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3章 危險 文 / 莫媣
第3章危險
接下來的日子簡單而平靜，芝加哥的人群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冷漠忙碌，緊張的校園生活中，若溪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友善的氣息。
「若溪，快來看看這裡的雞蛋花！好美哦！」歐利亞興奮的嗓音從遠處傳來，匆匆跑到她身邊，不由分手地拉起她向主教學樓後側的花園跑去。
小小的雞蛋花，嫩白中央透著清新明艷的黃，五瓣花瓣簡單地組成一個純潔美好的姿態，沒有多麼奪目的光華，簡單平凡的就像人生，淡淡的，卻又叫人難以割捨。周圍的空氣籠罩在一片濃郁的馨香中，密密的花朵中，幾隻彩蝶迎風亂舞，為整幅畫面增添了一種唯美浪漫的夢幻感。
若溪驚奇地看著這片黃白雙色的花朵，感覺所有的紛亂所有的喧囂統統消失不見，漫天世界只剩下心中維繫的美好，簡單到不足以引起除卻自己以外任何人的注視，卻有著不可替代的光暈深深刻進心底最珍視的角落，猶如……平凡中帶給自己不平凡生命的……親人。
「歐利亞，你看，它們這麼努力地綻放，是不是為了早些結出甜美的果實呢？」若溪微笑看向身旁這個金髮碧眼美國女孩。
自從來到這裡，一開始完全不熟悉環境的她在南宮羽的庇佑下引起了諸多同學的不滿，認為她是個倚靠富家子弟攀附權貴的輕賤女孩，美國人爽朗的個性和直來直去的表達方式令她在學校裡過得並不快樂。唯有歐利亞，不但絲毫不介意南宮羽派在她身旁隨時聽她差遣的侍從們，而且一開始就很是熱情地歡迎她這個來自中國的女孩子，是她微寒的校園裡唯一的陽光。
歐利亞的藍色眼眸微微閃動了一下，湧動起一股說不清的溫柔和惆悵：「雞蛋花，是不會結果的。」
「誒？」若溪驚訝地瞪大了雙眼。看形態還以為是和普通的果樹無異的樹種，寬厚細絨的葉片，向上延伸的枝幹，還有周圍戲耍紛飛的蝴蝶……難道它們，不是在傳播種子嗎？
「雞蛋花本是結果的，但是我們學校這裡的氣候太過寒冷，果實的成活率幾乎為零，久而久之，大家似乎都忘記了它們也是會有寶寶的……」歐利亞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若溪的心內一動，這個女孩子，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植物的吧，只有如此尊重植物的生命，才會對它們不能結果實感到格外的失落悵惘。
「歐利亞，你……」若溪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語，卻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句。
「不過沒關係的。」歐利亞的唇邊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彷彿有光線從她高挑的身體裡迸發出來，藍色的眼睛像脈脈的海洋，無盡中帶有對生命的憧憬與希望。
「雞蛋花的花語就是——孕育希望。」她的眼底忽然變得溫柔，臉上閃爍著灼灼的光芒，「復活與新生，也是它所代表的意義所在，所以，只要有它存在的地方，不管遇到多麼巨大的挫折，只要堅持活下去，就一定有希望。」
秋日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小小的雞蛋花迎著眼光，驕傲地抬起頭顱，用簡單清新的五片花瓣迎接生命的洗禮。站在花叢中的歐利亞，金黃色的頭髮鬆鬆在腦後束起，那雙眼深情地凝望著枝頭嬌小的花瓣，目光中有嚮往，有堅信，有對命運不顧一切的執著……
看著她，若溪忽然覺得，只要心中有希望，就不會被打倒。
只要有它存在的地方，不管遇到多麼巨大的挫折，只要堅持活下去，就一定有希望。
小小的五瓣花朵，沐浴著美國清晨溫暖的陽光，那金黃的花心彷彿堵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昭示著世人生命存在的真諦。
「快走吧，上課要來不及了。」隨著歐利亞低低的呼喚，若溪趕忙回過神來，跟著她匆匆走進了主教學樓。
正在講課的老師嘴裡說著什麼，好像全部從若溪的耳邊滑了過去，眼前莫名出現起很久以前一個偌大的庭院，裡面紛雜的樹木花草中，孤零零站立著，渾身散發清透傲然的，那株櫻花樹。純白紛落的花瓣中，少年大步向自己走來，語氣裡帶有不加掩飾的擔憂。
「穿這麼少，怎麼還在外面待這麼久。」低低的聲音，宛如夜空中忽然散落的星辰，暖暖地將人包裹其中。
南宮羽忽然站起身走到少女面前，抬手脫掉了西服外套，隨意搭在少女瘦削的雙肩，露出繡有花紋的純白襯衫。
那件西服，帶有淡淡的薔薇花香，帶有他的體溫，很……溫暖。
想起那時的青澀，似乎是命中注定的相見，命中注定的相愛。若溪嘴角微微翹起，沉浸在對往事甜蜜的回憶中。
陽光一點一點變得灼熱，將地面烘烤得像要燃起火來。傍晚的街道，夏日的餘溫好似並未消散，沉積的熱流如一張張熾熱的網，籠罩在整座昏昏欲睡的城市上空，偶爾的小孩子嬉笑打鬧也被大人帶回了家中，為他們呈上冰好的西瓜和甜膩的雪糕。
「堂主，什麼時候動手？」一個壓低了的聲線隱遁在四周的寂靜中，幽幽得泛著詭異。
「天黑以後。」阿鐵冷靜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獨獨讓人覺得心內發寒。
小三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可是，這麼多人命，要是警察追究下來，我們……我們……」
「會長會保住我們。」阿鐵的聲音略略提高，「沒有膽量的話，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我不希望身邊有一群膽小怕事的廢物礙手礙腳。」
小三立即噤了聲，緊緊咬住了下唇。
夕陽，一點一點降落下去，天空被黑暗逐漸吞噬，好像一個人心中的希望，在無邊的沉寂中慢慢死去，從此永遠消失……
明天的太陽，很多人都會看不到了。
阿鐵的唇邊揚起一抹殘酷的笑容，藉著街燈，泛出忽明忽暗的光芒，森寒得令人心生恐懼。
這樣也好，也許，從追隨會長的那一天起，自己就知道未來等待著自己的，會是怎樣血腥孤獨的生活。想起洛伊，阿鐵的眼眸一暗。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痛失愛人，終日活在自卑與仇恨中不能自拔，那個女孩子……哼哼，阿鐵的面目表情猶如高高掛起的霓虹燈變幻不定。她的痛苦，可以帶來很多人的痛不欲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