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鷹擊長空 三十一 挑兮達兮2 文 / 水漫
三十一挑兮達兮2
李丘平苦笑,「前輩所言極是,但便是援救岳帥亦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哦?」封胤鄂然道:「莫非朝廷裡還有什麼厲害的高手不成?」
李丘平想起大日法王和唐天望,搖頭道:「高手也許有,丘平亦不敢確定,不過我所說的難處卻並非單指武道高手。」
李丘平於是將自己曾獨入天牢欲救岳飛的事說了一遍。
封胤沉吟了半晌,緩緩道:「此事確實可慮,咱們只顧馳援,卻都忘記了岳帥自己的想法。
岳帥非尋常人,他自己若是不同意,咱們便是救了他,只怕亦不過是行屍走肉一具罷了!」
李丘平點了點頭,「前輩方才說的那個問題與岳帥的想法其實是二而一的考慮。
咱們為免岳帥遭難,當然是想先保住他的性命,救出了再說,但是在岳帥的立場來看,他只要一出獄,便立刻坐實了反叛的罪名,在沒有更好選擇的情況下,他是寧死也絕對不會願意出來的!」
「岳帥他,不願意去洛陽嗎?」封胤問道。
「應該是的!」李丘平黯然道:「他老人家一再叮囑我好好幹,自己卻無論如何也不肯隨我出獄!」
封胤眼中一亮,「不忙!你說岳帥叮囑你好好幹?他是怎麼說的,你且詳細說給我聽聽!」
李丘平亦是心中一動,便將岳飛先是委託鐵維揚,而後又在天牢中親自對自己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這一趟封胤卻問得極是仔細,包括岳飛說話時的表情,以及前後語氣無不詳盡。
李丘平努力回憶,他本身就精通心理學,但當時關心則亂。卻也沒有仔細去分析,聽封胤問起來,亦是覺得其中仍有挽回的餘地。
封胤聽李丘平說完,點點頭道:「沒錯了,岳帥精忠為國,確然已存死志,但他心中卻未始沒有其它想法。岳帥已經明言大宋沒有希望,但他身在局中。
沒有任何借口可以反宋,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之奈何!不過至少他並不希望你也像他一樣,為了這沒有希望的朝廷而再次走上他的老路。好好幹,嘿嘿,意味深長啊!」
李丘平也明白了過來,初時鐵維揚轉告他這番話的時候。他就覺得大是彆扭,不過當時急於救人,並沒有想得太多。
「好好幹!」當時神州軍已然與朝廷決裂,這話地意思不就是讓他依洛陽為中心自行發展,換句話說。不就是在慫恿他造反麼!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
岳飛一生的志願就是還我河山,只可惜,至身入囚籠時已是終生無望,而神州軍形式一片大好,岳飛當然不希望李丘平也赴自己的後塵。
因此,岳飛才會有這番話出口,至於他自己,則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精忠報國」的心理囚籠。所有的推脫都是借口,唯死而已!
世人都道岳飛愚忠,哪知道他也是受於束縛,在岳母刺下了那四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這蓋世名將悲劇的一生!
李丘平心亂如麻,知道了又如何,依然還是找不到可以解決的辦法。抬頭間,見封胤似有所思。便隨口問道:「前輩可有什麼辦法麼?」
封胤搖了搖頭。「辦法是沒有地,岳帥自縛於囚籠。能救他的就只有他自己。但封某想,一個人在臨死前,萬念俱灰之時,或者會有所轉變亦未可知!」
封胤略停了一下,接著道:「所以封某覺得,要救岳帥,最好的時機就是在刑場,落刀的那一瞬。
不過岳帥乃朝廷大員,朝廷再怎麼狠,多半也會留他一條全屍,而經過這麼多江湖人這一鬧,行刑之事多半亦是會隱秘進行,要探得這準確時間可就很是為難了!」
封胤所言與李丘平不謀而合,李丘平大感佩服,乃道:「前輩高見!丘平亦是這個意思,所以這些時日一直在發動手裡的力量,為最後的機會做準備!」
「哦!」封胤訝然道:「你在臨安居然還留得有人?有多少把握?」
李丘平略一沉吟,便將五德園的事同封胤說了出來。
此事雖然隱秘,幾乎可以說是李丘平手中的王牌,撇開封胤是若雨地師尊不說,其人給李丘平的感覺本身就非常可靠,而李丘平對自己的感覺向來就有著十足的信心,那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對這樣地人物,要麼不說,要麼就說盡,信任才是合作的基礎。李丘平一絲不漏,將自己能夠控制的範圍都說的詳盡無比。
饒是封胤久歷江湖,絕頂地修為,亦是不由得動容,一來是為了李丘平手中實力之強勁,二來則是感佩他居然能毫不在意地就將底子透露給了自己。
「賢侄,我輩行走江湖,逢人只說三分話,這個你不懂麼?你我雖一見如故,但封某萬一是你的對頭故意派來親近你的,你這麼露了家底,就不怕敵人來個黎庭掃穴麼!」
李丘平笑道:「旁的時候,丘平自是懂得分寸,此時乃緊急關頭,若不坦誠相待,如何還能成事。
前輩是什麼人,丘平自然有所判斷,能說出來,一來是丘平相信,聖域之主絕非小人,二來,也是等您拿出底牌。」
封胤哈哈大笑,「好,好厲害的年輕人!今天若不拿點東西出來,說不定還真會讓你小瞧了!」
封胤既是以聖域之主的身份來救岳飛,當然就會有一定的把握。堂堂聖域,若是僅僅就只有一點武力,封胤也不會將李丘平約到這荒郊野外來了!
結果,封胤的話讓李丘平驚喜交集。
洪無道一系大多居於江南,而這臨安外地某處,竟然就是聖域的總部!封胤其人早已明白入世修煉的好處,所以在十年以前就在與連城暗鬥,而雙方的角力場所,就是這臨安。
結果是連城大敗,封胤不但聯合溫柔鄉,早已在趙構身邊安插了弟子,而且臨安眾官員的家中,也多有聖域和溫柔鄉的臥底。
可以這麼說,只要封胤一聲令下,這臨安城一小半的官員,包括泰半重臣以及趙構,都會人頭落地!朝廷的癱瘓自不待言!那秦檜自以為權傾天下,諦聽組織無所不在,哪知卻完全都在封胤地掌握之中。
封胤控制了臨安之後,便與連城達成了一個協議,如果時機成熟,君臨幫有朝一日有需要,封胤可以幫他顛覆大宋。條件是,聖域在連城立國後被封為國教!
連城初會李丘平時曾自信滿滿,說到只要舉事,便有十足地把握可以攻破臨安,憑地就是與封胤的這個協議。
有了封胤地這股力量配合,李丘平已然徹底放心。二人商議了一下如何傳遞和綜合情報的細節後,封胤便自去準備,待明日夜間再聚首詳商。
至於明天午時那李傅堂的結盟會,二人還是一致認為應該前去,封胤自己沒空,便叮囑李丘平,便是不能控制那一夥五湖四海趕來的熱心人,也不能讓他們上了有心人的當,壞了救援的大計。
李丘平趕回破廟時,那中州雙煞和關定均已離去。中州雙煞不過是出來閒逛,其實另有住處,而那關定則是因為殺了王貴,不願牽連旁人,這才離去。
武山在得到唐凌絕和杭天昊的首肯後,亦尾隨關定而去。關定雖然鹵莽,卻深得唐杭二人欣賞,二人自也不願其人落於朝廷之手,便派出了武山保護。
李丘平點了點頭,贊同了二人的意思,他本來就覺得此人甚是親切,當然更不希望他出事了。
李丘平將與封胤所說之事與三人說了一遍,三人亦是大喜,無意中得此強援,還有什麼不能成事的!
夜已深,幾人又略談了幾句,便各自修煉,鐵維揚則負責守夜。本來沒有守夜的必要,完全是為了武山和關定,這才讓鐵維揚辛苦了一晚。
結果一夜無事,武山也沒有回來,幾人也不著急,早已約好了在結盟大會處相見,以關定的個性,斷不至因殺了個朝廷命官就遠揚千里了!
剛剛近午,五德園傳來了一個令人憤怒欲狂的消息。
清晨時分,朝廷派人查抄剛剛解封的岳府。
原來,在十天以前,因沒有確鑿證據,岳府上下,除了岳飛,長子岳雲以及張憲外,其餘眾人在朝野上下的輿論壓力下都被放回了岳府。
而就在清晨,皇帝不知哪根筋不對,再次下令查抄。
這便算了,岳府新開,主人又還在大牢,哪裡有可能查出什麼東西,但負責的一個金家人卻不知從哪裡搜出了一個銀瓶,其中居然藏著李丘平寫給岳飛的書信!
這當然是赤裸裸的栽贓,岳府中人如何肯罷手,岳雪當即就咬指欲寫血書,卻為眾軍士所阻,岳雪怒上心頭,便趁著眾人吵鬧之機,搶過了那個銀瓶投井自盡,書信雖在,但岳雪與銀瓶齊逝。
岳雪時年十一歲,世人不知其名,有感於其孝勇壯烈,皆稱為銀瓶公主,即後世所言岳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