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風雲寒 第002章 聖駕親迎 文 / 滿弓刀

    只見金玨兒由金吾衛簇擁而來，金玨兒面色冷然。伴雷下馬稟道：「千歲娘娘，寧國公主婚期緊迫，小人奉國主之命，今兒個就護送公主回國，不及向中國陛下請辭，請娘娘代為辭呈。」

    鄭貴妃探出頭來，道：「不急的，見了萬歲爺再走吧？」

    伴雷吃了一驚，說道：「萬歲爺出宮了嗎？」

    萬曆帝數年間身居深宮，從未上朝議事，百官有奏本，都是首輔大臣沈一貫攬閱，擇要上達天聽。難怪伴雷聽見皇帝出宮要大吃一驚。

    鄭貴妃不答，一隻皓腕將珠簾放下。

    忽然遠處咚咚鼓響，鼓聲未息，樂聲大作，俄而馬蹄聲激越，敲響皇城大地，五百名鼓樂手在前，虎賁營、火器營、驍騎營兵將各依隊形，一撥一撥開拔而來。眾人又驚又喜，面面相覷。鬧市上百姓退得遠遠的，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各營官兵甲衣映日，耀眼生輝，一對對走到近處，一起下馬拜伏，高呼道：「恭迎貴妃娘娘千歲回宮。」

    鄭貴妃在車中嬌聲道：「罷了。」

    文武百官絡繹騎馬走近，一駕龍輦從後而來，眾軍驚天動地呼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落塵麾下軍馬早已拜倒在地，高喊萬歲。金玨兒跳下馬來，伴雷道：「公主，大明皇帝來了，咱們迎駕吧？」金玨兒心中有氣，暗想要不是你這皇帝亂點鴛鴦譜，我哪裡會與心上人兒勞燕分飛？她嘟起小嘴挺立不動。伴雷、伴風大急，一使眼色，身旁兩名丫鬟一左一右，拉著她跪了下去。

    楚落塵在馬旁拜下，回頭道：「山豬，皇上來了，跪下了。」梅山豬老大不願，嘟囔道：「一見面就跪來跪去的，娘的，在廟裡拜菩薩嗎？」無奈之下，只得跪了。

    鄭貴妃拉著花小小走下宮車，鄭貴妃曼聲道：「臣妾見過皇上，皇上遠來親迎，臣妾受寵若驚了哩。」

    楚落塵遠遠望去，見這萬曆皇帝身形矮小，腰背微駝，其貌不揚，心中不禁一怔。只見萬曆帝下了龍輦，眉開眼笑，親手扶起鄭貴妃，說道：「起來，都起來吧？讓朕瞧瞧朕的愛妃可瘦了沒有？」他上上下下看了她幾眼，疼惜的說道：「果真憔悴了不少。朕聽到加急關報，說你一路上大受驚嚇，險些遭遇不測，這些日子，朕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叫你別去，你就是任性不聽。」

    鄭貴妃咯咯嬌笑道：「臣妾這不是好端端的嗎？也沒少了什麼。」萬曆帝哼了一聲，轉頭道：「皇甫城，朕叫你護衛娘娘大駕，你卻丟軍棄甲，害得娘娘飽受驚恐，你可知罪嗎？」皇甫城渾身一震，顫聲道：「臣罪該萬死，這次臣帶的兵少，受到伯拜大軍圍攻，又被拜月教魔頭驅動屍魔夜襲，臣九死一生，才保得娘娘無恙，請皇上開恩。」萬曆帝雙眼陡睜，厲聲道：「你護駕不力，還敢強辯？拿下了！」

    大內侍衛哄然應命，一擁而上，將皇甫城牢牢綁住。

    皇甫城高聲叫屈：「皇上開恩啊，娘娘！娘娘饒命啊！臣一片忠心伺候娘娘，求您跟皇上說說，臣願待罪立功啊娘娘！」

    沈一貫面上掠過一抹淺笑，踏前兩步，肅然道：「你領軍無方，弄得全軍覆滅，還有什麼好說的？皇上隆恩，不誅你九族，已經便宜了你。要不是楚將軍一力維護，娘娘哪裡能夠平安回京？還叫什麼屈？」

    鄭貴妃玉手輕輕一攏肩頭長髮，笑道：「皇甫統領兵微將寡，也盡力了，皇上，臣妾向你求個請，饒了他這遭吧？」

    萬曆帝默然片刻，揮手道：「既是愛妃求情，罷了。」皇甫城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驚喜交迸，忙叩頭謝恩。萬曆帝語氣一頓，目光投注在楚落塵身上，笑道：「你就是楚落塵？嗯，英俠豪義，年少有為，難得，楚愛卿，你屢建大功，辛苦了。」

    楚落塵恍若不聞，漲紅了臉，眼光卻死死盯在萬曆帝身後。

    萬曆帝心中不快，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只見司禮監掌印太監､東廠大統領張誠垂首站立，身後霍文柄、白驂、田義正呆呆地與楚落塵對視。他心中恍然，含笑道：「張誠，你們過來。」

    張誠眼皮一耷，說道：「是。」當先領著東廠三大統領走上前來。

    鄭貴妃喝退左右，朝張誠遞個眼色，搶先說道：「張公公，往日的一些誤會今日揭開了吧？好好向楚將軍道個錯，大家都是一殿之臣，皇上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張誠點點頭，帶著三人走到楚落塵跟前。四人一起躬身，張誠滿臉堆笑，說道：「楚將軍，那時節咱家錯抓了人，將軍受委屈了，咱們東廠實在有愧。」他話音一頓，反手在身後抽出馬鞭，雙手捧著，遞到楚落塵手中，道：「楚將軍要是不解恨，就當著皇上和文武大臣的面，狠狠地抽咱們一頓，咱們絕無怨言。」

    沈一貫身份尊貴，卻沒有隨眾人退下，聞言不由皺皺眉。百官遠遠看見這東廠四大統領對著這人低頭哈腰，不禁面面相覷。楚落塵接鞭在手，茫然望著遠方，露出追憶之色，久久無語，忽又淒然一笑，雙掌一搓，馬鞭頓成一團粉末，隨風飄灑，他緩緩道：「算了，都過去了。楚某命大，劫難重重，還不是都挺過來了……」

    張誠大喜，一把抓住楚落塵雙手，搖了一搖，笑道：「楚將軍果然是大將風度，咱家沒有瞧錯人，萬歲爺說得對極，小兄弟英俠豪義，果然如此啊。」

    楚落塵微微一笑，萬曆帝見他笑容灑脫，心中歡喜，回頭問道：「洵兒呢？」張誠稟道：「三殿下去南苑打獵了，還沒回來。」萬曆搖搖頭，笑道：「這個頑皮孩子，今兒個母后回來了，他還東遊西逛的。」張誠陪笑道：「萬歲爺這回可不知道了，常洵殿下聽說娘娘要回來，高興地不得了，昨日帶著侍衛出城，說要打一頭異獸回來，孝敬萬歲與娘娘。」

    鄭貴妃雙眉撲閃，咯咯咯的笑了起來，說道：「這小子，就有這許多傻念頭，自己鬧騰就罷了，本宮什麼時候說過愛吃什麼異獸了？」

    張誠含笑道：「常洵殿下從小就神勇非凡，自然也要挑最兇猛的野獸去打，這才是我大明聖主一脈相承的勇武之風啊。」萬曆聽了，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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