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68章 敵且退，慕容自縛 文 / 碧海思雲
血戰一起，殺聲震天，那無數鋼刀利劍在月光下一齊揮展時的景況，縱有生花妙筆，也難描寫萬一。
李浩然身形矯如游龍，穿行在刀劍之間，他所向之處，但聽一片骨頭折斷聲，驚呼慘呼聲，他掌力雄渾，無人可擋，片刻間有十多人在他掌下斷魂。點點鮮血，幾乎染紅了青石鋪就的平地。
李浩然威猛如虎，翩若驚鴻，一雙肉掌上下翻飛，縱橫馳騁，直如入無人之境。眾人見他如佛教傳說中的修羅王一般，殺人如麻四字似乎猶不足以形容，直如天威電掃，沛然莫可御者。
段素素的「天山折梅手」如狂風暴雨，雙手成指、成掌、成拳，又時而作刀，時而屈指為劍，有時又詭異絕倫地使出軟鞭、長槍、短匕的招數來，雖是空手，倒似手中有四五十種兵器，端的是招數精奇，變化無方。不時使出的「一陽指」氣勢如虹，宛如皇者降臨，逼得對手怪叫連連，不得不躲避鋒芒。
郭靖掌風霍霍，所遇敵手如同枯枝敗葉，被剛猛無儔的「降龍十八掌」逼得上竄下跳，稍一不慎，即有人命喪掌下。
陸無雙、耶律齊等人劍若冷風，精光閃爍，劍招源源不絕，每一招均攻守兼備，攻固然凌厲狠辣，守也守的門戶緊嚴，水洩不進。雖不及李浩然、郭靖等人的厲害，卻也不至於傷於敵手。
陸家莊在這一刻成了殺戮的戰場，吶喊之聲，勢如雷嗚！敵我雙方翻翻滾滾，盡情廝殺，除了嘻嘻哈哈的周伯通，無不是盡力而為。
段素素眼見三人槍法似曾相識，卻是他們之前用過。她之前沒有盡力，心中存在一睹全貌的念頭，現在見到槍法重複，不再留手。清嘯一聲，雙掌連擊，幾道有形的刀氣自她纖纖素手甩出。玉掌現出尺許五彩清芒，吞吐閃爍，竟若利劍沉嘯，她看準對方破綻，一掌掌便如一條條滾木砸了下去，劍招連綿不絕，真的像是長江之水，一波未盡一波又起。完全走狂放之道、勢不可擋。
三個黑衣人汗濕蒙巾，苦苦支撐，但是離敗已經不遠。驀然，段素素將手中光芒一甩，閃電般刺向三人，三人舞動長松，竟成一個圓圈，將光芒擋住。正當他們鬆口氣的時候，背上突然傳來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不禁悶哼出來。
原來段素素那幾道掌力居然中途轉向，從背後重傷了三人。她這學法卻是「白虹掌」，乃逍遙派諸套絕學之一，號稱世間第一神奇掌法，不但剛猛不遜丐幫的「降龍十八掌」。掌勢更是靈活無比，來去隨心，曲直如意。對敵之時，總能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向敵手擊去，一旦煉成此功，世間便沒有幾人能夠攔住。
「白虹掌」隱跡江湖百餘年，世人早已淡忘，此招一出，三人盡傷，喪失了戰鬥的能力。三人拚命後退，看著被屠殺的下屬，知道再不撤退，恐怕全部栽在這裡了，於是輕嘯一聲。率先離開。
戰圈黑衣人驀然緊出幾招，逼退敵人，碰上陸無雙、耶律齊等人的，倒是幸運之極，能夠輕鬆的越牆而去。而碰上李浩然、段素素、郭靖的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不是被震死震傷，就是被點倒在地，直如待宰羔羊。
敵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一地的屍體和鮮血。夜嵐幽幽，涼風吹過，陣陣血腥味撲面而來，實在難聞之極。
……
陸冠英喚來下屬，收拾殘局。這些下屬都是太湖豪強，太湖陸家莊被歐陽鋒一把大火燒個乾淨之後，眾多豪強跟隨陸冠英北上定居，他們面對著滿地屍體倒也沒有害怕之意。
突然一人奇道：「莊主，這些人都死光了。」
眾人一聽，連忙望去，只見一些人臉色扭曲，嘴裡黑身汩汩，顯是來此之際已經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只是如此一來，敵人的線索卻也斷絕，讓人難以查起。陸冠英著人一一揭開面巾，但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儘是陌生面孔，饒是郭靖見多識廣，瞧了半天，卻硬是認不出一個人來。
眾人猜測良久，依舊是滿頭霧水，不過念及前不久郭家遇襲、李浩然大肆屠殺之事，大家都認為是明教前來復仇，誰知他們暗算錯了對象，白白損兵折將。黃蓉、李浩然雖有疑惑，不過也想不出是何勢力，到後來也相信這是明教心中不忿，尋仇而來。
……
大勝關外，密林叢中，腳步聲沙沙作響。那群從陸家莊脫困而出的黑衣人四下戒備，感覺無人跟來，終於鬆了口氣。然而他們雖然累得不行，但依舊往叢林深處奔馳。殺手冷酷無情，其實他們更加愛惜自己的生命，只要有活著的機會，他們決不會放過。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多遠。一人右手一揮，黑衣人四散而去，消失在茫茫夜幕中。突然，另一人黑衣人從一棵大樹上躍了下來，冷漠道：「結果如何？」
先前那人恭敬道：「回統領，屬下率一百二十名兄弟前去行事，回來只有三十餘人。陸家莊高手眾多，其中李浩然、段素素、郭靖和一個瘋老頭最為厲害。李浩然的深淺看不出來，屬於認為他在藏拙，並且傾盡全力。」
統領依舊波闌不驚的模樣，沒有絲毫意外道：「意料之中，他的武功在當日的武林大會上我已見識。成敗與否並不重要，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不過是禍水東引，嫁禍於人罷了。況且，弟兄們逍遙太久，若不再行出動，恐怕已經忘記了鮮血的味道。」
風聲呼呼，樹木森然作響，先前那人呼吸急促，雙眼冒火的望著統領，怒極而笑，高聲道：「所以，你們就讓我的兄弟去白白送死了？」
統領亦怒道：「這是上峰的安排，我能有什麼辦法？你若不服，自己去總部詢問，我倒想看看你是否會脫層皮。」
那人念及嚴酷的等級制度，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沉默了一會兒，他怒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統領獨立風中，久久無語，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森林將他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感歎道：「孩子，不是我冷酷無情，身在局中，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夠明白我的苦衷。」
月落西山，群星沉寂，天空陰雲密佈，大地上伸手不見五指。這是黎明前的黑暗，但不知這種冰冷的黑暗還要持續多久。
……
曉風輕拂，露珠晶瑩的時候，李浩然、段素素和神雕走了，來去匆匆，他們兩人一雕帶著郭靖的改變，陸無雙的情傷，程英的惆悵，周伯通的快樂，耶律齊的欽佩，郭芙的歡欣走了。
臨行之際，郭靖詢問了南慕容挑戰之事，應當如何解決？是否要奔赴襄陽？
李浩然淡然笑道：「挑戰的是他，而不是我。我為什麼要聽從他的安排？如果他有誠意，應該聽從我的意見，而不是馬上訂下時間、地點。這樣的方式我不接受，況且南慕容已是昔日黃花，不值我去正視，這只不過是無名之輩想出名的方式罷了。以前江湖上誰知道有慕容冰這號人物？現在，他已經達到目的了，其實戰與不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是江湖上人盡皆知的人物。」
眾人深覺有理，總的來說，李浩然戰與不戰，都只會促成慕容冰的威望，郭靖思忖道：「這樣一來，會不會使李兄弟你的名聲受損？」
李浩然看透了慕容冰的心態，知道他不過是藉著宣傳手法達到自己成名的目的罷了。於是說道：「名望、富貴過眼雲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與其去追尋那虛幻的東西，還不如倚樓聽風雨，淡看江湖路。人生短暫，我只願逍遙自在的度過一生。我不去赴約之事，麻煩黃幫主傳檄江湖。嗯，就這樣來說吧！『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敢於為國為民，敢於勇御外敵。」
……
丐幫檄文一傳，旬月之間，中原武林處處熱議李浩然避而不戰的消息。同時，也被那幾句熱血沸騰的話語所感動。
中秋之夜，慕容冰現身襄陽，風度翩翩、丰神如玉的他談吐優雅，博得無數武林人士的好感。並且在他有心之解說之下，很多人都認為李浩然是畏戰不前，而在武林大會上見識的人不遺餘力的支持李浩然。雙方爭吵，差點兒抽刀動手。
次日天色未明，始作蛹者慕容冰正在做著自己的美夢，可惜他不知道自己不但沒有達成心願，反而弄得名聲皆臭。
原來一切都是丐幫給他惹來的麻煩，在黃蓉這個女諸葛的策劃和丐幫不遺餘力的渲染下。慕容世家真實來歷悄然浮出水面，原來慕容世家的真實身份是於五胡十六國時期入侵中原，並建立多個「燕國」的少數民族鮮卑族貴族慕容氏餘脈。
慕容世家雖然百般不認，但越描越黑，反而更加坐實了他們的真實身份。數日之間，南慕容再現武林，但這並不是他們需要的。江湖之事，他們已經無法去辯解，因為他們正在宋庭嚴密的監視下，過著提心吊膽、四處奔走賄賂的日子。
但聞此訊，天下嘩然，一些武林人士想及李浩然盡力幫助中原武林戰敗蒙古人的事情，心中慚愧之極。
經此一事，李浩然、丐幫倒是成了慕容世家懷恨在心的對象。中秋過後，慕容冰走了，走得悄然無息，沒有人見到他，一切似是場鬧劇，興不起半點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