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6章 赴宴 文 / 莫媣
第6章赴宴
秋風靜寂得沒有一絲響動,院中樹葉的沙沙聲彷彿離自己那麼遙遠,眼前的人嘴巴一張一合正在神態焦急地說著什麼……統統這些,洛伊全部聽不見。此時在他的世界裡,只有那張嬌俏甜美的笑臉,和兩具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焦黑的屍體……
「是真的嗎!根本已經辨不清面貌,你真的肯定那就是若溪的父母嗎!」琳琳一臉驚恐地望著彷彿一下子隔絕於世的洛伊,聲音裡微微夾雜著一絲顫抖。
「可是,這要怎麼辦……若溪她……實在是太突然了,這種打擊……」說著說著,早已淚流滿面。
洛伊緩緩將目光游離到哭泣的琳琳身上,語氣沉痛,眼底卻是依舊的一片茫然。
「失去雙親就等於失去了她的世界,那麼,會不會也將失去她……」
混亂得毫無章法的語句,卻讓琳琳瞬間白了臉色。
「不會的!若溪她那麼堅強,再說還有羽陪著她……對!她還有羽,還有你,還有我們啊!我們不會看著她一個人在世上孤孤單單的,我們就是她的希望,我們來重新為她撐起天空!」琳琳飛快地說著,巨大的恐懼毒蛇一般勒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不敢想,倘若若溪滿心歡喜地回到家,看到的只是一棟殘破的樓房和醫院裡兩具黑黑的屍體……
忽然覺得上天是那麼的不公平,他從不曾給予過她什麼,現在卻要強行奪走屬於她的那份親情,這種絕望,怕是任誰也承擔不起的痛苦吧……
「如果她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洛伊輕輕地開口,語氣溫柔得彷彿正面對著心裡最珍愛的戀人,「如果無法挽回她的絕望,那麼,就讓我陪著她一併下地獄吧……」
純白的沙發上,洛伊柔軟的唇瓣如同春日裡最美麗的櫻花,他目光慵懶神色平靜,彷彿在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瑣事,只是臉色的蒼白和緊緊握起的手指洩露了內心深深的不安與恐慌。
「你……你瘋了!在她身邊的應該是羽,南宮羽!你就算陪著她一起死去,她也不會知道,也不會感謝你的!」琳琳痛苦的眼中又增添了一份絕望。
「呵……」洛伊輕笑,眼底流動著濃鬱暗沉的感情,那種彷彿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他比誰都瞭解,當初母親的離去,讓他一度以為生命就會這樣毫無知覺地成長下去,失去了心中最重要的支柱,幼小的他靠著答應母親的誓言咬緊牙關成為了如今洛殷會引以為傲的少主,然而,倘若失卻了活下去的目的,生命,又變得有什麼意義呢……
「只要能夠分擔她的痛苦,哪怕不會被領情,我也……心甘情願。」
……
刺眼的陽光穿透機場巨大的落地窗,將整個大廳映照得無比明亮。踏上熟悉的土地,若溪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嗯,這是只屬於祖國的氣息,這裡,有著她最最牽掛的親人和朋友,只有在這裡,她才是真正快樂的。
「我們快走吧!」拉過南宮羽的手,若溪迫不及待地向前衝去,忽然一股大力拉扯得她猛地後退,直直跌向一個堅實的胸膛。
奇怪地抬頭看向站定不動的南宮羽,剛剛明明走得很積極,怎麼突然又像腳底釘釘一樣紋絲不動了?
南宮羽目光暗沉,冷冷注視著前方,若溪疑惑地轉過頭去,發現一身黑衣的齊天正站在接機口處焦急地張望著,目光在看到他們的同時變得釋然,又忽然像是提起一口氣,緊張與放心的神情奇異地在他臉上變幻不定,彷彿剛剛緩過神來,朝著他們的方向大力揮了揮手:
「少爺,林小姐!」
南宮羽冷冷注視著他:「你調查我。」
齊天尷尬一笑,「夫人一直很關注您的情況,這次回國也很是惦念,所以特地派我來接你們回家聚餐……」
若溪驚訝地瞪大雙眼!
她沒聽錯吧,那個冰冷可怕的女人竟然要……聚餐?!
也許是太過歡呼的心情妨礙了思考,若溪飛快地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啊好啊,羽,難得你媽媽這麼熱情呢,你們就好好增進一下母子關係,說說知心話吧!」
齊天面露難色地看著若溪,半晌才吐出一句讓她更為驚訝的話:
「抱歉,林小姐,夫人的意思是,讓你先和少爺一起回家聚餐,這次回國應該會多呆幾天,日後再去見你的父母也不遲。」
「可是……」若溪鬱悶地揉了揉腦袋,她才不想和她吃什麼飯,現在只想最快速度地奔回爸爸媽媽身邊,啊,媽媽一定正在做爸爸愛吃的紅燒肉,一邊又要監督他按時吃藥了……想到這裡,若溪的眼睛彎成兩道好看的月牙。
「母親回家了?」南宮羽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滿她的突然歸來。
「是。」齊天恭敬地回答,「車子就在外面,請少爺和林小姐罷,伸手接過了二人手中的背包,一言不發地在前方引路。
「那個……羽……我可不可以不去啊,是你的媽媽誒……你們之間想說的話,我夾在中間感覺怪怪的啊……」一路上,若溪不停地小聲詢問坐在身旁的南宮羽,可惜他平靜的眼眸內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只是伸手覆上她絞起的雙手,低低的聲音響在耳畔:
「既然母親提出要見你,就是接受你了,前去赴宴並沒有什麼不妥。」
若溪無奈地垂下了腦袋,剛剛飛機上的滿心歡喜,現在全都變成了一袋袋沉重的沙粒壓在心頭,沉悶得令她喘不過氣來。
高大恢弘的別墅,即使在白天依舊看起來那麼富麗堂皇,雕花的大門外,齊天恭敬地抬手按響了門鈴。
張嫂一路小跑著從裡面趕過來,見到南宮羽的一瞬面露喜色:
「少爺,您可回來了,家裡的傭人成天抱怨說見不到您和林小姐,日子變得清淡無味呢!」
南宮羽微微點了點頭,目光順著道路看向大廳。
「母親她,在哪裡?」
不知為什麼,剛剛在車裡他的心就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不安,似乎母親今日的設宴並不是單純地為了歡迎他,說著絕對不會接受若溪的她忽然指明叫她出席,剛剛看齊天的神情也是怪怪的,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