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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百三十九章 校場上該有的聲音 文 / 狐雲

    剛才還在腹誹人家石小公爺安排賽程不公平,才看了沒一會,李清都有些理解當年韓國人世界盃的時候狂做手腳的心情,想贏怕輸的就這樣了,特別是在技不如人的時候,要說公平那都得在事不關己的當口,龍翔軍可是咱親兄弟,不對,應該是咱親兒子,現下京城裡名聲這麼響亮,要是栽在雜牌軍手上,那可是面子全沒了。

    什麼叫自信?自信那是贏了之後吹牛用得多的詞,這世上的事你全曉得了?強中自有強中手,莫非在菜鳥面前顯擺下就算是自信?李清現在就不自信,心虛的很,雖說剛才龍翔軍往看台前這麼一站,明顯把對面的禁軍比了下去,可沒見現在場上拼得你死我活麼?站個隊可不能當飯吃,更不能當球踢。

    可他急也沒法啊,禁軍的校場可不是他的水雲莊,就是想到場上去吹個黑哨怕是人家也不同意的。

    扭頭瞧瞧太子,小傢伙看得津津有味,一點都不像他這麼擔心,宋祁立在太子身後,還氣定神閒的對李清拋了眼風,媚眼不像媚眼、嬌態不成嬌態的,也不知道是個啥意思,穩操勝券了?李清知道宋祁這個熱血書生也好談論武事的,歷史上他就曾經對大宋的兵制改革上過不少條陳,可那是紙上談兵,李清可不信他有多大能耐,換了范仲淹來還差不多。

    再看看石小公爺,人家也是一副淡定的樣子,絲毫沒為場下雜牌軍們的激烈比試場面動容,李清心裡一動,這石小公爺可不像他李清這麼不通時務,莫非人家就樂意讓太子受癟?好說歹說他也是龍翔軍中的效用軍,這胳膊肘還能往外拐?說不定人家早就安排好了,即便不能吹黑哨,莫非還不給打假球啊,看來還是咱鹹吃蘿蔔操淡心了。

    「石公爺。這章程究竟是怎麼個定法的?我瞧著有兩隊都不曾得分啊,如何判誰勝誰負才好?」瞧了半天,李清悄悄的問石小公爺,這可不能大聲,敢情咱這發明得勝球的鼻祖自己都不明白規則呢,這可不怪李清,他早就把得勝球扔到一邊了,石小公爺他們商量章程的時候也沒來問他。

    「三郎可看好了。這事也不常見的,今兒還是頭一遭,只是兩隊得分相同亦是常情,若是這般兒,平日加一柱香即可,今日人多,卻是沒法加賽,稍待兩隊便選出一人來擲球,誰拋得遠些,便定勝負了。」石小公爺笑道。

    恩。不錯。只可惜用腳踢被否定了,但扔球也是個好辦法,早知道應該叫三娘特製一個裡面包石頭地。今天這麼多隊參賽,要是一味的加時,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去,每場過後參賽的隊伍其實還有休息時間的,只不過現在人多場地少,看起來是比個沒完,眼見著日上中天了,這些雜牌軍們的一個四強名額還沒定下來。

    隨著不斷的捉對廝殺淘汰,這規則的不公平性慢慢體現出來了,一個隊上場十六個人。雖說要是贏了,下一場盡可派生力軍上場,可每個軍裡頂尖人物也就那麼些人,越到後面對手越強,你總不能把差的人員派上去吧,不過就算是高手,又能頂得下幾場?所以反而越到後面,比試程度反倒沒有之前那麼激烈了。

    不過越是這個時候,越能顯出首腦人物謀略地重要性來。咱這得勝球可沒有什麼固定的四分衛,之前在場上大顯身手的,現下都被對手盯得死死的,什麼「斬首戰」,不就是個擒賊先擒王麼,這道理咱中國人幾千前就明白的,大家一上來都是先把對方最厲害的人放倒,充分證明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何況咱們可是有三十六計的。

    這會就要看整體的力量了,往往之前毫不起眼的角色,現在就是決定勝負地關鍵,比賽到了後面,激烈程度有些減弱,精彩場面卻不少見,好幾次都是攻擊方被對方壓制得死死地時候,突然一個長傳球,一個短小精幹的隊員脫穎而出,扮演單騎救主、一錘定音的角色。

    雖然現在場上地比試沒有自己掛心的隊伍,可李清在場上看的還是很投入,一來是他也想好好瞧瞧別的隊伍究竟有什麼殺招兒,二來麼,場邊幾萬人吶喊助威叫好的,想和人談話,門都沒有,除非相互咬耳朵。

    看到後面,主看台上除了曹利用幾個主官還保持著官儀,其他人也都一樣忘形的叫好吶喊起來,場上比試的隊伍,李清不關心自有人關心的;太子今天倒顯得很穩重,一直坐在椅子上沒挪地方,只有宋祁不時彎下腰來,指點著場中情況和太子在商議些什麼。

    說實話,見了這個情景,李清很有些嫉妒,雖然他今天受到了超規格待遇,也算是坐了首席,不過宋祁和太子這麼接近親熱,瞧著總有些心裡泛酸,覺得宋祁沾了他的便宜,渾忘了人家這個今科實際的狀元,在主看台上連個座都沒有。

    人都這樣,自己佔了便宜不覺得,反總覺得人家佔了自己便宜,李清倒不去想想自己憑什麼身份坐上首席地,反倒忿忿不平起來:得找機會和太子談談,離這小宋遠點,他可不是好東西,以後要勾引你未來老婆的!

    等到了這一個四強名額終於有主的時候,比賽卻暫停了,幹嘛,吃飯!咱這大宋天下可還不是像水雲莊一樣有早飯吃的,一大早爬起來,折騰了這麼半天能不餓麼?

    既然有了新的發洩點,這吃飯的模式有點學著自助餐形式,李清也就不太介意了;當然太子不可能捧著個碟子滿台亂跑的,連曹利用也是一直端坐在案前,自有小史按例將菜餚送了來,官兒就是官兒,畢竟有個架子在的,豈是王孫公子那般沒規矩的,形式雖然到了,可隨意性卻體現不出來,李清等人也是規規矩矩地等著小吏送上來。

    才吃了幾口,李清霍然發現那幾萬禁軍的隊伍早就亂得不成型了,別說站得亂七八糟。坐在地上的都有,都在啃吃的呢;而龍翔軍們卻是一直跨立在台前,就沒動彈過,難道他們不吃飯麼?這樣一會怎麼和人比試?

    李清可顧不得那麼多了,猛衝宋祁招手,「這是如何安排的!若是不吃飯,一會場中比試豈不是要乏力?還道小宋在太子身邊如何個運籌帷幄,卻連這點也不曾料及麼?」

    宋祁可不知道李清的邪火是為什麼發呢。他以為李清是擔心龍翔軍呢,笑著在李清邊上附耳說道:「公子休急,如今龍翔軍亦如水雲莊一般一日三餐,今日特地飽食而來,斷無乏力之憂。」

    說地輕巧,李清今天還就討厭宋祁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般安排如何公平?一干兄弟站這如此之久,腰酸腿脹的,一陣上場如何施展的開?你看慕容一禎這笨蛋,一會他要上場不?居然頂個全盔全甲。騷包賣弄啊。這滿校場可都是公的,顯給誰看?敢情這盔甲不是精鋼打造而是紙糊的?要是輸了,瞧我不給他好看!

    「小宋兄。既隨侍在太子身側,當事事需慮得周全,萬不可疏忽大意,太子身份尊崇,這皇家體面最是緊要,且如今滿城都宣揚開了,龍翔軍要是輸了,日後怎做太子親軍?這場外的境況可曾佈置的妥當?」

    李清不滿地說道。

    總不好在這裡明白的問有沒有安排好黑哨,偏這宋祁此時腦子也不靈光了,被李清一通訓弄得頭發暈。這還是李清第一次這麼和他說話呢,他哪明白場外的境況就是指黑哨啊,咱大宋還沒這潛規則,以為李清是指責他安排不周,唬得他覺得李清說的都有理,飯也顧不上吃了,趕緊跑下看台找慕容一禎和陳全商議去了。

    有些不對頭,剛才和宋祁說話的時候,石小公爺也湊在一邊。聽得不住點頭,看這模樣不像是安排了黑哨,又不好主動請纓自己去黑它一把,這要是萬一輸了,怎生是好?

    李清在這塊瞎擔心呢,說句公道話,他可不是為什麼面子在擔心,咱這大宋歷來對武將防範甚嚴,打壓過重造成軍心厭戰,歸根到底就是一個不信任的問題,太祖那麼神武,還要把當年隨自己打天下的哥們來個杯酒釋兵權」,叫後世的那些長在深宮裡的鳳子龍孫們又怎麼放心得下在外手握重兵的武將?

    咱岳飛是大英雄了,可他要是很聽話地話,為什麼要連發十二道金牌呢?一道不就完了?可別盡站在民族大義上考慮問題,軍權地確是不好下放的,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世界上的大多數國家都不會讓帶兵地將領有多大的自主權,要不試試看?怕是立馬就來個兵變了。

    漢朝怎麼亡的?漢末黃巾起義,朝廷空虛,沒奈何叫各州府募兵絞殺起義軍,這手頭上都有槍桿子後,誰還把漢室放在眼裡?還說曹操脅天子以令諸侯是漢賊,笑話了,自秦初開始天下就郡縣制了,誰封的諸侯?

    唐朝也一個樣,因為安史之亂和黃巢起義,軍權分散到各藩鎮裡去後,雖然唐王朝還延續了百來年,可誰是媳婦誰是婆婆還真就分不清楚。

    這忠義二字可不是空口說的,難道唯有漢末唐末是滿地叛賊?

    集軍權於中央,這個李清很是贊成,可過分的重文輕武,又會讓大宋面臨滅頂之災,先是契丹,後是黨項,緊跟著就是女真、蒙古,一頭一頭的狼啊,還一個比一個兇猛,現在好不容易有個遊戲吸引太子參與,這樣和軍隊裡的人親近些了,別一會輸得面上無光,又不感興趣了,這可不行,李清寧願被所有禁軍不恥去吹黑哨,也要讓太子感到開心有趣的。

    為什麼重文輕武?無非就是壓根不相信什麼忠義麼,別看天天在說,統治國家皇帝靠得是帝王術而不是儒術,這信任感還就得平時多交流多溝通才行,省得像寇准、李綱這樣的大宋忠臣名相,人家武將在前面殺敵,他們在後面幫人家搬家了。

    只可惜太子年紀小了點,要不和武將們一起風月煙花幾下,怕是關係就和鐵哥們一樣了,唉,時不我待啊。

    當然,想去吹黑哨只是個美好願望,要是能隨便實現。咱中國足球隊也早捧世界盃了,且不說李清還在這患得患失呢;宋祁跑下看台,抓著陳全和慕容一禎把李清地顧慮一說,陳全有些犯難,捧日軍上門挑戰龍翔軍,原本不過一個遊戲罷了,偏偏李三郎把太子給忽悠得極高興致,當然討太子歡心也很重要。陳全和慕容一禎這段時間也是帶著龍翔軍玩命的訓練,李清都還沒注意到,從太子登台到現在,龍翔軍已經站了有一個多時辰,這素質可比在水雲莊那會高多了。

    誰知道事情一宣揚開,加上石公爺據中一謀劃,一場遊戲變成了一場大比拚,便是陳全的信心怕是比李清還足些,可要拍胸脯說必勝,誰敢說這話?真當王德顯那號人是吃素的?人家在操演上吃了虧。正打算這次翻本呢;還就李清猜對了。石小公爺還真就沒做什麼私下安排的,人家石小公爺怕是對龍翔軍最有信心的了。

    至於站了那麼久,這可不能怪人家考慮不周。龍翔軍可不像其他的禁軍純粹是來參與比試地,他們是太子親軍,太子出行要負警蹕責任的,這不就得站著麼?

    倒是慕容一禎有些臉紅,滿校場穿戴全盔全甲地,還就他和陳全兩個人,雖說過了中秋,可頂著太陽站了那麼久,還真是悶得一身汗了,不過人家也有隱衷的。誰不知道咱龍翔軍和你李三郎的關係?穿得體面點也是給公子長臉不是?乍不說聲好看呢?這可內府專門為龍翔軍配發的新軍服啊。

    「一禎,快些叫上兄弟一邊歇息活動下,你也將甲卻了,閒話休說,即便李公子不言,我等亦要爭勝的。」陳全對慕容一禎說道。

    鼓聲再響起的時候,原本有些舒緩地氣氛又是一緊,連滿場禁軍的喧嘩聲都小了很多,因為現在在場上的。是上四軍,還真就那麼巧,捧日軍和龍衛軍分別對陣天武和神衛,沒有提前捉對廝殺,李清在台上使勁探頭看,那個捧日軍的指揮舒無咎可是給他留了好印象,要沒人家送來巨盾並且指導使用,上次水雲莊操演,還不知道能不能擺平龍衛軍呢。

    可找了半天,也沒把舒無咎從人群裡認出來,王德顯倒是好認,一瞧他橫行的八字步,都不要看臉就知道是他,咱汴京就沒第二個這麼渾的執褲公子;連場上的裁判都升了級,執法龍衛軍對天武軍的,正是鎮西侯錢蔚。

    還沒正式開賽呢,場外圍觀的禁軍突然大聲吶喊起來,現場這兩萬來人本來就是上四軍中的多,一見自己這邊地隊伍上了場,都使勁鼓噪助威起來。

    今天可是看了大半天地比賽,一直覺得精彩紛陳,卻不知道到現在才算進入**。連李清都忘了為龍翔軍擔心了,上四軍不愧是上四軍,萬里挑一的人和百里挑一的就是不一樣,王德顯可夠橫地了,在水雲莊混的那號公子哥裡,他是理所當然的霸王猛將,可現在面對著天武軍,一對一也佔不了多大的上風。

    什麼叫計謀?朗朗乾坤之下,誰又是傻子?說什麼運籌帷幄,就這麼巴掌大的地方上哪去施展?今日的球賽到現在才真正顯出了軍球本色,場上在跌打滾爬,場下在高聲吶喊,衝!衝!衝!

    球才一開出,兩邊的三十二個人就像對撞的洪流一般掀起一陣波瀾,帶球的隊員在人群裡奮力殺開一條血路,攔截的哪怕自己被撞地高高飛起,還是死死的扯出對方的衣服,更有些互相掩護的隊員翻滾在地上,你抱著我的腰,我夾住你的腿,不死不休。

    這得勝球規矩還是定的太鬆了些啊,只是禁止拳打腳踢,看來不准拿腦袋撞人是急需補定的規矩了,對了,還有不准用牙咬,咬衣服都不行!

    這場面的激烈程度不要說後世地英式橄欖球沒法比,就是美式的,也沒這麼瘋狂,難怪王德顯愛得不行,上宏毅寺pk哪有這個帶勁?

    李清在台上也是看得血脈沸騰,依稀回到天宇山下那個叫喊廝殺的戰場,現在場外已經沒人叫什麼沖沖沖了,而是齊聲高喊「殺啊!」也分不出究竟是為誰加油了。

    主看台上的官兒這會也丟了官架,連曹利用這糟老頭都站起身來,想大聲喊又忍住,拿手使勁的拍桌子;小太子才顧不了什麼威儀,小臉漲得通紅,兩隻手握著拳頭,在空中胡亂揮舞,口中大叫著:「殺啊,殺啊!殺了他!」

    這才應該是校場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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