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7章 迷惘 文 / 莫媣
第7章迷惘()
清晨，洛殷會宅院的後花園。
「琳琳，你是怎麼做到每天精力都這麼充沛的……」洛伊揉了揉依舊迷離的睡眼。清晨的陽光流水一般軟軟地滑過屋簷，滑過每一片花瓣，流連在少年絕美的臉龐，長長的睫毛暈染上絲絲金黃，一頭黑髮在陽光下倨傲地閃著潤澤的光輝，那一記睡眼惺忪，半瞇的雙眼足以勾魂攝魄。
趙琳琳不禁看得癡了。恍然間，整個花園都黯淡於少年迷離的睡眼，所有的美麗都只為襯托那人絕世的風華，一舉手一抬眸，流轉不盡魅惑柔情。
「太陽都曬屁股了，我是好心嘛，看你最近越來越懶散，小心身手不夠敏捷哦。」琳琳眨眨眼，從剛才的晃神中回復過來。
「哎，我這舉世無雙的功夫豈是幾日功夫就能消磨的？未免太小瞧你的師兄了。」洛伊若無其事地聳聳肩，「算了算了，既然都被你拖起來了就陪你這個小丫頭練兩手，也好讓你心服口服嘍。」慵懶的語調，慵懶的眼神，還有一抹慵懶的笑意掛在唇邊。心中暗暗無奈地笑笑，世人都傳洛殷會的少主功夫神秘高深，各幫派多次派人前來賜教都未能如願，可他卻偏偏對這個小師妹縱容有加，從小就好脾氣地擔當陪練一職。當然，對於她各種費盡心思的理由和借口更是瞭然於心，無非是想見識他的身手罷了。
琳琳的嘴角調皮地向上勾起，整個人彷彿冰熔一般，「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看招！」一記漂亮的直拳飛速衝向洛伊的面門。
洛伊雙手背後，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輕輕一避，讓拳落了空。無論琳琳如何進攻，竟絲毫不能觸及洛伊的身體，他不進攻也不防禦，只是巧妙地化解她的每一個招數，幾十招下來，望著氣喘吁吁的琳琳，洛伊笑得雲淡風輕，「現在夠不夠對我放心了呢？以後不要這麼早叫我起床了哦，要知道每天晚上應付那些小妹妹很累的——」說罷又同情地看了看早已滿頭大汗的琳琳，「天氣這麼熱，還是去沖個涼水澡吧，女孩子要乾乾淨淨才漂亮哦。」
琳琳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低垂了雙眼。為什麼，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還是超越不過他，甚至連平手都遙不可及。並不是因為好勝，而是，只有和他實力相當，才有資格陪伴在他的左右，才會摘掉「小師妹」這頂有點令人心酸的帽子，以另一種身份存在於他的生活中……
朝陽下，成片的銀蓮在風中輕輕搖晃著柔軟的身軀，散發著淡雅如月色般皎潔的光輝，彷彿輕盈翩舞的精靈，花瓣微微向上張開，美麗中流露出期待。
吃過早飯，洛伊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猛一拍腦門，「之前羽說過要帶若溪來這裡賞花，我怎麼給忘記了！快，吩咐下去，備好茶和點心。」怎麼說洛殷會的豪宅也是數一數二的奢華，後庭的花園更是無人能及，畢竟人家若溪第一次來，他這個少主怎麼也不能失了顏面。
果然，不多時就聽見管家匆匆的腳步，「少爺，南宮少爺和一位小姐正在廳內等候。」
洛伊挑了挑眉，這麼早？兩人還真是好興致。「知道了，你下去吧。」順手拿過一個蘋果，起身走下樓梯。今日的洛伊身著白色襯衫，灰色的花朵圖案怒放在他堅實的胸膛，氣質清新，宛如明媚耀眼的花神下凡，身姿英挺舉世無雙。
一下樓就看到若溪正睜著烏溜溜的雙眼好奇地打量著酒櫃中一個紫金色的高腳水晶杯，通體剔透，杯底處隱隱可以看到一朵銀蓮的花樣，透過杯身呈現出一種魅惑的美。
「喜歡它嗎？」洛伊微微笑著，緩步走到若溪面前。「羽，你們也真是的，幸虧我早早做好了準備，不然這麼早還真要被你們弄個措手不及呢。」雙手斜插進牛仔褲的口袋，目光似哀似怨地看向南宮羽。羽只覺一陣暈眩，這個小子，又用他的眼神必殺，趕忙扭頭看向一旁的若溪，她似乎並沒留意洛伊的神情，依舊出身地凝視著那個水晶杯。
「琳琳呢？怎麼不見她？」南宮羽四下望了一遍，隨口問道。
「她啊，應該已經在花園了吧，那些點心什麼的非要親手拿去，說要表現對未來嫂子的重視哦。」洛伊茶色的雙眼閃過一抹促狹，「若溪，你這個身份怕是坐定了。」
「別開我玩笑了啦，快走吧。」兩抹紅暈淡淡散開，若溪匆忙低下頭。
偌大的花園內，滿眼望去，百花爭艷，精靈般空靈曼妙，恍若人間天堂。最惹眼的是中間那一整片歐洲銀蓮，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翩躚出一片銀白浪潮，在陽光下閃著熠熠光輝，令賞花之人心神蕩漾。
「是銀蓮誒，好美……」若溪呆呆地念道，完全被眼前之景震撼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洛伊的神情覆上一絲憂傷，「那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愛的花，也是我們洛殷會的會徽標誌。」
若溪微微一愣，想不到這個美若天神的少年，竟然已經失去了母親，在這個冰冷的會所，能真正與他傾心相待的也只有琳琳了吧。不禁側過頭去瞧了一眼站在身後的琳琳，她的臉上波瀾不驚，卻又好似極力掩飾著什麼，目光時不時掠過洛伊俊朗的臉龐，眼裡滿是深深的思戀，卻帶有揮之不去的落寞。心裡一動，莫非，琳琳她……忽然心裡冒出一個想法，一句話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你們知道銀蓮花的花語嗎？」若溪回過頭來，望著那篇花海若有所思。
「什麼？」南宮羽微笑著問道。
「傳說，銀蓮是由於花神的嫉妒幻化而成的，它的盛開本身就是一種寂寞。」頓了頓，換上一種很輕很輕的語氣，「所以，它的花語是——期待。」
「期待……」若溪並不意外地看到琳琳的面上露出一絲恍惚，喃喃地重複了一遍。而一旁的洛伊也是一臉若有所思，目光伸向遙遠的遠方，反常地沒有說話。
琳琳的心思，他又怎會不知。只是自小以來的朝夕相處讓他對她只帶有一種親人的熟悉，他努力扮演哥哥的角色，處處讓著她，在父親忙於公務無暇顧及家庭的時候，他都會挺起小小的胸膛，牽著她的小手堅定地說，「將來，我一定會成為最出色的男人，我會變得足夠強大，保護你和媽媽不受傷害。」小小的洛伊隱隱約約明白家裡是做什麼的，那時洛殷會還是一個小幫會，時不時有兄弟因為別幫的挑釁受傷乃至喪命。每當這時，年少的洛伊都會拉著琳琳跑去找媽媽，把頭靠在媽媽柔軟的懷裡，「媽媽，為什麼他們會受傷？為什麼別人要欺負我們的人？」媽媽溫柔地看著他，眉眼深處難掩少女時的嬌媚，「因為我們還不夠強。」「為什麼一定要變強？」「因為，我們要更好地生存下去。」媽媽溫柔的嗓音夾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雙手輕撫洛伊小小的背，「洛伊，你要記得，一個人要想在這個社會自在地生活，就要足夠強，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只有這樣，才不會被別人擊敗。」
不久，媽媽就因病去世。病床前，媽媽虛弱地笑著，輕輕拍了拍洛伊的頭，「孩子，記住媽媽的話，一定要變得足夠強，就像這朵銀蓮，永遠朝天空微昂著頭，心裡永遠滿載希望。」媽媽走得很安詳，唇邊噙著一抹滿足的微笑。這個塵世，最最放不下的牽掛就是洛伊了吧……而自己的丈夫……
如今，他擁有絕世的面容和一等的身手，洛殷會也在父親的一手打拼下成為響徹各地的名詞，然而，他依舊感覺得到長久以來伴隨的空虛，就像一個無底的深淵，不論身邊環繞多少鮮花美人依舊得不到填補。對琳琳，他能給的，大概也只有兄妹之情了。忽然想到若溪，那個笑容如水晶般透明的少女，自己見到她心情就會沒來由地好起來，好像烏雲陰霾的天空忽然放晴，帶有淡淡青草的清新。難怪羽會如此鍾情於她，這樣的女孩，的確應該被人呵護。
南宮羽忽然伸手攬過若溪的肩，低低的聲線如遙遠的鐘磬優雅而沉穩，「若溪，自從遇見了你，我不知還應該期待什麼了。」空氣中傳來陣陣花香，迷醉了少年的心，也熨熱了身旁少女嬌俏的臉。此情此景，能夠與心愛之人一共欣賞，於靜謐中永恆，這樣的美好，叫人忍不住淪陷其中。
洛伊抬眼望了望羽和若溪的方向，看到那只搭在她肩頭的手，心裡沒來由地泛起一陣說不明的感覺。自己，究竟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