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181章弒愛:柔軟疼痛 文 / 風宸雪
第181章弒愛:柔軟疼痛
辰顏重重被司徒霄摔在座位上,她才要起身,已被他壓制住,他眼底的冰冷讓她的身子不自禁得向後縮去:
「你這麼怕我?」
司徒霄逼近她,辰顏將臉別過,淡淡道:
「請放我下去,記著您的身份,冥遠財團未來的ceo。」
他修長的手指將她的臉扳回,迫使她面對他,唇邊勾起一抹謔笑:
「那你的身份呢?你還是我的妻子,卻迫不及待和另外一個男人在酒店獨處了一天,你說,你讓我該怎麼想?」
車,已緩緩駛離霆耀酒店。
「我簽下離婚協議那天開始,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為什麼你不能讓大家都有一個新開始,結束這種折磨呢?你不覺得繼續這樣下去,除了增加傷害之外,沒有任何的意義嗎?」
「只要我一天不同意,哪怕你簽了協議,都得不到律師的認可。」
「你根本就是一個無法理喻的人,我很累,如果你不放我下去,麻煩你,送我回君臨天下。」說完,她顰了一下眉,用力將自己的下巴從司徒霄的指中掙出,尖頷處已被他捏得染上一縷淡紅。
「是,我是無法理喻,所以才會容得你在葉蒼霆的房間待這麼長時間。」他說出這句話,語音裡分明有著一絲暗淡。
「你可以找其他的女人,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呢?」
她突然展顏一笑,這是兩個月後,她第一次對他笑。
她的笑依然宛如天上的明月般皎美,這一瞬間,他有片刻的恍惚,但他的眉隨著她後一句話蹙緊:
「我找其他的女人?」
辰顏淡漠地擁緊大衣,蜷進坐椅裡,並將身體盡量靠她那側的窗戶移動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動作卻還是落進司徒霄的眼中。
「所以,你才找葉蒼霆?先是葉風,再是葉蒼霆,你不是說,你只愛葉風一個人嗎?怎麼,如今,連他父親對你都是種慰籍?」司徒霄冷冷地說出這句話,他看到辰顏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瀾,她的眼神也移向他。
莫名,他有種悲哀,曾幾何時,他要這樣,才能得到她的注意,而並非僅是虛無的空氣。
「我再如何,都沒有你無恥!」辰顏吐『無恥』這兩個字,想到的是昨晚揚揚哭訴的事。
司徒霄驀地抓緊她的手腕,寒氣迫人:
「我無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昨天發生了什麼,你心裡難道不比我更清楚?」
「我問你,我喝醉後,進雅間的第一個人是不是你?」
辰顏才要否認,但被他盯著,不由自主地承認:
「是。」
「那就對了。」司徒霄的眼裡突然蘊出一些笑意,將方纔的晦暗一掃而空。
「什麼對了?我不過進來看了一下,你是否醉到撞得頭破血流,不過很遺憾,你沒有任何事,所以,我當然又離開了。」
他眼底的笑,隨著她的這句話,頃刻被吹散得蕩然無存。
「你真的就這麼離開了?」他的手更緊的攫住她的手腕,她纖細的手腕不盈一握,他的姆指深深地掐進中指的關節處,卻覺不到痛。
「不然呢?你以為,我會留下,等你醒來?」
「你在雅間待了至少半個小時,難道,這半小時,你只是看我是否撞到令你滿意的頭破血流?」
辰顏在他目光的逼視下,昨天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臉上才要暈起綺紅,可,一想起,在她出去後沒多久,他就和揚揚發生那樣的關係,她的臉還是瞬間變得更蒼白:
「難道不可以嗎?你以為,我和你之間還能有什麼?」
「我沒有碰你?」他沒有辦法容忍她一再地不屑,直截了當地問出這句話。
「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會酒後不亂性呢?你是想碰我,不過可惜,我沒有讓你得逞。」她鎮定地說出這句話,翦水秋瞳對上司徒霄隱含著怒意的眸子。
「得逞?你是我妻子!」他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終於,使她輕輕嚶了一聲,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勁太大,忙鬆開手,辰顏咻地把手抽回,白皙的手腕上是一道紅色的印痕。
司徒霄走出雅間,就直接調了酒店的即時錄像,他看到,辰顏在他進去後沒過多久就出現在屏幕中,半小時後,她匆匆走出,隨後才是揚揚進入。
看到這卷錄像時,他是帶著一絲慶幸的,他希望,在醉意朦朧中,自己所佔有的那個女子是辰顏,所以,他才會在今天再次放下尊嚴,讓tom在君臨天下等她,希望她能見他一面,並能承認那個女子其實是她。
可,當tom奉他之命在君臨天下門口等辰顏時,卻意外跟蹤她到了霆耀酒店。
他沒有讓tom立刻帶她回來,潛意識中,他雖然害怕一件事的發生,可,仍默許著這件事的發生。
所以,當tom告訴他,夫人獨自一人在堆雪人時,他並沒有讓tom去打擾,那個時候,他甚至希望一切不過是他的庸人自擾。
但,葉蒼霆果然在意料中出現,並且,擁住辰顏,帶她到了他專屬的2501號房,這個房間一直是滬城霆耀酒店的保留房,只為葉蒼霆一人服務。
對於這一切,他根本沒有辦法繼續容忍,所以,才會在結束和hk將近半天的電話會議後,親自趕到霆耀酒店,果不其然,倘若不是他親臨,辰顏還是不會見他。
她對他的絕情,讓他的心,一次比一次的心寒。
可,他還是放不下。
「你買一夜情是五百萬,你給妻子的價格是7800萬,果然,還是做你的妻子,會比較划算。」辰顏臉上的笑,化為哂笑的意味。
「你把我送你的項鏈給她戴上,你果真也很慷慨,是否接下來,也準備把我讓出去?」
這麼快,他就知道,昨晚她給揚揚重新戴上項鏈的事?
看來,他真的很關心她的一舉一動,抑或是說,他付了五百萬後,又念起揚揚的純真?
是啊,那個女孩,純真地宛如百合一般,雖然沒有較好的身世,動人的容貌,這份純真,卻也是吸引人的。
她的視線不經意的望向窗外,隔著車窗玻璃上薄薄的霧氣,週遭的一切,彷彿都不太真實,只看到,沿途,銀妝素裹,而這分白渲染出的純潔,恍恍然地,離她,已經很遠。
在這片鋪天蓋地的白茫中,她想起那個女孩說愛他時,眼神的堅定,話語的斬釘截鐵。
心,突然柔軟疼痛。
「那條項鏈,哪怕她戴著未必能找到幸福,替她取下的人,也只能是你,你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所以,我沒有權利決定關於你的一切,或者說,你的未來,不會再有我的參與。」
「辰顏!」他喊出這兩個名字,再不說任何話,僅吩咐司機,「去浦東機場!」
「你幹什麼?」
辰顏突然意識到什麼,方問出這句話,司徒霄的聲音猶如地獄裡一樣的響起:
「你會帶身份證在身上的,對嗎?」
「我沒有帶。」
「你的習慣我一直沒有忘,你喜歡把所有證件放在卡包裡隨身帶著,以免臨時需要填號碼時措手不及,因為,你從來不喜歡記數字,這也是你一開始不喜歡用手機的另外一個原因。」
「我現在要下車!」她看到車門是反鎖的,不過由於是豐田車,裡面還是可以打開車門,她用力一按開門鎖,推開車門就要跳下去,但,腰已被司徒霄用力攬住,力道之大使她整個人向後倚進司徒霄的懷中。
隨著緊急剎車聲響起,車靠停路邊,tom從前面副駕駛座上下車,小跑到後門,將車門復關上,奔回原坐,車子再次絕塵而去。
「你要找死,不必選這種方式。」他的手如同鐵鉗一樣箍住她,將她牢牢圈在懷裡,他的臉湊得她很近,可以看到,她因剛剛的掙扎,頸部的疤痕泛著紅暈的顯現。
他騰出一隻手,輕柔地觸過她細膩的肌膚,來到疤痕上,一徑往下,隨後,嗖地將她的臉再次扳向自己:
「你是因為毀容,怕我以後會拋棄你,所以,才上演了這麼幾場絕情戲,對嗎?」
「你瘋了!」辰顏有些許的駭怕,這樣的司徒霄,真的太像當年她的父親,她想逃,可,越往後避開,只是越倚進他的臂彎中,他看到她慌亂的樣子,終於,薄唇邊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別躲,我們分居太長時間,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讓你留在滬城,三個月的時間已到,你必須和我一起返回hk。」
「我不要!」她突然用拳頭試圖捶開他,但這樣,只讓他更緊的牽制住她,她晶瑩的眼眸對上他墨黑的眸子,在無邊的恐懼中,葉蒼霆的身影竟漸次清晰起來。
在霆耀酒店,葉蒼霆的專屬套房中,一進門,她就看到一張碩大的女子照片懸掛在床頭。
那是一張黑白的照片,照中的女子,在一片櫻花樹下,笑得比身後的櫻花更加的燦爛。
白裙飄揚,巧笑倩兮。
她彷彿看到,另外一個自己,在鏡框後盈盈而笑。
但,她知道,照片中的女子,是她的母親沈夢璃。
這張照片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和那次,在葉家書房抽屜中看到的照片應該是同一天拍的。
所不同的僅是,那一張上面,還有葉蒼霆,而這一張,卻是她母親一個人的寫真照。
「這張照片從酒店剛落成,就掛在這,每年的清明,我都會到這,替你母親掃墓,然後,一個人,坐在這間房,看著她,彷彿,她沒有離我遠去。」
葉蒼霆順著辰顏的目光,將視線投注在那張照片上,甫啟唇,僅覺得有絲艱澀。
「蒼,你愛我母親嗎?」
葉蒼霆並沒有回答這句話,他的手撫上那張照片,彷彿,沈夢璃就在面前一樣,指尖輕輕地顫抖著,終於化成一抹歎息溢出。
「顏顏,昨晚你說很累,是心累嗎?」
「嗯,沈氏並沒有讓我有多累,我累的,只是我的心。」
「心累,其實,當年的我,也曾感到過心累。」他頓了一頓,繼續道,「顏顏,或許,你會怪我為什麼會在此時把璃和地產交給你,畢竟,這無形中增加的,是你的負荷。可,璃和地產,本來就該是你的,這不僅是對你母親的紀念,亦是辰氏地產佔據大部分份額的地產公司。」
「蒼,我真的不要,我現在,心緒很亂,我怕我連沈氏都顧全不了!」
葉蒼霆望著她,堅定地道:
「所有璃和地產未來六年的路,我都已經部署完畢,一切只要按著規劃進行,六年後,滄海新城將把璃和地產帶到一個更高的層次。並且,我也會在那時,將葉氏集團一併交於你!」
「蒼!」
「先聽我說完,顏顏,小昊入獄,小風失蹤,小儀也即將宣判刑罰,我們葉家已沒有可托之人,而我,經歷這麼多,能撐到現在,看到你逐漸長大,其實就是我最大的欣慰。我想在六年後,徹底退出商場,這麼多年下來,得到再多,失去的,卻是我這一輩子最重用的人,這於我,莫過是最大的懲罰。」他緩了一緩,凝視著辰顏,繼續道,「我曾對自己說過,不惜一切代價,都要讓她的女兒幸福,可,如今,我看到的,卻是你並不快樂的樣子。顏顏,倘若注定,你也要受到情感的劫數,我情願由我來代你承受,我真的不願意看到今天的你,臉上的愁容一天一天的蘊積,我僅能看著,束手無策。」
「蒼,那個最重要的人是我母親嗎?如果是,你為什麼要拋棄我母親?是沈傲給了你什麼,讓你做出這個決定?」葉蒼霆的話語,讓辰顏心底無數次猜測的答案逐漸清晰。
「我說過,你想知道,我會告訴你。當年的不堪,其實,皆是源於我一個人的罪孽!」
辰顏慢慢走近他,抬起頭,像小時候一樣仰望著他,眼底,有些晶瑩的霧氣慢慢地開始潰散: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你在我心裡,一直是沒有任何缺點,也一直是最關心我的,假使,這一切,都因為你所謂的贖罪,那就意味著,這個世界上,其實,我始終是孤獨的,沒有人是真正出自內心對我的關懷,今天所有的關懷,更多的,是由於我母親的緣故,蒼,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沒有親情,沒有愛情,沒有友情,原來,我來到這個世上開始,就是錯誤,我的人生,更是錯誤的彙集!」
葉蒼霆看到她緩緩在他的面前,眼淚欲流未流,疼惜地擁緊她:
「不,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對你,不完全是贖罪,最初是因為這個原因,但,當我說出決定娶你那天開始,我對你,確實有了本不該有的感情!可,我同樣不配娶你,沈傲的到來,不過是徹底點醒我這個奢望,當年,是我負了你母親,我又有什麼資格,再許諾給她女兒幸福呢?」
「是因為沈傲答應給葉氏一筆投資,所以,你製造了風的假象,讓我母親失望,嫁給我父親,所以,你的贖罪就是從那時開始的,是嗎?」
葉蒼霆沒有否認,他慢慢鬆開擁住辰顏的手,悵然地坐在床邊,瑚珀色眸子瞬間變得深邃,再開口時,當年的過往,終於清晰起來:
「我和你母親是大學的同學,愛得很真,那個時候,我以為只要有愛,沒有什麼是克服不了的。可,那不過是一個年少輕狂的夢想,現實遠遠要真實殘忍許多。葉氏企業當年由於從機械製造轉型失敗,瀕臨破產,這也成為沈傲直接拒絕我娶你母親的最客觀原因,因為,沈夢璃是他心中,沈氏的接班人,他認為我是有企圖的,並威脅我,倘若,我再執意,他定會採取其他的手段,讓葉氏提前破產清償。」
「對於這樣的威脅,我是拒絕的,可,我父親跪在我的面前求我,讓我千萬為了葉氏著想,否則,他就算死在我面前,也不會讓我娶夢璃進門!如果換到今天,我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還會不一樣,但,在那時,我確實退縮了,不僅因為孝,更因為,我知道,沒有父母祝福的婚姻,即便走下去,所負荷的,怕也不是我們所能承擔的。況且,假使我願意放下一切,從頭開始,也不能夠想像,夢璃那樣出生優越的滬城小姐,能跟著我過多長的苦日子。」
「我明白夢璃的個性,看似柔軟,對某件認定的事則十分固執,假使就這樣和她說分手,她一定不會同意,所以,我想選擇任何女子都無法容忍的方式,這樣,她會徹底忘記我,如果偶爾記起,也僅會帶著恨。正好父親公司忠心跟隨他多年的老員工一家四口都死於那年的特大火災,僅剩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孫子因先天體質較弱,在醫院的監護病房住院,僥倖逃過一劫,但,卻成了孤兒。所以,父親把那個孩子抱回來時,我突然知道該怎樣去做,那個孩子就是小風。
「也是有了小風,夢璃才會相信我的腳踏兩隻船,天性對愛要求完整的她,才會毅然地接受分手,她分手時說的那句話,我至今還記得,孩子是無辜的。即便到了最痛苦的時刻,她依然純潔善良到讓人無法不動容。」
「可這樣的純潔善良,卻得不到幸福。她順從沈傲的意思,嫁給你父親,但,你父親最愛的人卻不是她,我也是在若干年後才得知這一段往事,可,即便我提前知道,又能如何?我同樣給不了她幸福!
「因為我無法忘記她,又想知道她過得到底好不好,所以我接近你的父親,很快,就和他相交甚熟,也是從那時起,我在辰氏地產上得到啟發,讓葉氏的主營業務也轉向房地產。」
「後來,我才知道,也是在那一年,沈氏注資五千萬至葉氏,這五千萬,解了葉氏的燃眉之急,也將我推向了不復之地。這或許是我父親和沈傲早就達成的協議,在商人的眼中,什麼都是可以用來交換的,否則,真的,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乃至,我和夢璃的分手,終於是夾雜著這種交換所帶來的銅臭味。」
「倘若不是那年聖誕,有人用我的名義,送給夢璃一個琉璃雕刻而成的心,你父親不會那麼快就知道我和夢璃以前的關係,畢竟,這是沈傲刻意去掩飾的,他不希望夢璃的婚姻有任何芥蒂存在。我知道這件事,也是從沈傲的口中,他再次請我徹底離開夢璃,並鄭重其事地告訴我,我這樣做,只會毀了她!可,我對他的警告置若罔聞,因為,我不知道,我還要怎樣離開才算是真正的放手,更何況,那件事,本不就是我做的。」
「接下來,你父親似乎變了一個人,表面上我們仍然稱兄道弟,在地產上不斷合作,卻終有了間隙,使我們再不能彼此信任,我也隱約知道,你父親有了情婦,夢璃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麼艱難,我不忍看她這麼痛苦,於是,和你父親商量,讓她到葉氏旗下新成立的電視台做記者,出乎意料,你父親竟答應了。夢璃很用心,沒有多久,就成為電視台知名的出鏡記者,旭日電視台也因此,在新聞採訪這一塊有了很大突破。」
「然而,好景不長,夢璃突然有孕,讓她不得不暫時停薪留職,那天,我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不快樂,事實上,這份不快樂,從她婚後就一直開始,只是,在那一天,更加的明顯,我想問她到底有什麼事,可,我始終問不出口,畢竟,是我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面,我又有什麼資格再去關心她呢?這樣做僅會給她的家庭添加不必要的麻煩!」
「就這樣,過了九個月,在6月12日晚上,我接到夢璃的電話,她在電話中,長久得沉默,我聽到她的呼吸聲,逐漸地不平靜,然後,說了三個字,她愛我。這也是她最後對我說的三個字,我握住電話的手在顫抖,可,我的聲音,卻很冷靜地讓她早點休息,懷了孩子,太晚睡不好。她沒有再說話,只是依舊沉默的掛了電話。四個小時過後,我接到你父親的電話,他告訴我,夢璃『自殺』了,醫院拼盡全力,僅把你接生下來。」
「在那一刻,整個世界對我來說,都徹底黑暗了,看不到任何的光明,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我的心,彷彿在那一刻被硬生生從身體裡剝離出來,再品不到任何的感覺,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哀莫大於心死,也是在那一天,我的心徹底死了,死在了你母親去世的那一天。」
「由於辰氏和葉氏在地產推廣上還有合作項目,所以我和你父親依舊保持著頻繁的聯繫,他是個商人,即便再如何恨我,都不會和錢過不去,這也使得我能以葉叔叔的名義繼續陪在你身邊,看著你逐漸長大,直到八歲那一年,你父親在某一天的深夜突然來到我這,書房中,他質問我,是否在婚後還和你母親保持著關係,因為望海小區那套房子,他知道了,他認定是我和你母親私會的場所,每次他出差,就是我們偷情的時機,我很憤怒,雖然是有那套房子的存在,可,這不過是我對你母親的一種緬懷,也是在她離世後,我才佈置出這套房子,之前一直是空關的狀態,但,這一切,都被他看做是另一種別有用心!」
「他對我的否認似乎早就所預料,他告訴我,為什麼從沒懷疑我和夢璃婚前有染,是因為,他發現自己是夢璃第一個男人,對此,他是帶著得意的,並且告訴我,他第一次和最後一次都是強迫夢璃發生的關係,對此,他甚至帶著一種變態的得意,因為,他清楚,夢璃的心中一直沒有他,每次的蹂躪除了加深她對他的恐懼外,其餘,只是純粹的**快感,再無其他。他娶她的原因就是報復沈傲奪走了他最愛的女子,這樣的痛苦讓他臥薪嘗膽這麼多年後,加倍從夢璃上討回!」
「也是在那一晚,我才知道夢璃的痛苦,而這種痛苦,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望著你父親,第一次揮拳打了他,這一打,他卻更加的開心,他告訴我,他這幾年,除了夢璃,還不停的玩其他女人,甚至有幾次,是當著夢璃的面,他看到她痛苦,才會覺得快樂,因為這樣,才能證明,她不過是個他願意要就要,不願意就隨時一腳踹開的女人。這點不會因為她是沈氏的千金小姐有任何不同。」
「我聽著他更加殘忍的話,可,再揮不出下一拳,我有什麼資格打他?我,才是害夢璃失去幸福的男人,更該打的人是我自己,於是,我讓他滾,並表示再不願見到他,他湊近我,告訴我,連我的小姨楚彤都是他的女人,對於這點,不過讓我微微有些震驚。」
「我不記得,他是怎樣離開我的書房,只是,在第二天,從報紙上得知他在盤山公路發聲車禍身亡的訊息,至此,辰氏地產,在他親戚的蠶食下,差點不復存在,可,我還是決定收拾這個爛攤子。」
「當我知道因我的罪孽導致夢璃所遭遇的不幸,萬念俱灰,想就此了卻殘生時,我突然發現,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需要我繼續地守護,那個人,就是你,顏顏。」
「沈傲在夢璃『自殺』身亡後,一直不願意認你,不管他是出於保護你還是其他原因,但,你不能沒有一個家,或者由那些別有用心的親戚所收養,所以在那個時候,我宣佈收養你,成為你的養父,可,我這個養父,在如今看來,或許同樣是不稱職的。」
「我不稱職的地方,其實何止這一件呢。娶楚晨,是失去夢璃最早那段日子一次酒後亂性所為必須擔負的責任,在她的身上,確實有著夢璃的一些影子,比如純真,比如善良,所以,我曾經試圖在她身上找到些許的慰籍,可當我知道她懷孕後,我立刻認識到,自己一點都不欣喜,原來,我始終想娶的只有夢璃。」
「可,既然是我做出的孽緣,我必須負責,所以我向她求婚,她的快樂,在一瞬間,又讓我彷彿看到了夢璃。她是個善良的女孩,一直都是,婚後對小風,也極其的照顧,只是,她的表妹楚彤,卻完全和她不一樣,有幾次,楚彤都表達對我的好,希望我也能和她發展關係,她有著極強的優越感,認為自己,是比她姐姐更為出色的女孩,但,對於這樣直白又有心計的女孩,我惟有避而遠之,所以,我當時告訴你,我和楚彤從沒發生過任何關係,事實也是這樣。」
「但,在夢璃死後,我連最後的溫暖都給不了楚晨,我負了夢璃,也沒有辦法給楚晨任何感情,我開始不歸家,終於,在她嫁給我的六年後,她選擇了『自殺』來結束生命,我趕回家時,看到的,僅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人,真的不能做錯任何一件事,否則,接踵而至的報應真的會讓人瘋狂。她死前的一天,曾讓我替她照顧好楚霄和楚彤,我是應允的,我並沒有想到,那一次的囑托,是帶著遺囑的形式,因為,她的性格中,確實有太多夢璃的影子,一樣的安靜,一樣的平和,之所以一直疏遠她,我想,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怕自己愛上她,然後,分不清愛上的是替身,還是真的她,那樣,只會讓我更加的痛苦!」
「不可否認的是,楚晨的死,確實讓我陷入過一段痛苦中。這種痛苦也造成,我對三個孩子,一直是很縱容的,我清楚小昊個性中殘忍的一面,但,還是由著他,並未加以矯正,其實,這種殘忍,何嘗不是那年,他是親眼目睹他母親墜樓後留下的陰影呢?那天,他由於身體不舒服,沒有和其他孩子一起參加學校組織的旅遊,正因此,讓這幕慘劇在他心底留下不可抹滅的陰影。他在花園中,親眼看到他的母親跳樓身亡,也從那天開始,他不再和平常的孩子一樣,變得沉默寡言,甚至不會流淚。」
「或許,就是這樣,才造成他對你的傷害,包括小儀,都是源於我的罪孽,才讓他們瘋狂地把報復加諸在你的身上,顏顏,對不起!真該說對不起的人,其實是我!你能原諒我嗎?顏顏?」
葉蒼霆望著辰顏,他瑚珀色的眸底滿是悲痛,辰顏的手輕輕放到他的肩膀上,緩緩道: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沒有誰對,誰錯,都是因為感情,才會讓人作繭自縛,倘若人沒有感情,或許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惱和坎坷。蒼,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如果真要怪,只能怪,我父親的狹隘,將感情視做報復的武器,也正是由於這種報復,最終報復在了他自己親生女兒的身上。」
「顏顏,或許我對你的補償真的再做不了多少了。其實,把葉氏和璃和交給你,也是了卻我的心病,畢竟,葉氏的起死回生,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沈傲所給的那筆錢。」
「蒼,我不適合擔當一個總裁的角色,真的,我力不從心,哪怕你把藍圖給我都規劃好,可,到頭,我還是會弄得一團糟,如果你執意要讓我接手,我想,不如交給更適合的人吧。我相信,風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回來!」
「雖然沒有壞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已經過去快半年了,倘若有音訊也早該有了。」他的語意蒼澀,「顏顏,這樣吧,我把璃和先交給你,倘若小風中途回來,由你再交給他,好嗎?」
「蒼——」
辰顏望著葉蒼霆,一時不知道再怎樣去拒絕他眼底的執意。
「蒼,對不起,是我連累你的三個孩子,至今都——」
「永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我清楚,這些都和你無關,你不過一直是處在被害人的位置。」葉蒼霆打斷她的道歉,隨後壓低聲音,道,「顏顏,我清楚有些人圖葉家的是什麼,我並不想讓辛苦創立的產業交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所以,我必須要在這之前,做一部分的轉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辰顏頓時明白他所指的是誰,雖然她懷有葉風的孩子,可,以她的性格,未必是最能妥善處理公司事務的人,倘若將個人的恩怨在放上去,那麼,傷到的人,必定還會更多。念到此,辰顏點了點頭,葉蒼霆的手隨即覆到她的手上,拍了拍她:
「我知道你最近很累,報紙雖然沒有報道,我也看得出,你和yanni的感情,確實陷入了維谷。但,正如,你不願嫁給我的那晚,沈傲所說的一樣,我相信,那個男子,終是給得起幸福的。雖然,現在,他的愛,讓天性苛求完美的你,更加不快樂。」
「沈傲?」
「是,那晚,他找我談過,關於你的事,並清楚地告訴我,他希望,你能代替夢璃的位置,接管沈氏,而,這一次,他不會看錯人,yanni不會是第二個東霽,他對你,即便是存著某種用心,但,對你的感情,卻一定會蓋過這所有的用心,起初我是拒絕退讓的,我擔心同樣的悲劇上演,但沈傲那晚的堅定,讓我,選擇了妥協,可,我也說過,假設,yanni最後真的並不能給你幸福,這一次,我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蒼,他是給了我最多的幸福,也給了我最大的包容,但,你知道,我不可能讓這樣一個不完美的我待在他的身邊,你也是男人,你告訴我,如果我母親夢璃毀容了,你是否還會幾十年如一日的愛她呢?久病況且無孝子,男女的感情,又是最脆弱的一種考慮!我賭不起,我怕到頭,輸掉所有,包括自尊!」
葉蒼霆的手輕輕撫過她其實依然嬌美的臉,輕聲道:
「我只知道,愛一個人,是用心去感受,並非是雙眼,眼睛會騙人,心,不會,倘若yanni真的愛你,他一定看不到這些疤痕。」
辰顏慘淡的一笑,將頭俯在他的懷裡,像小時候一樣:
「其實,我也愛他,我對你,對葉風,都不是愛,當我學會愛後,第一個,愛上的,就是他,正因為愛,我不敢去嘗試,正因為這份愛,所以我膽怯。」
「那僅是因為你不放心將自己交給他,因為,畢竟,他很優秀,所以,惟有他配你,我覺得是放心的。」
「蒼,我好累,借我靠一會,可以嗎?不去說他,我現在,沒有辦法面對他!沒有辦法!」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把揚揚的事說出,靠在葉蒼霆的懷中,有一中家人的溫暖。
她在這種溫暖中,漸漸竟陷入夢鄉,醒來時,已是夜幕初降的時分,她睡在他的懷中,第一次,睡了這麼長時間。
因記掛著蘇盈,所以她匆匆告別葉蒼霆,才要返家,沒有料到,就碰到了最怕見的人。
如同此刻,她再捶打他,都無濟於事,他始終將她強行鉗制。
「我求你放了我,外公還在醫院,沈氏還有一堆事等著我處理,包括璃和地產,也將由我接手,我真的不能說走就走!」她找出這些理由,試圖讓眼前這個男人恢復冷靜。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解決了這些問題,你就可以安靜地和我回去?」他帶著些許玩味地望著她。
「司徒霄!你有沒有理智?你這樣算劫持!」辰顏的手已經捶打得無力,可依然動不了他分毫,反而,讓他更緊地將她的身體揉向他。
「我是沒有理智,我的理智都給你消耗光了。我已請了最好的醫生照顧外公,不會有任何問題,並且在病房內,裝上可視電話會議系統,你每天想見他都可以,但據我所知,你一周才見他兩次,這兩次,似乎也都是用來匯報工作。」
「沈氏的事務,你放心,我會讓他們每天把需要決策的文件,通過傳真或者郵件的方式送到你手上,匯報工作也可以通過電話會議進行。璃和地產的總部本來就是鵬城,那更加不是問題,hk到鵬城,總比滬城近吧?」
他徐徐說完這一切,不再理會她的掙扎:
「這一輩子,你是我的女人,所以,你別想再從我身邊逃離,不論你用什麼借口,什麼理由,我都不會放了你,你如果再亂動,我現在就讓自己失明!」
他扔出這句話,辰顏果然捶打他的手僵硬在半空,原來,她所想的,都被他所洞察。
這個男人,連她想什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有什麼是可以瞞過他的呢?
他看到停止動作,墨黑的眼眸重有凝住她,臉上漾起極溫柔的笑:
「早這麼聽話,該多好?你知道,我很喜歡聽話的你,雖然,你任性起來,也很可愛。」
辰顏聽得出他話語裡又充滿了寵溺的意味,但她,仍舊將臉別開,聲音冰冷:
「可,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真不明白,你何必這麼挑戰自己的自尊底限呢?」
「我寧願失去一點自尊,也不要將來後悔。我放了你兩個月,從今以後,你必須在我的身邊,我們還有婚姻關係,我也沒有限制你的自由,只是,這個自由,僅限於我的視線範圍之內。這是法律所容許的。」
「你不要逼我,你該知道我母親是怎麼死的!」
辰顏說出這句話,讓司徒霄的眼神驟然變冷:
「假如你要『自殺』,那麼,你的屍體也是我的,並且,陪葬的人,一定不會僅有葉蒼霆一人!」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簡直就像一個魔鬼!」
「你不必擔心,你母親的悲劇在你身上重演,我不會和你父親一樣的令人不恥,除非你逼我做出這些不恥的事。那我,同樣會做得比你父親,更狠更絕!」他說完這句話,將她的臉扣住,狠狠吻上她的唇。
前排的tom識相地把後視鏡轉了一個方向,保持一貫的沉默。
「唔……流氓……」辰顏手推不開他,只能用腳踢他,可反而被他擁得更緊,他的吻,帶著霸道的佔有意味,將她接下來的呼吸,以及咒罵一併吞沒。
直到他滿意地看到她原本粉紅的唇在他的吻下變得紅腫,才鬆開她的櫻唇,一徑往下,吻上她白皙修長的頸部,但,卻忽然在疤痕往下,接近胸部的上方,看到幾處發著青紫的吻痕。
他的目光咻然變冷。
這是剛剛葉蒼霆留下的痕跡嗎?宣佈他對她的佔有?
辰顏趁他動作緩下來,看到他的視線盯在頸部,心底莫名還是起了一絲的蒼澀,他始終是在意的,她的疤痕,她下意識用手把衣領盡量拉高,掩住那一處的疤痕,也掩去吻痕。
「看來,葉蒼霆果然還是老當益壯啊。」
既然吻到那處私密,那麼——他不敢往下想,每想一次,他就會發瘋自己,怎麼會縱然讓他的女人單獨和那個該死的男人待那麼長時間!
「是,總比你年輕無恥好!」
「我無恥?」司徒霄的手驟然發力,辰顏輕顰眉,卻不喊疼,這樣的倔強,讓他的手上的力氣瞬時化為無形。
「難道不是嗎?一定要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
「做我的妻子,這件事,是你當初所願意的,所以,現在,我的強迫也是源於當初對你的承諾。」
「我不要你的承諾,放了我,等於放了你,難道不好嗎?」
「我不想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倘若你要激怒我,就別怪我在車上做出更無恥的事來。」
「你——」
「乖乖聽話!我才不會無恥。」他緊緊擁住她,鼻端嗅到她身上隱約傳來的,久違的梔子花香,讓窗外的雪景看起來,都那麼美好。
如果這麼擁住她,即便,失去所有,也是他所願意的。
他看到她,終於不再反抗,僅是身體僵硬的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心底,竟泛起一抹蜜般的甜。
他的手攬住她纖細的腰,隔著大衣,依舊能讓他有一絲的心悸。
窗外,開始放晴,浦東機場在晴霽的天空下,分外的氣勢恢宏。
不過兩個小時,他已帶她登上最快返回hk的豐泰航空的班機。
由於他是豐泰航空最大的老闆,所以,整個頭等艙均被為他一人所留。
他讓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無形中,她的所有空間,被他所掌握。
但,她出奇的安靜,讓他隱隱又生出些許的擔憂來。
她雖然不是喧鬧的女子,可每回的安靜,都代表著更深層次的絕決。
她望著艙窗外,潔白修長的手指交錯著,他試圖去握住她的手,她只是冷漠地抽回。
他氣極,吩咐空姐拿毛毯來,他強行把毛毯蓋到她的身上,並藉著毛毯的遮擋,不容她抗拒的握住她的手,並用另一隻手摟住她,可,即便這樣,她除了開始的反抗外,仍舊沒和他說一句話。
他的心慌愈深。
直到飛機在兩個多小時後抵達hk,她仍舊沉默。
回到司徒大宅已是深夜,才進大廳,容德匆匆跑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臉微變,吩咐圓圓:
「帶夫人上樓休息。」
說完,他匆匆隨著容德從主樓梯走上去。
辰顏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口,唇邊忽然浮起一抹笑意,她也向主樓梯走去,圓圓攔住她的腳步:
「夫人,我們該從那邊回房會比較近。」
「既然你知道我是夫人,就該知道,我想做什麼,你做下人的,只能聽從,不能阻止,否則,先生如若問起,你該怎麼交代?」
「先生剛剛吩咐我,帶夫人回房休息。」圓圓雖然樣子比蘭月稚嫩,但說起話來,卻並不如外貌所表現一般。
「那先生也吩咐你,不讓我從這上去嗎?」
「這——」
「讓開。」
圓圓還是沒有讓開,一邊幾個傭人,也仍舊垂手站在旁邊,並不敢過來阻止,只有蘭月走了出來:
「夫人,請您還是快回房休息吧,否則先生會很不開心。」
「如果你們再不讓開,我可以保證,先生會更加不開心!」
蘭月,微皺了下眉,她走到一邊,趁辰顏和圓圓僵持中,悄悄發了一個信息,得到回復後,再次走回來,道:
「圓圓,既然是夫人要上去,就聽夫人的吩咐吧。」
「蘭月,可是先生——」
「夫人就是夫人。」蘭月說出這六個字,依然垂手退回一邊。
辰顏旋即繞過滯了一下的圓圓,從主樓梯徑直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