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7章 打擊 文 / 莫媣
第7章打擊
慵懶的陽光透過院中的喬木斜斜射在地面，空氣中流動著點點焦灼的氣息，乾燥的秋風迎面吹來，若溪不禁縮了縮腦袋。
「進屋去吧，免得著涼。」南宮羽柔聲說，聲音好像春日裡冰雪融化的山峰，清朗中透著暖意，又帶有蒼勁沉穩的氣息令人無端安下心來。
若溪點了點頭，朝他明媚一笑，「放心，我的身體很好的。」
南宮羽微笑看她，眉目間的寵溺傾瀉而出，直叫站在一旁的張嫂睜大了眼。
從她進入南宮家以來，還從沒見過少爺有如此專注而熱烈的目光。
「張嫂？」南宮羽又一聲詢問，「母親她現在哪裡？」
張嫂連忙回過神來，「少爺，夫人她就在屋內，今日一早便來了，說是要等你們回來親自迎接。」
南宮羽沉默不語，心底的不安愈加強烈。
「進屋去吧。」低低說了一句，握起若溪的手走進了大廳。
大廳內一如當初離去的樣子，每一件擺設，每一樣用具，都按照南宮羽平日的習慣規規矩矩地擺在原處，一時間竟讓他的胸腔湧動著一股腫脹。
曾經冷冰冰的豪宅，因為有了她的加入而變得溫情起來，也令他，第一次產生了對家的感慨。
「母親在哪裡？」目光巡視了一周，大廳內不見她，臥房的大門敞開，看似也並不在那裡。
「這……」張嫂欲言又止。
南宮羽眼底閃過一絲不快，又立即讓張嫂開了口。
「夫人她……在廚房。」
「誒？」若溪張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那個臉比冰寒嘴比刀利的南宮夫人，居然——也會下廚？
南宮羽微詫，剛要說些什麼，忽然身後傳來尹如冰的聲音：
「回來了，那就開飯吧。」
「伯母。」若溪轉身看向這個紮著圍裙卻依舊高貴的女人，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
在看到她的一瞬，尹如冰有些晃神，端盤子的手抖了一下，幾滴湯汁灑落在地。南宮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母親，上前一步接過了她手中的菜，「我來。」
今日的尹如冰似乎褪去了冷漠的外衣，坐在桌前的她就像一位普通的母親，看著子女吃得開心自己也跟著開心起來。
「若溪啊，在美國待得還習慣嗎？」尹如冰隨口問道，順便給南宮羽夾了一塊排骨，「多吃一點，這次回來都瘦了。」
若溪呆呆看著此時溫柔賢惠的伯母，忘記了回答。
「若溪？」尹如冰又喚了一聲，聲音裡沒有冰冷和厭惡，眼底深處閃爍著點點光亮。
憐惜的光亮。
啪。南宮羽忽然放下了筷子，目光直直望向尹如冰。
「發生了什麼事，母親。」
一句標準的陳述句，似乎只等著尹如冰來做解答。
若溪不解地看向南宮羽，端起的飯碗又放了下去。
一時間，餐桌上的氣氛凝滯成滾圓氣球裡的空氣，緊張得令人不得不屏息。
尹如冰靜靜看著南宮羽，聲音恢復了一貫的疏離：
「既然你提出來，那麼我也不再隱瞞，只是，希望你們在指導事實之後能夠冷靜地面對。」
若溪的心提了起來：「伯母，是有關……我的事嗎？」
尹如冰依舊沉默地看著她，眼底的憐惜愈加強烈。
「明日一早，帶好所有的證件去醫院，醫生需要你辦理遺體認領手續。」
轟的一聲，若溪的耳朵嗡嗡響起，眼前的視線瞬間模糊，一時間竟忘記了言語，忘記了詢問緣由。
遺體認領……竟然只要求她去，那麼……
「到底怎麼回事？！」南宮羽驚得站了起來，雖然一直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將要發生，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一回國就……
「幾日前的深夜，若溪所處的居民宅莫名失火，整棟樓房內的居民……無一生還。」尹如冰低下了頭，不忍再說下去，她緊緊握著拳頭，無聲地哽咽。
「無一生還嗎……」若溪喃喃念道，空洞的眼裡一團死灰，心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剛剛的一瞬轟然坍塌，帶走了她的靈魂。
那麼就是說……即便她從遙遠的美國飛回家鄉，即便她歡呼雀躍地想要吃到媽媽做的拿手菜，即便……僅僅想要見到父母一面，僅此而已……都已經，變得不再可能了嗎……
一隻冰冷的手慢慢握起了她顫抖的手，抬頭看去，南宮羽正焦灼地盯著她，彷彿在低低勸慰著什麼。對面的南宮夫人始終低垂著頭，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是意外嗎？」良久，若溪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支撐著說出這句話，眼底的脆弱令南宮羽的心猛烈地抽搐。
「警方還在進一步調查，不過……」尹如冰慢慢抬起了頭，一字一頓道：
「事發前一天，黑鷹會的三堂主前來找過我。」
南宮羽霍地抬起頭來！
黑鷹會！是阿鐵！
「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我的父母！如果有什麼恩怨為什麼不來找我！」若溪狂亂地喊著，淚水鋪天蓋地地傾瀉而出，整張臉由於憤怒而變得通紅。
「這其中也許有著我們不知道的原因，但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黑鷹會既然做得出來，就有絕對的把握避開警方的調查。」尹如冰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淡淡道。
「爸爸……媽媽……」若溪整個人癱軟在椅子裡，像一個被人丟棄了的水晶娃娃，脆弱得不堪一擊。
「羽兒。」尹如冰忽然開口喚道。
南宮羽直直望著若溪，並未聽到母親的呼喚。
「羽兒。」尹如冰提高了音調。
南宮羽緩緩轉過頭來，眼中的痛意刺得她胸口一滯。很快調整了情緒，尹如冰開始了接下來的部署。
「這件事牽連的人群眾多，我們也與它脫不了干係，想來黑鷹會已經找好了替罪的羔羊，警方絲毫沒有懷疑他們，依你看，他們下一部的動作會是什麼？」
尹如冰沉靜地詢問，此時的她更像是那位坐在真皮沙發內的董事，語調平穩，眼神清明。
南宮羽沉吟了一會，忽然瞳孔一縮。
「阿鐵來找過你，他和你說了什麼？」
尹如冰微扯嘴角，「果然是我的兒子，一下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沒錯，依我分析，黑鷹會此次是想將此事嫁禍於南宮集團，挑起事端，坐收漁翁之利。」
月光透過窗斜斜灑照進來，餐廳的壁畫在月光的晃射下，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他們的目標，是我。」半晌，南宮羽一字一句說道，漆黑的瞳孔內有濃重的霧氣，彷彿下一刻就會因承受不了地域的狹小而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