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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047 手段 文 / 白翼龍

    047手段

    「屬下覺得,如今日本國內各方爭權,整天你來我往打的熱火朝天,搞的百姓游離失所、民不聊生,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把那些無辜百姓牽連到走投無路之地。若是我們趁亂扶持一方勢力,使其迅速統治全國,這樣一來,百姓也能過幾天安生日子,自然也方便我們好好賺錢了。看如今這樣,除了那些劣質兵器之外,我們那些值錢的貨物有大我數其實都無法在日本銷售,賺頭不大啊。」崔萬傑想了想,還是把心裡的看法說了出來。

    高文舉盯著他把話說完,臉上露出一個很欣慰的表情:「萬傑啊,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這說明你心裡是善良的,起碼還沒有喪失做人的良知。雖然你一直在說生意上的事,可我知道你心裡實是不願意看著那些百姓遭受戰火的磨難。總盼著能借自己的一分力去盡量解救更多的百姓逃離戰火,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就算做不到,你也希望自己沒有增加戰爭的影響而傷害他們,因此,你覺得我們平衡諸方勢力的做法其實是在為虎作倀、助紂為虐,對嗎?」

    崔萬傑臉色一紅,訕訕道:「屬下也是過來人。這些年跟著家父在許將軍手下沒少過苦日子,那種朝不保夕的感覺,屬下一輩子都忘記不了。這幾年,屬下眼見得日本逃到咱們島的百姓越來越多,聽他們說起家鄉的慘況,屬下心裡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

    高文舉語重心長的說道:「可我如果告訴你,當日本統一的那一天,就是他們和我們翻臉的那一天,你會怎麼想?」

    崔萬傑小心道:「不會吧?以他們的實力,想和我們鬥,那不是找死?」

    高文舉點頭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可我實在不願意證實這個猜測。我只想告訴你,這個民族的百姓忍耐力極強,而且骨子裡都有一種兒狼性,今天他們有求於我們,自然搖頭擺尾,裝的像馴服了的家犬一樣。可要是一旦翻了身,馬上就會露出獠牙,反咬咱們一口。到時候,受苦的,可就是咱們自家的親人了。我問你,如果在兩個陣營中選一個,你願意讓誰受苦?」

    崔萬傑沉默了一會,壯著膽子道:「事情未必會像島主所擔心的那樣吧。畢竟,這世上還是好人多一些的,屬下不相信人會忘恩負義到如此地步。」

    高文舉微微一笑:「我也寧願相信他們不會。好吧,就算我所擔心的都是多餘的,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扶持哪一方統一全日本更合適呢?你用什麼來擔保,統一日本之後的那一方不會向我猜測的那個方向發展?」

    崔萬傑露出一陣迷茫的表情,想了半天,這才恍然道:「島主說的是,如今日本那些爭權奪勢的各方首領,確實沒有一個德才兼備之徒。屬下原以為那源賴光大將軍多少會好一些,可不曾想,此人一旦有了權勢,竟然也變的……想必島主已經知道了。屬下就不再嚼舌了。島主放心,屬下知道怎麼做了。」

    高文舉點點頭:「如今我們在日本方面的勢力做的如何了?」

    崔萬傑見提到了自己的得意之處,臉上頓時浮現出了幾絲驕傲:「自從石見大人舉國搬遷進島之後,原本的石見國勢力所在,已盡數由咱們接管了。在陳、林兩位員外的幫助下,石見國一帶已經完全變成了日本國的中立地帶。咱們不管誰來,只要進了咱們的地盤,就不許生事,只管做生意便是。初時有個日向國的將軍不懂事,以為咱們拿他沒辦法,不顧警告,在咱們的地盤上殺了對頭的幾個人,結果就被楊全虎將軍帶人去抄了老巢,連那將軍本人也捉了回來,明正典刑了。接下來,這石見國的地頭就成了和平地帶。有好多被打的無路可逃的傢伙,走投無路的時候就躲進咱們的地方來了。楊將軍覺得這樣不是個長法,就規定凡沒有交易的人不許在咱們的地盤過夜,除非願意賣身為奴的。呵呵,這樣一來,反倒有許多人為了活命,爭著賣身而來。如今每個月差不多都能收到千把號人,經過篩選,總有六七百體格不錯的會被送回桃花島來做工。」

    高文舉笑了笑:「這樣不挺好嘛?圓了你救民於水火的心願。」

    崔萬傑不好意思的笑了。

    高文舉面前的桌上擺放著幾隻螺桿和彈簧的樣品,他正拿著其中一隻已接近後世標準件的螺母向身旁的兩個年輕人低聲的解釋著,解釋的過程中,不時的向桌上攤開的幾張圖紙指指點點,兩個年輕人一臉崇拜的頻頻點頭。

    這兩位,正是上午出席了全體會議的邱寶山和李小柱。因為現在兩人要和高文舉討論的這些內容,都是關於技術層面的,因此,不需要在公共場合討論,當然,這其中也有保密的關係。

    「毫不誇張的說。」高文舉熟練將螺母擰到那只螺桿上,一臉興奮的對兩人道:「這兩件東西的成功,是具有跨時代意義的!」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歡欣鼓舞的同時,似乎又有些迷惑。這兩件東西的製作過程,的確很費功夫,自從高文舉下發了開發任務之後,兩人互相配合又各自主抓一項,歷時大半年,終於成功的實現了任務書上所規定的標準。

    由於如今兩人已經各自帶了一幫人手,早已不再親自動手了,而且這兩樣東西又很早就有了雛形,只是礙於當時的條件,高文舉並沒有讓他們加大這兩件東西的研發力度。因此,這兩樣東西對兩人來講,無非是少爺眾多奇思妙想中毫不起眼的兩個小玩意罷了。若非顏小山拜託兩人此次見到少爺時替他套幾句話時,提醒了他們一句,只怕這兩位如今已經算得上位高權重的桃花島新貴早就把這事丟到腦後了。

    兩人沒想到,當高文舉和他們談到技術更新的時候,看到兩人手中這幾件樣品竟然多少有些失態了。兩人頓時暗呼僥倖,同時又對高文舉所說的跨時代意義有些迷惑,這麼簡單的兩個小東西,到底能起多在作用?

    高文舉當然知道兩人的疑惑了,卻不願意當面戳破,而是拿出了一沓早已準備好的圖紙在兩人面前鋪開,指著上面第一張的總裝圖向兩人解釋,當兩人看明白這張圖上所繪的車床比自己如今正在用的那些自以為天下最精準的車床之間的差距時,兩人的眼中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一絲震驚。

    高文舉心中很是快意,長久以來,由於沒有螺絲工藝和彈簧工藝而形成的技術桎梏終於被打破了。他將早已繪製好的簡易車床圖紙攤開向兩人一一說明,每一個零件的形狀,結構和技術要求,以及相鄰部件之間的配合要求等等相關參數,聽的兩位自以為已是個中翹楚的下屬眼中直冒星星。兩人聽了幾句之後,不得不放下身段,再也不敢裝腔作勢的賣弄學識技術,拿起高文舉早已準備好的紙筆快速的做起了筆記,遇到重要部分還要再三重新詢問,唯恐出了紕漏。畢竟由於地域的影響,已經不是那麼方便當面請示了。

    饒是兩人本就聰慧過人,又有豐富的經驗,甚至如今島上使用的那幾台初級簡單車床也是兩人從頭到尾親手參與製作過程的,可聽到高文舉對如今這台車床的相關解說還是聽的兩人直犯頭暈。兩人心中對高文舉的景仰之情更加的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

    當兩人終於做完筆記之後,高文舉一臉欣慰的說道,有了這兩樣工藝,日後許多精密儀器的製作都成為了可能,有了這些機械的輔助,更多的設想都變的觸手可及,因此帶來的變化甚至有可能改變世界格局。兩人越發的上了心,暗暗決定將這台車床的研製當成眼下的頭等大事來做。

    技術類的事情討論完畢之後,高文舉看到兩人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勸了一句:「你兩個都是從咱們莊子裡出去的老人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別弄的跟那些官僚一樣,好像我做了島主倒不近人情了。」

    兩人用眼神交流几上,最後還是邱寶山出頭開口:「少爺,我倆有些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高文舉道:「有話就直說,大宋官家都知道言者無罪呢,何況咱們這小門小戶的,還怕禍從口出不成?難道我真的就有那麼昏庸?」

    邱寶山連忙搖頭:「少爺說哪裡話?若非少爺英明,島上日子豈能過的如此愜意?如今咱們島上的人,無論來自何方,以前做什麼,都覺得桃花島才是真正過日子的地方。這些都是少爺的功勞啊。」

    高文舉皺眉道:「要不,咱換個時間再噁心吧?你倆跑幾千里路總不至於把時間浪費到拍馬屁上吧?」

    邱寶山面上一紅,賠著笑道:「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高文舉笑道:「你這些話還真的不當講。要全是這些,還是省省吧,我其實也挺忙的。」

    邱寶山連忙道:「少爺誤會了。屬下要說的,是關於桃花島官府的事。」

    高文舉一愣:「官府?有什麼問題嗎?」

    邱寶山道:「是這樣的。雖說眼下島上設立了六部主事衙門,下面也分設了各地的官府。可是咱們桃花島的軍隊卻盡數掌握在許將軍父子手裡,我們大伙都覺得,這樣好像有些不大妥當啊。這要是萬一……」

    高文舉奇道:「你們覺得?你說的你們都是哪些人?」

    邱寶山偷眼看了一眼高文舉,卻沒能從他的表情上看出端倪來,心中頓時忐忑不少,訕訕道:「就是……咱們莊子裡這些老人,大伙雖然都擔任了各部官員,可少爺你也知道,咱們這些人全都任的地方官,管的事也都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那軍隊上的事和治安管理的事,咱們都說不上幾句話。這樣下去,大伙都擔心,要是許將軍那裡起了心思可怎麼辦?畢竟,許將軍他們……」感覺到高文舉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了,李小柱連忙扯了他一把,邱寶山吃了一驚,話沒說完就停了下為。

    高文舉冷哼一聲道:「他們作過海盜!是嗎?那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以前又是什麼出身呢?別忘了,人家在作海盜以前,可是朝廷的正規軍!再拎著咱們莊裡那些人挨個抖落抖落,看看誰配得上自己的官銜職位?!哼,剛扔了幾天打狗棒就看不起討飯的了?!是不是真的要逼得軍隊嘩變造反你們才安心?!」

    邱寶山和李小柱臉色大變,兩人齊刷刷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屬下不敢!」

    高文舉冷冷道:「我知道你們不敢!就你們倆,就算敢,只怕也沒那份見識!哼!回去帶個話給那些讓你倆傳話的人,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事,當好自己的差。要不然,就去桃太郎那裡報道,在他那裡學學什麼叫本分!」

    邱李二人頓時身如篩糠,這桃太郎原是日本俘虜,機緣巧合之下做了施工隊的隊長,以冷酷無情治理手下而漸露頭角,由於他對犯了事的人總是能狠下心來懲治,因此在後來成立治安執法隊時,被任命為行刑隊的隊正。自從出任行執法行刑隊的隊正之後,桃太郎趙發的鐵面無私了起來,無論是誰,只要犯到他的手裡,絕對沒有什麼情面好講,肯定要讓你刻骨銘心的體驗一下什麼叫痛不欲生。可桃太郎行刑的對象,一般僅限於俘虜和奴隸,而且主要是針對從日本和呂宋這些地方來的外族人。一般的漢人犯了事,是由另外的行刑隊來執行的。高文舉這麼說,就是在告誡兩人,他們說的這個事情,已經觸犯了某些敏感的地方,要是真的不知深淺,還要這麼幹的話,只怕等著他們的,就是發配到勞役隊裡去修路了。

    高文舉看兩人嚇的直發抖,半天也不敢吭聲,也有些不忍心,可想起自己要面對的尷尬處境,又不得不狠下心來,晾了兩人好一陣子,這才開口道:「起來吧,這事也怪不得你們倆。以後記得學機靈點,別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到頭來生氣受罪的還是自己。」

    兩人慢騰騰的站起身來,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高文舉接著道:「回去把我的原話傳給他們,何去何從,讓他們自己看著辦!順便告訴他們,要是打算安安心心的在島上過日子,趁早絕了那窩裡鬥的心思!否則就早早捲了鋪蓋,從哪來回哪去!省得日後大家難堪!」

    兩人齊聲應道:「屬下謹記!」

    高昇客棧迎賓樓,三樓地字一號包廂。

    一片狼籍的酒席桌面顯示著這頓飯的豐盛,幾個衣著華麗的少年公子哥兒一臉酒氣的互相高聲談笑,一群奴顏婢膝的隨從們陪著笑侍立在一旁,不時跑前跑後忙活一番。

    「他奶奶的,不是說今天有熱鬧看嘛,怎麼這麼半天了也沒個動靜?!」

    「聽說雙方都向後推了日子,今天怕是沒戲看了。不過方纔那歌聲卻也不錯,的確名不虛傳吶。曲好,琴好,歌也好。讓人心慰啊。」

    「嗯,不錯,方纔我也聽著挺順的。這曲兒好像以前沒聽過,不知道是誰作的,那撫琴的也不錯,知道是誰麼?」

    「呵呵,孫兄這話可算問對人了。別的事小弟還真的說不上來,可這高昇客棧的琴聲,小弟正好略知一二。」

    「你倒是快說呀,如此婆婆媽媽,也太不爽利了。」

    「呵呵,說起這高昇迎賓樓裡撫琴的這位來呀,那可真是大有來頭啊。」

    「你倒是快說呀!信不信我潑你一臉酒?!」

    「我說我說!這位便是謝玉英謝大家了。」

    「謝玉英?哈哈,還當是誰呢。奶奶的,原來是這個老婊子啊。」

    「哦,孫兄識得謝大家?」

    「什麼他娘的大家?十年前或許還有幾分姿色,如今早就一臉褶子了,還腆著臉四處顯擺,也不知道什麼叫害臊!上回在狀元樓被老子一頓數落,蒙著臉跑掉了。還當她從此就羞於見人了呢。誰知道才過了個把月,就又換個地方來賣騷了,果真是做慣了婊子,真他娘的不要臉!」

    「啊?孫兄和她有過節?」

    「呸!一個老婊子,她也配和老子有過節?!罵她都嫌跌份!」

    「喲,孫兄話說的有些過了吧。如今這謝大家,名頭大著呢。等閒人家請都請不去,就算人家願意,一般人卻也出不起這價來。嘖嘖,到了這年齡還能如此搶手的,可真是不太多見吶!」

    「屁!你信不信,只要我招招手,她就乖乖趴到面前來任我唾罵?!哼哼,什麼他媽的搶手,不過就是個爛貨罷了,值當你如此眼饞?!」

    「孫兄,話可不能這麼說啊。須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見。今時不同往日,人家謝大家有個柳大才子為她填詞作曲,如今,一曲難求啊。若非高昇這裡簽了幾年約,只怕這每日一曲咱們都沒耳福啊。」

    「他奶奶的!你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好好好,我今天就叫你開開眼,看看本少爺的手段!也好知道知道這開封府誰說了算!來呀,去把那賤貨給老子喊過來,就說本少爺要聽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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