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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百一十八章 汽車上的演講 文 / 腳丫冰涼

    莫勃興看著鎖死的後門,心中的憤懣異常,憤懣之外便是焦急和膽寒,恍然間,他隱約覺得今天的事兒絕對不是偶然發生的,應該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這些憤怒的職工們。

    如若不然他們為何沒有一點徵兆就衝過來了,而且已經失去了理智,根本不是來講理的,而是來鬧事的。

    而且那些平日裡還算盡職盡責的看門狗們為什麼在前門虛做抵抗之後便大撒手不管了,而且還別有用心的鎖死了後門?。

    雖然看門狗的理由也拿得出手,人手不夠,怕後門失守,所以才鎖死了大門,但是這事兒都在這兒擺著呢,你前門都扛不住,還差後門失守?。

    而且他的秘書許大力打電話要求開門的時候,於小龍說什麼也不給開,這就更能說明問題了,於小龍不過是一個狗屁中隊長,雖然手底下也有十來號弟兄,但是他這個中隊長在人事處處長莫勃興面前無異於螞蟻一般的東西,平日裡莫勃興的車一出門,於小龍都從值班室出來打立正敬禮,車給他鳴個笛都算是大大給他面子了。就是借他幾個膽子,他也萬萬不敢這般態度。但是今天態度大變,都敢挺直腰桿子說話了,誰給他的膽氣?是誰在背後撐腰?。

    這個人不言而喻,除了那個野種處長以外,肯定沒有第二個主兒能讓於小龍如此硬氣了。

    莫勃興也是在這風浪裡摸爬滾打多少年的人物了,雖然不知道具體事兒,但也猜出來了個大概,今天自己是被人家有心算無心了。就在秘書許大力被人家刺*激了以後,莫勃興就啥都明白了,今天算是栽了,前門進狼,後門鎖死,自己算是被人家甕中捉鱉,關門打狗了!。

    在這兩個詞浮現在腦海之後,莫勃興才反應過來,這倆詞好像都不是啥好詞兒啊,頓時大敢氣惱,接二連三的吐著口水,呸呸呸,怎麼能說甕中捉鱉,關門打狗呢?應該說是龍游淺灘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許大力捏著手機急的團團轉,非常憤慨的道:「處長,於小龍這王八犢子說鑰匙沒了,開不了門,這孫子肯定是故意的,過了今天非得好好收拾這個孫子不可,扒了他的狗屁,辦他一個縱容鬧事,瀆職之罪,讓這孫子牢底坐穿」。

    「別廢話了,就你他麼能耐,不知緊慢的蠢東西」。莫勃興狠狠的瞪了秘書一眼,望著後門三四米高的大門和兩米二高的鐵柵欄,簡直欲哭無淚,老百姓人多力量大,可以掀翻柵欄,他和許大力就兩個人,可沒那麼多的能耐。

    一想到此處,莫勃興就恨惱火,等過了今天罵了隔壁的,一定要把這個破柵欄拆了,要麼夷為平地,不設大門和圍欄,這樣方便事急從權的時候抓緊轉進,要麼就弄成50厘米厚的磚牆,誰都攻不破,這樣也算安穩了,除了牆要改造以後,還有就是於小龍和他身後的別有用心之徒,務必不能輕饒。

    許大力被領導一頓臭罵,屁都不敢放一個,老老實實的聽著,也不敢言語了。

    莫勃興心說你小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呢,平日裡看著挺機靈的,現在癟茄子了,廢物一個。頓時罵道:「別他**耽誤時間了,快點研究怎麼出去吧,要不然一會兒那些刁民找過來了」。

    被莫勃興一通臭罵,許大力還開竅了,靈機一動,一咬牙道:「處座,這些圍欄都是鋼筋焊接的,咱們倆是掰不開的,中間的縫隙只有十多厘米,根本鑽不過去,而這高度少說有兩米,而且上邊還帶扎槍的,不好翻啊。要不這樣吧,我蹲著,您踩我肩膀上去,我一米七五,您踩我身上應該能翻過去」。

    莫勃興沒想到這個夯貨這時候竟然提出了這麼一個提議,心下有些感動,不愧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人雖然愚鈍了一些,但關鍵時刻還是不缺忠心的,用人嘛,就用這一個忠字就可以了,此事過後,務必把他正科級別和職務落實了。

    雖然非常急切的想跑,但莫勃興身為一名處長,還是很注意威儀體統的,如果傳出去說人事處長莫某某被一幫臭職工嚇的雞飛狗跳,不惜翻牆竄逃,這名聲可就砸了啊。

    但是不跑呢?肯定會更丟人的,兩相權衡,還是跑吧。莫勃興也是讀過書的人,知道孟嘗君的故事,孟嘗君何等人物,貴為宰輔,名揚戰國,號稱四君子之一的一代雄傑尚且有雞鳴狗盜之故事,咱老孟又如何不能翻牆而出,留待有用之身,以圖將來?。

    許大力給莫勃興做了二年多的秘書了,如何能對自家老闆的性格有那麼幾分瞭解?一看老闆遲疑的樣子就知道自家老闆對這個提議動心了,只不過是抹不開面子罷了。

    此等時節,正是自己表現的機會啊。就好比古時候那些居心叵測的竊國大盜一般,群臣上表請禪讓入主大位,這些人必定是再三推脫,要麼說世受國恩,歷代忠良,不能做此無君無父之事;要麼說自己福薄德淺,不足以總領萬方,教化萬民,反正就是堅辭不受。非得要手底下人以死相逼或者趁他睡著的時候替他黃袍加身,總之就是婊*子必須當,但牌坊還的建起來。

    許大力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最佳時候到了,頓時一副死爹哭**表情,悲痛欲絕的道:「處長,不能再猶豫了,您快點吧,您要是再不上來,我就給您跪下求您了,快走吧,處長,算我求您了」。

    說著已經雙手抓住護欄的鋼筋,蹲下了馬步,就等著莫勃興翻護欄了。

    莫勃興也知道情況緊急,不能再等了,要不然真的完了,想想自己一個堂堂人事處長,管理局五十二個處級單位中,自己怎麼也能排進前三的實權人物,竟然被逼迫到了如此地步,簡直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看著自己的秘書為了自己能逃出牢籠,不惜給自己當牛做馬,大力,真是一個好同志。

    老莫一瞬間感動滿滿的,頗為悲嗆的道:「大力,那你呢」。

    許大力做出一副急迫萬分的狀態,苦苦哀求道:「我就是一個秘書,他們抓住我了又能怎麼樣?頂多挨頓打,您不一樣,您是有身份的人,不能讓他們拿住,您快走吧」。

    「好,我走,我走」莫勃興一臉悲憤的拍著許大力的肩膀,沉聲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大力,今日種種,我莫勃興記住了。過了今日,咱們不是領導和秘書,咱們是生死兄弟,生死弟兄」。

    雖然嘴上說的挺誠懇,挺悲憤,但是腿上卻是一點不慢,一條大粗腿已經抬起來,踩上了許大力的肩膀,雙手扶著柵欄,慢慢的站在了許大力的身上。

    許大力雖然名字叫做大力,但是常年坐辦公室當秘書的,真有大力氣的又能有幾個?大部分還是書生,像江風那樣的秘書還是少數的,而且江風的力氣一點沒用在寫文章上,多數都用在小周書記身上了,體力精力,都用了不少!。

    許大力只覺得肩膀處傳來的那一股子大力彷彿泰山壓頂一般,險些承受不住,但畢竟勝在年輕,雙手死死抓住護欄,大腿用力,死死撐住,慢慢的往上頂。

    好不容易,終於站直了,就在此時,樓上傳來一聲吶喊,在莫勃興和許大力聽來,無異於催命符一般,只聽那聲音喊道:「大傢伙兒快看啊,後門有人跳牆,那八成是啥大領導吧,要不然別人不跑他跑什麼啊?」。

    聽到如此喊聲,兩人大驚失色,許大力腿一軟,險些撐不住,幸好雙手死死抓住護欄,總算是沒有倒下,不由得大聲疾呼:「領導,不用管他們,您快跑」。

    莫勃興心下不安,不由自主的回頭朝聲音的來源處望了過去。

    就這一回頭的機會,樓上又一個聲音傳過來:「那個上邊的好像是莫勃興啊,你看他的衣服,分明是大領導才能穿的藏藍小翻領嘛。不是大領導的話,能有人給他當梯子?」。

    「這老東西想跑,快下樓,截住他,這次跑了,下次咱們就更抓不住他的人影了」。

    咚咚咚,人群開始迅速的往樓下移動,這是要活捉莫勃興的節奏啊!。

    此間發生的種種荒唐腦鬧劇,人事處那個被輪了的副處長已經上報了,莫處長跑了,但是此間種種卻必須得讓上頭知道啊。到底是安撫還是彈壓,必須得上邊拿主意啊。

    人事處歸局裡直管,沒有分管領導,於是乎一個電話打倒了局辦主任徐曉亮的手機上,說一群暴徒職工衝擊了人事處,事出什麼原因不明瞭,就聽這些職工奔走呼號說什麼要和莫處長講理之類的。

    局辦主任徐曉亮都想狠狠的罵這個蠢貨,連什麼原因都沒搞明白你匯報個屁啊?於是沒理這一茬,直接就問莫勃興處長呢?讓莫處長接電話說明情況。

    這位副處長能做到人事處的副處長,那也是有跟腳有後台的,有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頓時就說就在人群湧入大院的時候,莫處長就帶著秘書從後門出去了,現在不知所蹤!。

    臨陣脫逃,不管放在那個團體,那個時節,都是大大的污點,副處長三言兩句就給莫勃興揍了一本。

    許曉亮冷冷額回復說抓緊查,務必查實情況立刻回報。隨後自己抓緊去求見趙明武局長。

    徐曉亮剛推開局長秘書室的門,就差點和裡邊出來的人撞了一個滿懷,許主任本來就不高興呢,沒先到還差點被撞,頓時就像破口大罵,但是定眼一看,這人原來是趙局的秘書,雖然自己這個辦公室主任是這個秘書的頂頭上司,但是局長秘書還是不能隨便罵的,人家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對不起,主任,我沒注意」。秘書率先道歉,沒等主任說兩句啥沒關係以表示胸懷寬廣呢,又火急火燎的道:「主任,局長讓您馬上過去,我正要跑出去找您呢,沒想到您來了,您裡邊請吧」。

    從這個平日並不毛糙的秘書如此驚慌失措的舉動來看,徐曉亮敏銳的意識到局長必定是發了大火了,什麼事兒能讓趙局雷霆震怒?肯定是人事處的事兒到了趙局的耳朵了。

    徐曉亮拍了拍秘書的肩膀以示親近,漫不經心的道:「趙局心情怎麼樣?」。

    秘書搖搖頭道:「非常不好,心愛的纏龍奉ri杯都摔了,幸好杯子結實,地毯厚實,沒摔壞」。

    徐曉亮心說你小子是當秘書時間長了,自以為地位穩固了,連這點規矩都不懂了,問你領導心情好不好,好你就說好得了,不好就說不好,還學會多嘴聒噪了。但是局長秘書,也不能隨便批評,便點點頭,沒說話,推門而入。

    徐曉亮進屋,先聲奪人:「局長,我剛接到人事處那邊匯報,人事處鬧出亂子了,正要和您匯報這事兒呢,人事處那邊也沒鬧明白事出何因,我已經命令他們繼續查了,查清楚之後,第一時間上報」。

    「我已經接到了彭局電話了,保衛處那邊匯報上來了」。趙明武渾不似秘書說的那麼憤怒,非常平靜的輕聲問道:「莫勃興呢,怎麼這麼長時間沒電話過來?」。

    「莫處長,莫處長」。徐曉亮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人事處那邊張處長報上來的消息說,從人群衝進大門的時候,莫處長就不知所蹤,再無消息」。

    莫勃興平日裡牛鼻拉撒的,眼裡除了趙明武之外,再無餘子,對徐曉亮也稱不上恭敬,頂多算是平等交往,絲毫沒有把大管家高看一眼的意思。

    再者說,徐曉亮和莫勃興同樣是趙明武的心腹,據說趙局長在走之前,有意安排提拔一位副局長,算是走之前,提拔照顧一下跟自己鞍前馬後的弟兄,以後也有個照應和交代。

    便觀二十三個正處級單位一把手,最有希望提拔的就三個人,這個副局長,必定在三個人中間出,一個是局辦主任徐曉亮,一個是人事處長莫勃興,還有財務處長張有為。

    這三個人都是莫勃興的絕對心腹,誰上還真不好說,要是在所有五十二個處級單位一把手計票的話,徐曉亮有把握穩勝莫勃興,因為莫勃興為人狂傲,只認趙明武,對其他人都是高姿態的,很不得人心,至於張有為嘛,倒是不好對付,但張有為有個弊端,歲數太小,還不滿四十,如此年輕,沒有強硬底蘊,想提副廳,難度阻力都不小,怕是不成。

    至於誰能上,還看趙局心思,但現在只要黑莫勃興一把,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必定失分,如此機會好比上天贈予,天予不取,是為逆天!。

    果不其然,趙明武眉頭緊鎖,瞠目結舌,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不知所蹤?」。

    徐曉亮也配合的裝出非常詫異卻又在情理之中的表情,沉聲道:「嗯,報上來的原話就是這樣!」。

    趙明武的大手直接拍在了桌上,茶杯和筆筒震的跳起來群魔亂舞,彷彿受傷的猛虎一般低聲嘶吼,咬緊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連個字:「荒唐!」。

    徐曉亮心下非常舒爽,但臉上卻是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彷彿莫勃興同志為了管理局的事業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一般,而他徐曉亮正是莫勃興這位英雄生前的戰友,代表大家在送英雄最後一程。

    「立即去瞭解情況,我要第一手情況。另外,通知你負責協調媒體,絕對不能見報」。趙明武一揮手,把徐曉亮趕出去了,拿起電話道:「彭局,告訴保衛處立即出動,處長務必靠前指揮,堅決控制事態,絕對不允許發現暴*力打雜傷人、衝擊國家機關的情況出現。務必保證所有人的人身安全。必要的時候,可以採取強硬措施,我隨後就到,咱們一起去」。

    彭希中聲音鑒定的回答:「好的,趙局,江風同志已經跟我表過態了,保衛處堅決服從局裡指揮,隨叫隨到,隨時可以出動,盡最大努力完成任務!」。

    趙明武馬上道:「好,命令他馬上指揮幹警出發,務必控制事態,但該克制還是要盡量克制,務必不能使事態複雜化!」。

    彭希中倒是對江風充滿信息:「是!放心吧,趙局,那小子是個人物,我相信能鎮得住場!」。

    彭希中掛了趙明武的電話,給江風撥過去了:「趙局的命令下來了,保持克制,控制事態,保障在場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不使局面繼續惡化以至於無法挽回,去吧,甭丟了我的臉面!。一旦事有不諧,馬上給我打電話,我這麼大歲數了,不怕折騰!」。

    江風等的就是這句話,馬上乾脆果斷的道:「彭局,謝謝您的抬愛信重,務必盡最大努力,立爭不辱使命」。

    放下電話,江風穿上湖藍色的呢子大衣,抬手正了正大簷帽,看著眼前這兩位班子成員,無比鄭重的道:「冉處長負責率領內勤各大隊留守待命,協調內外,林處長指揮外勤隨我出發。此一戰,勝,則我等足可立威,若事有不豫,忘諸君努力,務必不使市政系統砸了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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