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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176章相逢無思 文 / 風宸雪

    第176章相逢無思

    司徒霄從車上下來,正看到,辰顏也同時從緊靠著他的那輛車下來,他知道沈傲中風入院的事,所以,在這之前就確定辰顏必然會代替沈傲出席這個聖誕餐會。

    他看到她,比之前又瘦了許多,短髮被風吹起,將她臉上的神情也拂得不再真實。臉上的疤痕,也被她用衣物巧妙的遮擋,尖尖的下巴,失去了以前的圓潤,皮膚也蒼白到近乎透明。

    這兩個月,他清楚地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每天,tracy都會幫他搜集有關辰顏的動向,談不上跟蹤,僅是從公眾的渠道盡可能多地瞭解到她的情況,這也幾乎成了tracy身為他助理以後最大材小用的一項工作。

    但,對於他的心思,也只有tracy洞悉,他也不願假手他人,畢竟,他還有著近乎愚昧的尊嚴。

    或許,用不了多久,他的所有尊嚴驕傲,都會在她的冰冷下,蕩然無存。

    他怕那一天的到來!

    他從來沒有這麼怕過一件事,猶如此刻,他的擔憂正一步一步走向所謂的事實。

    她彷彿望了他一眼,但隨即面無表情的走進西柏會所。

    他的唇邊浮起一抹笑意,帶著幾分的無奈,更多的澀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幸好記者被相關的保安人員阻攔在一邊,等與會人員入場後,才會按次序放進會所。

    所以,他得以從容不迫地接著走進會所,不必煩於應付一些他根本不願回答的問題。因為即便他讓tracy警告媒體,不允許再將他的私人婚姻無限擴大化,但還是有些記者,寧願得到這一手的訊息而願意鋌而走險,源於,畢竟,如今的他,即將成為冥遠財團ceo的他,身份對於這些緋聞記者,有著更大的吸引力。

    在他升任為正式ceo前,任何的小道消息,都將是他們樂此不疲的報道目標。

    其實,他的刻意維護,何嘗不是讓他和她的關係還有轉圜的餘地呢?

    而她,卻在前面停住腳步,他的心底,驟然漾起一種欣喜,難道她在等他,急步上前時,才發現,她不過是等另一位看起相識的企業家,隨後,彼此淡淡笑著談些什麼。

    曾經,她的笑,對著他時,同樣笑得這樣的完美,可,現在,他僅能遠遠地看著,縱然,人前的他和她還是夫妻,但,只有他知道,早在兩個月前,這份關係就意味著轉變。

    兩個月,他把精力更多的投入在財團上,司徒銘的神智沒有想像中那樣恢復得快,到了明年,不出意外,他就將成為董事會正式任命的ceo。

    可,即便再忙,心裡,還是有一塊地方一直觸動著他,不能想,也不能碰,每每觸及,終是他心底最深的柔軟。

    兩個月,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時間,她每接受一次整形手術都牽動著他的心,但,他只能從整容醫生口中才能聽到間接的反饋情況,而並沒有辦法親自陪在她的身邊。

    當那天,她對他說出絕情的話時,固然他不願意去信,心底的自尊,以及希冀著轉機,還是促使他,選擇了讓彼此冷靜這兩個月。

    他,至始至終,其實並不願相信她說的話,他甚至安慰自己,她之所以說出這些話,不過是因為容貌不復,怕他嫌棄,才寧願做個了斷。

    但,這份了斷,難道真的是了斷嗎?

    他不能沒有她,哪怕現在,只要遠遠地看著她一眼,對於他來說就是種幸福。

    所以,在明年伊始,他選擇將國內的投資重心移到滬城的企業上,才因此,得到商會餐會的邀請。

    他清楚地知道,這或許是今年,唯一可以光明正大見到她的最後機會,而並不是僅僅從tracy嘴裡所報告的關於她的情況。

    他本想一直走進會場,可,腳步還是不由自主的向她走去,手自然地攬在她的腰上,那一瞬的溫暖,把他心底所有的冰冷熨服。

    她似乎被他的舉動嚇得怔愣了一下,和她相談甚歡的企業家倒先認出了他來:

    「司徒總裁,您好!很高興能在此先見到您,這是我的名片,希望,司徒總裁能眥臨我公司給予指教。」

    司徒霄接過名片,象徵性地從名片夾中出於禮節回了自己的一張名片給他,眼角餘光瞥到名片上的抬頭,然後語意悠悠:

    「希望陳總不介意我和我夫人有些事要談。」

    「當然不介意,我先進去,司徒夫人,我們有空再聊。」這為陳總知道司徒霄和辰顏的關係,也討好地不再稱辰總,僅是以司徒夫人代替。

    辰顏在那人走進會所時,依然面無表情,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他,並準備欠身離開,但,卻被司徒霄攬得更緊,他旁若無人地像以前那樣霸道把她擁進懷裡。

    「放開。」她低聲喝斥,帶了幾分嚴厲,人來人往的時候,她並不想讓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顏,我不放!我這次到這裡,就是為了和你在一起,兩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們冷靜下來,我不認為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我愛的始終是你的人,並不是你的臉,為什麼你一定要抹煞掉曾經的感情呢?顏,我們說好的,要一起面對所有,對嗎?」他攬緊她,用最深的情意脈脈地說出這一席話。

    他的所有尊嚴和驕傲,在這句話中頃刻不復存在。

    辰顏的心因他的話,有瞬間的揪緊,可,她的臉上,依然波浪不驚,僅在唇邊浮起一點哂笑的意味:

    「司徒總裁,我要和你說的話,在兩個月前都說清了,為什麼,睿智如你,竟然不相信我所說的真話呢?難道,一定要我假惺惺地對你說,我愛你,因為我被毀容,怕你嫌棄,才會選擇離婚?倘若你來滬城,是想聽這些話,那很抱歉,我說不出來,因為,這是虛偽的假話,既然我們也說過要坦誠,我並不打算繼續用假話來哄你。」

    他的手愈緊地擁住她,墨黑的眸底,沒有一絲的慍意:

    「顏,我愛你!」

    不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這句話,可,再次聽到,她的心,還是沒有辦法做到不動容,她惟有讓臉上的哂笑更清晰的浮現,望進他的眼眸中,不帶一絲的怯畏:

    「我也說過,我沒有愛過你。如果你投資滬城商會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回心轉意,那麼注定,你要失望。」

    「司徒總裁,辰總,餐會快開始了,你們還不進去?」

    辰顏略回頭,來人是商會的主理事邵偉,也是滬城商界除了沈傲外,舉足輕重的人物。

    「我和我夫人馬上進去。」司徒霄刻意加重夫人這兩個字的身份。

    「好,我知道,司徒總裁和辰總一直忙於彼此的事業,大半年沒有見過面,不打擾二位,我先進去,一會要致呈辭,司徒總裁,我在裡面等你。」

    「邵總,我們談完了,一起進去吧。」辰顏借這個契機,忙道。

    這樣,司徒霄在人前,沒有辦法繼續鉗制和她一起私處,僅能隨著邵偉一併走進會所。

    她是代替沈傲出席這個餐會,所以做報告的位置是安排在邵偉的邊上,她聽著他和司徒霄陸續做著報告,也看到記者開始不停讓鎂光燈閃亮在這個不算太小的空間中。

    她試圖讓自己的精神集中,但,她能感覺到司徒霄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不帶一點的遮掩,這使得她沒有辦法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值得慶幸的是,因為她僅是代替沈傲出席,不過是一種象徵的代表意義,所以,她不用致任何發言辭。

    發言結束後,按慣例是記者的採訪時間,她的思緒始終處在一種遊蕩的狀態,好容易捱到餐會前的會議結束,眾人起身,她起身慢一些,司徒霄已經走到她身邊,她側身,避開他,逕直往一邊的宴會廳走去,但他的手卻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牽到一邊的露台,並關上隔斷的門,絲毫不在乎其他與會人員以及記者,略帶訝異的目光。

    「你幹什麼?」她的臉上,帶著慍意。

    「在餐會前,我只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可以啊?」他俯首望著她,近乎帶著一種哀求的意味。

    「我和你之間,該說的,都說完了,為什麼,你不願意放過我,也放過自己呢?」她話裡這麼說著,心,還是柔軟到不忍再說一句的重話。

    「我放不了你,即便,你真的不愛我,可我忘不了你,更放不下你!兩個月的時間,我以為可以嘗試淡忘!但每每午夜夢徊,我的腦海裡全是你,顏,就算是我求你,別這麼殘忍,逼我離婚,好嗎?」他捧起她的臉,眸底透徹,僅帶著珍視的神情。

    「兩個月不可以,三個月,四個月,至多一年,你一定可以把我忘記,以你的條件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放了我,也就等於給我們雙方再一次尋找幸福的機會,而並不是,勉強在一起。我也嘗試過愛你,但,我同樣沒有辦法繼續欺騙自己的感情。霄,就算我最後求你,求你放了我!」

    她沒有辦法對他的話做到繼續心如止水,對他,她也沒有辦法再狠起心來,求他放過自己,用哀婉的語氣,或許,他才願意聽吧。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褪去所有衣物後的容貌是多麼的猙獰,多麼讓自己難以接受,曾經,她是抱著一點希冀的,但這種希冀如今被現實輕易地擊碎,心,也一同碎去,化成漫天的血,一片一片,都是疼痛,可,她不願意他知道,正如,她不能接受,日復一日中,愛因為容貌的缺損,漸漸變成一份折磨。

    他凝視著她,眼底,慢慢洇起的,是讓她不敢再看的疼痛,他鬆開手,從西服的內口袋中,掏出一個諾大的黑色絲絨盒子,在月光下,這種黑,泛著深藍色的冶光,隨後,他打開這個盒子,剎時,即便是在燈火昏暗的小陽台上,依然璀璨奪目到讓人無法逼視。

    正是報紙上刊登的那套「傾城之戀」,實物,比圖片更加的華貴精美,無數顆小鑽,簇擁起正中那顆鮮紅似血的紅鑽,只一閃一晃間,便足以讓週遭的一切淡然失色。

    「我從來不會去競拍一件女人的首飾,但,當我知道這顆傾城之戀的重量是6.22克拉時,我就決定,一定把它收入囊中,6月22日,是你正式嫁給我的日子,雖然,我們在8月15日才補辦了結婚證。但,在我心裡,6月22日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這是一生,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沒用的,你把它送給更值得你愛的女子吧,我不會接受,因為,我根本不喜歡紅色,你看,你連我喜歡什麼顏色都不知道,又怎能說愛我瞭解我呢?」

    他的手隨著她的話,微微地一滯,但他旋即恢復常態,將項鏈從盒中取出,輕輕把搭扣打開,毅然地道:

    「我說過,這條項鏈我會送給最愛的人,這世上,除了你之外,沒有任何人,會再得到我的愛,這一生,我只會付出一次的愛,我所願意付出愛的人,就是你!即便,你選擇不愛我,可,這和我愛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知道,我最煩你什麼嗎?就是你永遠的自以為是。」

    辰顏回過身,借此掩去眼底的一抹傷痛,她覺到下巴一涼時,司徒嘯已把這條項鏈堅定地戴到她的身上,她想去拉下來,他的手覆緊她:

    「顏,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不知道,我辛苦地奮鬥有什麼意義,如果,你嫁我,是源於沈傲的利用,我情願你繼續利用我,只要我能為你做到的,我還是會竭盡全力去做,傾城之戀,即便是傾盡一城,都不能放棄的愛戀,你明白我的心嗎?」

    她想說,她明白,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對她的愛,是再不摻帶任何的虛假,可此時,她僅能裝作不明白,她是有著無法忽視殘缺的人,不可以自私到,用他所有的幸福,包括視力做為維繫這份愛的代價。

    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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