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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11 調解 文 / 白翼龍

    111調解

    須臾之後,在近整個大廳中,將近兩百人的注目下,徐重仁,徐重義兄弟突然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抱頭痛哭了起來。這個場景實在是太讓人震撼了。且不說兩年發須蒼白的老頭子突然當眾上演這麼一場的視覺衝擊力,單論早已瞭解其中內情的官場中人,對於高文舉這張紙上的內容,那豈止是好奇了得?大家都知道,這二位爺的家門官司,那是從他們的老爹去世之後,一直纏鬥了快二十年了,沒想到,就在今天,就當著大家的面,兩位居然就被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年輕的一張紙給折服了,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兩位哭哭啼啼的徐老頭身上時,高文舉突然覺得有人扯自己的衣袖,一扭頭,原來是趙恆。

    對於這個身為帝王卻總是想著法子算計自己的舅哥,高文舉可謂無可奈何,一來人家是金字塔尖那個權威人士,二來自己的終身幸福還要靠人家呢。於公於私,都得對人家表示一定的敬意,否則,光是唾沫就能淹死他,何況這裡坐著的這些人全都是唾沫罐子出身,本就是憑著打口水仗立身的,要是發現他敢不敬君王,估計讓人燒成灰的可能性都有。如今是雙重的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你寫的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厲害?」趙恆一臉八卦,他雖然當時表態說不要看,可那時候完全是為了推卸責任,只要自己不接手,那麼他這個便宜妹夫就得把這事攬到底,今天處理不完,以後接著折騰就是了,反正扔過手就不再關自己的事了。可沒想到,這小子聊聊幾句就把這兩老傢伙給折服了,早知道這樣,剛才自己就應該選過過目嘛,只一轉手的功夫,這功勞不就撈到自己手裡了?現在白送給這小子一個人情,以他的精明,日後難免要在朕手裡討回些東西來,今天這事,可真是失策啊。

    高文舉一臉神秘:「天機不可洩露~!」

    趙恆哭笑不得,這小子還拽上了?不過他自己想想也能明白,人家淨攬了的功勞,哪能這麼隨便就再扔回來給你。方才有機會你不抓緊,如今這事人家全權處理了,你又來亂打聽,就算你妹夫同意,你也得聽聽人家兩位徐大人的意見啊。要是這裡頭的內容涉及到人家不願意透露的**呢?

    就在趙恆左右為難,琢磨怎麼想個法兒把那張紙上的內容打聽出來的時候,徐家兄弟雙雙來到他面前曲膝跪下,互相對了個眼神,老大徐重仁出言道:「微臣弟兄謝過陛下~!」

    趙恆連忙虛扶一把:「兩位卿家快快請起,此事卻並非是朕的功勞,要謝還是請兩位卿家謝過人家高狀元才是。」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對兩個老頭如此識相大是滿意。

    兩個老頭連忙起身,拱手向高文舉道:「謝過狀元郎指點,狀元郎所言如黃鐘大呂,振聾發聵,使我兄弟茅塞頓開。回想這十幾年來所行之事,實實貽笑大方,便說一句禽獸不如亦不為過。今日得狀元郎當頭棒喝,方才驚醒,實在慚愧~!」

    高文舉並沒有因為兩個老頭先謝趙恆而心有不快,反而長出一口氣。兩個老頭此舉,那說明他們是真的想明白了,而且也是真心的在感謝自己了。否則,只是撇過皇帝,專謝自己,當是日後那些是非就能把自己折騰死。兩個老頭跪謝皇帝,卻又以平輩之禮感謝自己,那也是題中應有之意,畢竟自己的年齡和資歷在那擺著,人家要真的跪下來行禮,那可真是要折壽了。

    「兩位大人快莫如此。」高文舉連忙回禮:「此事其實是兩位大人自家早已想通了些節,只是礙於面子,一時扭不過彎來罷了。今日高鵬所言,不過是個由頭,將兩位大人心中所想引發出來罷了。否則,以小子自身,何德何能敢言在兩位大人面前勸讕之語?」

    徐家兄弟對視一眼,厲害啊,看看人家這境界,不露出痕跡的就把自己這兩老東西的臉面給送回來了。讓人一聽,還以為自己兄弟真是早都想明白了,只是礙於鬧騰了這麼久,一時找不到台階,今天正好藉著這個機會把這點破事收拾了起來呢。連忙又不住聲的道了幾句謝。

    趙恆見狀笑著大聲道:「今日果真是喜事不斷,兩位徐卿既了結了這樁心事,便快快歸了席,與一眾新科進士同慶吧~!別只顧了自家高興,冷落了這些未來的棟樑之才。」

    一群內侍和官員連忙招呼,酒席順利的開始了。幾巡酒過後,趙恆依慣例,說了幾句場面話,藉著個機會,閃人了。他要是不走,大家總會有些放不開。接著幾位相公也相繼離場了,而徐家兄弟經歷了方纔那一場之後,一點丟臉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像年輕了幾十歲的樣子,意氣風發的歡笑了起來,不住的向其他人勸酒。看起來,明顯是真的放開了心結。

    一群新科進士在沒實授官職之前,能和諸位前輩同席飲酒,而且還是御賜之宴,這一輩子也不過只有這麼一回了,因此,大家也都很快的將之前那點讓人不愉快的經歷拋諸腦後,抓緊機會和自己早已尋思到的官員們套起了近乎。

    至於那些官員們,這個瓊林宴自然也是自己培養新生力量最最重要的場合了,哪裡肯從容放過,一個個無不放下了身段,面帶笑容的和後輩晚生們接起了家常,場面頓時和諧了不少。

    當然,也有不和諧的,姚文遠大人就是一個。他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今天之後,自己要何去何從了?要知道,當著官家的面向李相公表示靠攏,結果又被人家罵了個狗血淋頭,這種事情實在是過於失敗了,而這種失敗的結果,是他自己所無法承擔的。

    今天這件事,至少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他並非忠於陛下,而是與李至走的比較近的關係戶,甚至為了向李至表忠心,不惜在陛下面前搞出動靜來。第二,他的能力實在是欠奉。主動挑戰高文舉,居然被人家打了個落花流水,一敗塗地。第一個問題說明他人品不行。第二個問題說明他的能力也不行。一個立場和能力都有問題的人,下場似乎不怎麼樂觀,估計是個人都應該明白這個道理。若是他連這個都想不通,那就搞不好連全身而退的機會都要沒有了。

    而在座的諸位,不但眼光都不低,而且心思也都挺過人。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在這種情況下還公然的和他這位明顯已經日薄西山的過氣官員再套近乎了。甚至連與他同席的那幾位官員也紛紛找了借口跑去和別人打混了,搞的原本是為了熱鬧而佈置的八人大席面,如今就剩下了姚大人獨自喝起了悶酒。若非級別不夠,在未散席前不可離去,姚大人早就捂著臉回家了。可現在,由於職責在身,他不得不苦著臉獨自面對一整桌的酒菜發起了愁。為了掩飾,只好不停的將那不要錢的酒拚命的向肚裡灌……於是乎,在無人相勸的情況下,姚大人居然第一個喝醉了。

    回到寢宮的趙恆一臉笑容對身邊一個白面無鬚的官員道:「孫郎中,你確實把高鵬方才寫的內容全都記住了?」

    那孫郎中,正是方才高文舉書寫那篇改變了徐家兄弟態度的文章時一直站在旁邊觀看的起居郎中孫率。剛才在酒席開始後,趙恆拉著高文舉問了好幾遍都沒能問出來他到底寫了什麼東西給兩個徐老頭,可他越是不說,趙恆這心裡就趙是好奇。對於一對十幾年都視對方如仇敵的兄弟來講,是什麼東西能讓他們在一瞬間就改變了敵對的立場呢?要知道,徐家兄弟這點爛帳,那可是讓睿智如先帝都沒能調和的啊~!如果這篇東西能有如此大的功用,那麼對於一個以孝悌為本的大宋來講,這東西的潛力無疑是巨大的。如此神奇的文章,要是趙恆還不動心,那可就真的有點說不過去了。

    不過,趙恆自己也知道,徐家兄弟雖然面上已經放下了敵對的態度,或者說他們真是被高文舉勸服了,又或者就如高文舉自己所言,是心中早有計較,只是藉著皇帝的面和新科狀元的手找到了個台階而已。不管是哪種情況,他想要從徐家兄弟手中討要那張起了關鍵作用的文章都是不合適的。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麼,此事就應該和自己先前所言一樣,現在就已經屬於人家的**了。自己再去打聽,未免有些揭人短之嫌,就算以皇帝的身份,做這種事情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如果中後者的話,那這篇紙上可能就寫了點比較特殊的東西,或許還是完全掩人耳目的玩意,若是自己因一時好奇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難保不讓兩個老頭淪為人家的笑柄。思前想後,趙恆都沒有向兩個老頭伸手索要那頁紙。

    直到回到寢宮之後,他無意中看到了孫率,這才想起來,方才高文舉寫那篇東西的時候,這位本來就以過目不忘著稱的起居郎中一直就站在旁邊觀看了整個過程。他應該是比徐家兄弟更早看到紙上內容之人。一問之下,果不其然。而孫率又不曉得其中的奧妙,被他這麼一忽悠,很乾脆的就將那篇東西源源本本的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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