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4章 大火 文 / 莫媣
第4章大火
這一天回到家,若溪驚喜地發現前院整齊的樹木中,有那麼一個突兀的加入者,挺直的枝幹,碧綠的葉片,淡淡的讓人安心的馨香……是櫻樹!一瞬間彷彿有無數的回憶鋪天蓋地擠入她的腦海,瞬間的欣喜令她直直衝過去給了南宮羽一個大大的擁抱。
南宮羽寵溺地揉著她捲曲的頭髮,眼底的溫柔就快要溢出來:
「喜歡麼?」
「喜歡喜歡,實在是太過驚喜了!」若溪拚命點著頭,大大的眼睛忽然噙滿了淚水,她掙脫開南宮羽的懷抱跑向那株清麗的樹影,口中喃喃念著:
「它有著家鄉的氣息,有著屬於那裡的……獨一無二的回憶……」
南宮羽看著兀自流淚的若溪,眼底閃過一絲疼惜,他大步上前將她摟在懷裡,把臉埋進她纖細的頸間,雙臂在她腰間微微收緊。
「想家了,我們就回去看看。」
懷中的人一下子變得僵硬,她不敢置信地回轉過頭,小心翼翼地詢問:「可以嗎……」
南宮羽心內又是一痛,手臂的力量不自覺加緊了些。
「嗯,只要你想回去,隨時都可以,我會一直陪著你。」
若溪有些怔忡地看著南宮羽,手撫上他倨傲的臉部線條,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和不確定:
「伯母她……會不會不開心……」
「我只要你快樂。」
「可是……如果惹惱了她,那我們……」若溪的唇邊泛起苦澀,自己終究還是要看別人臉色行事的可憐蟲。
「我說過,你是我的,此生唯一。」
聽著那句亙古不變的誓言,若溪的心底忽就放心了起來。也許,應該相信羽,相信他有足夠的能力給自己幸福。
「好。」略微慌亂的眼底又恢復了一貫的澄澈,若溪的笑容糅雜在傍晚溫暖的餘暉,好像三月飄零的櫻花花瓣,純潔美好得讓人不忍褻瀆。
「我們……回家。」
火光漫天漫地,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處於沉睡中的人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無情的火焰吞噬了生命,沖天的火光就好像開得正艷的曼陀羅花,在黑夜中綻放,釋放著濃重的死亡氣息。
「啟華!啟華!這是怎麼回事,好大的火,好大的火!」林夫人驚恐地看著四周亂竄的火花,絕望一點點爬滿睜大的眼底。
他們的家在頂樓,也就是說,想要從外面逃生是根本不可能的,而跳窗也不會比困在這裡好多少,救援人員的到來還需要一段時間,空氣漸漸變得灼熱,她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氧氣……似乎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減少。
林啟華一臉平靜地看向自己的夫人,火光倒映在他溫柔的眼底,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匯聚一起,竟莫名令林夫人安下心來。
「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比我先死。」林啟華溫柔地揚唇,優美的曲線令林夫人頃刻淚流滿面。
「胡說什麼,我們都會沒事的……小溪還在國外沒有回來,見不到女兒,我們都不會捨得離開的……」淚水狂亂地打濕面頰,林夫人眼中的絕望越來越深,這場大火來得蹊蹺,好像一下子火勢就竄到了整座樓房,所有的居民都處於深夜的睡眠中,沒有人……有機會逃得出去……
「傻瓜……」林啟華把妻子緊緊摟在懷裡,眼角有灼熱的液體緩緩流下。
「我們的女兒,是最優秀堅強的女孩子,之前我們虧欠了她那麼多,也是時候一併償還了……」
林夫人渾身一震,喃喃道:「你是說……不,她還小,不能告訴她這個秘密……」
呼吸越來越不順暢,林啟華緊緊抱住妻子顫抖的身體,緩緩走向了那張睡過無數次的雙人床……
就讓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刻,結束在溫暖柔軟的床上吧……
大火,漫天漫地,消防人員匆匆趕來時,樓房幾乎只剩下了一副框架,一陣陣燒焦的氣味撲鼻而來,一具具焦黑的屍體從樓裡抬出,在潔白的擔架上顯得觸目驚心。
警方已經開始調查這起事故,由於當時正值凌晨,所以街道上並沒有目擊者能夠證明這是意外或是蓄意謀殺。當晚碰巧沒有回家的人們得知這一突來的打擊後多半痛不欲生,悲痛之餘又要去醫院認領死者遺體,一時間,市中心醫院的太平間裡不間斷的有人衝進來瘋狂地認領遺體,悲痛的哭聲響徹醫院,連久經生死的醫生護士見到這樣悲慘的畫面也不禁眼眶濕潤,搖搖頭,將家屬拉出來,死者長已矣,這個世界還在繼續轉動,活著的人們更應該珍惜短暫的生命。
眾多的遺體中,有兩人緊緊抱在一起,根據法醫鑒定二人均是四十五歲左右,看情形應該是夫婦,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子女遲遲沒有來認領,於是這對特別的遺體被擺在太平間顯眼的位置,每當有人進來認領醫生們總會先拉下罩在他們頭上的白布,然而,幾天過去了,幾乎所有的遺體都知道了身份,唯有他們二人緊緊擁抱的遺體無人認領。
正當醫生們懷疑二人是不是並無子嗣的時候,一個絕美的少年踉蹌著奔向了這裡,眼中俱是震驚於不可置信,他大步走到二人的床前,猛地拉下白布,眼底湧動著說不清的神情,唇色霎時變得蒼白,看樣子,他應該是這對夫婦的兒子了……
「醫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好端端為什麼會失火!你倒是說啊,說啊!」少年眼中的劇痛毫不掩飾,竟似還有隱隱的慌亂一點一點洩露出來,醫生們無奈地看向他,連日來同樣的質問已經令他們習以為常。
「我們是醫生,只負責醫治病人,事發現場的具體情況與調查結果並不是我們的責任。」醫生低沉的嗓音千篇一律地回答道。
少年渾身顫了一下,「不可能……她怎麼接受得了,不可以是這樣……不可以……」口中一邊喃喃念著,一邊丟下面面相覷的醫生向外走去。
「這位先生,您還沒有填寫家屬相關資料!」醫生著急的聲音手傳來。
家屬?如果可以,他倒寧願替她承受這不曾承受得了的痛苦……
「我不是家屬,我只是……他們的朋友……」黯然說了一句,少年脆弱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醫院冗長的走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