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比《憲法》還大的法 文 / 腳丫冰涼
第二百五十一章比《憲法》還大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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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風在責成別人作檢討的時候他自己也必須做一份口頭檢討，對於華夏青年報點名批評的事兒區委常委會討論結果出來了，江風的主要罪名一個是工作方式簡單粗暴，第二個是未經宣傳部同意私自接受記者採訪。市容管理局的主要過錯在於縱容職工暴力抗法襲警和窩藏。對這次事件的處理方式是各打五十大板.江風的處罰是口頭警告，市容管理局的局長柯順是書面檢討，常務副局長李仙山調任教育局常務副局長。這個口頭警告和書面檢討這些東西都是虛的，和沒處罰是一樣一樣的。至於李仙山的調任是他自己走了關係主動提出的，算不上處罰。相反這次事件的最大的黑鍋竟然扣在了市容管理局的一名分管副局長頭上了，由於犯錯的市政科是這位副局長的分管範圍，所以他要對這個事件負領導責任，免職處理。
這就看出來有沒有靠山的區別了，這個事兒主要當事人江風和柯順都屁事兒沒有，江風有肖琛力保，柯順有連成友講情。相反一個從來沒有露面更沒有摻和的傢伙莫名其妙的就免職了，雖然免職了還可以再起復，但是想起復怎麼說也要一段時間，更何況要疏通多少關係啊？打點多少神仙啊？這個老小子比竇娥還冤枉。
江局長哪裡會那個什麼口頭警告啊？正優哉游哉的帶著哼哈二將巡視食堂呢，訓練任務逐步加重的同時後勤保障和伙食營養必須跟上了，所以江風要實地走訪一番才放心。
ga局小食堂的伙食完全是按照大葷的標準配備的，端上來的菜都是一些高熱量的東西，主食自然是大米飯和饅頭，菜品多是什麼牛肉燉土豆、豬肉燉粉條、羊肉炒芹菜和雞蛋柿子湯一類的東西，全是用特大號的盆裝的。這個時候大家也忘了挑挑揀揀了，誰也不嫌油膩了，全都狼吞虎嚥的猛造，話說暴曬一上午誰能不累？更何況自打局長在廣播裡閃電般的處分了兩個警員以後誰也不敢偷懶了。誰要是偷懶就想想那兩個倒霉蛋吧，當著全局幾百號的幹警的面兒讀檢討書的樣子，吭哧癟肚的讀完以後，換來了小局長輕飄飄的一句檢討不深刻重新檢討，如此往復了三次才勉強過關，兩個倒霉蛋羞的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為了保住這份工作早撂挑子不幹了，不過這倆小子往後肯定是一時半會兒的抬不起頭了。
按照江風的意思是要讓他倆在別的同志訓練的時候一直檢討下去，最少要批鬥兩天，直到抓到下一個倒霉蛋的時候才能放了他倆，這就是江局長自創的警鐘長鳴法。讓那些有僥倖心裡的人看看，你敢偷懶的話這個丟人的活兒就是你的了。
這樣一來訓練就積極了，大家積極訓練體能消耗就大了，所以伙食供應就比較主要了，江風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領導，既然想讓馬兒跑就必須讓馬兒吃飽，所以今天才刻意來食堂看看。
「局長，您嘗嘗咱這牛肉燉土豆，咱這廚子是我花高價聘來的，絕對地道」一個三十多歲的胖大男子，笑的跟彌勒佛一樣憨態可掬，一邊說著一邊大著膽子恭敬的遞過來一雙筷子。他是食堂的承包人，名叫杜遠。ga局的食堂不對外營業，完全是靠局內撥款。不過守著公家單位誰也吃不著虧這是肯定的了，一般人還沒這機會承包呢。
「杜遠，你幹什麼呢？放肆」主管後勤的副局長杜永瞪了杜遠一眼，神情頗為不悅，他覺得杜遠有點孟浪了，這個小局長可不是什麼好人，說不上什麼時候就翻臉，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呢，這個杜永不知死活的還往前湊合。
今天局長突發奇想說要來食堂看看幹警們的伙食，這可把主管後勤的杜永嚇壞了，生怕這個瘟神是來找麻煩的，趕忙打電話給杜遠，囑咐他一定要好好表現，如果這次搞砸了，就趕緊滾蛋回家別在這兒丟人。
話說他們倆人是堂兄弟，杜遠原來是個二流子，年輕時候不務正業好喝懶做，整天跟不三不四的社會混子一塊兒吃喝嫖賭的，後來成了家了頗有點浪子回頭的意思，自己開了個小飯店有點收成，不過他早些年認識的那些三教九流的傢伙兒也總去吃白飯，杜遠也不好意思要錢。這樣一來二去的小飯店生意好是好可就是不進錢了，還是堂哥杜永給他指了條明路，讓他來承包機關食堂，這地方不同於一般的機關，是ga局的食堂，那些三教九流的傢伙兒寧可不佔杜遠的便宜可也不想離條子太近了，滲得慌。
杜遠聽見堂哥的命令自然點頭稱是，如臨大敵一般的下到後廚檢查衛生，督促員著工衛生服裝，又把花錢批發來的健康證都掛上了，把灶台和髒水處理都整的明明白白的，還把那個用鐵鍬炒菜的大師傅罵了，原因就是這個大師傅在攪動鐵鍬的時候有個習慣，他愛往手裡吐一口吐沫給自己鼓勁兒，這還了得？這不是上眼藥呢嗎？。
「既然杜經理這麼有數那就嘗嘗」江風揮揮手止住了杜永的話頭，信手接過筷子在夾了塊牛肉，還別說燉的火候恰到好處，在牛肉本身的滋味兒裡還透著點藥香味兒，果然是有點水平。
杜遠笑吟吟的看著江風吃牛肉，等著江局長品嚐之後下結論，他對自家廚子的手藝還是有數的，再者說了，這是他早就準備好表演的節目。而副局長杜永那邊就不好過了，在江風的身後很很的瞪了堂弟一眼，狠堂弟多事。
「不錯，不錯」江風放下筷子搖頭道：「這麼好的伙食沒有酒也太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牛肉下酒難得的享受啊」杜遠大大咧咧的接話，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說錯話了，對面的不是酒友是局長啊，局長可以這麼說，但是你一個管食堂的有什麼資格接話呢？並且這是大練兵階段，中午豈能喝酒？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於是馬上強裝無事的接著道：「不過，咱們大練兵呢嘛，喝醉怕誤事，還不如忍忍，等大練兵勝利閉幕的時候再大碗同飲慶功酒，那多暢快啊」。
杜永讓堂弟杜遠氣的臉都白了，心說這個犢子說話怎麼不分場合呢？不過幸好這小子反應快，把場子圓了回來了，並且看局長的臉色也不像生氣的樣子。
「好，杜經理說得好」江風笑道：「這樣吧，給同志們每人配一瓶啤酒的量，不過你要跟領啤酒的人說好了，這就是給他們解乏用的，誰要敢喝醉了耽誤了訓練我照樣翻臉啊」。話說這邊的漢子都能喝點，一瓶啤酒開胃都不夠。
「嗯，您就放心吧，保證把好關」杜遠也是混過社會的，他估摸著江局長頗有點江湖中人的作風，行大事不拘小節，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立馬一記馬屁送過來了，故作感歎的道：「前一陣子新聞上總說人性化管理人本管理啥的，我也聽不懂，不過我今天琢磨懂了，江局長就是人性化管理，還真長了知識了」。
這老小子還真是會見縫插針，江風身後的封沖和趙勝俊這哼哈二將都惡作劇一般的豎起大拇指比劃著，稱讚這老小子的馬屁拍得好。杜遠瞄了二人一眼，樂呵呵的也不說話，還點頭哈腰的跟哼哈二將示好。
旁邊的杜永也對堂弟的表現非常滿意，雖然這馬屁拍的有些明顯了，不過有一點說好話總比罵人強，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杜經理，你也甭這麼使勁兒的吹捧我」江風面色漸漸嚴肅起來看著杜遠道：「你做好本職工作就是對我工作的最大支持，伙食質量一定要保證，吃出病的話自然不用說，守著ga局你就等著蹲班房吧，另外一個就是不能給我偷工減料的對付。一定要保質保量，我會突擊檢查的，如果達不到標準我會馬上換人承包的，你也別拿合同說事兒，那玩意兒就是一張紙，屁用沒有這些不用我多說你也懂吧」。
江風的話音剛落，杜家兄弟倆的臉色就變了，經理杜遠臉色煞白不住的點頭道：「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保質保量，絕對不弄虛作假，如果出了那樣的事兒您不趕我走我自己也不敢呆著啊」。
旁邊的副局長杜永也沒搞明白到底是哪句話說錯了怎麼惹得小局長不高興了呢？馬上就想上前說兩句話，幫弟弟圓個場。
江風一揮手止住了杜永的話頭，看也沒看杜永，反而是繼續盯著杜遠道：「杜經理，馬無夜草不肥的道理我懂，我也沒指望任何地方都清的一碗水一樣，只要我的要求你能達到了辦好了，剩下的事兒深點淺點的我都能擔待，都是養家活口的事兒無利不起早，睜一眼閉一眼的，你過得去我也過得去。這陣子伙食質量提高，用的全是肉食你的成本高了可以給你額外的補貼，這個具體的事兒你就找你哥談吧，反正他是管後勤的這個事兒我就不干涉了。老杜你接著檢查吧，咱是餓了」江風說完這一席話，摸著肚子搖頭晃腦的看著哼哈二將道：「吃飯去了，誒，好政策就是要利己利他啊，咱也有一瓶啤酒的配給，解解乏，你們倆可不能多喝，下午還有事兒呢」。
哼哈二將中的趙勝俊當即就表示：「局長，您就放心吧，一會兒我去拿兩瓶礦泉水兌在我的那瓶啤酒裡，這樣能多喝點還不誤事兒」。
「我擦，你咋這麼敗家呢？礦泉水不要錢啊？，還把啤酒味兒都整沒了，把你的啤酒哪來，我給你兌，保證味兒更濃，還不要你錢，讓你喝個夠」封沖一邊猥瑣的說著一邊拍著自己的襠部，這小子想給趙勝俊兌點三十七度半啊！。
趙勝俊笑罵道：「你可上一邊去吧，你自己兌自己喝吧」。
江風在前邊走，自然不會跟倆小傢伙兒去爭論這麼閒事兒，剛才臨走的時候順手敲打了杜家哥倆一下，別以為咱這個局長是擺設的，你們倆什麼關係咱心裡清楚著呢，有許建這個本地通，啥事兒能瞞得住啊？。江風的意思很簡單你們哥倆沾點小便宜咱也就不吱聲了，真要敢中飽私囊的越界別怪老子翻臉。有些話挑明了說反而比拐彎抹角的管用，只要杜永的腦袋沒有讓驢踢了就絕對不敢整事兒，否則江風不介意拿他開一刀。
江風剛才故意讓杜永留下來接著檢查就是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們哥倆合計合計，這樣一來既不傷和氣不撕破臉，又能讓他們不越界。果不其然江風走了以後杜家哥倆來到杜遠的經理室。
經理室裡邊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婦女一看倆人進來了就著急的道：「大哥過來了，那個局長咋說了？人家說沒說讓不讓咱們繼續幹下去啊」。這女人是杜遠的老婆。她一直在機關食堂帶呆著，最近ga局的變化和風聲也聽說不少，知道新來的這個局長挺不好說話的，又是說一不二的角色。而自己大伯子雖然是對口主管的局長，可就是個老好人又不強勢，絕對不敢跟人家頂著幹。所以自己的買賣能不能幹下去還真不好說，全看人家高不高興，人家高興了抬抬手就夠升斗小民賺的盆滿缽滿的；人家不高興的話，那還不是說把你攆走就攆走啊，自己大伯子也保不住這個買賣。
「你著啥急啊？給大哥整點水去」杜遠當即招呼老婆去倒茶，女人倒是聽話，他知道哥倆要謀劃一番，不是她能摻合的，便乖乖的去倒茶了。
哥倆在沙發上相對而坐，喝著茶都沒說話。當江風很隨意的點出他們倆的親戚關係的時候杜永的臉都白了，心說果不其然這是下馬威來了，瞬間杜永就想到了出局的金達富和昨天被點名批評的城關所所長於康。這倆人都是局黨委委員還在社會上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網局長都一點沒在乎，更何況他一個老好人副局長呢？人家要想琢磨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哥，你說這個江局長是啥意思？啥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啊？」杜遠若有所思的看著大堂哥杜永，手上拇指和食指搓著，做了一個查錢的動作，嘿嘿笑道：「他是不是說只要咱們上點貢，分他一杯羹他就閉眼，否則就睜眼查咱們啊？」。
杜永靠在椅子上沒有表態，他琢磨著小局長也是這個意思，還是錢的問題，看局長的樣子不像貪錢的主兒啊，不過人心隔肚皮誰也說不好，杜永憑著多年老油子的經驗歎了口氣道：「老二啊，往後你可要仔細著點，江局長今天都給你提醒了，飯菜質量一定要上去，千萬不能佔小便宜，咱們說實話你就奉公守法的經營局裡也虧不著你，有我在這個位子上肯定不會拖欠你一毛錢，也不會要你你分錢的好處費，可萬一要是觸怒了局長，人家抬抬手咱們哥倆都吃不消，這個道理不用我細說吧，看看金達富和蔡河不就啥都明白了嗎？」。
「大哥你不用說了，這我都知道，沒有你照顧我也承包不了這個食堂，換句話說只要你在副局長的位子上坐穩了，我哪裡都能掙錢，到哪裡別人都會看你的面子給我開綠燈。我就是在食堂這一塊兒自己賠錢也要達到伙食標準，一定不會讓你難做的，反而要給你增增光。咱們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證你的位子，就是花再多錢都在所不惜」杜遠當然分得清輕重緩急，馬上又道：「不過我琢磨著還是應該表示表示，他收不收那是他的事兒，有沒有這個意思那就是咱的事兒了。用你們當官的話說就是有沒有這個覺悟，你身為副局長國家幹部貿然送禮不好，我先探探路，反正我就是個商人，老話說得好，官不打送禮的，狗不咬拉屎的，你看這個數行不行？」。杜遠一邊說著一邊一邊伸出一個手指頭。
「不行，太多了，第一次就整這些不合適，首先人家和你不熟悉未必敢收這個數，再者嘛萬一他收了胃口往後會越來越大，你承受不起，頂多打個對折」杜永知道堂弟的意思，一個手指頭就代表十萬塊，他馬上就給否定了，說著伸出一個巴掌比劃著五萬塊。
一直沒有說話的杜遠老婆聽著哥倆談送禮的事兒，一會兒五萬一會兒十萬的一來有些心疼二來還有些害怕，便有點擔心的道：「大哥，我聽說給領導送禮是有槓槓的吧，好像是說超過多少錢就算是行賄了是吧，那不是犯法嗎？挺嚴重的吧」。
「你這死腦瓜骨的老娘們兒咋這麼不懂事兒呢」杜遠馬上瞪了老婆一眼道：「又犯了小心眼的病了，這是捨金鉤玉你懂不懂？拿小錢換大錢，你給他私人點小錢，人家能虧上你嗎？在公家的事兒上抬抬手就全能給你找回來，還能讓你賺一筆，這個道理咋還不懂呢？真是沒文化，誒，可憐我這麼聰明個人咋和你過半輩子了呢？」。
「你說啥呢？杜老二？你再給老娘說一遍」杜永老婆也是個潑辣角色，馬上變了臉色罵道：「你當時候窮的褲衩子都快穿不上了，還不是老娘沒嫌棄你跟你過半輩子，現在你長本事了啊？」。
杜永在一邊直皺眉頭，把茶杯往桌上一頓，頗不高興的道：「你們兩口子要干仗回家干去，別在這兒給我丟人」。
女人一看大伯子生氣了，也不鬧了，只是恨恨的瞪了杜遠一眼。杜遠嘿嘿笑著也沒敢出聲兒。話說杜永是杜家族群裡最大的官了，又是長房長子，還是比較有威信的。
杜永一看兩人不說話了，便氣哄哄的道：「弟妹你也在機關邊上呆一回，咋這麼不懂事兒呢？你說犯法，我問你咱們國家那個法最大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杜永老婆眉飛色舞的道：「咱們這兒咋說也是ga局食堂，俺還是懂點法的，最大的是《憲法》那些幹警常說這個」。
「《憲法》？《憲法》能讓你承包食堂賺錢嗎？」杜永臉一黑搖搖頭，恨鐵不成鋼的道：「告訴你們兩口子，咱們國家有一種比《憲法》還大的法，那就是領導的看法，領導讓你好過你就好過，讓你不好過你就過不好，明白了嗎？」。
杜遠一看大哥有點不高興了，馬上站起來道：「你別說了，大哥，江局長在家屬區的處長樓住吧？我今天晚上就登門辦這個事兒，保證把他弄樂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