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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161章不負君心 文 / 風宸雪

    第161章不負君心

    「那段的時光,是我童年記憶中最幸福的片段。可能,上帝真的吝嗇賜給我們太多的幸福。在楚家第一個除夕的上午,養父和他弟弟一家,坐一輛麵包車到省城置辦年貨,這一去,他們再沒有回來。一起泥頭車側翻的車禍,將他們的生命全部吞噬,而,我們孩子,由於在養父的母親家玩耍,並沒有同去,僥倖地躲過了這一劫。也是在那一天,楚彤正式走進我的生命,她的父親就是養父的弟弟,她比姐姐小兩歲,一日之內失去父母,我們一起被養父的母親收留,她是一個和藹慈善的老人,只靠一點點的微薄退休金,自己省吃儉用,也從不短我們吃和用的,即便,我和姐姐,並非她親生的孫子孫女。所以,從那時起,我一直喚她,奶奶。」

    「姐姐明白奶奶撫養我們的辛苦,為了減輕家裡的開支,她一邊讀大學,一邊在學校附近的高級餐廳勤工儉學,就這樣,認識了葉蒼霆,每天中午,葉蒼霆都會到餐廳用餐,她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但,葉蒼霆對她的態度,一直是冷淡的。或許,這是那些公子哥一貫的伎倆,姐姐那樣的單純,根本不會去在意這些。她堅持她所追求的,無論愛情,還是學業,她都只堅持自己的,日子,就這樣平靜地流逝。」

    「一年後,這份平靜被幾個突然出現在楚家的陌生人所打破。他們告訴我和姐姐,我是冥遠財團總裁司徒銘失散多年的兒子,所以,必須要和他們回到司徒銘身邊。這突如其來的認親,完全打亂了我們平靜的生活,我是茫然的,我不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麼,我甚至懷疑,這不過是一場騙局。」

    「但,姐姐鎮靜地告訴我,我可能真的是司徒銘的兒子。她不知道我們究竟姓什麼,僅知道母親姓容,在hk一家大富人家幫傭,而她,在我沒有出世前的十二年中,一直被母親寄養在鵬城鄉下的一戶人家中,每年,她會到鄉下來看她幾次,並付給那戶人家一筆生活費,但,每次,都是匆匆來去,直到有一年,母親大半年沒有到鄉下看她,再來時,母親抱著一個男嬰,這就是我,然後,和那戶人家結清帳,把她和我一起帶到孤兒院的門口,分別給了我們一張紙,寫著晨和霄,做完這一切後,母親說要去買早點給我們,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她抱著我,站在孤兒院門口一整天,直到四肢有些發麻,孤兒院才有人出來,就這樣,我們成了孤兒。」

    「姐姐知道的只有這些,因為,這麼多年來,母親和她所說的話,十分有限,沉默寡言是她口中,對母親唯一的印象。」

    「楚彤當時也在一旁,勸我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司徒銘在社會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妨承認是他的兒子。姐姐對此,也表示贊同,畢竟奶奶同時養我們三人,確實是力不從心的。於是,在第二天,我跟著再次來到楚家的那幾個陌生人去了hk,第一次見到司徒銘,他對我提出的要求,是讓我立刻斷絕和楚家一切的關係,他會給楚家一筆贍養費,從今以後,只能以司徒霄的身份出現在人前,對此,我是拒絕的,因為,我不可能和姐姐劃清關係,也不可能,拋下奶奶,但他對我的要求根本不屑一顧,這時,我才知道,我不過是一個傭人生的孩子,是一次『意外』的產物,對於我,如果不是他的妻子未有生育,他是根本不屑認我的。」

    「我有我的自尊,我的自尊讓我在當時,根本不會因為他是冥遠財團的總裁,就認他為父,但,我仍想從他口中,知道母親的下落,即便她當年遺棄我們,可,我還是想知道她現在怎樣。於是我問他,我母親在哪裡,他輕描淡寫地告訴我,我出生後,她曾用我要挾他娶她,對於他來說,這簡直是無稽之談,所以他將她辭掉,並讓她留下孩子,誰曾想,連夜,她帶著孩子一起失蹤,直到第二天,有人在半山下的海港,看到了她的屍體,卻惟獨不見我。他也是輾轉,找了兩年,才從她老鄉口中,得知我的下落。」

    「這個解釋,就是我得到的最後關於母親的訊息,或許,窮人的命,在有錢人眼裡,真的算不得什麼,或許,私生子,能得到有錢的父親認回,更是種幸運,但,我寧願選擇放棄這份幸運,在他讓人帶我去dna鑒定時,我明確地告訴他,我並不是他的兒子,也不會認他。雖然我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可,我清楚地知道,我要的是什麼,那絕對不是用虛假或者金錢堆砌起來的偽劣親情。」

    「最後,他把一個很大的古董花瓶砸碎在我的身上,讓我滾出司徒大宅,並說,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求他的。本來,我以為,一切都將結束,生活又將回到平靜,快樂的日子。可,當我回到鵬城,三個月後,姐姐告訴我,她懷上了葉蒼霆的孩子。」

    「當時,是六月份,我看到姐姐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神情,我很驚愕,何時她和葉蒼霆的關係有了這麼大的進展,她說,是有一天晚上,他第一次喝了很多酒,然後,醉倒在餐廳,她扶他到回家時,發生了意想不到的關係,此後,每次她上晚班,葉蒼霆都會接她下班,於是,自然地,他們又有了幾次關係,接著,她有了他們的孩子。」

    「她一開始,並不願意告訴葉蒼霆,我怕母親的悲劇也發生在姐姐身上,在我的執意要求下,我陪著姐姐,一起去見了葉蒼霆,我清楚地記得,他聽到姐姐懷孕的消息後,臉上,沒有一絲的喜悅,反是浮起一層陰霾。不過,也僅是短短的一瞬,隨後,他向我姐姐求婚,那個夜晚,姐姐臉上的笑容是最燦爛的,也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姐姐。」

    「也是在那時,姐姐才知道,葉蒼霆已經有一個兩歲的兒子,對於那個兒子,他只說是前妻的孩子,但,事實是,他大學畢業都沒有兩年,怎麼可能結婚又離婚呢?不過,沉浸在幸福中的姐姐,並沒有繼續追問,她性格的柔婉,注定,一切,她都選擇逆來順受。為了孩子,為了葉蒼霆,她選擇輟學,從此,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家庭主婦。」

    「6月22日,我清楚地記得那個日子,是姐姐嫁給葉蒼霆的前一晚,我做為壓喜床童子,可以提前一晚到新房,就在那一晚,一切都改變了。接近午夜,葉蒼霆接到一個電話,沒有等他聽完整個電話,他的臉色就變了,立刻飛奔出去。直到第二天,婚禮開始,他都沒有回來。」

    「深夜,賓客逐漸散去,姐姐一個人,坐在新房內,記憶中,她從來沒有哭過,但在那晚,她第一次流下眼淚。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才能止住她的淚水,彼時,我什麼都不能做,我能做的,只是一遍遍找管家李森,讓他替我打電話給葉蒼霆,縱然,我知道,這麼做,不可能有用,因為,從早上到現在,12個小時,不間斷地,打他的手機,都是關機狀態。」

    「聽到現在,顏,你該知道,那一天發生的是什麼事了吧。」司徒霄的手輕輕撫上辰顏的額,那裡,依然繃著一塊白色的紗布,後面的傷口應該已經癒合了吧,那天,在台階上,觸目驚心的血,依然時刻地出現在他眼前,他輕輕握起她的手,在冰冷的手背烙下一個,深深的吻。

    如果注定要分別,或許,這個吻殘留的印象,會一直雋刻在他的心中吧。

    這八個晚上,他一直擔心她會突然醒來,但,每一晚,哪怕不在掛點滴後,她睡得仍舊很熟,連翻身的情況都很少。

    他鬆開她的手,起身,打開病房門,護士已把中藥包準備好,放在澱著熱砂的盤子上,冒著白騰騰的熱氣。

    接過托盤,他回到室內,這是最後一次替她換藥包了吧,今晚,他不會等到黎明曙光微露才走,因為,怕真的到了那時,他會放不開,更加會捨不得走。

    所以,他會在夜深的時候,就提前離開。

    藉著深沉的夜色,掩飾所有的情緒。

    快速地揭她身上的薄毯,換下她小腹上漸漸冷卻的中藥包,重新換上這還著熱氣的中藥包,隨後,再蓋上被子。

    她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他再仔細看時,蝶翼般的睫毛卻是紋絲不動的。

    他復又坐下,凝望著床上的女子,繼續緩緩地敘述起,那份深藏在心中的痛和恨:

    「6月22日,是你出生的日子,也是你早產一個月就來到這世上的日子,而你的母親沈夢璃在那一天,服安眠藥『自殺』!這一切,本來,我不會知道,是楚彤倔強地逼問李管家,知道,葉蒼霆在燕華醫院,對,就是這家醫院。在二十三年前,這裡,是你母親過世的地方。楚彤一個人衝到燕華醫院,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她暗淡地告訴我姐姐,葉蒼霆一直愛的,是一個叫沈夢璃的女人,那個女人,現在死了,死於『自殺』,也是死於難產,死前,她要葉蒼霆永遠記得她,永遠,不可以再愛其他的女人。」

    「姐姐聽到這句話時,臉上沒有流淚。我想,她的心,在那一刻,其實已經死了吧。剩下的,不過是一具軀殼,從那天起,她很少笑,即便是笑,也是虛浮的,她再沒有哭過,哪怕葉蒼霆經常不在家,她都沒有因此有過任何悲傷的情緒,我想,這也好,時間能平復傷口,在那時,我是堅信這句話的。既然她不能離開葉蒼霆,忍耐,是唯一能選擇的路。」

    「我並沒有陪著姐姐住在葉府,仍是和奶奶住在一起,姐姐定時會寄一些生活費給我們,我知道,這些錢是葉蒼霆的,雖然我不想用,可,我每次出去試著尋找打工,都被人家回絕,唯一一次沒有回絕的,是洗碗工,但沒洗幾天,就被奶奶發現了端倪,她執意不許我再去洗碗,堅持認為倘若如果我荒廢學業,對不起的,不僅是她,更是我姐姐。我想,在新婚那天的酒宴上,奶奶必定也發現了一些什麼,她經歷的事,看過的人,都比我們多,但,她選擇不說。僅因為她也善良地期待,會有奇跡的發生。而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讓各門成績,都在班裡,甚至年紀中,保持前三的位置。」

    「姐姐生下的,是雙胞胎,葉昊和葉儀,葉蒼霆在她產後的次日看過她一次,隨後,便托辭要去內地考察,一直到姐姐出院,都沒有再到醫院來過一次。」

    「我想,正是那些充滿無望的日子,逐漸耗去姐姐的熱情,也逐漸耗去她對人生的執念。她對葉風的好,並不輸給對自己倆個孩子的關心,我想,這其中,應該是轉嫁了一部分她對葉蒼霆剩餘的愛吧。原來,愛一個人,可以愛到毫無怨言,可以愛到承受委屈,但,那時的我,畢竟太小,所以,還是看錯了姐姐真正關於絕望的心思。」

    「每年的寒暑假我會陪姐姐暫住葉府一段時間。初二的暑假,一個雷鳴的晚上,姐姐陪著我在書房做功課,突然,楚彤從門外奔進來,她滿臉的淚水,哭倒在姐姐的懷裡。那一晚,注定是形成今後我所有恨意的源頭——楚彤見葉蒼霆又是幾天沒有回來,所以,去辦公室找他,但,他竟然就在辦公室內將她強姦!她哭倒在姐姐的懷裡。姐姐聽到這些時的表情,我卻記不清了。」

    「那一刻,姐姐的表情,成為我記憶中,唯一關於她的模糊片段,我想,是因為年僅十四歲的我,震驚到無法去看清她的神情吧,楚彤哭喊的樣子,卻代替她的表情,深深烙進我的記憶中,成為童年愉快時光結束的昭示。第二天,楚彤沒有回家,依舊住在葉府,住了一周,在葉蒼霆返回葉府前一天,她還是選擇回到奶奶家。我不知道,姐姐是否因為這件事和葉蒼霆發生過爭執,我幾次想去質問葉蒼霆,但,看到她日益憔悴的臉,我還是不忍再添任何的麻煩。」

    「兩個月後,我升入初三的那個學期,在一個我背課到很晚的夜裡,楚彤臉色蒼白地從她房間裡走出,沒走幾步,就跌倒在我面前,我跑過去扶她,看到,鮮血從她的裙下漫出。奶奶被響聲驚動,出來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禁老淚縱橫。後來,我才知道,楚彤懷上了葉蒼霆的孩子,但她不想讓姐姐難做,所以自己在藥店配了書上找來的草藥煎服,沒控制好藥量,差點在墮胎造成無賠上性命的後果!那晚的鮮血,成為我無法忘記的一種悲慘色彩,姐姐在知道這件事後,只讓我承諾,如果她無暇顧及我們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照顧楚彤。」

    「這句話,其實,是帶著一些意味的,但,當年,我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我聽不出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終於,讓我悲痛欲絕的事,在這個月內,再次接踵而至。」

    「那天,我正拿到初三第一次摸底考成績單,綜合成績在年紀排名第一,放課後,我沒有回奶奶家,直接去了葉府,沿著山道,我歡快地走著,老遠,就看到葉府門前停著救護車,我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當我奔進葉府,看到,倆個人,正抬著一個擔架出來,擔架上,是一個人,一個,被白布蓋住臉的人。白布下……紋絲不動,一點呼吸都沒有,我看到,白布上……到處是一大灘一大灘的血跡,那些血跡……還沒有乾涸,帶著最新鮮的顏色,和最腥甜的味道。我走到擔架前……用盡最大的勇氣……揭開白布……下面……是姐姐已經破碎的臉……」

    司徒霄說得很慢,很慢,這一段,彷彿將他過去最慘痛的記憶,一層一層地剝離出來,每剝離一點,都是刻骨銘心的痛,都是永遠無法忘記的恨!

    「姐姐,就這樣走了。在她嫁給葉蒼霆六年後,終於選擇用『自殺』結束生命。這個男人,他用他殘忍的自私,逼死我的姐姐,甚至還無恥地把楚彤都侮辱。顏,這就是你的養父,我不知道,你母親的死,究竟和他有多大的關係,但,他真真實實,逼死的,是我姐姐!」

    「也在這個月內,確切說,是知道姐姐的死訊的第二天上午,奶奶突發腦溢血,也永遠離開了我。」

    「這短短的一個月,我的心智接受了常人沒有辦法經歷的劫難,所以,我一直以為,我的心,真的能夠冷靜到不會因任何事衝動和發怒,但,我又錯了。在藍皓別墅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時,我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哪怕當我看到短信時的一絲僥倖,都在那時化為更尖銳的刺,戳進我的眼睛,我的心裡,假使,那個時候,眼盲,心盲,我們可能,就不會走到這一步。顏……原來,海沙越握緊越會流逝,即便我們倆的手努力的握在一起,可,終究只是延緩海沙流逝的速度。」

    他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手,在他的手心溫暖下,漸漸也沾染了點點的暖意。

    「後來,楚彤告訴我,葉蒼霆在那次強姦她時,親口承認,娶姐姐,是因為,本來當她是司徒銘的女兒,可,萬萬沒想到,傳說中的私生子之說,不過是業界的一個傳聞,司徒銘並未正式認回這個女兒。那時,我就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男人,為了財和勢,把感情,都可以當作砝碼,所以姐姐口中的酒醉,其實,可能只是他的一個陰謀。」

    「可,那時,我們拿什麼和他去斗呢?他的葉氏集團蒸蒸日上,我們不過是無依無靠的倆個孤兒,所以,我們只有用時間,去換來更大的資本,才有更大的力量去對付葉蒼霆。」

    「之後的十年,在國內讀完高中,我選擇留學英國,出國的前半年的生活費,是楚彤利用打散工替我掙來的。在奶奶和姐姐去世後,整個家庭的重擔,壓到了她的身上,我們搬過幾次家,為的,就是不讓葉蒼霆用假仁假意來打擾我們的這份平靜。至於姐姐的倆個孩子,我只在他們上幼兒園時,偶爾遠遠地看過他們幾次,葉儀和葉昊,他們看起來,和平常的小孩子沒有多大的區別,也有葉府專用的司機接送,畢竟,他們是葉蒼霆的孩子,他應該還是會善待他們的。所以,我很放心,在出國前也再沒有去過幼兒園。」

    「英國的六年,我主修經濟學,取得劍大的博士學位後才歸國,在首都機場,是楚彤來接的機。這十年,她已經奮鬥到了永達地產副總裁的位置,她告訴我,葉蒼霆現在最愛的女人,是沈夢璃的女兒,他如今的養女,也就是你,顏,如果要讓葉蒼霆受到更深的傷,最直接,也是最有諷刺意味的辦法,莫過於娶你,然後,再把你拋棄,這樣,是報復葉蒼霆,和沈夢璃最好的辦法。畢竟,當年,沈夢璃讓葉蒼霆盟的誓,才是姐姐一直被冷落的根本原因。」

    「我同意了她的建議,所有的步驟都在那時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

    「於是,出現了飛機上的一幕,因為葉家有人告訴我,你坐了哪班飛機,你放在桌上的紙,也是那個人的原因,才會不見。」

    「於是,出現了,你的包被偷,其實,偷你包的人,也是我安排的。第二天我的受傷,不過是博取你的同情和好感。」

    「於是,出現了,我帶你回到首都的家中,因為在之前,我已知道葉風不會在首都,他和你一樣,都想給對方一個驚喜,結果,卻是陰差陽錯的在空中錯過。

    「那套房子是楚彤在首都辦事處的租住房,你看到的衣服,也都是她的。我沒有拿走,僅是讓你在五年前,就有一個關於,我花心的映像。

    「於是,出現了你睡在臥室,被人半夜抱住的事,其實,那扇門反鎖還是能開的,鑰匙是雙面的,這點,你並不知道,那晚,我完全可以毀了你的清白,這樣,或許,報復更加簡單,甚至不用娶你,可,我還是忍住。因為,抱住你的時候,我的心,突然有種怔滯的感覺,我想,這就是冥冥中注定,我一定會被你吸引,然後,付出真正的心吧。」

    「我不光要娶你,對葉蒼霆進行情感上的報復,還要在生意場上給他最致命的一擊,這些,惟有司徒銘才能給我。所以,我去了hk,主動到司徒大宅見他。被他說中,在十六年後,我果然還是回去找他,財勢對我的誘人,有一部分是出於報仇,還有一部分,是自從我見到你,就明白,只有成功的男人,才配得上你。你的驕傲,你的矜持,不同於我認識的任何一個女孩,這,其實,也是我最初,會自卑的原因。」

    「司徒銘的身體每況愈下,他的妻子也早在幾年前去世,家業又迫切需要近支的血脈繼承,驗過dna後證實,我是他的兒子,雖然只是私生子的名義,但並不妨礙他將冥遠財團交給我。而他,也得到了我最為特別的回報。」

    「我知道,在你心裡,一直是最介意的,是我和其他女明星的緋聞,是我和楚彤的關係。」

    「我和女明星的緋聞,不過是刻意去營造出來三個月的保鮮期假象,這將成為我同你離婚最直接的原因,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和楚彤的關係只能是在見不到陽光的暗處,這是她所要求的。所以我藉著這些緋聞去製造媒體的關注點,而不去發現楚彤和我的關係。」

    「我和楚彤開始,是在我回國後的第一天晚上,她說,她一直愛的是我,可,因為身體被葉蒼霆侮辱,所以她配不上我,她所能做的,僅是看我得到更好的,就會滿足,我去了英國這六年,她沒有一天不在想我,只有繁忙的工作,才能壓抑住她對我的思念。當時,我出於感動,或者,是憐憫,我對她說出了愛這個字,現在想想,當初的一切,真是是很幼稚的一種行為,或許,是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有關,在英國,每天單調的兩點一線,構成我所有留學生活的風景。總之,我承諾了會給她愛,會讓她幸福,從那天開始,我和楚彤開始一段長達五年的戀愛。」

    「但,也在這五年,我漸漸發現,她其實愛的人,始終是葉蒼霆,哪怕他強姦了她,她卻在這之後,真的付出了她的心。當發現這個事實是,我很失望,我甚至知道,她讓我娶你,將你拋棄,也是出於一種女人扭曲的嫉妒心理,而並非真的是為了姐姐的死。可,我還是照著預定的計劃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下走。源於這份恨最初的一種盟誓。」

    「顏,這就是我在遇到你之前,經歷的一切,也正因為經歷過這些,才讓我別有目的地接近你。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在你知道這一切時,在我對你做出那樣的行為之後,我們注定,會背道而馳。今天下午,你就要會滬城,現在離天亮,只有幾個小時,我也該走了……」

    他輕輕地將辰顏的手放回被上,俯低身,在她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隨後,更輕地,吻了她臉頰,唇底的觸覺是冰冷的。

    但,唇下的人,並沒有任何的掙脫,她還是靜靜的睡著,呼吸均勻。

    「顏,我真的愛你……這一輩子,能這樣愛一次,真的,夠了。」

    抬起首的剎那,他喃喃地說出這句話。

    隨後,他從一邊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床邊的櫃子上:

    「這是離婚協議,我已簽了字,等你醒來,簽上另外一個字,就可以徹底擺脫我了。如果說,我娶你,最終的目的是為了離婚,那麼現在,哪怕不再是目的,卻成了必然的結果。我的錯,導致今天的局面,如果,愛有天意我真的希望,過去的一切,可以重來,回到,我不認識你的那一年,我會放棄所有的恨!」

    他放下文件,悵然起身,走出病房,門口的護士驚訝了一下,因為,他從來不會這麼早就離開,但,她的本份是不問vip病員家屬任何不該問的話,所以,她只笑了一下,便準備下一個中藥包。

    門關上的剎那,辰顏的睫毛,清晰劇烈地顫抖起來,她睜開眼,才發現,淚,已然滑落。

    八天,從第一天,她就知道,他陪在她的身邊,每天從午夜一直到黎明,不合眼的陪在她身邊,她都知道。

    她裝做睡得很熟,是不願意理他,更多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為心裡真的捨不下,放不下。

    那天的事,難道自己真的沒有一點責任嗎?即便他在一開始不相信她的解釋,但,其後,明明是有幾次她可以轉圜的契機,可,她,卻執意地要逼出所謂的幕後黑手,選擇激怒他,讓他不可遏制。甚至在其後,他失控做出凌辱她的事後,她更推測,他就是葉昊背後的控制者,緣於兩次被害,他都是第一個出現在她身邊救她的人。

    這樣武斷的推測,終於將彼此傷害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終於,讓一切,都化成此刻桌邊的一紙離婚協議!

    她是怎麼了?她這半個月,究竟怎麼了?!

    失去孩子後,一切的言行舉止,都不再是往日那個她,帶著虛偽,帶著攻擊性,更帶著盲目的偏執,和自以為是!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真的僅僅因為是目睹他的背叛,隨後間接導致失去孩子,所以無法容忍嗎?

    還是因為,她怕失去孩子後,會更快地失去他呢?

    她的手顫抖地拿過邊上那份離婚協議,上面的一欄已簽上他的名字,還有一欄的空白,等著她去簽。

    簽下去,這段婚姻就會終止,在她嘴裡,不止一次說過不幸福的婚姻將會結束。

    她要的,真的是這樣嗎?

    她的手顫抖間,那兩份協議輕飄飄地墜落在地,沒有一絲的聲響。

    多年以後,當她回憶起這一刻,她才更深地體味這個吻中,他有著太多的留戀和不捨,她才恨自己,為什麼始終不能告訴他:她愛他!

    他的過去在以前,她無從知曉。

    他的未來在今後,或許她也無從把握。

    但在這一刻,她卻分明真切地知道,她愛這個男人!

    無論他做過什麼。

    命運曾給過彼此無數次機會,她每次都會揮揮手輕飄飄地放它過去,源於她的驕傲,她的自尊。

    也是在多年以後,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為重新回到這一刻。

    這樣,一切,不會以另外一種方式發展。

    可,有些事,一去不回頭。

    再也無法回頭。

    此刻,司徒霄走到醫院的一層樓,並沒有叫老徐開車,而是,一個人,踱步走到醫院外的林蔭小路上。

    甫出醫院的鐵門,突然,停在路邊的車上,走下兩名護士,接著,一輛折疊好的輪椅被拿下車,輪椅展開時,兩名護士從車上攙下一人來。

    那人,婀娜的身姿即便坐到輪椅上,仍是風姿綽約。

    正是紀如初。

    司徒霄對她的出現,是訝異的,接近凌晨兩點,她卻出現在醫院的門口,彷彿是有備而來。

    「怎麼,不歡迎我回來?」

    紀如初盈盈地笑,望著司徒霄,語音溫柔。

    「當然不是,這麼晚,怎麼在醫院外面呢?」

    「等你啊。」

    「等我?」

    「是,grace千方百計幫我打聽到,你每晚一定會出現在燕華醫院,所以,我就坐車上等你咯。本來還以為你要到天亮才下來呢。」

    「有事找我,可以打我。」

    「我怕,我可以為你等待的時間越來越少,所以,這一次,就讓我多體味體味等待的滋味吧。如果grace的情報網沒出問題,明天,你就會回hk,以後,再也不會每晚出現在這了。至於今晚,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不會立刻坐上車走,而是會選擇,到醫院正門口的這個位置,遠遠地看著那扇你關心的窗戶,再離開。」

    「她的情報網確實沒出問題,這些小道消息都能搜羅到。你的猜測,倒也十分有趣。」

    「那當然,所以,為什麼你不信任她情報網所能帶給你的一些其他訊息呢?」

    「譬如?」

    「推我散一下步吧,等到你回hk,等到我不再用輪椅,至少留給我一個關於今晚的回憶,好嗎?」

    司徒霄走上前,從護士手中接過輪椅。

    「你們在這等我。」紀如初吩咐護士道。

    「是,小姐。」

    司徒霄慢慢地推著她,往林蔭路上走去。

    深夜醫院門口的林蔭道兩邊,停著不少因為怕付醫院地下停車場費用而泊於路邊的小車,其中一輛小車內,卻赫然坐著一個人,但,因為夜色的籠罩,並沒有人去注意到這一點。

    「yanni,你真的相信她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嗎?」

    「相信和不相信,在此刻,又有什麼意義呢?」

    「為什麼沒有意義呢?她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也不是為了利益可以出賣自己的女孩,這點,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啊,難道,還要我來告訴你嗎?」

    「一切都結束了。」

    「yanni,你的自信哪裡去了?你真的準備就這樣放棄她?因為這一個誤會?如果這樣,你將來一定會後悔,一定會失望!」

    「我不會讓自己有時間後悔和失望。」

    「這根本不是你!我不希望,你和她要走到沒有辦法挽留的一步,這樣,以後如果想回頭,都不再可能。」

    「這一步,在我娶她時,可能注定,是唯一的結局。」

    「我告訴你,一個故事吧。願意聽嗎?」

    「說吧。」他慢慢地推著她,在林蔭道上走得很慢,樹葉踩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曾經,有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他們認識在hk的一次慈善晚宴中,然後,他們相愛了,女孩的職業是一個演員,男孩雖然並不喜歡女孩從事這份職業,但,還是不願違背她最初的夢想。甚至為了她,延長逗留在hk的時間,只為,她每次趕完外景,或者通告,短暫的相聚。每天晚上,男孩都會給女孩電話,不管女孩去哪裡出外景,他都保持這個習慣,直到有一天晚上,他還是在臨睡前給女孩電話時,卻聽到,電話那端,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掛掉電話後再打,依然,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問那個男人是誰,男人反質問他是誰,於是,他掛了電話,再沒有打過去。」

    「那個女孩是你,男孩是藍皓,對嗎?」

    「你都知道?」

    「是,每個我選擇交往的對象,我都會有一份關於她們詳細的過往資料,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有人調查我,他,在那晚後,也調查過我,然後,懷疑我和同組的男主角,有曖昧不正當的關係,那個男人的聲音,他通過辨認,更確定是同組的男主角。所以,他不聽我之後做的任何解釋,而是一氣之下,回了德國。再後來,我查到這不過是那個追求不到我的男主角刻意製造出的假象,出錢買通酒店人員換了房間的直線號,我發郵件告訴他這一切時,也提出了分手。愛沒有信任,注定只會走到終點。」

    「你不後悔?」

    「不,我沒有後悔,因為,我在後來又遇到你,你的溫柔體貼,讓我再次付出感情,哪怕你其實並不愛我。」她輕輕地笑了一笑,帶著莫奈何的味道,「原來一個女人,無論再怎樣,忠於以前的感情,都可能會在最短的時間,移情別戀。」

    司徒霄隨著這句話稍稍滯了一下腳。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她同樣也會在不久之後,愛上另一個人,甚至,愛得比和你在一起時還要深。」

    不遠處,那輛坐著一個人的小車突然發動,沒有開車燈,而是以極其猛疾的速度向司徒霄和紀如初撞來。

    護士的尖叫聲響起時,夜空的寂靜終於被劃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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