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177章溫柔噬骨 文 / 風宸雪
第177章溫柔噬骨
『傾城之戀』璀璨的光芒一點一滴折射進辰顏的眼底,那種紅,帶著關於愛情最堅貞純粹的表象,同樣映進她的心底,但,她知道,表象,僅可能是表象,她,不能只看到完美的一面,而忽略本質深處關於不完美的另一面。
項鏈的搭扣可以扣上,心呢?是否也能這樣地扣上?
司徒霄的手覆上她想要拒絕項鏈的手上,手心的觸覺,讓他發現,她一直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已經不在。
他觸到的,僅有她冰冷的手指,再無其他的牽絆。
她,真的連一絲關於他的聯繫都不再要了嗎?
「霄,我們真的——結束了。」她緩緩說出這幾個字,他鬆開覆住她的手。
這條項鏈是類似頸鏈的設計,貼近她的頸部處,將她右邊的疤痕可以有效的遮掩,這點,應該也是他決定競拍下這條價值不菲項鏈的原因吧。
可,就如同她不可能日常永遠佩戴這條昂貴的項鏈一樣,頸上的疤痕將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
她是天性太過在意完美的人,使得她不願意他來遷就這份殘缺。
他沒有放開她,在扣完項鏈後,而是把她更緊地擁進懷裡,他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有著更深的呢喃意味:
「不管你怎麼說,我不會再放手!假使你不愛我,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我會等,等到你愛上我的那一天!葉風能做到的,我同樣能做到,他能給你的,我更加能夠給你!」
「是,他能做到的,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對於你,確實並不是難事,感情或許因為錢會變質,但,那不過是經不起考驗的一種感情,我和葉風之間關於初戀的純真將是你用再多的錢都無法買到的!對,你是可以給我優渥的生活,可,這是我真的想要的嗎?不過是因為沈氏和葉氏需要冥遠的財力支持,出於這個原因,我不得不嫁給你,霄,正如你所說的,一開始接近我,你是帶著目的,其實,我嫁給你,同樣是有著目的性,所以,我們的婚姻並不單純,僅是有關相互利用的結合,到了今天,我也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在我被毀容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人,真的不能錯,錯一次,就無法回頭!走到今天這一步一樣,其實,一路走來,全是錯!這種錯,使我失去最愛的人,這種錯,使我至今不會再有任何的快樂!為什麼,你不能讓我中止這個錯呢?我真的想為自己活一天,簡簡單單地活下去,等到他歸來的那一天。」
「顏,你對我不會一點感情都沒有,我不相信,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感情,你能說,都沒有過嗎?如果你曾經對我動過一絲的感情,請讓我繼續能守在你身邊,給我多一點時間,我相信,我會讓你愛上我的,我絕對不是要用錢來逼迫你,我和你的感情,永遠不會淪落到用錢可以衡量!」
她的身子微轉,他稍稍鬆開手,看到她的眼底卻是不屑的冷笑:
「不用錢來衡量?那這條項鏈呢?接近一個億!這不是炫耀,又是什麼?不是用錢衡量,又是什麼呢?這是一個普通的白領一輩子都賺不完的錢,可,你卻輕易地因為所謂的6.22克拉一擲千金,說什麼送給最愛的女子,還不是讓那些媒體記者得到長久以來一直期待的新聞,然後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價值在你的心裡,就是和這條項鏈劃等號的。或許,任何一個女人得到這樣貴重的禮物,都該對你感恩戴德,可,於我,不過又是一種羞辱,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才短短幾個月,但,每件事,你都可以拿金錢去等衡,譬如景海那次,你明知道我的身體是不能發生關係,卻還是強迫我和你發生關係,當然,那一次,我也得到了你一筆慷慨的回饋,葉氏的不公平條例終於取消了,縱然這個條例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合同內,你是一個商人,還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和你在一起,每時每刻,我感覺自己,和貨物沒有多大的區別,你現在說著纏綿的情話,其實,僅是出於一種征服,你無法容忍,我主動和你離婚,不過,請你別忘記,這份離婚書最早簽署的那方是你,所以,你真的很自私,也很虛偽,好了,我要進去了,我怕再談下去,我心裡對你的厭惡感就會增加一分。」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她別過臉,雙手將他的手掙開,心裡,沒有疼痛,只有,手指在瑟瑟的發抖。
他沒有說一句話,剛剛的話,應該是他承受的極限吧。
不過,此時的他出奇的平靜,似乎連一絲的憤怒都沒有顯現。
只是,終於鬆開擁住她的手,在她的手還沒有用力讓他鬆開時,他的手已經抽離。
她旋即手繞到頸後,想把項鏈取下,他的聲音在此時驀地響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傷痛:
「如果這是我最後一次送你的禮物,你還要取下嗎?手鐲斷了,戒指你應該也不會再戴,那麼,這條項鏈你都不願意留下嗎?」
她的手緩了一下,指尖觸到搭扣,金屬的質冷卻敵不過此時手的冰冷,她試著撥了幾下,但,始終脫不下來。
「如果你不要,我也不會收回。」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他毅然越過她,推開玻璃門,走入餐會。
她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轉角,她才艱難地移動步子,緩緩地,朝餐會走去。
甫出玻璃門,卻看到一個女子站在那邊,眼裡,同樣是落寞的神色。
「揚揚?」辰顏喚那個女子的名字。
「辰——辰姐姐。」揚揚試圖笑,可,她臉上的表情,僅是尷尬地牽扯出一種不能稱之為笑的表情。
「你怎麼來了?」
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從這個本來單純小女孩臉上的表情,辰顏隱隱地有些惴惴不安,說不出來,但,憑著女性特有的敏銳第六感,她感覺到她的心,帶著一些的隱晦。
「台裡派我來採訪這次的商會,並且,在這做一個專題人物聚焦。」
「以前不是薇薇負責各地的商會報道嗎?」
「她上個月才調去天窗欄目做主持,所以她負責跑的採訪線都移給我了。」
「加油,你也可以的!我相信揚揚會越來越棒。」辰顏看到她似乎並不願意繼續話題,隨即結束道。
「辰姐姐,我和你一起進去吧。」
「好!」
辰顏和揚揚一起進入餐會,一共擺了十桌,媒體記者是單獨一桌,所以走進會場,揚揚便往媒體桌走去,辰顏本想走到邊上幾桌,但邵偉已看到她:
「辰總,坐這邊!」
她看到,司徒霄也坐在那桌,並且就在邵偉的邊上,主位的地方。
雖然心裡不願過去,但,眾目睽睽,尤其還有這麼多媒體記者的情況下,她並不願引起更多的注意。
她想坐到邵偉的旁邊,可,邵偉卻起身,欠過一個位置:
「司徒總裁和辰總應該坐一起,我就不做電燈炮了。哈哈。」
「邵總,你才發現啊,哈哈。」
「是啊,真想不到司徒總裁和辰總年紀尚輕,但在商界的成就已經讓我們望塵莫及。」
恭維的話隨即此起彼伏地響起,辰顏的臉微有些熨燙,才坐下,一邊,就有一人起身,敬過酒來:
「來年還希望司徒總裁對在下的企業多多提攜,這一杯,我敬您!」說完,他先干而盡。
司徒霄淡淡一笑,也將面前的酒一乾而盡。
如此發了先例,同桌乃至其他桌的人都紛紛過來敬酒,也是藉機混一個眼熟,畢竟冥遠財團代表的,是亞洲前五大的財團,任何一項投資,都會帶來雙贏的局面。
「司徒總裁,辰總,這一杯,我敬你們,希望司徒總裁能在明年致力我們滬城商會的相關投資企劃,也希望辰總帶領沈氏,給我們滬城商會再添一筆重彩!」邵偉自不甘人後,他起身,端起酒盅,敬向辰顏和司徒霄。
辰顏才起舉杯飲盡,但她的手中的杯子被司徒霄霸道地奪過,司徒霄薄唇弧度微揚:
「她不擅飲酒,醫生也囑咐過不要多飲,所以我一併代勞,希望邵總不要介意。」
「怎會怎會,尊夫人不擅飲酒,司徒總裁肯賞這個薄面,也是在下的榮幸!您隨意,不必幹完!」
說完,邵偉率先一乾而盡,司徒霄竟也將兩杯同時飲盡。
接下來,無論是白酒,紅酒還是黃酒,司徒霄皆來者不拒,悉數飲下。
辰顏看到他的臉漸漸轉紅,突然明白,他是刻意一醉,她想拉住他頻頻舉杯的手,但,最終,還是克制住,如果現在她去阻止他,之前她所說的那些絕情狠話,都是白廢了。
長痛不如短痛,再多的不忍、不捨,都要放!
畢竟,她希望他幸福,即便眼下,他認為,他的幸福是與她有關的,可,這樣的幸福,注定是不會長久的。
很快,司徒霄的醉意驟現,在飲盡最後一個人敬他的酒後,他微欠身:
「邵總,我有些不適,想暫離席。」
邵偉立刻道:
「司徒總裁,我給您單獨安排了雅間,您休息一會吧,稍後還有抽獎典禮需要您的主持!我給您另外安排點醒酒的點心,您看怎樣?」
司徒霄揮揮手,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邵偉忙道:
「辰總,您扶司徒總裁去吧,就在二樓的303號房,是特意給司徒總裁預備的休息室,這是門卡。」
「不,不用她。」
司徒霄斷然拒絕,他接過門卡,繼續道:
「我自己可以上去。失陪!」
說完,他略略有些踉蹌地離席。
辰顏聽得懂他語氣裡的疏冷,可,她仍只能裝作淡漠地不去看他,或許,席上的人,有些注意到他們二人的微妙關係,邵偉率先打破接下來的冷場:
「辰總所戴的這條項鏈應該就是傾城之戀吧,聽說當時司徒總裁整整用了比起拍價高出兩倍的價格才把它收如囊下,號稱是送給最愛的人,辰總,得夫如此,夫復何求啊?」
邊上的其餘人也紛紛附和,辰顏淡淡一笑,並不直接回答,雖然執意不去想他,可,她的心思還是沒有辦法控制地轉移動他的身上。
剛剛喝了這麼多混酒下去,他應該很難受吧。
她清楚,他今日的拼酒,都是源於她,所以,她沒有辦法做到無動於衷,現在,他堅持一個人走到休息室,是否沒有問題,會不會摔倒在地,也沒有人知道呢?
如此想著,她沒有辦法按捺住自己的情緒,終於起身,道:
「失陪一下,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她急急地從樓梯上到三樓,西柏會所是商務住宿於一地的私人高級vip會所,因為其**性和設備的完善性,所以每年的商會年終餐會都會定在這裡。
走上三樓,她的心,忽然跳得彷彿要跳出來似的,她默默地在心裡念著,只看一眼,確定他沒事,就立刻下去。
只看一眼,不關乎其他。
303號房就在三樓轉角第三個房間,門虛掩著,想是司徒霄醉到根本連關門都忘記了,她輕輕推開房門,果不其然,他醉倒在離床邊還有一點距離的地毯上,像一個孩子一樣的坐在那邊,嘴裡似乎在喃喃說著什麼話,渾身的酒氣,領帶也歪歪的扯在衣領的一邊,
這樣頹靡的他,根本就不是她印象中的司徒霄。
辰顏的心,突兀地品到一絲的疼痛。
她快步走到他的身邊,想要把他扶起來,但,他的身子遠遠重於她,她拉了一下,反將自己的指甲別到,但,這種疼抵不過此時心裡的疼。
許是她的用力驚醒了他,他本來緊閉的眼,突然睜開,墨黑如星辰的眸子盯著她,似乎要把她刻進心裡,她心裡微微一驚,故作鎮靜地想要站起,卻被他緊緊地擁住:
「我知道你會來,別離開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以為醉了,就可以忘記一切,至少現在,不用再痛苦,可,越醉,我的頭腦反而越是清晰!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只是,惟獨不能失去你!」
他擁得她那麼緊,以至於她突然覺得有種窒息,她想推開他,但,手才碰到他的肩膀,所有的力氣,都化為無力的推搡。
「顏,為什麼你不相信我,為什麼你認為我一直都只是羞辱你呢?顏,我真的不是你說的那樣,真的!」
他喃喃地,驟然鬆開摟住她的手,他的唇才要覆到她的唇上,她一個激靈,用力推開他,起身,想要離開這個房間。
她不能讓自己一時的心軟,換來接下來的折磨,她不能!
她才跑到門邊,忽然,門被他用力地推上,她整個人,被他壓在門邊,他的吻,鋪天蓋地地向她襲來,把她所有的驚呼一併吞噬。
他執著地吻上她的唇,這個吻中,隨著一滴冰冷的淚墜落,帶著一種絕望的意味。
她的眸底一片乾涸,這滴淚唯一的可能是來自於他的眼底。
她閉上眼,不敢去看他的眼底,他的手更緊地摟住她,彷彿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子一樣。
他,竟然,為了她流淚!
這個在商場素來堅強鐵骨的男人,竟然,終於在她的狠絕面前,流下這一滴淚。
這一滴淚滲進她的唇中,帶著更深的苦澀,她所有的掙扎的力氣隨著這絲苦澀,僅化做柔軟無力地任他索取。
她愛他,這,從來沒有變過!
他的手將她的旗袍盤扣一顆一顆解開,略略帶著清冷的空氣,襲進她裸露的肌膚時,有一些的寒冷。
但,他灼熱的吻隨即將這些寒冷悉數得化去,僅餘下這一隅懷中的溫暖。
他將她抱起,輕輕地放到休息室的床上,他的吻隨之落到她的頸部,那有著疤痕的一側,他將項鏈挑開,以最輕最柔的吻烙在那些蜿蜒曲折的疤痕上,漸漸,移到她的右臉下巴,她反射地別了一下頭,但他的手撫住她的臉,依然,執著地吻過那些若隱若無的疤痕處,直到她的唇際。
又是悠長纏綿的吻,這次的吻,不再有方才苦澀的意味,而是有著幾許的甜蜜,如果,這是告別之吻,那她是否可以迷醉下去呢?
她的衣裳在這激情中逐漸褪去,包括那條項鏈也被解下,暫置在一邊,窗外,是隆冬的滬城,室內,卻是滿室的旖旎。
她在他的懷中,再次綻放出嫵媚,這一次,她沒有拒絕。
這個懷抱,曾經她是這麼地依戀,如今,哪怕已走到盡頭,她也想容許自己最後一次的迷戀。
畢竟,這一生,她知道,她不會有相同的愛,付出給另外一個男人。
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所有她關於愛最初和最終的定義。
世上只會有一個司徒霄,那個,曾經,霸道地對她說,讓她等五年的司徒霄。
這份情,早在她十八歲那年,就注定是不容轉圜的,即便,會是一場孽緣。
這個聖誕夜,注定不會平靜。
此時,蘇盈在徐姐打開門後,驚訝地看到,楚彤化著極為艷麗的妝,披著裘皮大衣出現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