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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公平」競賽 文 / 狐雲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言語上爭個高下,往往比不上眼前的事實有說服力。

    而且龍翔軍顯示他們的威武,就是靠的沉默。

    一百餘騎龍翔軍擎著各色大旗進場的時候,連馬嘶都聽不到一聲,唯獨馬蹄聲得得敲擊著地面,而場中的那些禁軍們卻像開了鍋的沸水一般,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有感歎人家的際遇的、有嫉妒人家高俸祿的、還有些人不屑的揭龍翔軍的老底:神氣什麼?以前不就騎捷軍中的麼,那可是雜牌,哪能和我們上四軍比?

    馬隊到了看台前,左右一分,衛護在看台兩側,騎手也不曾下馬,一手挽疆,一手擎著旗桿,旗幟在風中忽拉拉做響;緊跟著五百名龍翔軍的士兵在慕容一禎的帶領下跑步進場,背對著主看台,分成五個方隊,與場上的兩萬多禁軍站了個面對面。

    一聲「威武」過後,龍翔軍的士兵全是雙手背後跨立在台下。

    要說的這跨立比起立正來,其實也並沒才太過於出色的地方,無非是李清自己的偏好罷了,不過龍翔軍們往台前這麼一站,幾百人的氣勢把對面二萬來人的禁軍都壓下去了,這可不是龍翔軍的身材好,他們可都是從騎捷軍裡挑出來的,要論魁梧,怕還是禁軍要強些。

    龍翔軍出場的時候也低調的很,連口令聲都不響亮,可等他們站定的時候,怕是連最外行的人都明白這些人和一般的禁軍不一樣,只因為他們靜,別說交頭接耳了,五百人站在場上,沒有一個人動過一下。

    禁軍們一見龍翔軍出場,先是一陣喧嘩,可沒幾個人有資格進到水雲莊去的,龍翔軍以五百步卒。乾淨利落的收拾了號稱大宋騎軍之最的龍衛軍,在京城禁軍中傳成了神話,都是軍人啊,得好好瞧瞧人家,聽說裡面不少人就是在延州五百人滅了黨項一千騎兵的老兵。

    初瞧瞧這些龍翔軍兵們也不是什麼長三頭六臂的,站著這樣子麼,是有些威風的,可不能光靠站著好看就能殺敵啊?這時校場上地禁軍這議論聲還有些大了。也沒啥特別的啊?可隨著時間推移,一刻鐘過去了,楞是沒見這些龍翔軍們才誰動過一下,校場上的喧嘩聲也慢慢小下去了。

    「楊二哥,這些是什麼人?是不是你們皇帝身邊的?好威風啊。」娜仁托婭忍了半天,還是憋不住湊到楊二身邊問道。

    李清訓練龍翔軍的時候,除了這兩個乞顏人,其他四個人可是全程在場的,看見龍翔軍就像看見自家兄弟一般,眼見著他們在校場上。動都沒動一下。便氣勢壓倒當場,四個人面帶微笑交換了個欣慰的眼神。

    「這些是咱們太子的親軍,亦不見得有多威風。」楊二這回可學乖了。輕輕地告訴娜仁托婭。

    現在全場可要安靜多了,娜仁托婭問話的聲音雖然輕,到底是一副女聲,棚裡聽見的人可不少,好多嘴角浮起些不屑的笑容,這個李三郎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個整天泡在脂粉堆裡的,連上咱校場上都要帶個女的來,這要換成別人怕不得軍法從事?

    秦起還湊在安小哥身邊呢,聽了這話卻一聲驚叫:「可是隨李三郎身側。在天宇山殺黨項人的楊二哥麼?失敬失敬,不曾想勾欄瓦肆裡傳言的好漢便在眼前,還恕小弟眼拙的很,未曾識得英雄,楊二哥請受小弟一禮才好。」

    說完秦起還站起來真給楊二行了一禮,慌得楊二連忙起身回禮,咱大宋哪有官兒給一個從人行禮的道理啊;秦起這麼一鬧,棚裡另外幾個束冠地官兒也過來湊熱鬧,本來其他人對秦起地這番做作有些不屑的。咱大宋沒好漢麼?和契丹人大戰過的老將軍也不少,怎麼不見你秦起這般恭維?無非是瞅著太子地這個高枝罷;不過不屑是不屑,到底都是軍人,軍人對於在沙場上殺敵的好漢總是敬佩的,棚裡的這些官兒看安小哥他們的眼神都有些變樣了。

    「這位怕就是楊大哥了。」還別說,這秦起察顏觀色能力就是強,一眼就把楊大認出來了,等他知道剛才和他陪小心說話的,居然是說書提到的箭射野利都赤的人,這個興奮勁啊,一再追問安小哥,那一箭究竟是李三郎射中呢,還是安大哥射中的?

    今天跟李清出來的人,安小哥和楊二平時還算個嘴皮利索地,可這種情況下,哪還能說什麼?除了不停的謙遜外,就只能一個勁給人還禮了;秦起偷偷的打量了娜仁托婭幾眼,突然「啊」的叫了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怪不得英姿颯爽,這位想必就是力戰不退,挽狂瀾於既倒的三郎娘子了,果然女中豪傑,請受小弟一禮。」秦起拱手一個大禮行下去,把娜仁托婭臊得滿臉飛紅,忙不迭拿雙手摀住臉,棚裡也是響起一片驚訝之聲。

    楊二一把扯起秦起,口中連道:「錯了、錯了,秦大人,這不是我家公子娘子,乃是……乃是莊上一個客人,公子今日有事相商,因此隨我等過來的。」

    一見秦起認錯了人,棚裡一陣哄笑,這會子氣氛和剛才就不一樣了,很多個帶帽子的官兒都過來與安小哥他們敘話,倒把之前鬧了彆扭的周大人和那個姓廖的官兒整了個不自在。

    這可就是李清佔了便宜,後世人麼,吹牛誇口肯定是要會地,否則怎麼出去混飯吃?而咱這中國古人,講究的是不驕不躁,還最忌諱說自己怎麼怎麼了得了,這歷史埋沒的英雄肯定比被人緬懷的要多得多,大宋朝也是百戰而得天下,滅南唐、平北漢、收吳越,一舉結束了五代十國這個可以說中國歷史上最混亂的時期,可後人最耳熟能詳的是什麼?楊家將倒還罷了,這楊門女將、穆桂英掛帥純粹小說家言,子虛烏有的事情倒是人人皆知的,不可小看宣傳的作用。

    大宋久無戰事近二十年,往日的戰功已經塵封,新鮮**的還就延州這一戰了,加上前陣子勾欄瓦肆裡一個勁宣揚。這李清的名頭比起那些宿將來,怕還要高些,連安小哥、楊家兄弟、孫五也沾了光。

    李清可不知道這邊綵棚裡他成了傳說中地主角,否則少不得心裡也臭美一下的,不過沒聽到恭維,他心裡也是高興的,因為太子來了,更因為太子今天的裝扮和出場的氣氛。

    十歲出頭的人。頭上束著紫金冠,身上是緊身的箭袖,顯得英氣勃勃,不是往日粉雕玉琢的小可愛了,李清高興是想起一件趣事了,西夏地那個李元昊比起太子來也大不了幾歲,據說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出行的時候便愛帶百餘名騎兵,旌旗傘蓋相隨,耀武揚威。今天咱們太子也是帶著龍翔軍出來。身邊一個宮女都沒有,這可不是平時的架勢了。

    其實咱中國的歷代開國君王,多半都是打出來的天下。雖說馬上得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可對一個國家來說,文韜武略一樣都不能少,這往往以後的君王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再加上以德服人這麼一通洗腦教育,上哪去找豪氣?可不是個個都像漢武帝的;至於像明英宗那樣冒冒然親征的,那不是豪氣,是傻氣。

    現在太子親自訓練士兵了。哪怕是玩個得勝球的遊戲呢,總比和宮女宦官搞在一起強,即便並不能真正明白什麼叫武略,可和軍人在一塊混得久了,多少增加信任感的,總不計還像防賊一樣地防著,這可是咱大宋地最大毛病,五代十國裡兵權在手便造反,可是宋朝君王的最大噩夢。

    太子上得台來。只對李清一笑,頗有幾分自得,幾個健步便邁上自己的座位,倒是他身後地宋祁對李清做了個鬼臉,不過一瞧見周御史,李清樂得差點口中的茶噴出來。

    老爺子你饒了我,做戲要全套啊,穿衣服也要這樣的,不能一半武一半文的;敢情周御史從來都是文官,家裡不曾有緊身衣靠,這樣也就罷了,沒說上校場一定要穿武將服色,可周御史不知道上哪弄了個皮甲套在身上,裡面還是寬袍大袖的,特別下身的褲子,在上身皮甲的襯托下顯得越發肥大了。

    看來想笑的不止李清一個人,大家起身朝太子行禮的時候,臉上全是怪異的表情;可人家周御史渾然不覺,倒還顯得得意地很,這段時間老夫子可忙死了,上次李清要他做宋朝的張良,著實讓他激動了一下,只是委實這兵法不曾好好讀過,和太子講授的時候頗有些吃力,不過還正是有了這段經歷,老夫子總結了很多聖人之言與兵書戰策相結合的地方,正欣欣然準備出個長篇大作好好論敘一番,誰說咱文人無縛雞之力的?

    咱大宋的風氣就是好,沒有逢大事小會領導都要做個報告的,不把你整暈了不罷休,太子坐定了也不多言,只對曹利用一頜首,人家可是樞密使,這校場可是他的地界,曹利用也爽快的很,直接一揮手,擊鼓!

    鼓聲三通,龍翔軍依舊是沒動地方,可校場上地禁軍像潮水一般向四周退去,中間空出了兩、三個足球場大的地方,這會李清才發現原來場中早就用白灰畫好了比賽區域,可這一瞧不對啊,不是說捧日軍和龍翔軍比武麼?要這麼大的地方幹什麼?瞧著這區域劃的,可是有三個場地。

    宋祁立在太子身後紋絲不動,看來不能給咱解惑了,李清只好歪過腦袋去問石小公爺,一問了才明白,原來這得勝球還真是鬧大發了。

    李清這人就這樣,當初把橄欖球借了來,本心的確是好的,軍人麼,就得叫個勁好個勝的,可做事就抱個好心是遠遠不夠的,推廣、組織、策劃等,哪件不是個勞心勞力的?他還別感到委屈,覺得人家把他甩到一邊了,今兒讓他坐在石小公爺上首,就是人家還承認他的功勞,要是這些事情讓他自己來做,得,就當橄欖球從來沒在大宋出現過!

    擾了他賴床的樂趣,他會詛咒橄欖球的。

    捧日軍要像龍翔軍叫板,這事在京城禁軍裡一下便傳開了,而龍翔軍現在是太子親自在操演,無形中級別就上升了好多個檔次,有了王德顯等人的帶引。得勝球這新鮮玩意正是大家都感興趣的時候,這太子的熱鬧,誰不想去湊湊?你捧日軍很厲害麼?要不先和咱試試?誰贏了再挑戰太子的龍翔親軍成不?

    爭吵沒多久就傳到太子耳朵裡了,太子正天天和龍翔軍一起廝混呢,玩了幾天正血脈沸騰的,小孩當然愛熱鬧,行啊,誰來都不怕。來誰滅誰!

    自然不能車輪戰,咱京城禁軍光番號就有幾十個,要是每個番號都派隊來挑戰龍翔軍,龍翔軍一共才多少人啊,累都把他們累死;比武地組織工作自然便交到了石小公爺手上,一來他有軍中的身份,二來這得勝球的推廣就是他謀劃的。

    不過這比武規則的確有些不公平的,這也是沒法的事情,公平這玩意從來只能嘴上說說,自然界裡不曾出現過的;龍翔軍佔據了四強地一個席位。畢竟人家是太子親軍。而上四軍抽籤捉對廝殺,勝者分佔兩個席位,至於京城裡其他番號的禁軍。慘了,將近三十支隊伍,只能爭一個席位。

    即便是淘汰賽,要想得到這一個席位,差不多得經過五輪角逐,雖然並沒有限制隊員的人數,可那些雜牌軍本來人數就不多,哪能都像捧日軍這樣動輒幾萬人,比如騎捷軍這樣二千來人的番號裡,能選出多少個精英來?

    龍翔軍要奪冠只要經過兩場比武。而上四軍是三場,其他的番號,可憐了,要經過七場較量,他們要想奪冠,真是難於上天了,李清聽完,先瞅瞅興致勃勃觀看場中比試的太子,再給石小公爺一個白眼。偏心啊,這也太出格了,敢情人家能爭個四強就算露臉了。

    什麼儀式都沒有,軍人就是軍人,爽快的,不就是分個高下麼,說那麼多幹嗎?

    比試規則也經過石小公爺的改進,當初李清玩的時候可沒定什麼時間,玩的盡興就好,現在不一樣了,不過規則與後世比,那可簡化太多了,沒什麼球門這一說,因為石、高等人一致認為得勝球這麼個怪樣子根本沒法踢,李清曾經想親身示範一下,屢試屢敗,沒法只好同意不用腳踢了;現在要爭高下,時間定地一柱香,也不是輪流開球,而是這一柱香裡都是一邊進攻另一邊防守,然後下一柱香攻防轉換,最後看哪支隊伍帶球衝到對方底線地次數多,誰就獲勝。

    而裁判基本上都是在水雲莊廝混的那班公子哥兒擔任,誰叫人家最先開始玩呢?李清心裡暗道,便宜王德顯了,這裡面肯定有黑哨,瞧著吧,看上四軍裡誰碰上龍衛軍誰倒霉。

    這遊戲就是遊戲,畢竟不是軍中操演,比賽開始沒多久,連主看台上都是叫囂一片,更不用說場下那幾萬禁軍了,先下場的,就是禁軍裡地那些雜牌軍,在場上你來我往,捉對廝殺,別說小太子看得雙手緊握拳,李清瞧了一會,也是倒吸口涼氣。

    乖乖,還真沒想到短短時間裡,人家都玩成這個水平了。

    當初李清輕而易舉的收拾了王德顯和高小公爺,那只是人家沒整明白該怎麼玩,現在一鬧明白了,雖說下面是些雜牌軍,厲害角色還沒上場,但什麼砍鯊戰木、斬首行動,放在咱大宋,都小兒科。

    聲東擊西、以逸待勞、暗渡陳倉、李代桃僵、調虎離山、瞞天過海……把李清看個目瞪口呆,橄欖球麼,總要多跑得快的得分手,記得電影《阿甘正傳》裡,那個厚道人阿甘就是靠跑得快,他其實連規則都不大明白,可那是老美,換成中國人試試?當然,要在規則不一樣的情況下了,現在的規則只有達陣才算贏,否則被摁倒了一律從中線開球,這有個隊全都選了大塊頭,跑不快沒關係,咱根本就不去追,咱就在底線等著你,充分體現了什麼叫以逸待勞,過來就把你摁倒。

    當然只守在底線是比較冒險的,人家也是量身打造的戰術,可場上的激烈程度還是讓李清砸舌,特別是這中間各種戰術的體現,李清自問就是自己帶著龍翔軍都不敢說穩勝了,沒瞧著人家也下功夫了麼?想必這哪家的指揮使還下了血本,場上隊員地服裝一律是絲綢的料子,還就圖絲綢滑不留手,只是不知道這玩意結實不?拉扯幾下要是卡嚓的走了光,叫娜仁托婭瞧見了怕是不好罷?難怪不請女賓的,敢情料到這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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