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37章 拒絕 文 / 莫媣
第37章拒絕
夏天悠悠然地席捲而至，拂綠了滿樹枝椏，也帶來陣陣沁人心脾的各色花香。南宮庭院內，籐蘿曼繞的金銀花正開的旺盛，小巧的金銀花瓣，柔弱地開在籐蔓，順著微風輕輕搖曳，羞澀而美好。金銀生花，並蒂而開，像極了兩個人糾纏的一生。
南宮羽望著去年剛剛種植的金銀花籐，倨傲的面容看不出神情，墨黑的眼底翻滾著濃重的霧氣，極力地隱忍壓下心頭，卻仍是苦澀了嘴角。
身為南宮家族的獨子，注定了獨孤的人生麼……
那晚母親宣判似的話語令他的心都抽緊凝滯到一起，不論他如何反對，不論一旁的洛伊和琳琳如何勸說，母親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根本容不得半點迴旋的餘地。
「如果她不出國，那麼你們二人就必須分手。南宮家族應該挑選有高貴涵養的大家之秀作為將來輔佐你的少夫人，一個單純無知的黃毛丫頭，根本不配邁進我們的門檻。」
母親的話語彷彿一柄利刃狠狠刺進他的心臟，望著從小到大都不曾親暱過的母親，南宮羽壓下心頭漫溢的酸楚，定了定心神，用像她一樣疏離的口吻說道：「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麼另找一個人來繼承家業好了，名門貴族的女兒我不稀罕，只要那個人不是若溪，南宮家的財產，對我一樣毫無意義可言。」
「哦？」尹如冰彷彿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回答，並不氣惱，只是微挑眉稍，語氣中含有一絲不耐和輕蔑，「所以我才想要讓她出去學學知識，做一個配得上你的女人，更何況，出國的一切學費都由我來支付，生活費也絕對夠她揮霍幾年。怎麼，我都已經退讓到這種地步，你還有什麼不滿意麼？」
南宮羽定定看著母親，眼底有著一觸即碎的脆弱。這個一輩子都活在怨恨中的女人，從未給過他母親的溫柔與關愛，從未聽進過他的任何反抗，在她的世界裡，兒子，彷彿只是助她實現目標的工具，供她差遣。
不過這一次，眼底的黑色猛地轉深，他再也不要做只受她擺佈的玩偶，他要為了自己心底唯一執念的幸福，傾盡所有也在所不惜。
金銀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望著那一簇簇並蒂而生的嬌小花瓣，南宮羽的目光中染上了一抹溫情。
既然無法把她留下，那麼，就隨她一同去好了。
「事情就是這樣，伯父伯母，我會派人好好照顧你們的生活，至於若溪……定會護她一切周全。」
狹小的客廳內，南宮羽謙遜有禮地表達了來訪的目的，他知道若溪的父母有多驚訝，也知道若溪有多難以接受，可是，事已至此，別無他法。
「羽兒，這……這究竟為何？」林啟華驚愣半晌以後忽然開口問道，自己的女兒竟然莫名其妙要隨他一同去美國留學，還一去便是三年，這突來的變故，叫他實在難以接受。
南宮羽看著他，心裡有種複雜難辨的情緒糾纏不清，一想到若不是他當初對母親的背叛，母親也不至今日如此怨念林家，心中便有種芥蒂令他對他也心生怨念，然而，若不是因為他離開了母親而迎娶若溪的母親，自己和若溪在這一世又根本不會相遇……兩股情感糾結於心，南宮羽微微扯了扯嘴角，罷了，本就是上一代人不願提起的過往，自己又何必多言。
「家母擔心我一個人出門在外無人照顧，又對若溪心生好感，所以決定讓我們二人同去，互相之間也好有個照應。不過，既然是由於我的緣故，我一定不會讓她在外受委屈的，希望伯父伯母相信我的能力。」南宮羽仍舊謙遜有禮，言語上沒有一絲倨傲，卻也不足以拉近與他人的距離。
「我不要去。」
一個細小卻堅定的聲音忽然衝入了南宮羽的耳朵，他的眼神驀地一凜，嘴巴緊抿成一條筆直的線，向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
沙發的一邊，若溪整個人窩在裡面顯得脆弱而嬌小，眼底閃著倔強的光芒，「我不要離開父母，我要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
南宮羽靜靜望著她，一時間氣氛古怪而尷尬，林夫人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南宮羽，心下也是糾結難解。
「只是三年而已，想回國我會陪你回來。」彷彿僵持了半個世紀那麼久，南宮羽罕見地妥協，雖然帶有一貫的倨傲，卻不難聽出他話語裡的商量。
「……」若溪久久沒有答話，只是用一雙哀傷的眼睛凝視他，彷彿要用盡自己的生命那般，靜靜地凝視著他。
南宮羽心裡忽然掠過一絲不安。這樣沉默的若溪令他沒來由地慌亂起來，他知道即便騙過了伯父伯母，整件事情依舊瞞不過若溪，母親向來對她不甚認可，這會不可能忽然讓她陪同他一併前往美國。只是這些話，他無法當著伯父伯母的面說出口，他能做的，只是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而已。
若溪看著他，眼底有著極力隱忍的淚水，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做聲，害怕一張口整個人就全盤崩潰。是她吧，整件事的起因都是因為她吧。那日被羽的母親帶到一處僻靜的小屋，屋子裡，尹如冰森然的面孔和冰冷的語句時時縈繞在她的心頭，那是一種從心底蔓延而至的委屈與無奈，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哭，不可以辯駁，因為一旦掉淚，無論事實究竟如何，她都已經輸了。
「林若溪，我真是小看了你，想不到這樣一張純潔的面容之下，竟然有著一顆如此骯髒的心。」尹如冰看著她的眼神裡有森然的恨意，若溪不禁覺得心下惶然，卻死死閉口不肯說一個字。
「怎麼，被我說中，心虛害怕了？告訴你，羽兒看不透你，我替他看透你！想要坐上我南宮家少奶奶的位置，你那點伎倆還差得太遠，不要以為我和羽兒一樣容易被你蠱惑！」
尹如冰字字尖刻的話語傳入若溪的耳朵，在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就要這樣屈服了。然而心底對羽的感情卻忽然沖上心頭，她抬眸直直看向尹如冰，吐出的話語同樣冰冷。
「只有你，才會把金錢看得比感情還要重要，也只有你，會如此曲解我對羽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