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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164章劍拔弩張 文 / 風宸雪

    第164章劍拔弩張

    沈家在滬城的宅子,一套300多平米的中空複式,可以俯瞰一片黃浦江,黃浦江不僅是滬城的母親河,同樣代表著滬城的象徵和縮影,浦江兩岸,薈萃這座城市最佳的景觀精華。

    所以,在這塊寸土寸金的城市,能居於黃浦江邊上,是一個幾近奢華的夢想。

    可,辰顏並未從腳下那片並不清澈的江水中,感到有任何讓人陶冶的欣賞處。

    或許,這也是她到沈家兩天,總覺得無法融入這個家庭的原因之一。

    沈家真正的主人,只有沈傲,蘇盈加智障的沈振業。

    他們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傭人一共四個,司機一個,保鏢倒也有六個。

    所有的傭人和司機除了主人吩咐,是不會多說一句閒話,彷彿是機器人一般,只做著份內的事。

    六個保鏢除常跟著沈傲的四個,還有兩個是常駐在沈家的,幾乎是個閒差,但,這份清閒,卻是可能帶著生命危險的清閒。

    兩天,就這樣匆匆而過,明天,是房交會,她不知道該去,還是不去。

    拿出手機,屏幕沒有任何信息,也沒有未接來電,她一直關在震動檔,其實,只是怕,沒有聲音打破空氣中的靜止,不如震動,有時,還能安慰自己,不必有著剎那的失落。

    突然,感覺有些冷,因為她怕冷,中央空調已經調了恆溫的28度,但,此刻,還是一絲寒意席了上來,坐在窗台上的她縮了下身子,有人輕輕地敲門。

    「進來。」她沒有轉身,應該是傭人送夜宵吧。

    沈家的人都有用夜宵的習慣,大概這也是江南和南方的不同之處。

    「小顏,還沒睡呢,外面景色不比半山差吧?」

    隨著沈傲的聲音響起,房間的吊燈隨即灑落一地的光明。

    但,心底的某處,並未因這光明有絲毫的改觀。

    「外公?」辰顏這才轉過頭。

    今天外婆火化,他忙碌了一天,現在,竟還沒有睡。

    「小顏,這個髮型很適合你。不過你留長髮,倒經常讓我想起你的母親。你母親,從來不會更換其他的髮型,算起來,你母親離開我們也已經二十三年了。」沈傲似乎打算回憶往昔,但辰顏並沒有響應於他。

    縱然,她知道,當年的有些事,沈傲一定是知曉的。

    但,

    從沈傲口中說出的話,都帶著一些的目的性,而並不會純粹。

    「是嗎?」辰顏漫不經心地回到,這個髮型與其說適合自己,不如說她想試著割捨什麼。

    她的手撫上發稍,略略有些不適應扎手的觸感。

    「快從窗台上下來,大理石很冰,你的身子還沒恢復好,怎麼這樣疏忽大意。」沈傲見辰顏並未對他口中提到沈夢璃感興趣,順其自然地轉了一個話題。

    辰顏從窗台上站起,走回床邊,沈傲已在進門的抽像沙發上坐下。

    「外公,這麼晚,有事嗎?」

    她不習慣在冗長刻意的客套後,再切進主題,手機上的時間,顯示接近午夜。

    「明天是秋季的房交會,滄海新城,盛世一號,都會在a區有展位。」

    「嗯。」她穿上拖鞋,走到床邊,坐下。

    「我想葉蒼霆應該和你說過了吧。」沈傲頓了一頓,接著道,「我只會參與盛世一號相關的宣傳,至於,滄海新城的投資組建相應的商業配套,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十分地贊成,當時是為了不讓你難做,我才勉為其難地參加了高爾夫球邀請賽。但,自從在景海高爾夫發生那樣的事後,我就不會再參與任何關於滄海新城的活動,這點,我希望你清楚。哪怕,在滄海新城銷售告捷後,葉蒼霆會把璃和地產過給你,我都沒有辦法讓自己去面對這樣一個卑鄙的人!」

    發生那樣的事?辰顏的唇邊浮過一抹苦澀笑意:

    「景海那件事,為什麼又要遷怒於蒼呢?」

    「你這麼聰明,還要外公來挑明?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葉蒼霆的策劃。那天,你們在房內說的話,外公都聽到了,你口中確定的迷藥、女管家最後成為這件事的突破口。不過因為我,小霄和藍皓都不希望這件事宣揚出去,才讓這個卑鄙的男人再次僥倖逃脫。」

    「外公的意思是,當初葉昊使用迷藥,蒼也知情,甚至可能就是他給葉昊的,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必要?蒼不會這麼笨,將葉昊曾用過的迷藥再次使用,假如葉昊迷藥與他有關,他怎麼可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入獄,心裡一點愧疚都沒有,他並不是一個泯滅所有親情的人。」辰顏意有所指地道,唇邊的笑意深邃,「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當年慫恿葉昊報復我的人,再次出現,布了這個局。那個人,唯一的疏忽,就是再次使用迷藥,但,或者,這也是那個人,刻意製造出來的,因為,只有熟悉我的人,才會知道,我的性格裡,有一種倔強任性的堅持。」

    辰顏的後半句話,讓沈傲的眼裡拂過一抹異色,但,轉瞬即逝。

    「為什麼不呢?他本以為將你毀了,再對你伸出援手,你會更死心踏地對他產生倚賴,畢竟,曾經他就這樣對付過你母親!同時還可以讓他厭惡的兒子受到法律制裁,你要知道,葉蒼霆對於葉昊這個兒子,根本是厭惡的,那不過是他一次錯誤的結晶,但他卻為了這個錯誤,去娶一個自己本不喜歡又沒任何利用價值的女人!」

    「我母親?」雖然,這句話,雖然是沈傲口中說出的,還是讓辰顏接著重複了一下,話背後的蘊意,如果只有一半是真的,都足夠讓她對葉蒼霆昔日的好感,不復存在。

    「小顏,對於當年的事,外公不願再多提,因為,那對我,是人生所有記憶中,最灰暗痛苦的一幕!我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走向絕境,卻沒有辦法拉住她!你只要記著,葉蒼霆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簡單,他是一個可怕的魔鬼!這個魔鬼曾經親手把你母親的感情摧毀,你母親,當年不過是他的棋子,利用完了,就被拋棄。他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感情!」

    拋棄兩個字映進辰顏的腦海中,她恍惚記起,在陽光頂棚被楚彤摔到台階上時,聽到的那句話。

    那句話中,分明也提到母親,是被拋棄的!

    難道,葉蒼霆之所以不讓她再去問當年的真相,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心裡這麼想,臉上,還是盈盈笑著。

    「如果蒼在景海是故伎重演,我無法明白,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畢竟,事情敗露,霄不會原諒他,而藍皓已經宣佈投資滄海新城,哪怕蒼要找棋子,在這種時候,不是更容易引起合作方的反感嗎?何況,我畢竟是沈夢璃的女兒,他怎麼可能對我做出這種事呢?」

    辰顏的聲音恢復平靜,每次,她的外公總能告訴她一些聽起來十分讓人震驚的事,但,這種震驚,在熟悉沈傲後,不過看做是沈傲的又一步謀算。

    「小顏,你能保證說,當時有注意到女管家的臉嗎?我不想讓你以為因為我對葉蒼霆有成見,所以處處針對他,但,我一定要告訴你葉蒼霆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簡單,他對小霄和你結婚懷恨在心,更對冥遠財團懷恨在心,所以妄圖成功把你和司徒霄的感情離間,得到藍皓這個新的砝碼,畢竟,誰都看出,藍皓對你確實很有意思。而亞治的財力和影響力,足夠維持他滄海新城的第一期的宣傳和投入。」

    「外公,當時的情形,的確,我沒有餘力去注意女管家的臉。但,不論如何,蒼畢竟養育了我十幾年,在這十幾年中,倘若他真的別有用心,我想,我不會在十幾年中看不出一絲的端倪,不管當年,他對我母親怎樣,如果按外公所說,或許這十幾年的照顧不過是一種贖罪的行為,但,那天的事,我堅信,是與他無關的。幕後另有其人。」

    「既然你堅持這麼認為,維護葉蒼霆,將來吃虧時,才會發現今晚外公對你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辰顏的手放到睡裙上,玫紅的顏色映在她的眼底,灼灼其華,不過如此吧。

    「幕後的那個人,哪怕景海的計策再怎麼拙劣,也算達成了一個目的,我和霄畢竟走到離婚這一步。」

    語音落下,她眸華若水的拂過沈傲的臉。

    沈傲對上辰顏的視線:

    「小顏?小霄要和你離婚?不可能啊!」

    「為什麼不可能?」

    「其實,他不光最後一晚陪著你,之前的七晚,他都陪在你床邊,如果要離婚,他何必這麼做?」

    「外公,你怎麼突然不明白了呢?他不會要一個聲名受損的妻子,不管我和藍皓有沒有發生什麼,對於他而言,我已經是不乾淨的了。所以,即便他守在病床前八個晚上,不過是,對於他那天行為的一種懺悔,無關乎任何的感情。」

    這麼說時,心裡還是會痛,可現在,她在沈傲面前能說的,也只能這樣吧。

    沈傲的眉心有一絲的蹙起,但旋即鬆開:

    「外公不會看錯人,縱然那天,小霄對你做出那種事後,外公很是氣憤,甚至希望你和他離婚,可是,從那八個晚上他徹夜照顧你,外公還是被他所打動,小顏,男人,嫉妒心,佔有心越強,其實,就是越在乎你,我知道,你的身體和心,都因為他,受到了創傷,但,離婚,並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我明白,所以,我沒簽字,但他已經簽了。即便我不簽,分居兩年後,法院也會判我們離婚。」

    「小顏,如果你不想離婚,這件事,始終會有轉機的。畢竟,外公對他有信心。」沈傲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這幾天,對滬城的氣候還習慣吧?」

    「沒什麼不習慣。」辰顏淡淡地道,將話題重繞回最早所談的,「既然外公不會出席滄海新城的宣傳,那,由我出席,也是一樣的。您這麼討厭蒼,對於璃和地產,轉到我名下,應該不會拒絕吧。」

    「在商言商,我當然不會拒絕,可,我怕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葉蒼霆的精明,不是你所想得那樣單純!璃和地產凝聚他最多的心血,也是葉氏集團最大的一個支撐公司,從當時他答應轉給你開始,外公就覺得,可能是他處心積慮,又一個圈套。」

    「外公請放心,該有的合同協議,一份,都不會少,您所需做的,就是按照原先的企劃,在滄海新城興建配套的商業設施,在商言商,誰都不會拒絕更大的連鎖擴展,不是嗎?」

    「那當然。」沈傲的微笑慢慢延伸,可,眼底,是進不去絲毫笑意的。

    「我想早點休息,明天去展區看一下。」

    「也好,注意身體,明早想吃什麼,儘管讓徐姐做。」

    「我知道的。不會客氣。」辰顏淡淡地笑著,看沈傲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這一晚,睡得不是很踏實,曙光微露,已被大聲的哭喊驚醒。

    本想繼續睡,但這哭聲一陣大似一陣,吵得無法入眠。

    她披起睡衣,開門,看到下面中空的大廳裡,沈振業拽坐在沙發上,一邊哭一邊喊,大有誓不罷休的態勢。

    一邊,蘇盈急急走下樓梯,聲音尖利:

    「儂個小赤佬!」說著,一個耳光扇過去,被這一扇,沈振業的哭喊突然噤住,反是嚇得往正中的茶几底下鑽進去。

    此時的蘇盈和昨天人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的凶悍看來並不是今天才有,從沈振業一連串熟練的反映來看,顯然對這樣的她是十分懼怕的。

    未等辰顏下樓,沈傲已從對面的房間走出,站在扶欄邊,對著下面道:

    「每天這麼鬧,有意思嗎?也不收斂收斂。」

    「老爺,不知是誰不收斂著了,我們母子又礙著誰的眼。何必大清早,說這樣的話呢。」蘇盈清清脆脆地說完,也不管沈傲,自顧自地將沈振業的耳朵一拎,往一邊拖去,一邊還訓著:

    「你個討債鬼,合著我欠你的,生出你這麼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整天哭哭哭,我還沒死,你咒著誰呢!」

    沈振業被蘇盈拖著,想是拎的力度不輕,嗷嗷地叫著,終於消失在大廳中。

    沈傲望向站在門邊的辰顏,歎了口氣:

    「小顏,自你舅舅去世,你舅媽的脾氣就大變,你別見怪,這孩子,天生是個智障,也難為她了。」

    「怎麼會呢,外公,早。」

    「早。用完早餐,我們就去展廳。」

    「好。」

    辰顏對沈家的家事,並不十分感興趣,她轉身走進房間,換上一件黑色的中款改良祺袍,外面套上一件本白的風衣,祺袍的下沿露出風衣處,是精美玫紅色撬邊。

    她理了下頭髮,不過,如今的頭髮,確實不需額外的打理,手指不經意撫過留海下的肌膚,那裡,有一道月牙形的新疤,是當日拜楚彤所賜。

    她撫過那條疤,神色泠泠地將留海復又蓋住它,隨後,上了層淡妝,才走下樓去。

    沈傲已在餐廳用餐,見她過來,頗是驚訝她今天的妝扮:

    「你外婆在世是十分喜歡祺袍的,滬城最出名的何師傅,就經常給她量身定制祺袍,你要喜歡,明天叫他來,給你添制幾件。不過你母親,還是偏好洋裝,小顏,看來,你有些基因,還是隔代遺傳的。」

    「是嗎?呵呵。」辰顏坐下,簡單吃了些,餘光瞥到報紙一角,正是房產版,紅色的大字很醒目的晾在那:

    『121號文件利好影響,冥遠財團擬明年重點投資房地產業,滬城秋交會,或現投資良機。』

    上面,是司徒霄的一張照片,他優雅地笑著,在冰冷的報紙那端,辰顏的指尖拂過報紙,輕輕把它合上。

    「你還是吃太少了,小霄未必喜歡你瘦弱的樣子哦。」沈傲的眼光掠過報紙,輕輕笑著。

    「最近食慾一直很清減,勉強吃了,胃又要抗議。我準備得差不多了,可以隨時出發。」

    「這麼急著去展會?也好,帶你稀先熟悉一下。以後的百貨供應會,更能逐漸代我接手。」

    從君臨天下,到秋交會的會場,驅車,不過半個小時。

    車上下來,秋日的暖陽刺得辰顏眼睛微微瞇起,前面,早是熱鬧非凡的人山人海。但因為,還未到入場時間,僅有地產商和記者,憑著相關證件,可以先入場。

    其餘的群眾,還得再等兩個小時,方能憑票入場。

    「小顏,雖然都在a區,我還是和你分開走吧,免得那些記者看到,又要無中生事。雷鳴會帶你到滄海新城的展位。」

    「好。」

    辰顏點頭間,隨著雷鳴走上會場,台階有很長的一段,走上去,略略有些喘氣,看來,江南秋天的寒冷乾燥,她的哮症倒有些復發的態勢。

    滄海新城是a區36展位,很大的一個展廳,模擬沙盤做得氣勢也很恢宏,走到跟前,只有璃和地產的馮董在場,並不見葉蒼霆。

    「辰小姐。」馮董見是辰顏,忙迎上來。

    「葉總呢?」不相熟的人前,辰顏還是習慣稱葉蒼霆為葉總。

    「辰小姐還不知道吧。葉總家裡出了點事,這幾日的展會大概是過不來了,稍晚點的酒會可能會過來。」

    「哦?是什麼事?」辰顏顰了下眉,昨天,葉蒼霆和她發信息時,並未提起家裡出事啊。

    「聽說是葉夫人昨天小產大出血,所以葉總至今還陪在醫院。我臨走前,他特意交代,如果有需要決策的事,你拿主意就成。今天到後天,都是展會,應該沒有多大問題,我都安排好了。」

    「麻煩你了。」

    辰顏象徵性的敷衍著,心底還是咯了一下,難怪昨晚他才發了一條信息,接著,就再沒有任何動靜,anna小產?雖然她早知道這個孩子不是葉蒼霆的,但隱隱,還是覺得這件事,想必並非那樣的簡單。

    「本就是我份內的事,辰小姐忘了,我在璃和地產,一直做的就是市場推廣。」馮董呵呵地笑著,辰顏依稀記起那年,他帶著女兒馮心茹來到葉府,恰逢是葉風要去首都前的一個月,為了這事,她還吃過第一次的醋,這般想時,不覺,一晃已是六年前的事了。

    六年,真的不算長,有些事,還是記得的。

    但,有些,卻真的該遺忘,才能不讓自己繼續作繭自縛。

    「顏……」

    男子低低的呼喚在耳邊響起,熱熱的呼吸呵在她的頸部,她反射性的一縮頸,帶著喜悅回眸,是司徒霄?只有他,才會這樣喚她,當她的眼睛觸到那雙雖帶著墨鏡,仍可隱約辨得深藍的眼眸時,她的眼底清晰的浮起一真失望:

    「藍總。」

    「你看上去很失望。」藍皓笑著,眼光拂過她的臉,今天的辰顏,並不同於以往的樣子,飄逸的長髮,已變成前額齊平的bobo頭,尖尖的下巴在這種髮型的襯托下更顯俏麗。

    但,她濃密睫毛下的眼神,帶著讓人無法忽略的一抹失望,以及失望後,極淡極淡的憂傷,這縷憂傷傳遞到他的眼中時,他能體味同樣的感覺。

    「應該說,是忐忑不安吧。不知道這個展會,對於滄海新城未來的銷售是否會有新的突破。」辰顏若有所思地道。

    鵬城景海高爾夫邀請賽後,滄海東岸銷售已逾五成,雖然,耗時數月,能有這個成績,在03年的房地產市場應該屬於不俗的表現,可,面對整個盤子,耗資的比例來看,前期只有收回盡可能多的成本,整個璃和地產的現金流才能得到保障。

    畢竟,懸在璃和地產頭上的,還有司徒霄手上的那份貸款合同所約定的那條不平等條例。

    所以,滬城的秋交會,無疑,能替滄海新城吸引到更多長江三角洲地區的高端客戶。

    這些客戶對於一線海景度假休閒的興趣度不會亞於鵬城本土的自住客。

    「再這麼皺眉,可就不漂亮了。」藍皓修長的手指撫過辰顏的眉心,他的曖昧動作,讓辰顏的臉頰漲紅,不由聯想起,那天的情形。

    「你紅臉的樣子,也很美。」他湊近她,以一種曖昧又危險的距離,辰顏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下,她的腰卻被他的手勾住,「別退了,再退,自家的展台位就給你撞翻了。」

    一邊,傳來一陣喧嘩,還有鎂光燈響起的聲音,辰顏,才要側過頭去,藍皓更緊的擁住她:

    「別回頭,他來了。」

    「呃——」

    辰顏才反映過來他的意思,藍皓的手已將她牢牢地擁住。

    「你放開我,不怕被記者看到!」辰顏壓低聲音,臉依然紅著。

    「你是怕被記者看到,還是被他看到,再引起誤會呢?」

    「我是不想讓我們成為報紙的又一條八卦新聞,為了滄海新城展會的形象,我不想捲進任何的是非報道中。」她特意加了最後那一句話,來掩飾心底不足的底氣。

    「既然,他不相信你,何必,再委屈自己?」藍皓墨鏡後的眼睛中,有一絲異樣的眼神,辰顏心驚地怕看到這份異樣,她低下頭,手臂掙了一下。

    「別動,不然,被他看到。」

    「藍總,請放開我!」她帶了九分正色,道。

    耳邊,聽到記者開始碟碟不休的發問:

    「司徒先生,聽說您和夫人,最近的婚姻出現危機,是否因為,你們對於房產投資的意見不合?」

    「是啊,司徒先生,您夫人致力企劃的滄海新城,您卻不是最大的投資方,這是為什麼呢?」

    「司徒先生,作為璃和地產的總經理,尊夫人這次會一起出席房交會嗎?」

    「各位,安靜一下,yanni和夫人之間的事,畢竟屬於私事,請各位還是關心一下,此次yanni會投資於哪項樓盤吧。這才是各位今天來此應該寫的報道,對嗎?」tracy的聲音臨危不亂的響起,代替司徒霄擋下所有問題。

    藍皓的手微鬆,辰顏扭過頭,就往一邊走去,在這樣的氛圍下,她沒有辦法多待一刻。

    原來,她連面對的勇氣,都不再有。

    「啊,藍總在那裡!」

    一個記者發現新大陸似地大叫。

    辰顏的手臂在這剎那被藍皓死死抓住,她回身去甩他的手臂,才發現,他竟然把掩飾的墨鏡脫下。

    「藍總,想不到你會出現在房交會上,還是在滄海新城的展區,相信,此次藍總對於投資滄海新城很有信心?」

    「辰小姐,您和藍總同時在第一出現在展區,是否是向廣大購房者表明,此次,三強聯手,將提前在秋季的房會掀起滬城的一波認購期房的狂潮呢?」眼尖的記者立刻同時發現,辰顏的身影,出於記者的本能,當然不會放棄這一個看似很有爆料點的新聞。

    「各位,你們的問題,我會在明天的記者招待會上一一作答,現在,請給我私人一點時間,和合作方辰小姐在展會前,單獨談一下細節問題,可以嗎?」

    藍皓悠悠啟唇,拉住辰顏手臂的手,早自然而然地移到她纖細的腰際。

    他看到,司徒霄在另一堆記者的簇擁者,眼神並沒有望過來。

    這讓他臉上浮現出愈加慵懶笑意,他勾住辰顏腰際的手微微用力,道:

    「辰小姐,司徒總裁在那邊,我們應該過去打個招呼吧。」

    辰顏此時並不能像剛才那樣掙開他,只能保持著一定距離,在這麼多記者的注視下,她臉部表情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腳步僅能隨著他,往司徒霄那邊走去。

    這個藍皓,到底在想什麼!

    「hi,yanni,想不到,明年,你果然是將投資重點移到房地產企業上。」

    還未到跟前,藍皓就開始熱情洋溢地招呼道。

    司徒霄的眼神這才飄移到他們身上:

    「vicente,好久不見,亞治對於和房地產企業合作的興致應該也不會遜色於冥遠財團。」

    藍皓心裡浮起更深的笑意,這個司徒霄,真擅長睜眼說瞎話,明明昨天才見過。

    如初,你在天上,看到我這樣做,一定不會反對的,是嗎?

    「當然,亞治股價最近因為這次投資利好起色不少,所以,當然會更加重視這塊業務的拓展。」

    「司徒先生,辰小姐,原來你們都來到滬城,不如一起合張影,那樣,關於你們的謠言肯定不攻自破!」

    一邊的好事記者突然發現,這三人間很有趣的一種感覺,這種感覺,似乎是這倆個男人間的劍拔弩張。

    他當然不會錯過這麼絕佳的報道機會,立刻準備好手中的照相機,對準三人,準備隨時捕捉鏡頭,一邊其餘的記者,紛紛被點醒,也加入到這名記者的隊伍中來。

    辰顏刻意不去看司徒霄,司徒霄也並不將目光凝結在她的身上,縱然,剛剛匆匆的一瞥,他將她的轉變盡收眼底。

    少了長髮柔順的她,這身裝扮,其實,同樣很美。

    她越來越美,也讓他感到一絲的不安。

    這份美,他不能再擁有。既然決定放手,決定成全,更為了保護她,他所能說的,做的,就永遠只是一件事:

    「什麼謠言?」他反問記者。

    「就是您和夫人不和,準備協議離婚的謠言。」

    一個記者口快,將最早提問針對的焦點又重複了一遍。

    「這不是謠言,確實,我和夫人,感情出現了問題,可能彼此更注重事業的發展,所以無暇顧及個人的感情。」

    司徒霄低沉說出這句話,四周的鎂光燈不約而同地亮起。

    這實在是條十分震撼的新聞,無論放娛樂或者房地產版,都相得益彰的震撼。

    辰顏隨著他的這句話,怔了一下,但隨即,臉上依然是淡雅不驚的神色。

    「請問,辰小姐,是否從您在那晚宣佈,讓我們記住您是辰小姐,而並不僅僅是司徒夫人開始,其實已經和司徒先生的感情出現不和?」

    她該怎麼回答這句看起來,真的很簡單的提問呢?辰顏的嘴角維持著得體的笑意,但這份笑意此刻,她真的怕,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藍皓沒有料到,司徒霄真的在媒體前承認這件事,看來,這個傢伙,固執地超過他的想像。

    他的手更緊的擁住辰顏,代替她回答:

    「各位,請給辰小姐一點的私人空間,可以嗎?既然yanni已經和你們公佈這一訊息,各位已經有絕好的新聞題材,所以,請不要再逼問辰小姐。」

    「藍總,您每次都這麼護著辰小姐,請問,這次司徒先生和辰小姐的婚姻出現危機,是否是由於您的介入呢?」

    「藍總,是否您也喜歡辰小姐?因為辰小姐,才會投資滄海新城?」

    藍皓並不予以回答,他的眼神示意間,忽然幾名黑色西服男子從周圍走來,格開記者,他擁著辰顏準備退出這種令她難堪的提問中。

    可,突然,一個人的出現,阻住他的步子。

    楚彤笑意昂然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她所站的位置,正好阻住他們要離開的去路:

    「各位,何必急於一時的刨根問底呢?」

    「楚總,看來您有更多的一手資料?作為與滄海新城並蒂雙花之一的盛開世一號,此次展會會帶給我們什麼樣的驚喜呢?」

    「呵呵,那是當然。十日後,在房交會閉幕時,璃和地產和永達地產會在滬城的清林賽馬場舉辦一場友誼的賽馬比賽,大家知道,賽馬基本原則是速度和技術,而這兩項,對於我們房地產企業來說,是撥得先機的決定性因素。只有用自己領先同行創新的速度,務實進取的技術推出更人性化的居家樓盤,才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這是用這種方式比賽的原因。」

    「屆時,不光我,yanni會參加,還會邀請藍總和辰小姐一併加入,此次賽馬比賽,璃和地產和永達地產將用此次房交會成交定金的千分之一作為善款,冥遠財團和亞治通訊也會相應準備一筆善款。誰最後賽馬勝出,並且在其餘各方都沒有棄賽的情況下,這筆由四方善款組成的公益金就會以獲勝者的名義捐贈給山區最需要幫助的希望小學。因為,並蒂雙花的另外意思,就是孕育希望的雙生花。」

    她動人地說完這句話,立刻引來周圍的一片熱烈掌聲。

    「yanni,藍總,辰小姐,我相信,你們一定不會令大家失望的吧?尤其是辰小姐,你不光要代表璃和地產,還要代表沈總參加哦。」

    「是,小顏將代表我參加這場友誼賽,我們沈氏將另外捐出公益金二十萬!」沈傲出現在楚彤的身後,走到眾人面前,宣佈道。

    「我想,辰小姐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賽馬。」司徒霄驟然地說出這句話。但,稱呼是明顯的疏遠。

    記者被這個訊息自然弄到更加亢奮。

    「是的,小顏最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所以十日後的比賽不僅對她是種鍛煉,也是種自我的突破,我相信我的外孫女,一定繼承我們沈氏永不言敗的鐵人精神,也必定會撥得頭籌,將此次的公益金圓滿地捐出!」

    「我們顧慮到這一點,所以當日賽馬距離將只有一公里,並且清林賽馬場的硬件設施是絕對一流的,肯定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出於男女公平的考慮,男選手將讓女選手20米的距離。」楚彤補充道。

    辰顏的容色依然不驚,她的騎術並不精湛,讓她人前敗於她的。

    從那日陽光頂棚,楚彤對她的羞辱開始,就昭然若揭地表現出她的恨,是這樣的深。

    哪怕她現在提出諸多理由不參賽,她還是會逼著她參加的,所以,她用那條,沒有棄賽的情況下作為制約的條件。

    司徒霄的眼神此時凝注在辰顏的身上,縱使她距離小產已有一個月,但參加賽馬,明顯身體還是不行的。

    可,沈傲和楚彤兩番話,讓他並不能再說什麼。

    他們封死了所有推辭話語的退路。

    他望著她,一瞬間,才發現,他們的距離,已是這麼地遠。

    藍皓望著面前各懷心思的眾人,唇邊勾起很深的笑意,這種笑把他深藍眼眸中的憂鬱沖淡了不少。

    也使他看起來,除了慵懶和憂鬱外,突然有種陽光燦爛的感覺。

    他稍稍鬆開辰顏的腰際,微低下身,道:

    「別擔心,我會幫你挑選最好的馬。」

    辰顏無所謂地笑了一笑,一邊,楚彤繼續挑釁地看著她,辰顏的無所謂,讓對方的眼裡,更浮起一抹陰鷺。

    賽馬,楚彤這個提議,難道真的僅僅是出於希望工程嗎?

    還是,她又要進行什麼陰謀呢?

    連沈傲對此都表示贊同,看來,他和她之間,早就有某種,不為外人知道的目的。

    其實,這種目的,無非是為了財和勢,這些,對於他們來說,才是人生最大的目的和意義吧。

    唯一令她動容的,只有司徒霄的冷淡。

    原來,他的放下,真的比她還要快。

    晚上回到沈家,沈傲因有生意上的應酬,並未同回,晚餐只有蘇盈,辰顏倆人共用。

    「振業呢?」辰顏看到餐桌上沒有沈振業的影子,不經意地問。

    「老爺不在,他還是不到餐桌上用餐,大家都省心。」蘇盈的語音很暗淡,全然不似早間的樣子。

    她看辰顏有些不解,自嘲地一笑:

    「這幾日,你也看到了他的智障,所以,這個家,哪怕這些傭人對他,都是不敬的。平日裡,老爺的朋友看到,礙著老爺的面子,才不得奉承,委讓著他的智障,只有我清楚,自己的這個兒子,是多麼討人嫌棄。可有什麼,偏生叫我遇上了。」

    一邊伺候的兩名傭人忙將頭低得更低,卻不敢說任何話。

    「我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嫁給沈軒君,本以為今後的婚姻會幸福美滿,但,誰知道,豪門富貴,並不是事事順心,到頭,攤上這麼個孩子。這也就罷了,想再懷一個,才知道——也是種奢求!有時,想想,這一輩子,到底圖啥呢?別人看到,我是沈家的長媳,可誰知道,我心裡有多不痛快,有多難受!」

    蘇盈突然制住話,不再說下去,藉著拿餐紙拭唇,演去眼底的晶瑩。

    「舅媽,過去的事,別再說了,現在,你至少還有振業陪著,不是嗎?哪怕他的智力有些問題,可,畢竟是你的孩子,你十月懷胎生下他,也是多麼不容易呢?如果沒了他,這日子也不見得會有多順心,畢竟,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早上你打他,我想,你心裡也不好受,現在,不如讓他一起來吃吧,我又不是外人,不必顧及我的。」

    「顏顏,我知道你的善良和夢璃一樣,當年啊,她也是這麼勸過我,可,勸得了我,她自己那關,還是過不去。如果早知道,那晚她要服安眠藥『自殺』,我是死都要拉著她再說半宿話的,但,誰會想到呢,明明,她掛電話時,還是很開心的,畢竟,臨產期漸近,她有著和我當初一樣,初為人母的喜悅,她雖然柔弱,可我知道,她一直在學著堅強,夢璃,唉,每每想起這個,我的心裡就一直糾心。我真的不知道她會走這條路,我一直怪自己,為啥就不能從那個電話中聽出點什麼來,還因為軒君叫我幫他找明天的衣服,就匆匆掛了電話。」她頓了一頓,眼裡,有些淚水在閃爍,她那紙巾擦去,才繼續道,「顏顏,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發現,你真的和當年的夢璃長得活脫脫一個版子刻出來的,看著你,就好像又看到她了,所以,我對你特別的親切,今天說這麼多,你不介意吧?我可能真的太嘮叨了。」

    蘇盈一邊歎著氣,一邊絮絮叨叨的念著一些事,這時候的她,儼然不再如初見時那樣,原來,她也不過是一個有著悲痛過去的女子,頂著沈家長媳的聲名,又有多少是由不得自己呢。

    但,她說,沈夢璃『自殺』的當晚,是和她通了電話,電話中沒有異常,甚至還是開心的。

    辰顏的眉顰緊了,一邊吩咐站在旁邊的傭人:

    「徐姐,帶孫少爺到這來用餐。」

    當年的事,估計,蘇盈也不會知道得特別清楚,不過由此斷定,至少,她的母親,沈夢璃,在那晚『自殺』前,還是掩藏得很好,所以和蘇盈曾通過電話,這個電話,其實何嘗不是人死前的對過去的親友逐一問候呢?

    一邊,徐姐立刻去帶來沈振業。

    沈振業磨磨蹭蹭,被徐姐帶到餐廳時,臉上還帶著早上那記巴掌留下的紅腫,他有些怯怯地望了一眼蘇盈,但,在看到辰顏時,忽然,這種怯意變成更深的恐懼:

    「不要,不要——血,血,我痛!好痛!」他叫嚷著,往後退去,撞翻了一邊的古董大花瓶,古董花瓶破碎的倒在他的身上,他更加失控起來,大聲尖叫著:「血!!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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