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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004 「援軍」 文 / 傅戍己

    「何以信?何以相告?」張阿牛眼角挑起。

    言下之意就是:你如此就透漏密信消息,讓我怎麼相信你是黃巾密探呢?

    「願獻投名狀。此處不遠有官兵兩名暗哨,我可斬殺其首級以取信諸位。」劉杲道。

    張阿牛心意稍動,吩咐兩人四處打探,看是否有官軍痕跡,當然最重要的是判別劉杲是不是在拖延時間,以待官兵人馬前來圍剿。

    張阿牛素心懷大志,曾受過太平道人恩惠,後被張角的太平道描述的太平樂士吸引。張阿牛正欲入信太平道,朝廷卻突然下旨追捕張角。張阿牛於是招募中山、安平、河間三郡流民,準備投倚張角,以成大事。張阿牛自然不是他本名,只是造反是件提著腦袋辦事的職業,容不得真名起事。

    後來聞聽張角被困廣宗,張阿牛就與十餘部黃巾聚眾數千人,合成一軍,準備自東門而衝陣入城,卻被官軍一校沖潰。這些農民兵合聚成的軍伍不堪大漢精兵沖襲,來時三千多人,逃亡卻只有三百左右。這些潰兵大都往奔鉅鹿郡北部。而張阿牛卻心懷不甘,帶領甘願追隨自己的十七人,再來此處打探官兵佈防,以備來日再戰。

    這座百來米高,千米左右綿延的山坡,即便是距離盧植外圍郡國兵,還有相當長一段距離,故並不太重視這山地,僅派兩名郡國兵監察此地。劉杲後世在特種兵「逆風」中也是精英人物,這一世身軀強悍又甚於後世,有心算無心之下,很快就把兩名郡國兵刺探清楚。

    借用手弩,兩名郡國兵三下五除二的被劉杲輕易幹掉。劉杲利索的出手,冷漠的殺人態度,讓十來人心下發冷,不禁摸摸脖子。尤其是張阿牛,想起自己差點也同這兩名郡國兵一般魂歸他方,心中一陣後怕,背後一水的涼汗。

    張阿牛自忖比起劉杲也不弱多少,但是劉杲的動作非常利索乾淨,不浪費絲毫動作,這就是張阿牛遠遠比不得的。張阿牛心思:「此人應該是刺客出身。若是大開大合耍起長兵器,他不如我,可是在地面尺寸之地,他的威力太大。怪不得他即便告訴我們密信,也是神情自若。恐怕若是我固執離開,那他下手絕對不會手軟。」想到這裡,張阿牛有點後悔,剛才劉杲伏擊郡國兵時,自己應該用手弩射殺他才是。

    劉杲斬殺兩名郡國兵後,十幾人雖對其依然猜疑,但卻多了幾分畏懼。畏懼之餘,十幾人又有點心安。能毫不遲疑斬殺郡國兵的自然不是官兵,在這個非官即匪的年代,劉杲應該對他們十來人下黑手才是。

    有道是不打不相識,斬殺郡國兵後,在劉杲有意相交之下,除首領張阿牛外,其餘人都對劉杲消去敵意。而後,劉杲詐稱是南陽張曼成部下親信,懷中密信就是他送予張角的。張曼成在南陽起事,號稱是「神上使」,自然在太平道中地位不低,十餘人聽到此處,都是心下羨慕,甚至有人欲奉劉杲為首。

    人本性就是慕強而鄙弱。十餘人中,即便是最初隨張阿牛起事的某人,也未曾視張阿牛為一生報效目標。戰亂之時,保命要緊,眾人跟隨張阿牛,自是因為他能護的自己平安,但是他們不介意再尋一個更好去處。況且,這次趕來廣宗城,本就是投靠張角的,眼前這位身手厲害的神上使麾下劉杲,在眾人眼中自然是個比張阿牛更好的出路。這令張阿牛沮喪不已,若不是還有幾個同是博陵縣人挺他,他早不知該如何立足。

    聽到劉杲再次提及密信事,張阿牛有心挽回自己威望,佯作激動的大聲道:「軍情緊急,片刻不得容緩。我願突襲敵營之側,行聲東擊西之計,以便楚小兄弟順利入城,你們誰敢與我同行?」劉杲根本沒有打算以黃巾成名當世,所以就用自己本名楚衛詐稱,又隨機取字為子羽。又因眾人之中,楚衛最幼,是以,張阿牛稱劉杲為楚小兄弟。

    自從遇見十來人,劉杲就在一步步的給眾人下套,只是沒有想到這幾人這麼上路。也許是因為此時漢風尚且剛烈,苟安求生的中庸之道還沒有大行其是,劉杲不得不這樣安慰自己,畢竟《三國誌》裡,雖陌路不相識之輩,然為義氣,拋生死之心,棄官祿之賞的人還是非常多的。這些人在三國前期歷史上有濃厚一道筆墨,是任何讀三國歷史的人都不能忽略的。

    對於張阿牛的豪言壯語,劉杲雖然感動,可壓根就不信。不是不相信張阿牛有如此膽略和品性,而是劉杲永遠不會把身家性命假托在一個素不相識之人身上。而且,即便是張阿牛真的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前去右側襲擊,就這十來人也掀不起什麼大浪,與入城毫無益處。

    故,劉杲果斷的拒絕張阿牛這看似完美的提議。然而,漢之士風,多是命可棄,名不可丟,張阿牛以為劉杲這是在瞧不起他,反駁道:「楚小兄弟莫要小瞧我們。我們雖說武藝低微,可是暗夜放火,擾亂兵形還是可以做到的。」劉杲不得已,只得尋個借口,說是兵陣危險,不可做無所謂犧牲,又言若得幾人相助,潛行至城下還是不成問題的。如此良久,方才打消張阿牛念頭。

    劉杲又以自己為黃巾精銳為借口,把後世夜襲作戰要素改頭換面,傳授幾人。張阿牛一眾聽得雲山霧繞,乍信乍疑。

    夜襲訓練間,發生一個意外。

    原來是這十來人之中有一人是資深夜盲症患者,根本不適合夜間潛行任務。劉杲這才記起,一般在亂世末,由於流民贏困,缺糧乏食,許多流民兵、農民兵都會因為營養不良而導致微型、輕型、甚至重症夜盲症。故流民軍最怕的就是夜戰,甚至夜間一旦驚慌炸營,數萬之眾一個夜晚就能因炸營而自向踏踐者數千人。但是精兵卻基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故中國歷來中小型戰事,夜襲幾乎成必備大眾化戰術。而後三國後期以及兩晉之間時,許多十數萬流民級別叛亂就是這樣被平定的。

    靈帝即位後,河北連年多災,盧植大軍中抽調而來的郡國兵多來自河北諸郡,怕是有不少夜盲症患者,這要不要利用一下呢?劉杲後世曾經做過戰役推測模擬,一旦夜盲人數達到百分之五比例,那麼在夜間倉促遇襲時,即便不會炸營,也會減少小半戰鬥力。劉杲這麼一思,頓時覺得夜間潛行計劃可行性大大提高。

    夜盲症患者,名為丁涎,博陵人。與張阿牛同縣。也就是這時,劉杲才覺得這個博陵怎麼那麼熟悉,仔細想想,傳說中黑山賊總頭領張燕的原老大張牛角貌似就是博陵人。「不會其中就有張牛角吧?」劉杲冷吸一口氣。若是張牛角,可不能折在這裡。張牛角死,張燕會不會如歷史那樣上位?若是影響到太行山區域的黑山賊,那可是大大干擾劉杲計劃。所幸,劉杲私下打探一下,這幾個人雖是同出博陵縣,但卻不識張牛角為何人。

    只是這個夜盲症成員,該怎麼處理呢?

    劉杲心下猶豫,按照計劃保密性來說,他不能允許丁涎單走。若是萬一丁涎起了其他心思或去高官或是被官兵捕獲,立刻致幾人於危險之地。然而劉杲有心留他,卻找不到借口,又擔心引起張阿牛一眾反感,不肯相助自己入城。

    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劉杲婉言道:「時近天黑,不若暫住此處。等明日天色朦朧時再返歸?」張阿牛聽劉杲所言,欲言又止,轉而吩咐眾人取出各自信物奉於丁涎,叮囑道:「若我等身遭不測,諸家老小,還望丁兄多加照顧。」

    見張阿牛一眾盡把後事托付給丁涎,劉杲知趣閉嘴。劉杲雖是智商高於情商之人,但還通人情世故。他雖利用言語把張阿牛逼往死地,但也不可萬事做絕。

    人在做,天在看,劉杲還不至於視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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