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戈臨西風 第030章 魔音 文 / 滿弓刀

    楚落塵轉頭道：「小小，有人操琴呢。」花小小嗔道：「別動，是爹爹在彈琴退敵。」楚落塵恍然，心想汾水激流中初逢南樓父女時，便是隔水聞琴，由此結下情誼，當下屏著呼吸細聽。

    只聽琴聲橫流，浩浩蕩蕩，將千軍喊殺響聲壓在底下，西風大旗之聲皆與音韻相隨。楚落塵聽了片刻，忽覺琴聲漸轉高亢，漸成霸王之音，天地萬物聞聲響應。俄而空中傳來羽翼振翅之聲，須臾間振翅聲大作。

    他俯臥在地，只覺眼前光線一暗，遠近一片啁啾鳴叫，接著吱吱啾啾，咕咕呱呱，似乎到處都是鳥，在飛竄盤旋，啼囀鳴叫，喧鬧不已。忽聞城上千萬守軍齊聲驚呼，似是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之事，接著又哄然喝彩。

    楚落塵又驚又奇，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止不住心癢難搔，只聽到自己的怦怦心跳。他定了定神，豎耳靜聽，忽聞遠處花不眠移宮急彈，音色雄渾，聲若湧泉，一瀉千里。空中嚦叫聲轟天蓋地，中間夾雜著虎嘯獅吼之聲，城外一片慘呼淒叫，似乎蒙古大軍受到了什麼重創。他實在忍不住，求道：「小小，發生什麼事了？讓我看看好麼？」

    花小小輕笑一聲，道：「就你猴急，快好啦。」纖指飛動，穿針引線，須臾將傷口縫合，跟著將一枚「天香地絕丸」塞入楚落塵口中。

    楚落塵張口含了，牙齒一陣嚼動，苦著臉，笑道：「真香。」

    花小小撲閃雙眼，咯咯嬌笑，道：「小饞鬼，嚼黃豆麼？吃上癮了？好了，快去看吧？」

    楚落塵早已按捺不住，一骨碌爬起，拉著花小小的手，驟步奔去牆邊。花小小見到處是人，面上一紅，奔了幾步，將手慢慢抽出，道：「我自己走。」

    城牆邊守軍呆若木雞，怔怔呆立。兩人尚未擠到城牆邊，楚落塵便已呆住了。只見城外戰場已亂成一片，琴聲裊裊中，天空黑壓壓一片，數不盡的猛禽遮天蔽日，急衝下擊，黃沙蒼茫中，地上不知何時聚集無數獅虎豺豹等凶獸，在琴音驅使下四處撲咬，與天鳥一上一下，有如天羅地網，猛擊攻城血鼎。血鼎躲避不靈，啞啞嘶叫，紛紛倒地，被猛獸撕成碎片。北山奴主早已不知去向，無數血鼎橫屍滿地，凶禽狂獸爭相吞吃，不一時，盡成了鳥獸腹中之食。

    花不眠額頭熱汗沁出，頭頂濃濃白氣騰起，雙手調弦轉軫，重切疾撥，全是殺伐之音，如嚴霜大雪，殘殺萬物，毫不留情。鳥獸被伐音催逼，怒吼尖啼聲震天動地，轉向蒙古大軍撲去。

    急促奔騰的琴音中，千萬凶禽如雲，無數悍獸似風，轉瞬刮過平沙草甸，直捲蒙古大營。

    蒙古幾十萬兵馬正在拔營盡起，揚起征塵，推進攻打，見此奇詭情境，驚得目瞪口呆。

    烏力罕在中軍聽了探馬來報，心下一凜，騎著奇獸飛廉，從大帳疾馳而出，喝道：「諸軍莫慌，後退者斬！火炮營何在？開炮驅獸，神箭營射殺飛鳥。」

    眾將聽令。火炮營硬著頭皮，以馬拉炮，恃勇急進，然而尚未靠近前營，忽聞前軍鼓噪，陡地天地間琴音激揚，一陣狂風吹來，漫天卷沙揚塵，獅吼虎嘯遍地而來，衝進軍陣，一陣狂撲濫咬，眾軍馬嘶人翻，四下奔竄。

    火炮營炮手見人獸混雜一處，如何敢開炮轟擊？轉眼間群獸撲進炮營，炮手發一聲喊，棄炮齊逃。

    城頭之處琴音陡轉，聲聲催促。忽然天空一黑，數不盡的飛禽和著琴音節拍撲擊下來，神箭營持勁弩仰天發射，怎擋得住千萬猛禽，只好左支右拙。眾軍大亂，自相揉踏，軍兵魂飛膽喪，只恨爹娘沒有生出四條腿，拖刀曳槍，四下亂竄。

    烏力罕見狀，驚怒交迸，在飛廉獨角上一拍，那飛廉是上古怪獸，四蹄騰空，忽然仰首嘶吼，聲震九霄，良久不絕。奔來的群獸嚇得驟然止步，低眉順眼，夾尾反身而逃。

    烏力罕驚魂略定，哈哈狂笑，叫道：「好飛廉！白山主呢？你在哪裡？」

    西北角一聲長笑，一個尖利的聲音排雲蕩氣傳來：「不勞牽掛，本座在此。」烏力罕暗罵：「本國師在此浴血奮戰，你們北山好漢倒學兔子跑，躲在一邊涼快，樂得看笑話，來日陛下面前，總得好好算算這筆賬。」

    實則北山五堂歷盡心血煉成的千萬血鼎毀於一役，眾血鼎遭南樓魔音驅使的鳥獸大陣一頓狂擊，頓成禽獸腹中美味，竟沒等擺出「裂日陷石陣」便鬧個覆沒，北山上下早已驚怒交集，更被凶禽猛獸衝擊，死傷慘重，苦不堪言，哪裡去躲涼快？

    白鷗天朗聲道：「火離堂獨擋正面，以神火掩護，其他四堂各司其位，向中軍撤退。」

    火離堂堂主火真人應聲大步驟出，堂中弟子散開，各施火器火功，護著眾人緩緩退下。火真人運使伏藏火功，晃眼間紅光罩體，他的「離火心彈」煉製不易，向不輕發，只是鼓勁擊掌，吐出熊熊烈焰，登時攻近身來的鳥獸慘叫哀呼，滿地黑煙裊裊，血肉支離，俱是燒焦的禽獸屍首，臭味腥氣刺鼻難聞。

    白鷗天負手緩行，也不出手相助，眉間始終含著一抹傲意。

    此刻滿天琴音急切，天地間忽而愁雲慘淡。音波如箭，摧心泣血，黃沙揚塵，高起百丈。萬馬悲嘶，哀哀欲斃，數十萬將士團團亂轉，棄甲矢窮，只在掙命。

    那邊烏力罕騎著飛廉縱橫來去，群獸見了，夾尾就逃，然而各色猛禽和著音波凌空下擊，滿耳儘是鐵翅振空之聲，爪影鋼嘴輪番攻來。烏力罕一個疏忽，霎時間衣衫撕裂，頭臉被抓，帶走一溜血珠。他心下著忙，雙腳一夾，飛廉發怒，揚首厲吼，巨口噴出一蓬黑霧，幾十隻猛禽半空哀鳴，筆直墜地。一旁百十隻飛鷹驚唳一聲，振翅高飛。又有幾百隻餓雕兀鷲齊至，在空中盤旋，伺機下衝。

    烏力罕提氣怒吼：「三軍聽令，速速撤退！」他當先而奔，飛廉放開四蹄，有如飛雲逐電，衝開軍馬，遠遠的去了。

    蒙古大軍大敗虧輸，兵馬走盡，放眼所及，風沙嗚咽，死傷積野，惟余凶獸怒禽奔騰翱翔，四處爭食殘顱斷肢。忽聽琴音錚錚一下，發出幾聲低語，似在撫慰，餘音細微，不絕如縷。

    群鳥盤旋幾匝，呼啦一聲，逕自高飛離開，萬獸仰天齊吼，四散而去。

    這一陣魔音摧魂，當真是立威天地，萬古罕有。蒙古大軍五十萬來犯，巴圖大汗帶走十萬，其餘只逃得二十二萬，竟然折了十幾萬之多。

    琴音一渺，城頭守軍群豪如夢初醒，暴雷似喝一聲彩，人人眼望這南樓主人，委實羨煞慕煞，禁不住驚喜交迸。

    弓刀題外話：在一個殘酷的環境下，人性有可能更多的呈現出麻木的狀態，但楚落塵不，花不眠不，**得以釋放，正義得以捍衛，自由得以擴張，才是弓刀想告訴您的。願這一章能給你送去冬日暖陽，激揚您的情懷，澎湃您的心胸。看了書沒收藏的請收藏一下，同時也別忘了推薦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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