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235 京觀與烈士(下) 文 / 傅戍己
第235京觀與烈士(下)
但,也是因緣巧合,無數屈服的奴工之中,卻有一匈奴人,不甘心從此冒著生命危險,卑微在潮濕的礦井內,數年如一日的挖礦、運礦。
便是這匈奴奴工,礦井內一聲高呼,掀起這次震驚劉杲的匈奴反叛。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昔日與匈奴左當戶蘭阜,一起搶掠西河郡諸縣的匈奴車陽烏留。
卻說,當日劉杲因華歆計策,圍魏救趙,攔腰埋伏掩殺匈奴左當戶蘭阜兩千餘人馬。山脈河畔,匈奴騎兵不能衝鋒陷陣,遂為劉杲步卒擊潰。之後,蘭阜暈厥,烏留自山谷偏僻小道遠逃,諸事前面已有提及,不再細談。
劉杲破擊蘭阜之後,屯兵離石郡,遣帳下諸軍將兵卒,搜索呂梁山脈,清剿大小賊寇,蕩平西河郡。因為種種因素,蘭阜逃亡至美稷的計劃,幾次被入山清剿賊寇的漢兵腰斬。因回歸道路被劉杲截斷,且蘭阜生死不知,便是回到匈奴,烏留也是前途莫測,吉凶不知。於是,烏留遂變賣戰馬,買來漢時中原服飾,詐稱自己乃是邊鄙野縣流民。
如今世道漸亂,多有流民為求活命遠徙四方,且烏留雖身在匈奴,卻精通漢話,一心作假時,也能蒙蔽世人。若是烏留能沉下心來,或許他這一生,說不定就此在鄉里間間生活下去,成為真正的漢人。
然而,性格決定命運,似烏留這般蠅營狗苟之人,是絕對過不慣安靜、平庸生活的。
劉杲按照各部習俗五分匈奴,三部分居,歸於扶羅掌轄;兩部內遷,編戶齊民於郡縣。留在美稷附近的三部匈奴,大多是經營畜牧相關產業部族;而內遷兩部匈奴,則都是些漢化程度較高,稍稍偏重於農耕的部族。內遷兩部匈奴,初始大都死氣沉沉,類似戰俘,然而被劉杲告知,他們將被編戶齊民,賜予土地,一如普通漢民,不再被匈奴貴族層層剝削時,這些匈奴民眾逐漸欣喜,紛紛稱劉杲為善人。
因一路宣傳遷入內地如何如何好,行至離石縣附近時,這些匈奴雖然或是心存疑問,但表面上已經變得興致勃勃。也是遠遠瞧見內遷匈奴士氣高昂,烏留自以為這是匈奴內叛解決,朝廷將要給予封賞。故稍稍打探一番,烏留便直奔匈奴大隊,欲尋一二匈奴貴族,表露他乃是流落至此的故匈奴車陽,借此重新成為人上人。
孰料,後世參軍之前,曾經參加過數據庫研發的劉杲,最是重視數據,匈奴內遷之前,戶籍等各類證明文件已經提前頒發,雖一伍一什,亦各有編製。烏留剛現身於匈奴人群中,立即就被負責整編匈奴的漢人底層官員揪住,送與本部司馬堂下。本部司馬詢問三言兩語之後,發覺烏留來路不明,又勒令部屬將烏留押至密諜司對外公開部門。
劉杲所設密諜司,刑審拷問用具,多由劉杲設想,宋典尋精工巧匠製造。後世赫赫有名的各種刑罰,類如滿清十大酷刑、武周酷吏經典發明等約數十至百種刑罰,都被劉杲一一描述,還原至漢世。而後宋典花費時日添補刪減,按照天罡地煞佈局,總結出一百零八道拷問酷刑,成為密諜司特色之一。
烏留入刑房數個時辰,一百零八道酷刑,還未曾嘗個零頭,便一如當年蘭阜,雖欲求死而不能,不得不乖乖將自己老底全盤如數招來。
仔細審查後,密諜司覺得烏留此人沒啥關注價值,遂以戰俘外加戰犯罪名,定烏留十年奴隸改造,發往離石礦區。
待礦難後,烏留與二三十人被兵卒持刀強迫入礦井開工。礦井內,諸奴工大都既恐懼礦井塌方,又哀憐自己苦命,烏留也不例外。烏留因感傷命運無常,他堂堂一匈奴車陽,竟然淪落至礦井苦工,一失神間又弄翻礦車,被監工狠狠抽了一頓。
渾身鞭傷的烏留,心中悲憤異常:「如等生活,怎能活上十年!索性殺幾個監工,與之同歸於盡。」
烏留能爬上車陽高位,自然有一定能耐。借助匈奴車陽身份,烏留悄然聚攏數十匈奴,激勵眾人道:「如今世道,順民遭受壓迫,反賊反而有財貨厚賞。諸位匈奴兒郎,何不效仿前輩,殺官反叛而求朝廷賞賜?即便不成功,我們也能遠走漠北,總好過這潮濕礦井,頹沱歲月。」
似這批匈奴苦工,大半都是因涉及「圓月之叛」,才被劉杲罰以十年奴隸之刑。這些人,或多或少,都通曉騎射、戰陣沖襲,或許不能相抗漢兵精銳,但比那些捕捉來的鮮卑牧民、北地胡強、罪民強的太多。
人之本性,畏為首,樂隨大勢。
故礦區近三千名奴工,雖慘死六分之一,但在刀劍之前,他們依然選擇屈服,無人敢隨意逆行。至烏留以故車陽名號聚義時,這些奴工卻又是心思蠢蠢欲動,欲跟隨烏留脫離苦海。
當夜,烏留率數十人操刀擒殺監工,喚醒礦區住房裡近千匈奴,聚義反叛,劫持、誅殺礦區所有頭目、漢人。一夜之間,烏留以匈奴車陽之名,統帥起兩千餘奴工,佔據礦區。
至天明時,大勢已定,漢官或被誅殺祭旗,或被捆綁聚集,充當與漢兵交換的人質、籌碼。
俗話說:亂世不為官,懼兵懼暴民;盛世好為官,貪權逐利。
這些匈奴奴工中,不少人涉及匈奴故權貴,瞧不起烏留這個所謂車陽。故才剛剛佔據礦區,這些人已經互相抱成團,各成勢力,恥於聽命烏留。
烏留知道自己聲望不足,難以服眾,心中憂愁萬般:若是不能將兩千餘人擰成一股,如何能逆擊即將來平叛的漢兵?
便在這時,有一人向烏留建言:「故左當戶蘭阜幽居離石之側,何不迎來奉之為主?蘭氏世代權貴,若由大當戶舉旗,誰敢不從?」
烏留眼神當時便是一亮,他雖鄙視蘭阜好虛言而無實行,但不可不承認,作為蘭氏權貴、大當戶,蘭阜在匈奴各部族中,名頭遠甚於他烏留。若非如此,昔日烏留何至於去巴結他瞧不慣的蘭阜。
烏留心中一動,問道:「你去刑拷那些漢官,詢問離石多少兵力。若是離石兵少,我們便去迎奉蘭阜為主。」
不一時,部屬傳來消息,言劉杲正在南方用兵,離石駐兵多內移駐防,此時離石正處於空虛,是行大事的最佳時機。
烏留大喜過望,立即招來心思各異的諸人商議未來計劃。蘭阜是蘭氏權貴正宗直系後代,地位崇高,遠超眾人。當此之時,眾人互相不服,也唯有蘭阜,才能成為全權統帥兩千餘人。
稍稍議論會,眾人便異口同聲,言當即時發兵離石,奉蘭阜為主。
ps:三小節,竟沒碼完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