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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商賈之道 文 / 狐雲

    衝動是魔鬼。

    李清要買一千多匹馬,絕對就是衝動之下的行為,自從有了做一個大宋人的覺悟後,總想著要為這大宋做點什麼,而這宋朝,以後將滅於遊牧民族之手,又是縈繞在他心頭,揮之而不去的一個噩夢,如何才能避免這一點他也未曾想得清楚,只是覺得能做一點便是一點罷了;所以之前劉叔問他為何要買如許多的馬時,他只是笑笑不答。

    不答並沒有什麼錯,因為心底的原因的確是不能和人說,可把一件事情做好,僅憑借衝動那是絕對不行的,你花了很大的代價,最後只是做了些無用功,即便出發點再好,也是沒有意義的,因為要把事情做好,關鍵靠的是真本事。

    本事有很多種!比如這養馬。

    當紅裳的娜仁托婭姑娘在侃侃而談馬經典時候,李清肚子裡其實就在後悔了,他把這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

    想要留下好的馬種,這個出發點倒是不錯的,可再好的馬種,還是需要後天的調節,否則,也和一般的馬沒多大區別,就像那些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紈褲子弟一樣,先天的條件再優秀,以後要是日日飛鷹走狗,尋花問柳的,自然也成不了材。

    若說李清完全沒有考慮到養馬調教的問題,那也是冤枉他了,不過他想著大宋朝那麼多人,還找不出幾個養馬的?可是即便馬養得再好,人不會騎又有什麼用?這個會騎,可不是象李清那樣會騎著快跑就能算數的。

    就像人家娜仁托婭姑娘說的,這馬要一分養。九分騎,這樣訓練出來地,才叫好馬。蒙古馬是不錯,闊壯而有力。柔順而無性,能耐風寒,耐苦不叫;即便身材矮小了些,但是體質粗壯結實。身長,腿短,關節,肌腱發達,因此有著高速敏捷,耐力強大特點。

    而這些特點,可不是馬一生下來便與生具有的,就像大才子生個兒子就能是小才子。

    初生馬駒,便趕去登山,以選拔良駒;過得一年後,又要進行長達三年的調教後再騎;以膝撐柱,令其左右;以身俯仰。令其前後;耳目震駭,使之不驚;策之險阻,使之不懼;因此,馬左旋右折,能與騎者意向一致。

    這馬上地騎士,還就得像這些乞顏人一樣,有鞍沒鞍,一樣操控自如。照樣彎弓射箭拚殺才行;可人家怎麼訓練出來的?生下來便繩束以板。綁之馬上,隨母出入;三歲便從眾馳騁。四五歲便挾弓騎射;待長大些,已經能馳馬疾如迅雷,挽韁控馬,即蹶不墜;更能手不持鞭,跋立不坐,左旋右折,身手運轉,輕靈若飛,長騎不疲;即使是一般婦女,訓練得差不多也能和男子一樣敏捷地乘馬疾奔。

    可騎在馬上作戰地士兵,要像他李清這樣,時間一長就腰酸腿痛,那可就完蛋了,白白的糟踐了好馬,那慕容一禎在李清眼裡,身手那也算是出類拔萃地,可騎術要和乞顏人比,還是相形見絀了許多,試想長期作戰能天天馬不解鞍麼?要是倉促之下被人偷襲呢?莫非人家還會等你把鞍裝上去再來和你拚殺?

    李清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他以為只要這大宋也有很多好馬,便可以和遊牧民族一較高下了,蒙古族日後能征服天下又豈是靠僥倖的?這哪是單單的訓練馬?連人也一塊訓練出來了,要想大宋騎軍也強悍,又哪是李清去弄些好馬來就這麼簡單的。

    李清已經不像初開始時那麼有興致聽了,他心裡很有些沮喪,可娜仁托婭還在說,可不是人家蒙古姑娘就愛饒舌的,其實人家之前心裡比李清還要沮喪。

    她的名字在蒙古語言裡可是霞光的意思,娜仁托婭可沒辜負了這個名字的,在大草原上也是遠近百里聞名的美人兒,才稍微出落得年紀大些,那登門求親地就絡繹不絕,也是她眼光高些,才沒早早的嫁了人。

    打小性格也是好強,別說是騎馬了,就是彎弓射獵,她也不比一般蒙古漢子差,更兼生得姿容秀麗,所以這次因為大雪凍死了太多的牛羊,瞅著就熬不過這個冬天了,族裡也是沒法,才把這些訓練好的良馬拿出來賣,出發前族裡的長老一再上門促請她出行幫忙,想著也是為的全族人生計,她才同意的。

    契丹人一直欺負他們,就是好馬也賣不出個好價錢,況且契丹人也受了大雪的影響,所以才繞道銀州過宋境來賣馬,黨項人可窮地,付不出這麼多地糧食,聽說是這大宋可是富得很,那些好看的絲綢人人都能穿地起,娜仁托婭從沒來過大宋,這次答應出來幫忙的原因,很有幾分便是想過來看看這大宋究竟是如何個富饒法。

    一路上別說族裡的後生個個爭著對她獻慇勤,就是路上遇到的那些契丹和黨項男人,又有幾個看著她不是饞涎欲滴的,這種看她的目光她可見得多了,才不屑於理睬呢,就是對族裡的後生也是一般不假辭色。

    總算是來到了宋境,遠遠的看著,這延州的城牆就比之前經過的銀州要高出不少,等到看見延州的百姓,她心裡更是驚異,那些人的穿著可比族長家的兒女穿的還要好,可長老說那還是大宋的尋常百姓而已,看見沒?那種土堆上騎馬而立的才是有錢人!

    娜仁托婭今天穿出了她最好的衣服,就是剛才在馬上的舞蹈,也是使出了全身的本事,聽得陣陣的叫好聲,心裡也是得意了一陣,咱是大草原上的霞光,這名字可不是隨便叫的;可這得意勁見了李清之後就少了許多。

    這個男的不怎麼太注意她,這個倒還算了,一個大男人,生的比女孩家還秀氣。娜仁托婭才看不上呢!瞧這男人一雙手白白嫩嫩地,他也能騎馬放牧麼?瘦弱的身材怕是家裡的大白羊一頂他就是一跟斗呢,不看我就不看我,我還不稀罕他呢。

    可即便再不怎麼稀罕他。這什麼李公子居然說要把馬全部買下,他家裡能有多少錢啊?娜仁托婭覺得自己都想像不出來了。怕是比族長家裡都富得多吧,真能給我們糧食麼?這些糧食可是全族人的活命希望啊。

    要真有那麼多糧食。就是不看我,娜仁托婭也認了。

    只是到風雨樓上,她才明白那個男人為什麼不看她,明白這一點地時候,娜仁托婭的心就像掉進冰窟一樣地冷;那個叫若英的女子就是李公子地夫人麼?老天爺居然能把女子雕琢的這樣完美?娜仁托婭覺得這若英就像家裡招待貴客才拿出來使用的瓷杯一樣精緻,對了,這瓷杯聽說也是大宋出的。

    這世界總拿女人和男人說事情,似乎什麼矛盾糾紛都是在這兩個性別之間產生的,其實女人的天敵從來就不是男人,女人的天敵是她們自己。娜仁托婭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腰太粗了一些,要是穿上若英那樣的裙子怕是不大會好看罷。

    倩娘問起的養馬地事情,本也就是個禮貌,總要和人家小姑娘寒暄幾句吧,娜仁托婭卻是詳詳細細的說了起來,這可是自己拿手的,還是越說越起勁了,腰是沒有你細。可你會養馬麼?

    李清可沒料到娜仁托婭的心思用在這個上面。帶人來風雨樓談到目的很簡單,一來總不好叫到石都統制的府裡去談;二來因為風雨樓有倩娘在這裡;人家可是地頭熟悉。再說,倩娘要是搭得上手,石元孫能在邊上閒著?

    李清是不太好意思直接去早石元孫,吃住,養傷都在人家裡,現在想買馬,莫非直接說我沒有錢,也沒有糧,石將軍能不能先借點來?

    總算娜仁托婭說個差不多了,倩娘才抓個空兒問李清:「三郎可是真想要這些馬?這千數匹馬會否太多些?莫不是還有別的緣由?」

    本來聽了娜仁托婭大段地養馬經,李清都有些心灰意懶了,可當著人家姑娘地面,有怎麼好意思出爾反爾?倩娘問他這話的時候,嘴角翹得彎彎地,兩隻眼睛也是笑笑的斜看著他,這個意思李清可看懂了,得,人家還想歪了。

    李清可真沒有打娜仁托婭主意的意思,他還在為自己的衝動懊悔不已呢,無精打采的對倩娘說道:「清非是有別的緣由,聽劉叔言道這些都是好馬,見獵心喜故想買下,只是身邊未有足夠銀錢,二則人家也是要糧食,故而想請倩娘教我。」

    倩娘嘴角輕輕一扯的笑了下。說道:「若是三郎真個想要,此事倒也不難,想來三郎也未經這商賈之道,奈何如此做難道?」

    見倩娘說的如此清描淡寫,渾然不當回事情,李清很少吃驚,這可是幾萬貫的大買賣啊,這倩娘也不說李清付不付得起錢就這麼大包大攬?李清還張嘴想問問具體情況呢,人家可是要糧食,幾萬貫的糧食怕不得裝個幾十車的,倩娘莫非在哪有糧庫麼?

    李清當然著急的想問清楚,他急可倩娘不急,倩娘倒還是先安排上酒席,讓劉叔和若英陪著娜仁托婭及那個乞顏老人,至於其他的乞顏人,自有安小哥和慕容一禎他們另開一席也是喝開了酒。

    倩娘將李清扯過一邊道:「倩娘未知三郎要如此多的良馬何用,然憂慮銀錢不足實是多餘,這延州城雖比不得京城豪奢,亦多有絲綢,茶及諸般雜色玩物,區區千數匹馬,倒還是換得來的。」

    李清臉露難色,這延州也是邊境的一個大城,這個李清也知道,不過他不是現在沒錢麼?就是延州城裡有再多的商品,沒錢也是白搭啊。

    見了李清為難的臉色,倩娘微微一笑,說道:「三郎空負盛名而不知,真真的一個酸腐人兒,現下這延州城裡,三郎需要何物,人何須現錢交易的。即便無須石侯爺做保,怕是三郎道出所需,人家還要爭著送來吧。」

    這麼說,他李清也是可以隨便和買了?這倒是個解決辦法;只是人家要的可是糧食。李清也知道延州城地糧都不能自給,還需要後方運送。這隆冬季節,上哪弄這麼的糧食。

    倩娘不屑的笑道:「絲綢,茶等物。於契丹之地何愁不能換了糧食,即便是牛羊,怕還是換得多些;且運送也易。這乞顏人何明商賈之道。巴巴的從延州運送糧食,倒是捨本逐末了地。」

    李清奇怪的問道:「不是說契丹人也是遭了雪災地,如何有這許多牛羊?」

    倩娘歎了口氣說道:「好個糊塗三郎,自來有窮人缺糧,何曾見富人少肉?這絲綢之物在契丹本就富人追逐之事,何愁換不來牛羊?」

    這一句話說的李清也是茅舍頓開。就是,怎麼連這個彎都轉不過來,窮人能買得起這麼好地絲綢?不過要向乞顏人說明白這些,就要費口舌多了,那乞顏老人似乎有些明白了,只是娜仁托婭難以轉過彎來,猶在高聲嚷道:「要得絲綢何用,此物能飽腹麼?

    倩娘淺笑著對娜仁托婭說道:「姑娘適才說道。那契丹人對你族人也是刻薄。若是運送糧食,怕一路上也是索要不菲吧。」

    娜仁托婭黯然說道:「正是。只是即便索要了些,總有些剩餘可救得我族人之急,如今拿些絲綢,如何熬得過這個冬天。」

    倩娘心道這姑娘可真是個實心人,誰叫你去啃絲綢了,你就不能拿絲綢去換糧食麼?眼睛笑笑的望著娜仁托婭說道:「若你等是行走客商,那契丹人還會刁難你等麼?這絲綢,茶等物又何愁換不來牛羊?怕只怕還會多些罷。」

    娜仁托婭啊的叫了一聲,臉微微有些發紅,想說總算想明白了;倩娘對李清得意的一笑,不過李清倒是能體諒娜仁托婭的遲鈍,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有怎麼會明白這商業上的竅門,何況還是打草原上長大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李清繼續陪著吃菜喝酒就好,通知延州那些大商戶的事情,自然是倩娘去辦了。

    求名逐利,也是人地本性,自古皆然,不過咱古人還是比後世人要通達一些,把求名放在逐利的前面,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古人比後人要重視名聲很多,為些許小錢財便干昧良心的事情,至少在這宋朝還是人人鄙視的,絕對沒有後世那樣可以大言不慚的公開宣揚「我就無恥我怕誰」。

    人都是有私心的,可活著一輩子,總需要幹點什麼樣的事情,讓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捫心自問,自己也對的起來這世上一遭,並不是日日為自己算計,事事為自己謀劃,也曾為別人做過些什麼地。

    李清現在就感覺到名聲地可貴了,雖然他自己覺得這名聲來得有些虛,初初想著殺黨項人的時候,的確只是一時的激憤,要是當初是千騎在押送那些被劫掠的宋人,怕是她也要腳板抹油,一走了之。

    可如今延州城裡的百姓可不這麼看,這些時日以來,李清在城裡已被傳說成了身高八尺,武藝高超的英雄了,更有人說他精通奇兵遁甲,撒豆成兵,否則那五百廂兵如何能殺盡一千多的黨項人,人家黨項人可都是騎馬的!李公子手這麼一招,口中泛起一道青光,那些黨項人的馬全部軟倒在地,一步也動彈不得!我可沒渾說,這可是那日經過天宇山一戰的廂兵親口告訴我的。

    這樣的說法估計還是有很多人不信的,否則那些商賈們送貨來就算了,如何非要上得風雨樓來,一定要見見這李清呢?

    有著劉叔和安小哥操辦這些事情,李清總體還是很舒心的,更有些商戶老闆們,見他面也是說不完的好話,還好,總算有人和說三生有幸了,這話他在書裡不知看了多少次,心裡也很是羨慕人家那些混出名堂的,如今自己也算一個了?

    買賣的過程非常簡單,只是將貨物做下登記就可以了,沒有還款期,更不會有附加責任條款,怪不得誰穿越到古代都去行商賈之道,按後世的為人處事,到古代不發財那可就是沒天理了;不過最讓李清開心的,是沒有一個人要他簽字畫押,否則,丟人就丟大了去。

    只是娜仁托婭在一邊已經看傻了眼,她不明白這李公子算是個怎麼樣的人,只說是要絲綢,便有這麼多人趕著送來,這要放牧多少牛羊才可以換這麼多的絲綢啊,何況還有瓷器,茶的,這些怕是能換好多牛羊,同來的族叔在一旁不作聲,娜仁托婭心裡可明白,這已經比預想中的要多得多了。

    見那李公子還在登記貨物,娜仁托婭忍不住出聲說道:「尊貴的李公子,怕是不用再要了,這些已經管夠了的,若是還加,我們也不敢收了,我們這些馬兒不值這許多錢。」

    李清隨口笑道:「無妨的,只是再拿些頭面首飾可好,一來在契丹人那也可多換牛羊,二來娜仁托婭姑娘要是再戴上些首飾,怕是更要漂亮的很了;你們不是缺糧麼?多拿些總是好的,要真覺得貨物有多,像這樣的好馬,下次不如再送些過來,可好?」

    娜仁托婭想都沒想,一口便答應了,下次我一定還過來,央求阿媽也給我用這絲綢做些衣裳,再戴上首飾,一定要這李公子多看我幾眼,只是老天爺啊,腰要如何才能細得下去?這才是打難題啊。

    娜仁托婭姑娘可不知道,這個大難題,到了後世據說是科技昌明瞭,想要腰細,還是女人們一直犯難的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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