還沾有他的味道,如玉的美麗臉頰通紅一片,又羞又氣,進而姨然展笑,秋波宛轉,眉目之間,風情萬態,蓮足輕移,跟將上去。

    兩人玩得興致勃勃,在雪地裡不住打打鬧鬧,你追我趕,一切好像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天山。久而久之,兩人不自禁用上了凌波微步。

    剎時,雪地裡,冰湖上,但見兩人步子滔滔,東進西退,飄閃如電,身形飄忽,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當真有「體迅飛島,飄忽著神」之態。

    笑聲不斷,傳入到一個神態嬌媚,明眸皓齒的道姑耳中,她在遠處雪樹下似乎俏立已久,冷風拂動她杏黃色道袍的下擺,拂動她頸中所插拂塵的萬縷柔絲。

    道姑瞧著雪地上嬉鬧的兩人,眼色凌亂,癡癡出神,也不知想起什麼傷心往事,一雙明眸潸然淚下,逾顯風姿楚楚,讓人憐惜。也不知道多久,她伸手拭淚,長歎一聲,失魂落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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