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五章 焉耆戰,仲永之勇(上)】 文 / 鄒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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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戌時三刻,前師終於傳來捷報,已突破捐毐軍團側翼營盤五座,月氏人的輜重營盤已在攻擊範圍之內。為此,徹夜未眠的益公興奮不已。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焉耆城,一場大戰也在悄悄降臨。
焉耆,先秦時期西域綠洲上的一個古國。它與車師、蔡奄、貴霜等國在西域並存。事實上在張蹇出使西域的時候,玉門關以西到蔥嶺以東的廣袤土地上,大大小小有著上百個國家,焉耆只是眾多小國中的一個。它的「領土」就是從迪化城的南端焉耆盆地向塔里木河河谷延伸,最後與「車師國」接壤,呈現一個圓月半的弧形領土。
聖祖崛起後,滅焉耆,而留焉耆城。迪化城正南方的焉耆盆地裡還有一個焉耆,俗稱西焉耆,東邊車師東南方這個,就叫東焉耆。
英奇的肅州第一軍團就駐紮在東焉耆城。
說是一個城,其實就是修建在一個山頭上的小鎮。因為新州無垣,原本沿著山稜線修建的城牆已經被拆毀,民居散落在山脊上,遠遠望去,那些民居倒像是一道橫亙在山脊上的城牆一般。
焉耆城東西走向,長六里,南北是山腰,居住面積十分有限。但因為焉耆城南北兩面各有一條溪流穿過,周邊綠樹成蔭,植被茂盛。倒也是從西域向度信州行商旅人的最佳中轉站。一般的西行商旅在從迪化城出來後,會經過烏蘇、輪台、鄯善,接著在鄯善城分流,一部分繼續往南走墨山進甘州,然後走敦煌入關中。而另一部分就會從鄯善出發到焉耆,接著走榆林,進入度信州。走墨山的那一部分商旅還會在墨山分流,一些人是直接入關中做生意,還有些人會直接下玉門關,去吐番州……
總之。這原本是一條非常繁華的商道。在大漢帝國承平的五百年裡,這條商道上流淌著的可都是黃金。
憑藉著流金的商道,東焉耆城的百姓過的還是很富足的。全城一萬六千九百戶,五萬多人在這裡生存。東焉耆城最主要的富戶都住在南北兩側的河流邊,平日裡車水馬龍的。倒也形成了很大規模的集鎮。
可惜,大月州反了之後。這裡迅速蕭條下來。來往的商旅都被戰火給堵截了。原本一天要經過幾十支商隊的集鎮,現在十天能來一支就算不錯了。就算來的,也是一些流民。偶爾有不怕死,準備發戰爭財的冒險者,也本身就是窮光蛋才會做這事,消費是很拮据的。
第一次塔里木河河谷之戰結束後。月氏人有來到焉耆,不過在殺了焉耆縣令、縣尉、縣丞(焉耆只是個縣級單位,並不是郡),並徵收了一批糧草輜重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畢竟這裡裡墨山不足三百里。要是月氏在這裡駐兵,很容易被漢軍首個攻破。
不過在縣令、縣尉、縣丞三人死後,焉耆總算是恢復了平靜。平日裡少了些收入,但生命安全還是有保障的,對比起大月州如今鬻子而食的慘狀,牛禮感到很知足。
牛禮是土生土長的焉耆人,是焉耆北部鄉的鄉長,他有個親家,叫魯增,是南部鄉的鄉長。南部鄉、北部鄉是焉耆縣下屬的兩個鄉,正是靠著這兩個鄉長,焉耆才沒有亂起來。當然,焉耆城中的里長和保長也功不可沒。
這就是大漢帝國政治制度的好處。雖然縣城「三巨頭」都已經死了,朝廷也沒有派來新的領導班子,但焉耆城不會亂,因為還有各級的鄉長、里長、保長和村長。只要這些人還在,地方就亂不了。
保長其實就相當於現代鄉村裡派出所所長,平日裡負責管理小偷小摸等治安事件,比如東家偷人、西家丟雞之類的事則一般由里長或者鄉長來負責處理。
其實暗地裡,牛禮對現在的生活狀態是很滿意的。已經九月中了,往年這是交秋糧的時候,城裡會派人來鄉里收取今年的賦稅。但月氏人叛亂之後,焉耆已經兩季的稅賦沒交了,牛禮家的倉庫裡,小山包似的堆滿了糧賦、財稅等,看著它們,牛禮感到由衷的滿足,甚至會想,要是朝廷再也不來收稅了,那該多好?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想法不現實。就算大漢朝廷不來收,月氏人也會來要。除非是自己當皇帝……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牛禮自己嚇了一大跳,手裡掰著的棉花仔也散了一地。
牛禮的婆娘甩著粗壯的腿兒邁過來,劈手就搶過他手裡的那團棉絮,兩瓣肥厚的嘴唇上下開合:「你個遭天殺的,有這麼摘仔的嗎?要不是老李頭的除仔機被那幫月氏叛匪給搬走了,老娘需要你來弄嗎?!笨手笨腳的,滾一邊去!」
牛禮訕笑著,搓著滿是老繭的大手,卻不敢還嘴。更不敢將自己剛才腦子裡閃過的念頭跟自家婆娘說——如果說了,自家婆娘肯定不會向著他,說不定第一時間就去南部鄉跟她哥哥,焉耆縣唯一的大學生魯增匯報了。
這大漢帝國的皇帝姓劉,也只能姓劉!這是所有大漢子民的共同認識。準確的說,應該是各地大漢學子的共同認識。而這些學子,恰恰是掌握各地輿論權的支柱——他們不管大漢內閣首輔是誰,但如果皇宮裡住著的皇帝不姓劉,估計他們心裡都會覺得不踏實……
就在這時,北部鄉的土路上捲起一片灰塵,似乎有大隊人馬從焉耆縣城方向滾滾而來。
牛禮的婆娘吃了一驚,將手裡的棉絮糰子往懷裡一塞,著急忙慌地躲到自家男人身後,顫聲道:「當家的。啥情況啊?月氏人又來了?」
上次月氏人來徵集糧秣時,也是這般動靜。
牛禮心裡也怕的要死,但在自家婆娘面前卻還是站的直溜,朝邊上想要四散奔逃的鄉民拉住幾個,吼道:「趕緊去通知各家壯丁,拿上家裡的傢伙什到村口集合。」
他婆娘緊張道:「當家的,你想幹啥?跟月氏人干仗?」
牛禮緊張的腿都在抖,但想想倉庫裡堆得小山高的賦稅,咬著牙道:「上次他們來我們沒多少東西,給了就給了。這次要是再被他們征走,咱們這個冬天還活不活了?民以食為天,咱要是活不成了,難道不跟他們拼?」
他婆娘依舊抖著粗腿,緊張的嘴裡哆嗦:「可是。可是他們可是叛匪啊,要不。要不去城裡報信。讓衛所派人吧!」
「衛所要是有用,還會讓月氏人跑到這來禍害咱們?別管了,你趕緊帶上孩子和細軟,躲在屋裡別出來。」牛禮狠下心,從屋裡拎了把砍柴的柴刀直奔村口。
等他趕到時,鄉里四百多個青壯也趕到了。手裡菜刀扁擔啥都有,這些青壯都是剛退役沒多久的兵丁,武器雖然不稱手,但那股氣勢卻是有的。
至於退役久的老卒。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慣了,早就沒了煞氣。要不是職責所在,和家裡那些賦稅的刺激,已過四十歲的牛禮也想躲在屋裡不出來。
「牛鄉長,俺爹說還要人就招呼聲,他雖然老了,但鋤頭還拎的動!」
「牛叔,俺家人多,俺爹和哥哥背著俺娘先躲起來,等會就來!」
「牛大伯,俺嫂子肚子顯了,俺哥就不過來了,俺這一家就我一個,俺爹說了,百十斤撂這兒,沒二話。」
……
上次月氏人來,村裡沒啥東西,月氏人也沒明搶,來的人也就十幾個,徵集了一些糧秣就走了。但這次從塵土看卻是至少上千人的大隊,這要是衝進北部鄉,各家各戶還能剩多少口糧可就不好說了。
為了活路,說不得也只能拼了。
或許有人會問,要拼為啥上次不拼?
還是那句話,上次人家客客氣氣,沒那必要。這些鄉民雖說有退伍回家的漢軍士卒,但正因為當過兵,更加知道散兵游勇和訓練有素的軍隊的區別,人家沒用強,也犯不著跟人家拚命。再說了,打仗那是縣裡衛所的事兒,縣裡都沒號召大家起來干仗,他們會自己往刀口上撞?人都是惜命的!
可這次不同了,明顯來勢洶洶不說,家裡可剛打下來糧食,要是被月氏人搶了去,他們這個冬天就得餓肚子。說不好,也就的拚一拚了。
四百多棒大小伙,在幾個曾在軍中當過排長伍長的老卒呼喝聲中,不到一刻鐘就擺出了隊列。這個速度跟當初他們在軍中是差了不少,但好歹退伍了,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
「鄉親們,多的不說了,月氏人要是好好說話,咱各家湊點糧秣沒什麼,要是沒啥說的,就跟他們幹到底!大漢衛所保不住咱,咱也能自己保衛自己!」牛禮站在村口的磨盤上,揮舞著手裡的柴刀叫道。
在看見隊伍齊整的那一刻,牛禮還真有恍惚的錯覺,似乎自己又回到了當初的軍營裡,而且當上了大將軍,可以指揮千軍萬馬了!
「幹到底!」
其實不單單牛禮有這感覺,四百多人在隊伍齊整後,心裡也都狠狠的熱血了一把。
牛禮轉頭看向土路,塵土已經逼近,前排奔騰的騎兵隊伍已經隱約可見,但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牛禮心裡暗想,這次怕是要真干仗了,是不是該再說點啥?當初的部帥是咱說衝鋒口號來著?哦,對了。
牛禮忽然想到了,高舉柴刀,高吼:「大漢威武!」
「大漢威武!」四百多條漢子也同時齊聲高吼起來。這句口號一響,所有人感覺身體裡的血管似乎突然奔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