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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文 / 花清晨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美仁出了主帳,迎面便是兩名契丹士兵跟著她,一路回到自己的帳前,待她再回首,四周又多了好幾名契丹士兵看守。

    蕭非非意圖帶她逃失敗之後,向昕便加備防守。

    緊抿著唇,她便進了帳內。

    不一會,便聽見帳外蕭非非與守衛的契丹士兵爭吵的聲音,守備的契丹士兵攔住了蕭非非,說是大王的吩咐,沒有大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未久,便聽不到聲音了,似乎蕭非非離開了。

    美仁的整個心猶如跌進了谷底,在送她去上京之前,向昕似乎要將她困在這裡。今夜是她最後的機會,天一亮,向昕就要送她去上京,若真是那樣,她便再沒機會可以回到中原了。

    她該怎麼辦?

    正當她苦惱之際,帳簾被人掀開了,是蕭非非。

    「我的大美人,快點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蕭非非一把拉過她。

    兩人出了帳外,美仁見到那幾個守帳的契丹士兵倒在了地上,表情安然,身體看上去也軟軟的不像是被人點了穴,她驚詫地望了望蕭非非,蕭非非四處張望,心痛地道:「為了救你出去,我可是貢獻了不少我的至寶瞌睡蠱讓他們睡了,待會離開軍營還要用,真是心痛死我了。出去之後,你一定要教我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我要拜你為師。唉,不說了,你小心點,跟著我。」

    面部微微抽搐,美仁對這個蕭非非無語,自己是練蠱之人,這些不都一樣,難道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練成的嗎?

    繞過一個軍帳,只是一個眨眼,突然失去了蕭非非的蹤跡,美仁沒由地嘴角抽搐,跟著這個冒冒失失的丫頭,她懷疑天亮之前能不能離開帳營。

    這種時候,她不能四下去找蕭非非,唯有自己想法子離開才好。

    軍中的地形,她早已熟悉。連繞了幾個軍帳,避過了好些個巡羅的契丹士兵,正當她想要往前走,腳下踩到一截木棍,有了響聲,右前方傳來一個聲音,以契丹語道:「什麼人?」

    回首,美仁便瞧見是兩個巡邏的契丹士兵,不能讓他們兩人發現,若是驚動了向昕,她便跑不了了,她拾起腳下那根木棍,趁其中一人不備,狠狠地打了下去。而另一個契丹士兵在回轉頭之際,方要開口,便被美仁以手扣住咽喉,很快地那名契丹士兵也倒下了,同樣的,一股微弱的真氣直湧她的四肢百骸。

    顧不得欣喜,她迅速離,又繞過幾個軍帳,正要往圍欄的方向跑去,驀地,她突然被人從身後摀住了嘴,拖到了隱蔽之處。毫不加思索,她便向來人的要穴襲去,卻聽見身後一個日夜思念的聲音響起:「是我!」

    說不出的驚愕,她急忙收了手,回首,看見景升一襲夜行衣,蒙著臉,立在她的面前。

    她顫著唇,小聲問:「景哥哥,真的是你嗎?」

    「嗯!」景升緊緊地抱住她。

    萬鏢看著兩人情意綿綿,可此時此刻,根本就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得不及時勸阻:「恩公,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去才是。」

    景升緊緊地握住美仁的手,道:「這邊!」

    突然間,一個高亢的聲音徹空響起:「有刺客!」

    糟了!被人發現了,定是那個蕭非非糊里糊塗闖錯地方了。

    剎那間,號角吹響了,整個軍營之內,所有火把全數點起,火光照亮了整個夜空。

    他們三人再無處可藏。景升護著美仁,單手以劍抵擋著不斷地飛來的火箭。

    越來越多的契丹人,手持著弓弩湧了上來。

    萬鏢驚呼:「快走!」

    追出帳外的向昕眼見這一幕,捏緊了雙拳,指節之處喀嚓作響,青筋暴突。這個狠心的女人,如影如形的在他心中糾纏了那麼久,即便是他報復她,他折磨她,可終究還是忘不了她,這一個多月來是在折磨她嗎,受著更大折磨的是他才對。

    那以手持劍的卓越男子,明景升,他向昕終究還是敗給了他。

    看著她緊偎在他的身旁,她的臉上雖有著擔憂,但更多的是安心、踏實,而面對他的時候,卻是惶鞏,甚至是種勉強,這一些,都深深刺痛了向昕的心。

    他究竟失去的是什麼?敗的是什麼?

    萬鏢以劍奮力地擋著,對景升道:「恩公,你先帶向姑娘離開,老七隨後。」

    景升點了點頭,抱起美仁,足下輕點,施展了輕鬆,一躍而上。萬鏢緊跟著,躍上那木樁。

    望著美仁,內心的憤怒與悲傷,讓向昕再不能控制,從身邊的將士手中奪過長弓和長箭,持弓搭弦,對準那道修長的身影。

    張滿弓弦,箭支如流星追月般馳飛出去……

    「老七,你一定要撐著,就快到了。」景升抱著萬鏢連忙奔向帳營。

    向昕的那一箭被萬鏢給擋了,整支箭沒入萬鏢的右肩胛處。

    到了帳內,景升將萬鏢放在榻上,急招了取箭鏃醫官。還好那支箭沒有傷及要害,萬鏢只要休息一段時日便可康復。

    美仁跟在景升身後,一身契丹王妃的裝扮,立即招來了所有宋兵的怒氣,甚至有幾名宋兵對著美仁亮出的刀槍。

    主帥楊延昭一聲令下,喝止了眾兵。

    景升由定州調往澶州支援,到了澶州之後,對抗遼軍,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他竟然無視軍令,帶著自己從定州來的部下,獨自前往契丹軍的大本營,只為救回這個身著契丹王妃服飾的漢人女子,讓楊延昭滿身怒氣。

    景升在各路軍內的口碑極好,卻是做出這等有違軍紀之事,讓楊延昭很是失望。

    楊延昭揮了揮手,遣去所有將士,轉身,便見景升單膝脆地,道:「請元帥恕末將魯莽,因為她是末將的——」

    「民女是明將軍的妹妹,但民女不隨父姓,民女姓向,名美仁,」未待景升開口,美仁同時向楊延昭屈膝行了軍禮,「回稟元帥,民女因年幼不懂事,與二哥鬧彆扭,賭氣離家出走,不料卻被契丹狗賊抓住。二哥為了救民女,才會犯下軍令,請元帥枉開一面。」

    景升一臉驚愕,難以置信地望著一臉正色的美仁。

    「妹妹?原來如此……」楊延昭來回走動,倏然轉身,對著軍帳之外大喝一聲:「來人!」

    「屬下聽令。」進來一位宋兵。

    「將明將軍拖出去,重杖二十軍棍。」楊延昭一聲令下,又進來一名宋兵,與之前的那位,二人共同托起景升。

    景升一聲不吭,任由二位將士將他帶出帳外。

    美仁一聽慌了,連忙起身,攔在身前,對著楊延昭道:「元帥,在定州,他帶軍力挫蕭燕燕,為了救另一位將軍,而身受一箭,這一箭幾乎是要了他的命,而距今也不過是短短的一個多月,若是再受這二十軍棍,元帥莫不是想要他的命吧。」

    「向姑娘,這裡是軍營,軍令如山,如今戰事告急,若每個人都像明將軍這樣拿軍紀當兒戲,不顧各將士的死活,這仗還用打嗎?直接將江山拱手相讓給那些契丹狗賊好了。過了今夜,待天明,還請向姑娘回自己該待的地方,」頓了頓,楊延昭板著臉,看了景升一眼,對著那兩名士兵厲道,「拖出去,再加十軍棍,若還有人再敢求情,再加十軍棍。哼!」

    說罷,楊延昭大踏著步子,正欲離去,便聽見身後高聲而起:「我可以幫元帥破陣,只要你原諒他的過錯。」

    回轉身,楊延昭怔了怔,好奇地打量美仁。

    景升微微抬眸,同樣是一臉愕然,但一想到她是個無所不能的女子,不經意間,嘴角之處漾出一抹欽佩的笑意。

    楊延昭挑了挑眉問道:「向姑娘當真會破陣?」

    「千真萬確。在我來此之前,耶律隆緒、蕭燕燕他們正在研究新的陣法。」美仁昂首挺胸。

    「好!」楊延昭回轉頭,對著那兩名士兵又命令,「你們倆還站在這做什麼?也想挨軍棍?!」

    那兩名士兵被弄糊塗了,這究竟是打還是不打?

    「維持原判,聽不懂嗎?」楊延昭一聲怒吼。

    「遵命。」兩名士兵連忙將景升拉去帳外。

    美仁欲跟上前,卻被楊延昭給攔住了:「本帥要向姑娘記著,這裡是軍營,在這裡軍令如山,這是行軍打仗,不是菜市場討價還價。至於你身為我大宋子民,眼看大宋山河被契丹人侵略,同胞被掠殺,百姓生命堪憂,你若不願幫助破陣,本帥也不強人所難,只望你良心過的去。」說完,楊延昭便出了軍帳。

    美仁氣得渾身發抖,再也沒料到這個看似面善的大叔還是這麼做了,說的那席話,明擺著就是說,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得破陣,真是太卑鄙了。

    顧不得多想,她連忙衝出帳外,追著景升跟到了行刑的地方。

    景升挺直了跪在那裡,一棍又一棍的落下。

    美仁僵立在他面前,景升衝著她淺淺一笑,剎那間,兩股熱流直湧向她的雙眸。

    三十軍棍終於打完了,美仁連忙上前扶住景升。

    景升扯了扯唇角,眼見她的眼睫之上掛著晶瑩的淚珠,戲道:「你今日喝了很多水?」

    「是啊,整個人都掉到溪裡了。」

    軍中不可留女人,但因美仁聲稱能助宋軍破陣,而被楊元帥破例恩准留了下來。

    望著景升背部被打的瘀紅一片,有的地方甚至破皮流血,美仁的淚水再一次禁不住掉了下來。她細心的為景升上著藥,一不小心弄痛了他,他整個背部僵硬起來,咬緊著牙,卻一聲不哼。

    美仁緊張地連連說:「對不起,對不起……」

    終於上好了藥,景升穿好了衣裳,趴在榻上,歪著頭,道:「為何不肯回杭州?為何要執意去定州?有了身孕還到處亂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要怎麼辦?還是你打算做契丹王妃了?」語氣中雖是在責怪,但更多的是疼惜。

    吸了吸鼻子,美仁哽咽著反問:「明大將軍,若是我被押著去上京,做了契丹王妃,那都是你明景升造成的。勞煩你告訴我,那晚之後的第二天你為何要跑了?你告訴我啊,有哪個女人能忍受前夜男人還在和自己溫存,第二天卻落跑了。究竟我是豺狼,還是虎豹?」

    景升緊抿著唇,笑了笑,道:「我與聖上有約定,待到宋軍凱旋歸來,便是我自由之日。」

    咬了咬唇,美仁別過臉,強忍著眼淚不流下來,轉過頭,她笑的很難看,譏諷道:「自由?他可真會算,要是你戰死沙場呢?還自由個屁!連王佳如都知道你受了重傷,你卻讓老七瞞著我,這究竟算什麼?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只會騙人,耍小聰明。可你呢,有什麼話從來都不肯明明白白的和我說出來。為何不肯回杭州,為何執意要去定州?因為我就想看看你這個可惡的男人究竟有沒有被那一箭射死!」終於忍不住,多日來的委屈,在頃刻間暴發出來,淚水猶如決堤一般狂湧而出,她捂著臉泣不成聲:「嗚嗚嗚……」

    支起身,景升慌亂地急忙抱住她,輕撫她的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在我以為我要死的那一刻,滿腦子想的都是你,我在想,若是我死了,你是不是會去挖我的墳,刨我的骨,然後指著我的屍首大罵,『明景升,你這個混蛋,明明給了承諾,要一生一世都守在我身邊的,又失言了。看看你如今都成什麼了?破爛白骨一堆。你死了乾淨,我要找個有錢人嫁了。』一聽到你要嫁給一個有錢人,所以,在那些小鬼要帶我走的時候,我沒由地打了個冷顫,又爬回陽間了。」

    臉上掛著淚水,美仁又好氣又好笑,張嘴便是在他的鎖骨之處狠咬了一口。

    他笑著,捧起她的臉龐,沿著她的眼睫,一路向下,輕吻著,直到貼上了那雙讓他思念很久的紅唇,雙眸之中湧上溫熱的淚花,收緊雙臂,他緊緊地擁著她,狂熱地吻著她。

    天知道,他有多思念她。

    口中那淡淡的鹹澀之味,已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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