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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文 / 花清晨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爾後,美仁歎了一口氣,道:「昕大哥,已不是當年的那個木頭了,如今他貴為你們契丹的南院大王,想從他手中逃掉,談何容易?你可知我逃過兩次都被抓回來了,他警告過我,若再逃第三次,可再不會這樣對我了。」

    「有我在,你放心,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是我把他的南院府邸給拆了,他也絕對不敢對我怎樣。」蕭非非拍著胸口保證。

    美仁等的就是這句話,不過她到是很驚訝,原來救向昕的就是蕭非非,那個他們口中的契丹第一美人。她站起身,對蕭非非恭敬地道了一句:「謝謝你救了他,讓我的罪孽減輕了許多。」

    「唉,救歸救,但同樣麻煩也大了,我真不知是救了他,還是害了他。」

    聽聞這句話,美仁想起之前她聽到帳外兩人的對話,還有昕大哥動則就會渾身冒冷汗,雙拳緊握,似在強撐著什麼,她便問道:「能否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蕭非非覺得想盡快勸美仁離開,應該將事情真相告之,會更好一些,因而她便簡單地將為了救向昕而在其身上種金蠶蠱之事說了出來。

    美仁整個身體僵在那裡,難以置信她所聽到的事實,她以為昕大哥被人所救,撿回了一條命,她的罪孽就會減輕了,孰知,她始終還是一直在害著他。

    「怎麼會是這樣,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美仁禁不住內心的痛苦。

    「我撿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唯有金蠶蠱才可以讓他起死回生,我很心疼我的金蠶蠱的,」蕭非非歎了一口氣,在美仁的身邊坐了下來,「這種毒發作起來很快,他被這種毒侵蝕了至少有一兩個月了,發作之時,必深受萬針穿心的痛苦。我能感受到他對你的愛,蠱王在慢慢長大,開始在他的體內四處遊走,若是你不離開他,再發作,蠱王到了他的心脈,他的心將被金蠶蠱王啃噬無已,要不了多久,他便會七孔流血而亡。既然你並不愛他,就該早日離開。」

    「好!」美仁深吸了口氣,撫去眼角的淚水,「我對不住他,我已害了他一次,我不會再害他第二次。請蕭姑娘助我。」

    「你相信我就好,他們這會都去探討軍事,我這就去準備準備,稍後我們就出發。」

    「好。」

    蕭非非滿意地舒了一口氣,她要盡快回去準備,要盡快送美仁出這軍營,便道:「你要去哪裡?」

    「定州,定州軍所處的地方。」

    「定州軍?」蕭非非驚訝地張大了嘴,似乎有點後悔要這麼做,若是讓可汗和太后知道了,她放了一個很好的定州軍人質,那她就慘了,但是若不放了她,她的金蠶蠱王便毀了,到時自己的命也沒了。算了,漢人有句話說的好,叫人不為已天誅地滅。眼下,她才管不了那麼多,她只要保住她的金蠶蠱王和自己的命就好了,「我先去準備了,你等我。」

    意外總是會出現的,正當蕭非非準備帶美仁逃跑的時候卻碰上了從瀛州一路南下的可汗耶律隆緒和太后蕭燕燕。

    「丫頭,你怎麼穿成這樣?」貴為皇太后的蕭燕燕頭戴美玉金冠,身著紫金百鳳衫,杏黃長裙,束以白錦帶,外罩一件明黃的長袍及地,紅鳳花靴,氣勢儼然蓋過了身後身為可汗的耶律隆緒,「這個女人是誰?怎麼會穿著我契丹王妃的服飾?」

    眾人目光全從蕭非非的身上轉向了美仁,耶律隆緒在見到這樣一個絕色女子,不禁神色飛揚,在心中嘖嘖稱道,眾多後宮佳麗竟無人能及。

    蕭非非皺著眉頭,拉著美仁跪下,道:「回稟太后,這位是修他的……」

    「她是即將是我耶律元修的王妃。臣參見可汗,參見太后。」向昕正和陰豫商討佈陣之事,一知可汗與太后到了,立即趕了過來,卻不想碰上蕭非非這個鬼丫頭要帶著美仁逃跑。

    該死的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向昕身後跟著的眾將士齊齊高呼著「可汗萬歲,太后千歲」,跪倒一片。

    「胡鬧!修兒你身為我大遼南院大王,統領八部,怎麼可能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為妻。來人,將這個女人,給我推出去斬了。」蕭太后厲聲喝斥。

    「太后若這麼做,請將臣也一同推出去斬了。」向昕立即跪下。

    「你——」蕭太后沒料著他會如此頂撞。

    這時,耶律隆緒出來打圓場,道:「請母后三思,如今大局為重,無須將這種小事掛煩於心。」

    「對對對,其實這位向姑娘不只是修選中的王妃,還是熟知五行八卦的高人,這不,她拉著我出來夜觀星像嗎?」蕭非非連忙應著。

    蕭非非的話讓美仁不禁嘴角抽搐,這個丫頭不但衣著古怪,行為古怪,說話更是不著邊際,她怎麼會笨到同意讓蕭非非救她離開這裡。

    一個很不適宜的笑聲響起,美仁抬眸,對上了一雙滿是笑意的鳳目,是陰豫。

    「這位是?」耶律隆緒瞇著眼看了陰豫一眼。

    向昕道:「這就是我在信中同可汗和太后提及的軍師大人——陰豫。」

    從美仁身上收回目光,陰豫雙手報拳,道:「在下陰豫,見過可汗,太后。」

    蕭太后掃了一眼這個面若桃花的男人,這個漢人軍師好生無禮,見了她都不下跪,但其渾身傲氣,氣度不凡,真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美男。她含笑輕輕頜首,不追究他的失禮,目光又看向他身後的女子,又是一個漢人女子。

    耶律隆緒隨著母后的目光望去,又見一名絕色的漢人女子,不禁又是一陣心神蕩漾,今夜連見兩位不同風情的漢人女子,真是龍心大悅。

    向昕向耶律隆緒和蕭太后引薦:「這位是怡素姑娘,是軍師大人的未婚妻,也是這次助我契丹一舉奪下中原的得力幫手。關於詳細佈陣之事,還請可汗、太后移駕帳中。」

    蕭太后點了點頭,便率先往主帳步去。

    向昕回首給了美仁一個警示的眼色,又試圖逃跑,他一定會懲罰她的,轉眸又怒瞪了蕭非非一眼,道:「你給我一起過來。」

    蕭非非苦著臉,不得已跟上。

    走在最後的怡素並未跟上,反到是走近美仁,道:「你的速度還真快,白日裡動了胎氣,這才夜幕降臨,就讓他收你做王妃了。」

    美仁輕抬了抬嘴角,反譏:「這次,算你走運,我的孩子保住了。若你再敢來騷擾我,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哼,是啊,你有『耶律元修』護著你,我不敢把你怎樣,但是這次我可以掌握宋遼的命運,只要得到了蕭太后的賞識,你一樣飛不出我的掌心,封魂鏡我勢在必得。」

    「你簡直是白日做夢!」美仁上前走近怡素,嘲諷她,「未來的天一族聖女,小心替這些契丹狗賣命了,別把項上人頭給賣丟了。」

    怡素狠瞪著美仁,咬著牙轉身便走,追上了向昕一干人等。

    美仁方要離開,前面便來了兩名契丹士兵,攔住了她的去路,以憋角的漢語告訴她「太后有請」。

    咬了咬唇,美仁握緊了雙拳,她真是不該聽那個蕭非非的,果真是人到病急亂投醫。

    隨那兩名契丹士兵到了主帳,她瞧見除了之前見到的,還有幾名身型高大健壯的契丹人分坐兩旁。

    蕭太后見了她,蔑視地道了一句:「修兒,看看這就是你挑的漢人女子,不懂規矩的宋蠻子。」

    美仁瞟了眼,別過臉,立在帳簾之處,也不進帳。

    蕭非非急忙道:「太后,她真的是精通五行八卦的高人。」

    不管怎樣,為了她的蠱王,她蕭非非一定會保住美仁這個至關重要的女人。蕭非非急忙上前拉過美仁,要美仁給蕭太后行禮,可美仁僵著身體仍是一動不動。

    蕭非非急了,再僵下去,她的蠱王就保不住了,在美仁的手臂上狠掐了一把,以漢語小聲道:「大女子,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向昕起身走過去,大聲道:「她已經懷了我的骨肉,胎位不穩,不便行禮,還請可汗和太后恕罪。」說著,他便強行拉過美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陰豫挑了挑,唇角之處掛著一抹淡笑,自美仁掀開帳簾的那一刻起,那雙狹長的鳳眸直鎖在她的身上不曾移開。耶律隆基的眸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怡素則是鄙夷地輕抬了抬嘴角。

    蕭非非瞪大了雙眸望著向昕,結巴道:「那個……那個……」

    向昕給蕭非非一個警告的眼色,示意閉嘴。蕭非非嚥了嚥口水,垂下頭什麼都不敢說了。

    面對向昕這樣護著眼前狐媚的漢人女子,還頂撞自己,一股怒火直湧上蕭太后胸中,但念及他是耶律放的遺孤,又礙於此次攻打大宋還得依仗於他。她只能試平靜下心,調了調息,道:「修兒,似乎你已忘了軍紀。」

    原本向昕打算天一亮就送美仁去上京,豈知可汗與太后連夜已經趕到。

    「回稟可汗、太后,臣已經準備好了送她去上京,請可汗太后不必擔憂。」

    蕭太后冷哼一聲,心道:到上京?她一定會讓這個漢人女子永遠的從這世上消失。心中稍稍舒展,她轉首對陰豫道:「請陰軍師開始吧。」

    當怡素將一個佈陣圖貼在早已備好的木架之上,美仁便看清那陣圖,是按五行八卦佈置的陣法。怡素指著那陣圖一一向眾人解釋,美仁盯著怡素,這時她才明白,原來之前他們一直說宋軍誤陷的陣法,是陰豫和怡素所布。

    這就難怪了,怡家最擅長的便是佈陣,天一谷周圍的陣法便是由怡家人所布,以防那些意圖進谷騷擾的世人。而娘能輕易將明經堂、葉聲泉、魚海浪救下,正是因為她是怡家的女兒。

    眼前這些個契丹人一個個連聲稱好,美仁的眉頭越蹙越緊,陰豫和怡素所佈的這套陣法只是迷陣,意在讓宋軍迷失方向,找不到契丹大軍的所在位置,消耗宋軍兵力,拖延時間,長期以往下去,宋軍軍心大亂,必敗無疑,但此陣並非是最厲害的陣法,若宋軍能按五行八卦找到破陣方法,則另當別論。

    以陰豫身為族長的實力,不可能只簡簡單單布下這些陣而已。

    突然,怡素停了下來,向蕭太后行了大禮,道:「啟稟太后,接下來,軍師大人要講的是威力無窮的陣法,但這裡,有人不適宜聽。」

    眾人皆疑惑。

    陰豫則是一臉不解地望著怡素,又挑了挑眉,望了望一直眉頭深鎖的美仁。

    美仁疑惑的目光正好對上陰豫探究的眼色,她輕彎了嘴角,看來是重點來了,而這個不適宜聽的人自然是她了。

    蕭太后道:「是誰?」

    怡素揚著得意神色,望向美仁,嘲諷:「當然是貴國的『准王妃』了。」

    「出去。」蕭太后命令。

    有病!叫她進來的是她蕭燕燕,叫她出去的也是她蕭燕燕。這一次,美仁沒有像進帳那樣扭著性子,而是緩緩起身,嫣然一笑,衝著耶律隆緒微微欠身,道:「可汗萬福!宋女向美仁告退!」

    說完,她便立直了身體,向帳中的怡素走去,很不屑地眈了她一眼,便往帳簾方向轉身,在掀開帳簾之際,聲音不大不小:「萬物相生相剋,雖火生土,切記火克金。」

    只是簡單的一句,便道出那個陣圖上陣法的弱點;蕭太后命理屬火,而耶律隆緒命理屬金,同時暗寓蕭太后大權在握,耶律隆緒只是個傀儡,尚不能親政。

    蕭太后氣得說不出話,耶律隆緒不怒反笑,望著那抹背影,雙眸之中滿是笑意,好一個奇特的女子。

    在場的除了蕭太后和怡素不高興之外,最惱羞的莫過於向昕,這個女人居然當著眾人的面,向耶律隆緒示媚。

    帳內靜的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到。

    驀地,蕭非非起身,道:「我也不適宜聽,我先出去了。可汗,太后萬福。」說完,蕭非非行了大禮,便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沒規矩的丫頭,回去再收拾你。」蕭太后寒著一張臉,對陰豫道:「陰軍師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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