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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鷹擊長空 三十一 挑兮達兮3 文 / 水漫

    三十一挑兮達兮3

    李丘平等未曾見過岳雪,還只是道義上的激憤,而鐵維揚則已是將這剛烈的小姑娘當成了朋友,乍聞噩耗下,激起了對大宋朝廷以及金家門腔的殺意。

    李丘平見鐵維揚雙目通紅,握刀獨臂的指骨竟至發白,詫異地問道:「你認識岳家小姐?」

    鐵維揚重重地點了點頭,忽然跪倒在地,說道:「岳姑娘死得冤枉,請師傅允許徒兒替她報仇!」

    李丘平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徒弟在胡鬧,簡直就是意氣用事。要說放手殺人,自己不早就做了,要殺趙構秦檜,屠滅金家,以自己目前的修為,那也未必就難到了天上。

    而此時最重要的事卻並不是報仇,而是營救岳飛,為了爭一時之意氣而影響了大事,那卻如何是好!但鐵維揚神情堅定,大有李丘平不應允便長跪不起的意思,倒是不知如何勸說才好了。

    「我看維揚之言使得。」唐凌絕見李丘平沉吟不語,乃接道:「岳家小姐遇害的消息遲早都是要傳出去的,咱們便是隱忍不發,必定也會有其他江湖朋友動手。

    金家非同小可,絕非王貴其人可比,似關定與中州雙煞這等人上門尋仇,說不定就是羊入虎口的結局,與其憋著這口悶氣,又害了江湖上的朋友,倒不如讓維揚去辦了那鳥人的好!」

    杭天昊亦接言道:「唐兄說得有理,咱們等待時機固然不錯,但若一直隱忍不發,朝廷奸佞只怕會越來越囂張,無辜的死者也只會越來越多。

    依我看,朝廷再查岳府,多半並不是為了找什麼證據。而是在向臨安外的群豪示威,這件事十有**就是因王貴被刺而起,咱們若不決然反擊,敵人就只能更加猖狂了!」

    「你起來。」李丘平略為盤算了一下,若是動作不太大,應該不至於對大局有所影響,乃道:「要去也可以,但你須緊記兩件事。

    一,只除首惡,不得濫殺無辜,二,謹慎從事,若見事不可為,不准冒險,咱們已然與金家誓不兩立。遲早要找他算帳,現在還犯不著以命搏命!」

    鐵維揚大喜,磕了個頭道:「多謝師傅!」

    李丘平擺了擺手,「謝我幹什麼,你心存正氣。見不得世間不平,這很好!但你也要記住了,咱們是俠義中人,為人處事該當有個分寸。殺戮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

    師傅希望你能成為有勇有謀,剛柔兼濟的俠士,而不是以殺止殺,以暴易暴的刺客,但願你能聽得進去。」

    鐵維揚點頭稱是,心裡卻哪裡聽得進去,他此刻完全沉浸在岳雪忽逝的悲痛中,滿腦子都是替小姑娘報仇地殺戮念頭。李丘平語重心長的話在此時便如春風過耳,一掠即逝。

    李丘平何等靈覺,一望鐵維揚的神情就知道,這小子將自己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不過這武林第七家的確也沒什麼好東西,李丘平自己就非常憎恨,見鐵維揚一時聽不入耳,也不再管他,只要這小子能記住了先前兩條。讓他發洩發洩也是不錯的。

    至於這大道理,以後再說罷!

    鐵維揚機警巧變遠勝武山。李丘平倒不十分擔心他會吃了虧去,送走了他,便與唐凌絕,杭天昊切磋武功,直至午時。

    正午時分,正西方向傳來一聲銳響,三人相視一笑,來了!

    走出廟外,但見西邊的天空一片一片的八卦圖不斷閃亮,時已入冬,這天陰雲濃郁,雖然是正午時分,天色亦是灰暗一片,這種環境下,那八卦焰火顯得分外耀目。

    「怎麼樣二位,可要去見識見識這結盟大會?」李丘平笑問道。

    「當然。」唐凌絕笑道:「但願這李傅堂不要太小氣了,咱們可在沒用飯呢,呵呵。」

    杭天昊啞然笑道:「你道人人都像盟主老大那麼有錢麼,這臨安郊外光是江湖中人,少說就有上千,這裡又是荒郊野外,物資供應困難,我看那李傅堂能備上些粗茶薄酒也就不錯了,你還以為在洛陽呢!」

    三人說笑間便往會址出發,這結盟大會如此召集,沒有個把兩個時辰是肯定聚集不了人地,三人也不急,一路悠悠閒閒地慢慢走來。

    李丘平等皆是英俊青年,又都出自名門大派,這一悠然漫步,十足地三個貴介公子。

    尤其是那杭天昊,大冬天的搖著把蘇扇,偏又不帶半點做作,哪裡是什麼武林人物,倒像是三個踏雪尋梅的少年詩人!儘管這會江南還沒有下雪。

    越是靠近那與會地點,路上的人也越多,三人悠然的姿態吸引了不少人頻頻側目,但李丘平等理也不理。

    有了封胤這強援,此時李丘平已然不懼暴露,若是朝廷得知他仍在臨安而自己亂陣角,匆忙地去處置岳飛,反而正合李丘平的心意。

    到了會場,三人訝然發覺,這李傅堂的排場竟是極大,空曠的野外一眼望去,至少開了三百餘席。

    此時尚未上菜,但美酒卻已經送到了席間,李傅堂一身唐裝,丰神如玉,穩坐在首席。

    只聽一聲令下,幾百個酒罈一齊開封,一時間異香撲鼻,似乎天地曠野都被這酒香充滿。

    這等場面,想來那菜餚怎也差不到哪去了!李丘平三人對視了一眼,皆感不妥,看來先前判斷有誤會,大家都小瞧了這李傅堂。

    三百餘席盛宴,又擺在這荒郊野外,沒有數萬兩白銀是絕對做不到地!

    行造反之事,除開民心形勢不說,要想迅速坐大,必得有兩個先決條件,一是人力,二是財力。

    這李傅堂不知人力如何,但看其人不過是為了一個拉攏人的聚會就鋪下了這等排場,其財力之豐已是可見一斑!

    以君臨幫經營之久,猶覺財力不足,李丘平則是因先天優勢才打下的基礎。而這李傅堂從未聞其名,卻有一擲千金的豪氣,當真不知這錢從何來。

    要說是他師門的支持,但龍虎山雖然是道教盛地,像這樣地排場,一年的香油錢只怕也就只夠支付這一兩次罷了!李傅堂既是招攬人手,那必定還有準備起事的後續資金,也就是說,這李傅堂財力雄厚已是事實。

    這個突然冒出來自稱是李唐後裔的人倒也不完全是僅憑一個名份,看其人地手段和把握時機的能力,以及這早有準備的排場,李丘平等人對其已是刮目相看。

    過了好一陣,眼見幾百個席位漸漸坐滿,武山與那關定卻是仍然未見蹤影。

    此時,草坪中一個身材魁梧,白鬚飄動的老者站起身來,抱拳說道:「各位英雄好漢,在下霍青源有禮。」群雄站起還禮,齊聲道:「霍老英雄好。」

    李丘平心中一動,轉眼望去,只見那霍青源身邊站立一人,正是當日在揚州代師與他爭奪鐵血盟盟主之位的魏青。這白鬚老者想來便是有皖南孟嘗君之稱的霍家莊莊主了。

    只聽得霍青源聲音洪亮,朗朗說道:「眾位朋友,咱們今日在此相聚,大夥兒都知道是為了一件大事。

    我大宋江山為韃子所佔,本來興復有期,但朝廷強令岳帥班師,罪魁禍首,乃是那十惡不赦,罪該萬死的……」

    四下群豪一齊叫道:「秦檜!」眾人齊聲大叫,當真便如雷轟一般,聲震曠野。接著眾人一齊開罵,什麼大漢奸,龜兒子,直娘賊,王八蛋的,南腔北調不一而足。

    霍青源舉起雙手虛按了按,眾人罵了一陣,聲音便漸漸歇了下來。

    霍青源接著道:「而今,岳帥蒙冤入獄,大家說我等該不該救,陷害岳帥地賊人該不該殺?」

    「該救!該殺!」眾人一起狂吼。

    霍青源道:「大漢奸罪大惡極,人人切齒痛恨。

    不過這陷害岳帥的人,卻也不僅是那秦檜狗賊了,今天大夥兒聚集在此,便是要商議一條良策,如何去救援岳帥和為國家民族鋤奸了!」

    當下群雄紛紛獻計。有的說大夥兒一起衝入臨安,殺得秦檜全家雞犬不留;有的說臨安兵馬眾多,明攻難期必成,不如暗殺;有的則主張先殺入天牢營救岳飛;云云。

    霍青源卻不發表意見,只管拈鬚微笑,這時李傅堂所預備下的各式菜餚流水價送將上來,群豪歡聲大作,大吃大喝起來。

    忽然間一個聲音高聲問道:「方纔霍老英雄說陷害岳帥的人,不僅是那秦檜狗賊,不知此言何解?」

    眾人轉眼望去,只見一個黑衣漢子正在遠處西席向霍青源抱拳問話。

    這黑衣漢子五短身材,其貌不揚,與會的幾千個人裡少說也有上百人都生就了這般面孔,就是兩個字,平凡。

    雖然平凡,但再平凡地人,這世上也是獨一無二地。李丘平是何等人,發覺其人面善後略一回憶,立即就認了出來。

    此人正是昨晚破廟之中,站立在李傅堂身後眾人的其中之一。

    李丘平早知道沒這麼簡單,這霍青源和那黑衣人明顯都是李傅堂安排地人,便也不點破,倒要看看這一出雙簧是如何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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