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魅影危機 第十五章:母親 (5) 文 / 安娜芳芳
第十五章:母親(5)
李元芳看看蒙丹:「春天來了,商路之上按理應該越來越繁忙。紅艷,你有沒有去打聽過,商隊真的都打算取道突厥,放棄走沙陀磧了?」蒙丹認真地回答:「從外面進來的商隊我不知道,可我問了不少大周打算出西域的商隊,還有準備回程的西域商隊,他們都不願意再入沙陀磧冒險,決定往北轉道東突厥金山山麓了。」李元芳輕輕搖頭,道:「紅艷,我覺得你應該告訴他們,沙陀磧如今已經沒有土匪了,大周的翰海軍會保證他們的安全,他們可以在原來的北線商路上暢通無阻,又不用多花毫無必要的路稅。」
蒙丹瞪大了眼睛:「啊?這麼說……我,我這麼說他們也不會相信啊。再說,萬一有商隊來了,土匪又出現了怎麼辦?」李元芳一字一頓地道:「那我們正好在此守株待兔!」「守株待兔?」「是的。」李元芳對武遜道:「武校尉,我想建議你給錢刺史寫一份軍報,就說沙陀磧的土匪只是小股流犯,不堪一擊,如今匪患已除,沙陀磧全境寧定,請他昭告來往商隊,從此後可以放心穿越沙陀磧,有我大周的軍隊確保他們平安。」
「這!」武遜大感意外,眼珠亂轉,李元芳知他困惑,便解釋道:「武校尉,土匪要劫的是商隊,假如沙陀磧從此沒有商隊路過,土匪自然就銷聲匿跡,我們剿匪的任務也就無從談起。而今之計,只有將商隊重新請回沙陀磧,由編外隊整編而成的剿匪團在伊柏泰據守,一有風吹草動即可伺機而發,給土匪以迎頭痛擊。」武遜緊蹙雙眉:「這樣是可以。但萬一……土匪不出現呢?」李元芳往椅背上輕輕靠去,微笑著反問:「假如土匪再不出現,不正是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嗎?」
武遜凝神思索片刻,猛地一拍大腿:「對啊!不錯,這主意好。那錢歸南不是成天說我危言聳聽嗎?哈哈,今天老子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個晚上沒說上話的潘大忠終於撿了個空,趕緊發言:「對啊,武校尉,守株待兔,李校尉的這個主意真是太高明了,真叫人佩服!佩服!」武遜的臉色稍稍變了變,隨即笑道:「是啊,是啊,呵呵,我這就起草軍報!」
兩天後,武遜告訴李元芳軍報送出去了,但並沒有把具體的內容陳述給李元芳聽。例行的巡查減少成每日午後一次,依然毫無結果。大家都在等待錢歸南那裡的回復,李元芳漸漸不再過問剿匪團的事務,而是像今天這樣,帶著韓斌在荒漠上一跑就是大半天,他是在等待,退出伊柏泰的時機。
已經有十多天了,楊霖每天都能聽到燕子的呢喃之聲,在被木條釘死的窗外歡快地響起。他成天置身於陰暗的屋內,只能憑借門縫和窗欞間射入的細微光線來判斷白晝和黑夜,一直過著晨昏顛倒的生活。有個老頭每天清晨來給他換恭桶,同時送些水和蒸餅,還有幾樣鹹菜,就算是他的一日三餐。房門開啟的時候楊霖也從來沒有動過念頭要逃跑,他心裡很清楚,他是無處可逃的,除了完成任務,自己沒有其他的選擇。
老頭走了以後,屋裡就只剩下楊霖一個人。桌上除了書籍之外,就是成堆的蠟燭,供他從早點到晚,又從夜點到晝。楊霖一遍遍地誦讀《四書》、《五經》,準備功課,剩下的時候就是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地躺在屋角的稻草堆裡。他害怕睡眠,只要睡著就必然要陷入到噩夢之中,夢中一成不變的,總是那個死在金辰關外荒僻院落中老者醜惡恐怖的嘴臉,楊霖每每慘叫著驚醒過來,冷汗淋漓地,他總要往那草堆的深處挖去,從裡面掏出那柄紫金剪刀,還有一封沒有寫完的書信。
最初的時候,由於慌亂和懼怕,楊霖根本不敢面對這兩樣東西,但漸漸地,他開始研究起它們來。尤其是那封書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但慢慢地還是從中讀出了些端倪,楊霖發現自己正在窺伺一個重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與死去的老者有關,也與這些天偶爾會在夜間來探訪自己的那位沈槐將軍有關,楊霖知道這一切性命攸關,他小心翼翼地把這秘密藏在心底,就像把紫金剪刀和半封書信藏在草堆最深處一樣,他懂得,絕不能讓沈槐看到這些,一旦被發現,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可是他楊霖,還不想死!
當然活著也很艱難,楊霖在這個廢棄的道觀裡被一關就是個把月,只能從週遭漸漸提升的溫度感覺冬日的離去,這幾天又添加了燕子的鳴叫,楊霖才算肯定,洛陽的春天來了。現在他每天溫書累了,就躺在草堆上傾聽燕子的叫聲,莫名地感到心情舒暢不少,似乎又開始萌生起希望。
這天他正在草堆上閉目養神,門鎖嘩啦,楊霖意外地睜開眼睛,往常這個時候從不會有人來。門開了,正午強烈的日光射進來,楊霖一下子被晃得頭昏眼花,他已經不習慣面對光明了。
沈槐以手掩鼻站在門前,屋裡那股陰濕的臭氣熏得他噁心陣陣,再不想往屋裡邁進去半步。他打量著萎縮在草堆上的楊霖,從心裡討厭此人這副卑微怯懦的嘴臉,真不知道沈庭放怎麼會選中他?如此不濟的傢伙,能過得了那雙明察秋毫的眼睛嗎?不過,沈槐心裡也清楚,使用楊霖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博得那人的相信……
楊霖揉著眼睛,慢慢從草堆上站起身來,垂著頭發呆。沈槐冷笑一聲:「今天我來,是要帶給你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