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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走馬賣解(二) 文 / 狐雲

    咱們慕容一禎畢竟是有些本事的,算得上是英雄年少了,當然不能歸於無知者無畏的行列,只是現在也傻眼了。

    這套桿倒是規規矩矩的,桿前的繩套也不是特別小,只是按人家的規矩必須要騎那些無鞍的馬,慕容一禎就是自詡騎術了得,這時候也犯難,早知道就不挺身而出充好漢了,這無鞍的馬還真沒騎過……

    他回頭看看李清,李清卻是毫不在意,這世上哪有白撿的便宜?人家既然叫板是要好漢下場套桿,那就多少得露兩手才行,否則人家怎麼辦乾脆把馬牽過來;李清可沒管慕容一禎在那為難呢,嬉笑的說:「瞧見沒,那邊那匹棗紅色,模樣甚是神駿,就要它好了。」

    李清一點也沒擔心,就當是遊戲吧,套不著也沒關係。

    一個年輕的乞顏人騎著一匹無鞍的馬過來,也不見他如何作勢,那馬跑到慕容一禎面前就停住了,馬上之人輕巧的從馬背上躍下,對慕容一禎一拱手說道:「請。」

    瞧著人家騎在馬上輕描淡寫的樣子,慕容一禎心裡也起來好勝之心,反正現在也推脫不得,既然人家能騎,自己怎麼就不行,慕容一禎轉頭對李清一笑:「既如此,一禎便勉力施為了,若是不得,還請李兄莫怪。」

    又沒什麼危險,李清本就想看熱鬧呢,笑著說道:「一禎出馬,自身肯定馬到功成的。」

    慕容一禎也不多話,左手拿定了套桿。走到那匹無鞍的馬前,略一停頓,右手在馬臀上一拍,整個人輕輕躍起,飛身坐在馬背上了,那馬突得一驚,一聲嘶叫。雙蹄騰空,高高地人立了起來,慕容一禎雙腿緊緊夾著馬腹,身體前傾,右手輕輕扯出的馬脖子上的鬃毛。居然是穩穩的坐住了。沒給馬甩了下來。

    連那些乞顏人也是大聲的叫好。李清更是羨慕的兩眼放光,這一手太漂亮了。以前看電影的時候就經常見到這情景,李清平時在練騎馬的時候就沒敢試這個動作,想當初他騎地馬在汴京城門口這麼一人立,記得他就是雙手抱著馬脖子被王少將軍給提溜下來的。

    乞顏人的叫好聲沒想到這宋人居然沒從馬上摔下來,這個李清倒是心裡有數。慕容一禎這大玩具當年可是江洋大盜,即便不像武俠小說裡那麼平地掠起三丈。身輕手疾那是肯定的,不掉下馬算不得什麼。

    慕容一禎套桿一交右手,換左手輕輕拽住馬鬃,腳後跟一磕馬腹,縱馬對著馬群就過去了,想必那些馬也是能認人的,一見慕容一禎騎著馬過來,這人不認識啊,穿地衣服也是怪怪地,於是那些馬撒腿就跑。

    慕容一禎手輕輕一扯馬鬃,腿不停地輕踢馬腹,催馬追了下去;那群馬也並不跑遠,慕容一禎靠近了,那馬便撒腿跑開了,兜個圈子把慕容甩遠了,又悠悠閒閒的停在那裡,等慕容靠近,又是轉幾個圈子跑開,如此三四次了。

    慕容一禎騎在馬上那個憋氣啊,這馬無鞍倒還算了,他還有信心不從馬上摔下來,可韁繩也沒有,要控制馬轉向那就太難了,這馬鬃還只能輕輕地拽住,要扯重了,這馬一叫疼,沒準立馬撒起歡來,那時候別說還得顧著套馬了,要坐穩都難。

    兜了幾個來回,慕容一禎心裡也是有利些譜,既然這馬群也不跑遠,他也不早早催馬直衝,而是驅馬慢慢的接近李清看中的那匹棗紅馬,等靠近了些,再催馬疾行,可那匹棗紅馬果然是神俊,四蹄一撒,便把慕容一禎甩得老遠。

    慕容一禎也不氣餒,還是一次次的靠上前去,其他的馬好像也慢慢習慣了慕容一禎地一次次接近,要麼是覺得沒危險,要麼就是看不起慕容一禎,反正是越來越放鬆,等慕容一禎靠得很近了才撒腿跑。

    李清一直在土堆上觀看呢,好些乞顏人卻是跑入延州觀看百姓的人堆裡做起買賣來了。那個紅裳女子和一個乞顏地老者跑過來與劉叔攀談,李清沒想湊過去說話,這姑娘要放在蒙古人裡面,倒還算漂亮的,不過李清不大看得上。

    不說容貌如何,首先的這身子骨李清就看不上,雖說是選出來賣解的,可畢竟是草原上的女子,瞧這模樣就是身強體壯的,沒準一甩李清就是一觔斗,沒瞧見人身手麼?到時候誰騎誰還是兩說呢,咱不惹這個碴。

    可你不惹她,人家倒還要來惹你,這就是沒辦法了。

    也不奇怪,一千多匹馬,要是那麼一匹匹的賣,那要賣到啥年頭去了,自然要找打買家的,可瞧來瞧去,這麼多人裡,還就李清像是個大賣家的主,不找他找誰去!

    許是劉叔也說了,這李清才是當家的,那乞顏老者與紅裳女子便沖李清過來了,遠遠的那女子便笑成了一朵花,李清想有心不搭理吧,可人家是笑著過來的,而且說了送你一匹馬,雖然瞧這陣勢慕容一禎要夠嗆,可弄不到只能說你本事不濟。

    你還擺臉色就不大好了,再說,李清還真是沒擺譜的習慣。

    走到李清馬前,兩個人都是撫胸鞠躬下去,李清在馬上再也坐不下去,連忙跳下馬的拱手坐禮,那女子陪笑道:「尊貴的李公子,我們是大草原上的乞顏人,大雪凍死了我們的牛羊,我們的孩子在氈包嗷嗷待哺,打草原上的漢子沒有食物,就像折斷了翅膀的雄鷹一樣,再也不能騎馬奔馳,李公子象肯特山一樣寬厚,像額爾古納河水一樣仁慈,請收下我們的馬匹,給我們糧食以度難關。

    李清聽了一笑,莫非這蒙古人都是現代派詩人不成?這可是一千多匹馬啊。不說一匹好馬在汴京可賣得上千貫麼?不過他李清要那麼多馬幹什麼?再說了,他上哪找那麼多錢去?

    李清隨口問道:「不知這馬如何個賣法?與糧食又是怎麼算?」

    那女子聽了臉上一喜,趕緊說道:「要按大宋的算法,應該是五十貫一匹,如果李公子給我們糧食地話,還可以少算些的。」

    哦,一說起生意來。不是出口成詩了,李清倒想看看這乞顏人討價還價起來,是否還是用詩一般的語言呢,失望啊!

    李清搖搖頭,「這馬賣掉太貴了。即便在榷場上也沒有這個價錢的。」其實李清並不知道這馬究竟該怎麼賣。不過原本就不想要。自然要找個借口來推脫的。

    那女子一聽可急了,急忙爭辯道:「我們的馬怎麼會像榷場上地?契丹人從不願把好馬賣給大宋。尊貴的李公子,請您睜大眼睛看看,這是大草原上奔馳的駿馬,和榷場上的劣馬比就像月亮和星星比光芒。」

    都是好馬麼?李清轉頭拿眼睛看看劉叔,劉叔微微的點了點頭。李清合計開了,要都是好馬。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在京城一匹要賣上千貫,人家叫價五十,雖然一路運過去要損耗不少地,可總不算是賠本地買賣。

    見李清還在猶豫,那女子又說道:「尊貴地李公子,請您仔細看看,我們乞顏人的這些好馬中,有好些是兒馬,黨項人和契丹人是不會賣這樣地馬給你們宋人的。」見李清沒什麼反應,那女子補充一句道:「就是可以生小馬的。」說完,臉也微微有些羞紅。

    女孩子的害羞總是能贏得李清的好感地,即便這女子的膚色有些兒偏黑,身材對於李清也顯得結實了點,這一害羞之下,照樣透出了小女孩地嫵媚,草原兒女麼,風吹日曬的,要是臉蛋還是吹彈得破那才是妖精了。

    當然最打動李清的,還是她說的這些馬兒都是些兒馬,李清固然對馬懂得不多,可也是知道公馬不太適合做戰馬使用,主要原因就是這公馬也像男人一樣,經常不合時宜的蕩漾春情,這戰場之上,生死之地。如何能縱容胯下坐騎用下半身來考慮問題麼?

    所以好的公馬要拿來做戰馬,就得先閹了才行,要讓這馬無慾無求的一門心思作戰;李清依稀記得後世曾經看過篇文章,說是就是因為好的公馬都給閹割了,所以馬種一代代的退化,那蒙古人就是騎在一群母馬上去征服天下的。

    劉叔也說這都是些好馬,能留下這些好的馬種,的確讓李清心動。

    只是李清拿不出這麼多錢,否則不妨幹上一票,不過不是為了要賺錢,李清來了這大宋之後,一直也沒少吃喝,自從弄出個鳴玉琴後也得了不少利潤,一來他也不知道要錢去做什麼,二來他也知道,在這大宋朝,雖說對商人已經很少寬厚了,可畢竟還是瞧不上眼的,士農工商,四民中排在最後的,地位其實比身子賤籍到煙花女子高不了多少,所以李清也是注意平日行事不往利益上去扯,就是鳴玉琴賺錢的事情,也是泰時樓在出面,一般人只知道是他弄出來的,還真不知道其實賣琴也有他的份。

    李清想了一會,對那女子笑道:「請你在此稍等片刻,我要問清再回復你。」

    說完,轉身把劉叔扯到一邊,低聲問道:「劉叔可是確認這些馬都是好馬麼?這好的兒馬平時可能買到?」

    劉叔有些奇怪,這李公子怎麼一下對馬感興趣起來了,這乞顏女子要放在大草原上,的確是一朵花兒,可要是和若英娘子去比,相差的就不是一點點了,莫非李清想嘗嘗鮮?不過即便心裡有些疑問,還是認真的告訴李清,這些的確是好馬,並且黨項人和契丹人是絕不會把好的兒馬賣給宋人的,往往好的公馬,都是閹割之後才賣的。

    既然劉叔都說是好馬,李清便下令決心買下來,只是這上哪去弄這麼多錢?何況人家要的是糧食,李清知道延州城的糧食並不能自給,還需要從後方運來,這運送費用加上損耗,價錢可不能按汴京城裡來計算了。

    不過生意麼,總是談成的,李清不信就找不到方法來解決。反正他覺得這不會是個賠本的買賣,便轉身對那女子說道:「好,這些馬我都要了,只是詳情卻需要再談談。莫若你們先講這些馬兒圈住,與我入延州城細談可好?」

    那紅裳女子聽得李清這樣說。也是喜出望外,轉頭對邊上的乞顏老人低聲的用乞顏花商量幾句。正要答覆李清呢,卻聽得邊上眾人間的哄笑,瞧那些人看地方向,想來是在取笑慕容一禎的。

    也不知道失敗了多少回來,慕容一禎心下也有些心急,那李清點名要的棗紅馬本就是匹不常見的好馬,就是慕容一禎也騎匹好馬,也不能說就肯定能追得上,何況現在騎地還是匹沒有鞍的馬,根本就不能放開了跑。如何追得上。

    所幸這馬兒也並不跑遠,只是當和他玩躲貓貓遊戲呢,慕容一禎倒是下了狠心,今天一定要套出這匹馬不可;那些乞顏人地馬術表演早已經停了,現下圍觀的那些延州百姓都是看著慕容一禎出醜地多,每失敗一次,都是引起陣陣的哄笑。

    那麼多人的哄笑慕容一禎能聽不到麼,他心一橫。這次接近了那匹棗紅馬時。用力一夾馬腹,催馬急笨。那棗紅馬在馬群中見慕容一禎直對它衝來,四蹄一揚,倒要跑開,這要是一放蹄,沒準一下就能拉開和慕容一禎的距離。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慕容一禎在馬上騰空而起,整個人像一隻老鷹一樣,從空中直撲那棗紅馬,那馬見慕容一禎飛來起來,也是微那麼一愣神,套桿上的繩圈正好套上了它的脖子,見慕容一禎失敗了那麼多回,這次突然露了這一手,圍觀的人都是轟天的叫好。

    只是套上是套上了,可那馬如何肯罷休的,脖頸一揚,撒腿就跑,慕容一禎腳剛一點地,還來不及站穩,便給拖了出去,即便有一身力氣,又如何使得出來?

    這一下的變故來得太快,眾人都是楞住了,眼前著慕容一禎被馬拖得在地上翻滾,李清衝上土堆,扯著喉嚨大叫道:「放手,放手!」

    那馬跑得飛快,拖著個人在後面似乎也沒減慢多少速度,土堆上孫五早打馬衝了出去,直奔慕容一禎而去,李清見慕容一禎還是死死地抓住套桿,任由這馬拖著他跑,急得在土堆上直跳腳。

    孫五抄近路攔在那棗紅馬的前面,探手想去抓馬的鬃毛,這沒有韁繩的馬哪那麼容易抓得出,那棗紅馬也是左右擺頭,不然孫五扯住它的鬃毛,它這麼一躲閃,奔跑的速度就慢了不少,何況孫五老攔在它的前面,它要轉向避開。

    孫五也有些急,出來看熱鬧的,兩手空空什麼也沒帶啊,這慕容又是死抓住套桿不放,要是弓箭在手,這麼近地距離,孫五倒是有信心一箭射斷那繩套,急得也是一邊追趕阻截,一邊叫道:「一禎,放手,聽見沒有,你放手!」

    那慕容一禎似乎是充耳不聞,依舊抓緊了套桿,趁著馬轉向一停頓地機會,左手還是抓緊套桿,右手在地上一撐,整個身子迅急立起,雙腳一站穩,右手往套桿上一搭,身子後傾,舌尖綻出一聲:「停!」

    那棗紅馬前衝之勢立時便收住了,脖頸猛甩,又哪能甩掉繩套,往前衝又使不上勁,只好繞著慕容一禎轉圈跑,這時慕容一禎只是緊握套桿,雙腿微微調整方位,任由這馬繞他轉圈。

    既然前衝都能讓慕容一禎給扯住,轉圈跑有如何能脫出控制?任誰這時候都能看出來,這馬算是給套住了,轉圈就轉圈,能跑得多久?

    不說延州圍觀的百姓是如何地叫好了,就是那些乞顏人也是眼露驚異,雖然慕容一禎的套馬技術對他們來說是瞧不上眼,可最後的那幾下,沒點子真功夫可絕對不成的。

    顏瞧著套住了馬,李清在土堆上也是鬆了口氣,這慕容一禎也太實心眼了吧,為一匹馬值當這樣麼?我可是要把整群馬都給買下來的。

    那紅裳女子也是湊到李清跟前說道:「李公子的手下身手不凡,的確是條好漢,沒想到宋人中也有這般力扯奔馬的英雄,我們大草原上的兒女,最佩服的就是英雄好漢了。」

    李清那管得上和這女子搭腔,對楊家兄弟一揮手,「去,去,把那馬給攔下來,別一會又出什麼亂子了,轉什麼圈!」

    有三個人騎馬攔著,脖子上的繩套也甩不開,這棗紅馬沒多久也只能乖乖的停下來,不一時,被慕容一禎牽著來到李清面前,那慕容一禎到了李清跟前,將套桿交與安小哥拿著,對李清笑道:「一禎幸不辱命。」

    李清哪還管的上馬,這慕容一禎身上的衣服早給扯破,手肘和膝蓋處都已經見血,幸好雖是冬季,地上也有不少枯草,且也是在泥地上拖拽,否則慕容一禎怕還不見得能如此輕鬆的,李清心裡著實過意不去。

    對著慕容一禎一抱拳,深深一禮道:「清孟浪,一時戲言,未曾深慮,以致一禎於險地,還請一禎勿怪才好。」

    慕容一禎哈哈笑道:「李兄甚是見外,此點小傷又算得甚事,莫如李兄亦汴京大牢一般,再為小弟療傷可好?這舊情重溫,亦是一禎所願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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