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67章 陸莊夜，殺機重重 文 / 碧海思雲
暮色蒼茫之際，秋雨終止，天空佈滿紅霞，景色瑰麗無倫照，耀得人間如同白晝。
郭靖受李浩然的指點，不但武功有所突破，而且清楚了真正的忠義和家人的重要。他重情重義，心裡早將李浩然視作良師益友，想到就要離別，不禁心生不捨之念，他說道：「明天一別，不知何時方能聆聽李兄弟的指點？」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人生聚散無常，有聚必有散；若無離別的感傷，何來重逢的喜悅，其實離別不過是下次重逢的開始罷了。」李浩然淡淡一笑，對於人生的聚散他經歷很多，這是強求不來的，只要和自己的愛人日日相守，那麼人生已經很充實了。
郭靖默默點頭，正如李浩然說的那般，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本是聚合無常。思忖道：「李兄弟有何打算？」
李浩然現在只有兩個願望，一是打探清楚父母之事，二是和段素素過上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當前最重要的肯定是父母之事了，不過深知變故的李凝煙卻心有陰影，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讓他苦惱不止。念及於此，喃喃自語道：「母親慘死，至今連殺母仇人都不知是誰。唯一的線索有和沒有都一樣。我隱隱有種感覺，我母親的死肯定和一股神秘的勢力有關。離開後，我將全力偵詢此事。」
郭靖、黃蓉想不到這翩翩濁世公子居然有此切骨之仇，他們還一直以為他擁有一個完整而幸福的家庭呢。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紙是包不住火的。終有一日事情會水落石出，若李兄弟日後有何需要，一言至此，我們丐幫弟子、郭氏一門自當全力幫助。」李浩然打消了郭靖的愚忠念頭，讓黃蓉感激不盡，心裡一直想著要如何回報，乍聞他大仇未雪，於是說出此言。
李浩然知道丐幫雖然沒有天資艷絕之輩，但是幫裡弟子卻遍佈天下，打探情報正是他們之所長。日後若有何知曉，求助他們倒也不錯。想到此處，連忙出言相謝。
郭靖夫婦感覺到李浩然情緒低落，連忙出言聊起他事，此時已是夜霧瀰漫，四人一路，連袂到客廳去享用晚餐。
……
秋風蕭瑟，月明星稀，樹影斑斑，此時的陸家莊頗有一番江南韻味。
夜深人靜，頂上，儷影雙雙，卿卿我我，相擁相偎。
「素素，你看這星空多美啊！」仰望無垠的星空，李浩然柔聲說著。
仰望蒼穹，段素素覺得今夜的星辰特別璀璨，星眸迷離。她躺在愛郎懷中，只覺得這一刻分外安靜，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如同行駛的船隻找到避風港彎一般，她只覺得自己真的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依靠，那寬闊的胸膛，有力的臂膀。
李清荷心中甜蜜，喃喃低語道：「我母親是側妃，不得父皇歡心。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因為憂鬱成疾、黯然辭世。父皇是一國之君當然事務繁忙啦！本來他就不喜歡我，母親走後，想見他卻更加難了，宮人欺我年幼，不斷的欺騙和冷落慢待。每當月明星稀，我就喜歡一個人坐在石階上，仰望天空！無垠的星空教導我，做人要胸襟寬廣，要學會包容。」
輕輕拭去俏臉上的淚兒，李浩然緊緊摟著愛人，柔聲道：「後來呢？怎麼去的天山。」
段素素珠淚輕滑，月光下泛著瑩瑩光輝，她婉然閉目，續道：「一個清明時節，祖父回家祭祀。見我被姐妹們欺負、毒打，他老人家慈悲心腸，看不下去人多欺我，於是出言解圍。後來他發現我天資不錯，是學武的奇才，起了教導之念。他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我早就討厭那冷漠無情的深宮大院，當然答應啦！後來祖父去天山拜訪，師母不忍心小小年紀的我和祖父漂泊遊蕩，讓師父收我為徒。祖父也同意了。我自然是沒有什麼說的了，因為師母讓我感受到深深的親情，我也很喜歡她呢。」
李浩然深情凝視那絕美的臉兒，不禁問道：「素素，真是苦了你！對了，你是不是從我身上看到你的樣子，所以憐惜我，教導我？」
段素素似乎抵擋不住灼熱而深情的目光，芳心砰砰亂跳，眉梢眼角更是深情蕩漾，羞怯地低應道：「是啊，你的孤苦伶仃，讓我想到了獨自一個人彷徨無著的感覺。我明白沒人疼愛，沒有理會的苦，我們的命運差不多一樣，所以，我一直那般待你。後來你長大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心裡滿是你的影子。直到你下山後，我才發現我們的相遇在輪迴裡早已注定，我的生命中不能沒有你，我知道然兒的優秀，我怕你愛上別人，並成為別人的丈夫，日思夜想，後來實在受不了相思之苦，於是就想法子下山來找你啦！」
純潔少女的真情流露，使李浩然心中大為感動，猶如在炎涼的人世之中，頓逢知己一般，寒冬裡又出現了春天，絕望中又生出了希望，黑暗裡有了光明，沙漠中開遍了花朵！這雖是虛幻的不可捉摸，但，又顯得多麼充實呢。
李浩然見她面上尤有淚珠，兩頰嫩紅，恰似出水芙蓉一般，艷麗不可方物，心中愛極，恨不得與她合為一體，不再分開半刻。此時無聲勝有聲，所有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唯有緊緊擁抱，讓她感受他的愛、他的滿腔情意。
月色如水，穿過茂密的枝葉，彷彿那光芒只聚集在他們身上一般，晚風輕拂，雖有著絲絲涼意，然而他們兩人心心相映、相互依偎，卻是發自內心的溫暖……
突然間幾聲夜梟聲，打破了夜的溫馨。李浩然心中一凜，藉著月光，只見無數黑影踏著樹枝連續掠來，瞬間將兩人的團團圍住。
驀然嘯聲傳來，但聽嘯聲越來越近，只驚得雀鳥四下裡亂飛。身旁柳枝垂條震動不已。一嘯未已，第二嘯跟著送出，嘯上加嘯，聲音振蕩重疊，猶如千軍萬馬，奔騰遠去。
李浩然知道是郭靖來了，倒也沒有擔心什麼，淡然道：「各位來勢洶洶，目標應該是我吧！但不知我和各位有何仇怨，居然如此興師動眾。」
黑衣蒙面人漸漸逼近，一人突然斷然喝道：「動手。」頓時一眾黑衣人撲了過來，剎那間，月光下刀光劍影，冷氣森森。
忽然間半空中一人哈哈大笑道：「這麼精彩的打架怎麼少得了我老頑童呢？」
他在半空中一個倒栽觔斗翻了下來，向方才說話的人撲去。那人手持一條鋼杖，陡然向前推出，點向老頑童的胸口。這條鋼杖有鵝蛋粗細，推出時勢挾勁風，甚是威猛。
老頑童猱身直上，伸手便去奪那鋼杖。那人手腕一抖，鋼杖翻起，點向他胸口。老頑童怪叫道：「妙極！」突然矮身，去抓對方腰脅。那人鋼杖已打在外門，見敵人欺近身來，收杖抵禦已然不及，當即飛腿踢他小腹。
老頑童閃身而過，卻撲到旁邊那人，那人中拿的是一把鬼頭刀，背厚刃薄，刀身甚長，見老頑童揮掌削來，鬼頭刀豎立，以刀碰刀，往他手上硬碰過去。
老頑童倒縱丈許，反手一掌，砍向最先那人。他雙掌連發，右掌至陰至柔，若有若無，左掌威猛古拙、招式嚴謹，卻是全真教的掌法。
兩人大奇，想不到這個衣著邋遢，鬚髮俱白的老者居然如此厲害，他們感覺到自己獨自和一個老者相鬥，而這老者的內功驚人，在江湖上實在少見得很。不敢輕視，定下心神，見招拆招，凝神而戰。
段素素一人空手獨鬥三人，此三人的兵器居然是長槍，招式別出心裁，取刀槍戟鞭法的精髓，加以變化，自成家數。長槍來去如電，扎、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精妙招數層出不窮，冷氣森森，朵朵槍花如同梨花降世，在段素素週身迸放，縱是她見識不凡，卻也猜不出是何招式，讚歎不已。
段素素腳踏「凌波微步」，忽左忽右，若危若安，步法縹緲，勝似閒庭散步，使出「天山折梅手」對敵，手中招式源源不絕，綿綿密密，時而瀟瀟如雨，時而絲絲似柳，可謂棋鼓相當，誰也勝不了誰。
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對武林人物而言，也是一樣，第一件事就是兵刃要趁，槍身到越柔越妙，軟中有硬，而富於彈性，一般戰場上如此，作為武林兵刃更非如此不可。
此三人，多年來苦練絕學，自認無下少在敵手，哪知剛剛出道，三人合力卻都無法收拾一個年青女子，心下大是不憤，精妙招式盡出，立誓要將段素素挑於槍下，渾無憐香惜玉之念。
這個時候，郭靖、陸冠英、程英、陸無雙、耶律齊、耶律燕、完顏萍已至，眾人見敵勢大，紛紛加入戰圈。而黃藥師和黃蓉分別抱著龍鳳胎，冷眼觀戰。
瞬息之間，美麗溫馨的院子，刀光劍影，掌風指氣，捲起周圍的花草。不時傳來的慘嚎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黑衣蒙古人雖然眾多，但是陸家莊這邊出手的人無不是一流和准一流高手。
李浩然卻宛若旁觀者一般，他在感激眾人熱情的同時也不禁啼笑皆非，然而他的心神卻緊盯眾人，只要誰露出不支之狀自然就閃電出手。
爭戰半個時辰左右，陸家莊雖然人少，但個個都是精英，乍一看似是凶險萬分，其實大家都是游刃有餘，不落下風。
反觀來襲蒙面人，人數眾多，但此處地方不大，無法讓他們盡情施展才能。生怕誤傷自己人，打得束手縛腳的。郭靖等人看準時機，不住游鬥，人人盡力而為，導致蒙面人不斷倒地不起，慘叫連連，這種情況，好像不是蒙面人在包圍他們一般，反而是被郭靖等寥寥幾人包圍了一般。
李浩然看著眾人打得熱鬧，心裡不禁癢癢的，忍不住清嘯一聲，撲入戰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