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003 廣宗 文 / 傅戍己
第002章廣宗
下定決心為自己心中那個模糊理想而奮鬥,徹底拋棄後世累贅的劉杲,踏上前往廣宗城道路。
張角,這個掀起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宗教戰爭,並讓太平道以另一種形式長存後世的傑出人物,劉杲早已聞名已久。
後世歷史,共和前期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把張角視作褒義性農民起義領袖,而到和諧年間,民眾對於張角的認識又回到反賊的層次,提起三國之黃巾,就是殺官搶糧、禍亂天下的形象。但這兩種論調都不可避免帶上主觀臆想色彩,至於真實的黃巾,誰也不能從瑣碎的歷史殘片迷霧中完整辨別。
後世時,劉杲在研究室上和人大侃黃巾,並為此翻過不少資料。張角起事憑借的《太平清領書》,後世雖然僅存57卷,但窺一斑而知全豹。這57卷古書,其種種宣揚,無非是當時儒學的一種漸變和雜糅,甚至其在天人感應上面所作的補充,也在後世影響非常大,只是很多著書人不願意牽連黃巾而已。57卷書,所涉及老莊、鬼神信仰、陰陽五行、神仙諸學,也大都是當時士子間所流行的讖諱之術與神仙之術的另一種變遷。可以這麼說,太平道教義就是大漢的草根儒學。
劉杲在後世尋找黃巾資料時,感覺非常怪異。張角舉兵時,似乎根本就沒有一點戰略佈局目光,從河南(黃河之南,下文河北亦同)南陽、汝南、陳國諸郡到河北廣宗、下曲陽、涿等諸縣城,基本上都是各自為戰。揚州南部、巴蜀的黃巾賊,還可以說是假冒黃巾旗號而已的盜賊蠻夷,因而不與其他黃巾合軍,那中原地帶呢?
張角起義後,既無政治上宣傳,也無兵陣謀略,以致大漢出征黃巾的有為之士,大多不把「黃巾蟻賊」放在心上。如朱?帳下的軍司馬傅燮在出雒時,就直言,黃巾易平,中官(即:宦官)難靖。與其攻潰黃巾,不如諸將軍提兵返雒,誅殺宦官閹豎。
張角掀起的黃巾起義,劉杲在後世研究起來,覺得其中充滿種種不可思議之矛盾。這絕不是一句「事起倉促」就能解釋的。由是劉杲對於張角這個人物,充滿了疑惑,以致現在來到大漢中平初,劉杲就有去問張角一切由來的衝動。劉杲既然準備前往廣宗城,怎會不想瞻望他?
過曲周縣城後,形勢開始緊張,時不時的遇見一股股由數人、十數人的郡國兵抑或是黃巾兵。北中郎將盧植自從圍困張角於廣宗後,就轉變戰爭策略。以精兵防守廣宗北、東、西,三城門,以征發來郡國兵在廣宗城周圍開始修建障礙、要塞,以及攻城用的雲梯、撞木等,圍而不攻,似乎和黃巾比耗時間似的。而且盧植大軍把斥候遠放周邊,又似乎是抱著圍點打援的心思。劉杲途中就曾經遇見一位疑似斥候的步兵。
「總要想方法進城才是!」劉杲站在一處山坡暗處,觀察盧植大軍和黃巾軍隊大致佈局。
站在山坡上,劉杲發現,盧植大軍所設置的障礙果然不但對內還有大部分是針對外部黃巾援軍的。劉杲回憶起模糊的三國故事,印象中河南之地穎川郡、汝南郡、南陽郡、陳郡、東郡,都經過無數艱難的大戰役,但是河北之地,出名的戰役也就廣宗城張角、張梁,下曲周縣城的張寶兩地。劉杲看不出盧植佈防的要害所在,但從後世功效上看,盧植軍事能力還是值得肯定的,作為張角起家的冀州郡,原本應該是最難對付的一隻黃巾勢力,但是盧植似乎通過幾次追擊戰一次圍困,就在短時間內瓦解河北黃巾的氾濫形勢。
劉杲暗地探測軍營佈置三次,都找不到入城之路,兩三天內他眉頭甚至都不曾松過。劉杲自度自己遠遠比不上李孚那個變態,能在重兵包圍之城進進出出宛若尋常事。當然,更重要的是,現在圍城的不是生性多疑的曹操,而是素以精明心細著稱的盧植;守城的也不是與李孚熟識的審配,而是與劉杲素不相識的張角。不定還會出現這麼一個景象:劉杲剛辛辛苦苦混入城池,就被黃巾當作奸細誅殺。
苦惱的劉杲,突然發現山坡背面似乎有幾個人影。定睛細看,卻是十來人悄悄向山坡靠近,以其所穿衣著來看,應該不是官兵。「唔!瞌睡送枕頭。」劉杲臉山露出笑意。
劉杲在後世軍旅,雖是擔任政委,但是其單兵作戰能力也是不容置疑的。劉杲隱匿行蹤,向這十來人靠近。這十來人,衣服不齊,有穿短衣的,有穿甲衣的。領頭之人,手持短劍警戒,其他諸人的兵器駁雜,或是短矛,或是長戟,甚至還有一人持手弩一把。這副衣著打扮出現此處,可謂是非官兵就是黃巾賊。
劉杲自登上這座小山坡來,早已經把山坡周圍地形探查多次,即便是官兵佈置在山坡右側的暗哨,劉杲也早已發現。只是為避免惹起事端,劉杲這幾日都小心避開暗哨視野,甚至放棄山坡最佳觀測官兵軍形的山頭。大致估摸一下十來人前進方向,劉杲提前伏在暗處。
等十來人潛行至此,劉杲突然發難,一拳擊在攜帶手弩士兵後腦勺,奪去手弩,在眾人還未曾反應過來時,劉杲欺身而上,鎖住疑似頭領那人的咽喉。「不要動!」劉杲低聲喝道。
十多人本就心思各異,膽怯不已,若不是某人強烈要求,絕不會大白天的跑到這裡來。見突然跳出來的劉杲,不禁大吃一驚,若不是劉杲一聲斷喝,其中有幾人甚至已經熟練的抱頭逃竄。
場面稍穩定時,一個身穿甲衣,四方臉,右臉頰有一道疤痕的青年,上前道:「小兄弟是官兵?」這青年自持己方十多人,雖然頭領被此人一舉擒獲,可最畏懼的是:此勇猛少年,若是官兵前卒,那己方可真是自入虎穴,難保性命。若只是劉杲一人,青年卻是不懼,個人再怎麼凶勇,還能以一當十不成?
劉杲擒住首領後,見剩餘十多人沒有爆起進攻,不由鬆一口氣。在解決手弩兵威脅後,劉杲自持能ko盡眾人,只是那樣對自己計劃卻是毫無益處。劉杲鬆鬆鎖住首領咽喉的手腕,道:「我看眾兄弟似乎是我太平道道眾,是以前來打個招呼。鑒於此時情形,我不得如此莽撞行事,還望眾位見諒!」劉杲說完,用腳把手弩撥到身後,放開對首領的控制,把輕推出去。
首領被推開,活動一下脖子,右手突然抽出腰間短劍,向劉杲刺去。劉杲左移錯開稍許,鎖拿首領手腕,錯開手腕關節的同時,一個膝頂撞擊首領腹部,再次輕易擊倒首領。首領的反擊,本就在劉杲的意料之中!
「阿牛哥!」人群傳來驚呼。十來人把劉杲團團圍住,只是也不知是顧慮首領性命,還是恐懼劉杲的技擊,卻沒有動手。
劉杲腳踏首領背部,道:「諸位莫菲不是我太平道人?」
「太平道管我何事……」一人嘟囔道。
「住嘴!」臉上帶有疤痕的青年起身上前,喝止這人牢騷。青年向劉杲道:「我等以前都受過大賢良師恩惠。現在朝廷非但不褒獎大賢良師仁義之舉,反而刀兵相向,自斷大漢中興之路。我等不忍大賢良師被官兵殘害,是以自聚為義兵,投奔廣宗!」
「哦!」劉杲不置一詞。這青年所說可信可不信,但是從他們表現來看,倒真是自成流兵。「這樣的話,卻是更難處理!」劉杲暗自忖度。
「那你還為何襲擊我?」劉杲向腳下首領問道。
「呵,你這少年倒是一副好臉皮!這句話似乎該我問你才是?」首領雖有羞惱之色,但卻頗有氣度,沒有開口大罵。
劉杲對首領諷刺性反問充耳不聞,只是道:「我若放你,還襲擊我否?」首領忿忿道:「我張阿牛,雖出身農家,可也知道『螳臂當車』是何意!」劉杲有心利用這些人,自然不會輕易折殺他們,於是再次放開首領。
首領張阿牛從地上爬起,托著右手腕,道:「少年好手段,今日我張阿牛認栽!左政,我們走!」
「且慢!」劉杲一心利用幾人成事,怎肯輕易放任他們自行離去。
「嗯?少年你雖是曉武若古之孟繼,但想盡留我等,怕也不是件易取之事!」張阿牛冷聲道。他雖本性豪爽,但此刻卻也是惱怒異常,只是技不如人,一時間沒奈何而已。
「我本就是尋思你們似我太平道人,這才上前相認。能在廣宗危機之時,趕赴到此,無不是勇義之輩。若是此番就此離去,不覺遺憾否?」劉杲沉聲道。
「哦,你欲為何?」張阿牛停住腳步道。
「我身懷河南南陽、汝南、陳國、東郡等郡密信。這封信關乎黃巾大事前途,關乎大賢良師性命。但是現在卻止步城外,我一人死不足惜,但密信不可不送與大賢良師。諸位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劉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