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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八十五章 約期再戰 文 / 狐雲

    要問詳情,那得叫慕容一禎來了,因為陳全負傷了,究竟殺了多少黨項人,他也是看的軍報,打掃戰場是石元孫的援兵干的,只有慕容一禎在場。

    「所獲幾何?」說話的是晏殊。

    「取首級九百八十四人,生擒九人,俘獲良馬四百餘匹,另有十餘賊兵翻山而去,追趕不及。」慕容一禎答道。

    「真是黨項精兵麼?怕不是些老弱之眾吧,否則怎地如此不濟事。」錢惟演插口問道。

    「乃是銀州的城守軍,敵酋銀州守備野利都赤亦已伏誅,皆是青壯,並非老弱之軍。」慕容一禎一字一頓的答道。

    太子欣喜的問道:「可是李三郎一箭射下來的那個麼?真有熊那麼壯。」

    李清忙笑道:「並非我一人所射,想是亂軍之中誤打誤撞上的。」

    那錢惟演不識相的很,又蹦出一句道:「只怕言下有虛吧,據傳李三郎也是在場的,如何對這些許情況不知,連陳大人也是不明,莫非都去搬援兵了麼?」

    這話可真是歹毒的很,什麼搬援兵,不如直接說人家逃跑好了,慕容一禎倒沉得住氣,「陳大人與李公子傷勢過重,皆是被人抬下去,因此後情不知,下官卻是一直在場,若有虛言半句,可取我項上首級。」

    見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台上的這些官兒誰不是八面玲瓏的,馬上有人高聲說咱大宋的兵威豈是那些蠻夷可冒犯的,漢陳湯曾說一漢兵可敵五匈奴,咱大宋也不差,瞧見沒?五百滅一千,怕是不比漢兵差的。

    接著有位會算計的就在那宣佈成果了,一個當五個,那咱們其實就是二千五百人,二千五百人擊殺一千敵兵,那當然是合理的很了。這還不要說咱們是堂堂正義之師,光人數上就佔了優。

    龍衛軍都指揮使就更加了,人家今天出風頭了啊,說話不僅抑揚頓挫,手還配合的一舞一舞的,很有些一揮手就把契丹啊黨項人都給滅了的氣勢。

    可錢惟演還不罷休,捋著鬍鬚慢條斯理地問道:「既是如此精兵,為何不敢與龍衛軍演上一陣。素聞西兵強悍,也正好為我等開開眼界,這位小將軍,可敢一試?」

    李清心裡聽得那個恨啊,眼瞧著大家都順著台階下不就完了,幹嗎非要撩出火來,不要說根本就不可能贏,就算是贏了又怎麼樣?有你錢大人什麼好處沒有?

    就算慕容一禎脾性再好也是忍不住了,被抓上來一通盤問的,先是懷疑弄虛作假。然後又說黨項人不堪一擊。難道那麼多兄弟白死了?現在又問我敢不敢?有什麼不敢的,慕容一禎也沒理錢惟演,而是抱拳恭身對太子說道:「任憑太子驅弛,末將敢不從命。」

    慕容一禎受了激,李清可不能不出聲,本來就是來幫陳全解圍的,李清忙笑對太子說:「太子容稟,陳大人等雖是延州調任的,可如今這手下非是大戰之人,且人數也少,如何是龍衛軍對手。」

    太子卻不解的說道:「父皇賜我親軍之時說了,此皆驍勇之輩,為何不速速調來京城。」

    陳全和李清心裡都有些難受,誰說沒有來?五百多弟兄雖說大戰只折損了三百來人,可後面因為傷勢過重又死了幾十個,胳膊腿都整齊的也就只剩這十幾個了,陳全還恨不得把那些傷殘的都帶來呢,你們只問斬獲了多少,怎麼不問問自己死了多少呢?

    李清低聲答道:「能來的都來了。」

    太子欣喜說道:「如此虎賁之士,怎可不見見,快快叫上前來我看看。」

    晏殊聽了有些皺眉。太子還真是孩童心態的,那些粗鄙之人有什麼好看的,再說看台就這麼大的地方,怎麼容的下那麼多士兵站的?正想出聲叫慕容一禎帶士兵台下列陣呢,慕容一禎聽太子發話早轉身下台去了。

    不多會那十幾個延州兄弟全上來了,土根他們哪見過這陣勢,只覺得眼前到處是長長的帽翅,而且別人都在打量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個行禮法,個個渾身滿汗的低頭呆站在那裡。

    「便只這麼些麼?李三郎,不是一個指揮麼?」太子問道。

    李清慘然一笑,「能來的都來了,便只剩這些人了。」

    殺敵一萬,自損八千,你以為敵人都坐在那裡等你砍?

    滿台肅靜,只有太子喃喃低語道:「便只這麼些麼?便只這麼些麼。」

    陳全倒反應過來了,抱拳說道:「啟稟太子,還有石公爺的兩名侍衛和王侯爺家的兩名隨從,俱是驍勇過人,殺敵無數,因不是軍身,故未曾叫來。」

    可小太子還是說道:「便只這麼些人麼?」

    這當兒土根倒忍不住了,他也不知道這裡沒他說話的份,見太子依舊在問,便大聲說道:「太子,還有一人的。」

    「哦,是誰?」

    「是李公子的若英娘子,她也在場的。」土根說道。

    只聽錢惟演一聲冷笑,「胡鬧,兩軍陣前豈容得一婦人,婦人在軍中乃是不祥之兆,雖爾等僥倖獲勝,有婦人怠慢軍心,因此折損如此之重,邊報為何不提及此事?」

    操,李清本來是想為陳全找個台階的,沒想到這錢惟演還真盯上他了,李清這會就想撲上去照錢老頭臉上就是一拳了,只聽陳全喝道:「若英娘子擊殺數名賊寇,先不願棄李公子而去,後死戰不退,陣式因此而得保,婦人又怎地!如何怠慢軍心,如何不祥?無非便是一戰麼,若是我延州兒郎俱在此,打便打,怕得何來!」

    完了,陳全這一說,李清都忘了要去揍那個錢「芳尊」了,折騰了這麼久,無非是陳全不願意和龍衛軍對演,現在這話一說,不但轉彎的餘地沒有了,恐怕還要得罪那些禁軍將領了。

    那些個都指揮使還沒出聲呢,晏殊卻是輕笑一聲道:「將軍果然是員勇將,端地威風。只是在陳大人眼裡,禁軍便如此不堪麼?」

    挑撥,絕對是挑撥,李清眼見著那些禁軍官兒臉上都有些變了,本來廂軍轉禁軍就已經是很好了,偏偏陳全因為那個什麼「逍遙游」一下子便升成副都指揮使,而且還賜為太子親軍,而且待遇同比上四軍。已經不知道多少同僚眼紅了,現在見陳全說什麼延州兒郎,這心氣如何會平?

    李清忙對太子說道:「陳大人初到京城,諸班事兒都不熟,且龍翔軍中的士兵久疏戰陣,如此倉促上陣,怎會是上四軍的敵手,若能在禁軍中挑選精銳,加以操演,必能還太子一個虎賁之師來。」

    這話太子可愛聽。「好。我的親軍自然要最好的,李三郎,我可找你要了。諸事兒我全不理,一月之後,你便還我個虎賁之師罷,屆時狠狠收拾那些騎馬的。」

    暈了,李清是幫陳全說話呢,怎麼最後事情落到自己頭上了,再說這麼做也不合法度啊,咱是什麼身份?李清趕忙推辭,太子卻耍開橫了,之前陳全死活不肯打。現在好不容易同意了,又輪到李三郎推辭,太子不高興的說道:「若是我的親軍不堪事地,又要他何用。」

    陳全、慕容一禎和延州那些弟兄們倒是一臉坦然,太子這話也沒錯,做親軍的要是松包軟蛋,確實是沒資格,可李清不這麼想啊,一個月時間。開玩笑了,這是操演,不能傷人命,否則李清出錢做他五百把弩,多多都不夠殺,拿著些木根根怎麼去抵擋奔馳而來的戰馬?

    而且還不能敗,否則陳全這干兄弟的俸祿啊前程都要打折扣了,李清四周亂遞眼神,這明顯不合法度的事情怎麼沒個大人出來說說呢,不是平時最愛講這個麼?

    都想看我的笑話?

    都壞人!一會我在酒裡全兌上水給你們喝!

    水雲莊裡歌舞昇平,酒杯與筷子齊飛,面孔共烤肉一色。

    往酒裡兌水,那只是個笑話而已,李清還恨不得都是高度酒呢,最好把這些人全灌迷糊,這麼多次請客吃飯,李清就今天表現的最積極,因為今天他要拉關係套近乎了。

    陳全為什麼不願意和龍衛軍操演?他沒種?要是是敵人要他拿刀子去拼那是二話不用說的,在京城裡做禁軍,無論輸贏都沒有好結果,本來陞官過快就已經招人恨了,李清很理解陳全為什麼不肯打,不過現在既然話都說死了,李清只好想辦法讓後果最小,所以趁著幾個新曲子吸引大家的注意,李清端著酒杯就湊到武將的這一桌來了。

    要說李清想耍滑頭叫王德顯放水,那才真是扯淡,既然答應了打,自然就要爭勝,王德顯還笑笑的對李清說三郎勿急,自不會讓你為難的。李清倒較了真:「德顯可不要誇口,你怎知我必定輸?莫若你我下個綵頭可好?」

    王德顯哈哈笑道:「怎地三郎真要與我見個真章?這一月之間你如何便有強軍的。」說了一擠眼睛,「陷馬坑絆馬索皆不能用,你那招兒怕是使不出來。」

    李清捏著酒杯笑道:「閒話休提,莫若你我兄弟便賭上一賭,如何?在座諸位大人都是見證。」

    王德顯一拍桌子,「好,便與你賭了,若是我贏了,三郎前兒說的可以任意飛翔的『逍遙游』便得讓我佔個先兒。」

    「好。」李清也笑道:「若是你輸了,把那劉叔和孫五便給了我如何?不會薄待他們的,我這莊子一直缺人,德顯也知道的。」

    王德顯一指李清,「你倒打得好算計,怕是早想問我要人了罷,劉叔還得問問家父才行,孫五便給了你如何?」

    李清拱拱手對著滿桌的人說道:「諸位還有何人願與我賭上一遭,若是我輸了,瞧那歌舞有趣不?我便派人上門傳授如何?」

    龍衛軍的都指揮使今兒高興呢,也是哈哈笑道:「李公子我也與你賭上一賭,歌舞本官興致不高,只是前兒見的夜合歡說是出自李公子之手,要是你輸了便給我做上一百個如何?」

    要是我贏了呢?

    那都指揮使嬉笑道:「莫非李公子瞧上王小將軍了?只是我卻做不得主,給你不得,還是換別樣吧。」

    王德顯這大男人我要來幹嗎?李清笑道:「無他,若是在下贏了,都指揮使便把王德顯打上二十軍棍。消消我的怨氣,他若不是今日如此威風,怎生這許多事來。」

    那都指揮使使勁給李清肩膀一拳,咧著嘴樂道:「就這麼定了。」

    難怪王德顯見人就愛打,莫非是龍衛軍的傳統?

    還有這般賭法,滿桌都樂了,神衛軍的都指揮使也是叫道:「我也來,也不要學甚的歌舞。也要夜合歡,若是輸了的話,我便叫人將王小侯爺捆了來讓你親自打如何?」

    好,這個更好,李清受了。

    高公爺,不,高大將軍,咱們賭什麼?不賭?你支持我李清?沒勁。石小公爺呢?見李清找上他,石小公爺連連擺手道:「我明兒便把楊家兄弟叫來你莊上罷,三郎休打我主意了。」

    這邊桌上一開鬧。其他桌的官兒也聽見了。許是酒意都上來了些,都跑上來湊趣,眼饞著丁相爺家的歌舞。據說就是李三郎派人教授的,這文官兒還是愛好歌舞的多,這個說拿自己詩集賭,那個說拿家傳的古琴賭,李清還都受了。

    晏殊不肯賭,倒和李清笑道:「歌舞是必要三郎派人教的,若是再送些夜合歡更好,若是三郎異日有暇來我府上一敘,瞧上些什麼便送與你如何?」

    這個才是厲害,東西都要了。不說給錢的,莫非李清還真好意思上人家家裡搶去?難怪官做的好。

    可惜太子是李清的支持者,否則和太子賭一把沒準有賺頭的,不過氣氛也鬧得差不多了,給李清這麼一鬧,沒幾個人把一個月之後的操演當成禁軍之間的大事了,反是都和李三郎過不去多,都盼著李清輸。

    教教歌舞有什麼關係?只是想我李清輸,怕沒那麼容易罷。

    既然氣氛好了。李清找幾位掌兵的要人就簡單多了,本來用太子的名義更簡單些,不過李清還是願意讓人家樂意的好,他打算除了龍衛軍外,每個軍裡都要上一些人,不過騎捷軍的都指揮使死活不同意,嚷嚷著龍翔軍本來就是騎捷軍裡出來的,要挑人麼,當然得緊著騎捷軍來。

    在人家一力堅持下,並且也說的在理,李清也只好答應了,再說每個軍要人這手續也確實麻煩,人家都指揮使說了,明天就讓騎捷軍改在李清這地方操演,反正有太子的名義在,誰也不會說什麼。

    只是從頭到尾,李清都沒和那錢惟演說上一句話、正眼看過一下,羞辱人未必是要靠罵的,那錢惟演臉上也是紅一陣白一陣,在那裡如坐針氈,未到終了,便告辭匆匆而去了。

    來這大宋李清可沒想得罪誰,特別是在歷史上還留下過名字的,李清打心底都懷著仰慕之情,可不願意得罪不是怕得罪,有些人還非要得罪得罪不可地!

    曲終席散的,自然要到新修的園子裡逛逛了,一班騷客才子指點文字,揮斥酸調的李清也沒心情陪著,剛好太子要一定要見見若英,李清便陪著太子進了內院,別的倒沒什麼,只是一大群宦官宮女們進去,把若英嚇得不行,李清大大方方的把雲三娘和謝大娘介紹給太子,不曾想太子也知道謝大娘,看來秦時樓的名氣的確不小。

    太子還非要追問像若英這般纖纖細細的人怎麼可以殺敵,李清沒奈何才把那只短弩拿了出來,這一拿出來自然就收不回去了,因為太子還記得李清答應過要給他做一隻小弩的,這只弩可是被若英當寶貝兒收藏的,只是太子堅持要也只能割愛了。

    瞧著房間裡除了雷允恭外也沒別的人了,小太子仰著臉問李清:「三郎,那黨項人真的不堪一擊麼?」

    李清也是收了笑臉,鄭重其事地說道:「太子休要掉以輕心,那黨項人好勇鬥狠,假以時日,必成我大宋心腹之患。」

    見太子也是默默的點頭,李清搞不明白這小人兒究竟明白多少嚴重性,可他又不好亂說的,心知太子肯定憂心一月之後能不能贏龍衛軍呢,李清肅容道:「太子放心,李清必竭誠以報。」

    誇口能贏,的確是早了點,別看李清在酒桌上嘻嘻哈哈,他可一點沒想輸,這不,送行告別一頓忙亂,當正廳裡只剩下幾個人的時候,李清一臉的嚴肅。

    除了妙玄、慕容一禎、陳全和安小哥外,還多了宋祁,這位即將的狀元郎一聽說李清要訓練士兵對抗龍衛軍,死說活說要留下來幫忙,還叫他大哥把他的行李都從京城裡送過來,李清也只好由他,再說小宋這人在歷史上為人的名聲不錯,更兼詩酒風流,李清也願意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陳全起身抱拳對李清謝道:「今日之事全賴公子解圍,陳某多謝了。」

    奇怪了,你謝我什麼?大家一同從疆場上廝殺過來的兄弟,講這些虛套做什麼?李清瞪了陳全一眼,別看剛才在酒桌上嬉笑,李清可沒想著要輸。

    「陳兄、一禎,一月之後我等一定要贏,非是李清害怕失了顏面,輸不起這身外之物,若是輸了,京城裡的這班人必定以為邊軍懦弱無能,無甚作為,如此何以面對苦寒之地守邊的將士,何以慰戰死的兄弟在天之靈!因此不但要贏,還須打出個威風來,願各位助李清一臂之力。」

    慕容一禎、陳全和安小哥倒還知道李清上了戰場不是個怕死的,妙玄乍見一直散漫的李清緊繃著臉坐在那裡,與平時盼若兩人,有些吃了一驚,而那宋祁瞧著與想像中大不相同的李清心裡倒激動上了,莫非那些戲詞裡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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