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歸雲遠去十萬里 第十三章 絕代有佳人 文 / 柳下妖人
茫茫白雪無際,山舞銀蛇,天空瑩亮無比,眼前一座巨峰直插蒼穹,歷刖飛行在漫天飛雪之中,忽然心中一凜,但見雪地之上一箭射來,勢不可擋。他身形急轉,可是箭光緊跟而來,幾番躲避之下,歷刖身形已經被箭光迫到地上,曬然一笑,原來人躲開了箭光,手中酒罈卻是被擊落。
巨峰腳下,站著一匹神駿獨角白馬,馬上並無韁繩鞍韉。一個人影倚在白馬身旁,手中一張長弓,絮絮雪舞之後,傾城的面孔,看向歷刖。
歷刖暗讚,好俊美的人!手中握住沉淵,含勢待發。
那人拾起掉落地上的酒罈,放到嘴旁一聞,隨手一倒,竟然把歷刖自陸氏部族帶來的烈酒傾倒在雪地之上。清冽的酒香飄起,酒液滴在雪上,融出一灘冰水,略帶新綠。
「將我半空擊落,又倒掉我美酒,閣下好生無禮……」歷刖斥責道。
獨角獸俯下頭來,獨自去飲那泓清酒。醇酒自壇中緩緩流出,淌了一地,卻還沒倒完。那人驚奇之下,把酒罈靠在耳邊輕輕搖晃,一皺眉,原來裡面依舊有半壺酒液。仰頭一倒,大喝一口之後,臉色通紅,劇烈的咳嗽幾聲,把酒罈丟還給歷刖,緊接著又丟出一個木製瓶子,拋給歷刖。
這酒罈子是歷刖特地煉製的法寶,堪堪把陸氏部族窖藏的烈酒盡數裝入其中,有事沒事喝上一口,已經成為一種習慣,那酒不是寂寞,是三天血染鮮紅的回憶。
剛剛接起酒罈,歷刖正待飲酒,但見眼前飛來一物,一手接了。遠處那俊美得全無人間煙火氣的人正微笑的看著他,北風之中飄然若仙,一朵盛開的梅花般站立。
歷刖收了酒罈,捏開小木瓶子,一股清香撲面而來,仰頭飲下,頓覺唇齒留香。這酒全然不似自己所帶烈酒,但是烈、純、香、熏四味十足,只是瓶子太小,大喝兩口之後,竟然已經喝光。
「酒是好酒,就是太少,姑娘就是小氣了點,何不拿出幾大罈子,我們雪**飲一番,豈不大妙?」歷刖收了木瓶子,略帶遺憾的道。
風雪之中,歷刖與那女子遙遙相對,問道:「姑娘剛剛將我自空中射下,所為何事?」。對於如此嬌艷的如雪梅一般的姑娘,歷刖心中的怒火在接到那木瓶美酒之時,業已煙消雲散。
這姑娘身上,仿若有一種讓人異常舒服,提不起半星怒火的氣質。不是空谷幽蘭那般的拒人千里,一身淡紅色的衣裳之下,瑩白的肌膚襯的雪地都有些暗淡。
「峰頂之上,有一朵冰凌花,於我至關重要。」那姑娘終究是開口了,只是說的斷斷續續,柔柔的聲音在料峭的北風之間,傳入歷刖耳中微微帶著暖意。
「那就恭喜姑娘了,只是為何將我自空中射下,姑娘不知我們若是種族不同,見面即是撕殺?」歷刖戲謔道,不知道笑的是自己,還是笑那嬌艷的姑娘。北風急,揚起那姑娘淡紅色的長髮,露出一隻尖尖的耳朵,和修長的白色脖頸。
「鳳族,鳳吟雪。」吟雪並不說太多話語。
鳳凰族!百萬年前歸雲大戰之後,鳳凰一族和麒麟一族一樣,遠遠遁世,世間難見其蹤跡,居住在深山之中,遠離各族,從不輕易與人爭鬥。
歷刖定睛往山頂看去,見其頂端一朵冰花,花瓣晶瑩透明,盛開在北風之中,一粒碎冰挨著冰花飛過,那冰花竟然瞬間躲入雪層,過了半響方才重新出現。難怪她要將自己擊落,若是自己貼著山頂飛過,那冰凌花肯定受到莫大驚嚇,恐怕會躲進冰層當中,再也不會出現。
二人定定的看著山頂冰凌花,吟雪道:「我要此花。」
歷刖走到她身旁,鼻尖隱隱聞到一股暖暖的馨香,微微吸了一口氣,道:「好花配佳人,我一旁欣賞即可,吟雪放心去採。」
「龍族之人說的話,我信!」鳳吟雪任憑北風催亂風雪,撒在她發尾之上,身旁獨角獸甚是安分,見到歷刖過來,如同見到酒友,打了一個響鼻。
山頂冰凌花的花瓣越來越舒展,山下二人一馬,並排而立,漫天雪白之中,真個畫面恍惚,夢幻一樣蕩漾人的眼神。
突見冰凌花發出耀眼銀光,和雪芒一起,散出無邊寒意,吟雪翻身上馬,策馬向山頂奔去,垂直的山崖仿若平地一把,地面不帶一絲腳印。
盛雪之下,歷刖傲然而立,暗道:人傾城,馬無雙,花絕世!
鳳吟雪跑馬直上山頂,飄然到了花旁,那花微微震顫,眼見就要破冰而遁,她拿出一個木瓶,倒出淡綠的酒液,滴滴淋在花瓣直上,那花竟然不逃了,任憑她拿出一把小鋤,連花下冰晶一起挖出。
見鳳吟雪把花放在木盒之中,收好了,歷刖才飛身上山,此山巍峨絕倫,直插雲霄,滋生冰凌花這等靈物,山內必定有寶。
來到生長冰凌花的那塊冰上,手中劍氣一凝,就見冰層上裂開細細的密紋,寒風一吹,揚起漫天冰末,冰末散盡後,一塊方形晶石呈現在眼前,冰晶!
這塊冰晶之內,靈氣流轉,內部光暗迷離,恰似混沌。歷刖修為尚淺,不知根底,若非先天之物,哪會有此等景象。
「吟雪,此物你是否有用?」歷刖手中端著冰晶,詢問道。
鳳吟雪搖搖頭,也不騎馬,移步向北走去,手中木瓶仰頭倒下,滴滴醇酒滴落,被風一吹,喝到嘴中的少,滴到頭髮身前的更多。但是微微濕潤的髮梢,灑脫的動作,卻更加彰顯她獨特的氣質,漫天飛雪如畫,這鳳吟雪,彷彿走進畫卷一般。
歷刖站在後面,不忍壞了這潑墨山水佳人的畫卷,只是仰頭喝酒。
「我家有美酒,大木桶裝的,你要不要來喝?」鳳吟雪行至山坡邊,忽然想起歷刖,臉上蕩起冰凌花一般淡薄的微笑。
「夠不夠我喝?」歷刖走向她,笑問道。
「夠!」
「哈哈哈……」歷刖長聲大笑,拿出一個酒罈拋給鳳吟雪,笑道:「你帶的那點小酒喝完了,就喝喝我這種男人的酒吧。」說完此話,眼眶不自覺的濕潤了,接過她拋回的酒罈,仰天大灌一口,順手不著痕跡的抹了下眼角。
「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流眼淚的遺族男人!」二人漸行漸遠,一段沉默之後,鳳吟雪忽然拋出此話。
「或許,我歷刖夠不上是稱為真正的遺族男人吧?」歷刖是問鳳吟雪,還是問自己,抑或是問飄蕩在天地間的陸氏部族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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