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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七章 文 / 花清晨

    第八十七章

    「到了。」

    不知不覺中,已到了目的地。

    回過神,美仁瞧見景升已然立在了車下。

    彎著腰,美仁鑽出車廂,抬眸,看清了眼前的這座宅子,若按女子來描繪,明家是大家閨秀,那這座宅子便是小家碧玉,漆黑的匾額上書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陶然居」。

    「先下車吧,以後有機會慢慢欣賞。」景升說著,出於禮貌地伸出手去要扶美仁下車。

    望著景升衣袂飄飄地正立在面前,美仁挑了挑眉,思忖以後難道要一直與他動不動就言語不和針鋒相對?

    盯著景升那只修長好看的左手,美仁咬了咬唇,含糊地道了一聲:「你抱我。」

    聲音很小,猶如蚊子哼一般,但景升依舊是清清楚楚地聽清了那三個字。

    其實話一出口,美仁便有些後悔,她真的是越來越下賤了,可是天一族的女人有誰不下賤?

    臉上微涼,美仁只覺得身體忽地一輕,抬眸,映入眼簾的便是月牙白色衣襟上的繡紋,再抬眸,便是某人剛毅的下頜,和好看的唇線。

    沒由地臉上一熱,她沒想到他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這麼抱起她。

    抱就抱,反正她也不是什麼良家婦女大家閨秀,羞澀含蓄的三從四德從來就不適合她。雙臂很自然地攀上他的脖子,緊貼在他的胸前,享受著這一搖一晃地舒適感。

    「哥,我等了你很久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孰料,下半句就變成尖銳地高叫:「她是誰?」

    明景璇?美仁緩緩睜開眼,瞧見了眼前這個比以前相較明艷裝扮的女子,正是明景璇。呵,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第一個送上門的竟然是她。貓捉老鼠,一定要玩夠了才會下手。她豈有這麼輕易放過的理由?

    頭自然地往景升的勁間靠了靠,她換了一副楚楚動人的表情,抬首輕聲細語:「景哥哥,她是誰?」

    微微瞇了瞇眼,景升垂眸盯著懷中這個前一刻還是野貓,這一刻卻是綿羊的女人,輕皺了一下眉,嘴角微動,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忘了?哦,那晚上好好再重溫一下。」

    什麼跟什麼?明明說的是另一碼事,這個男人,居然以這種曖昧的言語扯上那檔事……她真是服了他。伸手摸像他的腰間,在他的腰上狠狠地捏了一把,雖然沒有見到預想的表情或是語言,但報復了,她也覺得舒服了。

    「向美仁?居然是你。我早就猜到你是女的,沒想到真是你這個狐狸精。」景璇大聲叫著衝了上來。

    「景璇!」景升出口怒喝。

    美仁斜睨了一眼,道:「你是誰啊?出口就傷人,小心禍從口出。」

    「你——」景璇方要反擊,只見景升皺了皺眉,斷了她的話道:「夠了,別鬧了。二哥這幾天都很累,想好好休息,若是你悶的慌,找人陪你去西湖泛舟。」

    「哥,我——」

    「有何事稍後再說可好?」景升說著,轉首便對一位中年婦人吩咐著事,隨即便抱著美仁向後院步去。

    景璇雖心有不甘,但見景升一臉疲憊,咬著牙,狠跺了兩腳,帶著丫頭,回自己的房裡了。

    進了一間廂房,景升將美仁輕輕地放在精緻的雕花床上,雙臂支撐在美仁的兩側,雙膝抵著美仁的衣裙,將她困在自己的氣息範圍內。

    四目相對,如此近距離地挨著景升,美仁心猛烈地跳動著,一張一縮,咬了咬唇,思忖著即然都到了這裡,如今都成了這副局面,她還有什麼好羞恥的。

    「她不是嫁人了嗎?怎麼還會跟在你身後?」想到離開京城的時候,聽到某位大嬸嚼舌根,也不是空穴來風,怕是他明知道與景璇也不是兄妹,才會這麼肆無忌憚。

    「想起來了?」景升彎了彎唇角。

    「你知道的,雖然我與她身上都流著明家的血,但我與她就是八字不合。誰料著能在這種地方再見到她,哼,還是那樣口不擇言,她遲早會被她那張嘴給害死。」美仁陰陰地拋下這句話。

    「別這樣刻薄,景璇她很無辜很可憐,也很脆弱,她沒有你那麼強勢,亦不會像你可以絕處逢生。爹當初強逼她嫁到江南,是不想她也捲進那場叛變之中,可是我們誰都沒料著這樣的結局。消息傳的很快,沒多久對方便知道了明家的事,為了不惹禍上身,他們對外宣稱景璇身染重病去世,實則是將她給趕出了家門。還好他們總算有良心,當時沒有報官,否則如今再見她,也許只是一個墳頭。待我找她的時候,她一身襤褸,正和一群乞丐搶吃的。」景升道。

    聽聞,美仁冷笑一聲,這正是應了報應那句話。

    「昨日你累了一天,今日又趕路,好好的休息吧。」此話再度由景升說出口,極為曖昧。

    越想越覺得無恥可恨,美仁咬著牙,狠瞪了他一眼。

    景升不以為然地垂眼,如扇的睫毛遮了眼,紅唇之處還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隨即撤了身。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美仁在心中暗啐:真是個妖孽!禍水!眨個眼都似在勾引人。

    這時,屋門被推開,進來一個綠色身影,美仁驚愕地張了張嘴。

    只聽來人戲道:「少公子對這廂房的佈置可滿意?」

    「侍書?」原以為離開了明家,再沒機會見到這樣的可人兒。

    「嗯,奉劍聽說今日公子會到,去市集給公子買好吃的去了。哦,不能再喚了公子了,應該叫小姐。小姐!」侍書俏皮地笑了笑。

    美仁心中一陣暖暖的,嘴角浮著淺淺笑意。

    「走,陪我出去走走。嗯,去市集,我們去劫住奉劍,給她個驚喜。」美仁起身,拉著侍書往外步去,她有重要的事要辦。

    「可二公子特別吩咐過,您需要多休息,路途勞頓,小姐不覺得累嗎?」

    又是累,美仁臉一陣熱燥,隨即輕捏了捏侍書的下頜道:「見著你和奉劍就不累了,走。」

    侍書細心地為美仁披上了一件狐裘,美仁精緻的小臉被襯的瑩瑩如玉,慵懶風情中揚著一絲俏皮。

    杭州大街上,積雪甚多,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寂廖的空巷中。如今再不是身輕如燕,美仁費力地踩著鬆軟的白雪,口中呼出的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瞬間形成一團團白色的霧氣,一陣寒風吹來,讓她冷地直打著哆嗦,突然間,腳下一滑,她不甚摔到在地,抓著滿手的雪泥。

    侍書尖叫出聲,連忙伸出手要扶起她。她揮了揮手,望著自己手上沾的雪,嘴角泛著苦澀的笑意,如今她連在雪地裡走路都會摔倒,甚至還需要別人去攙扶。

    她真的是個廢物了……

    「小姐,你沒事吧?」侍書很擔心。

    深呼了一口氣,她拍了拍手中的雪,艱難地爬起身,若不是有侍書攙扶著,怕是她又要摔倒了。

    「謝謝。」

    穿過巷口,二人很快地見到了奉劍纖瘦的身影,正如美仁料想中一樣,奉劍一見到她便激動地大叫著撲了過來。

    回首想想,侍書與奉劍算是她人生中第一個朋友。

    原來她是這樣的孤獨。

    三人有說有笑地聊了一會,買了些東西,在路遇一家藥鋪時,美仁在店前頓住了腳,道:「你們倆在這等我一會。」

    「小姐,你不舒服嗎?」奉劍關心道。

    「嗯,只是覺得這天太冷了,身體太寒,抓些藥回去調理調理。」美仁淡淡地應著,便走進了那藥店,不一會便提著幾包藥出來了。

    一臉的沉重,美仁又帶著二人買了兩罈酒,方盡興而歸。

    薰草研細,每服二錢,酒送下,連續服五次,可保一年不孕。(作者有話說:此草藥偏方來自民間,其功效與安全無從考證,本文引用只供寫小說用,請勿用於實際用途。有需要請務必正確就醫,聽從醫生指導。囧rz)

    這是倚笑樓裡姑娘們最常用來避孕的方子。

    坐在桌前,美人望著眼前這碗黑而濃稠的湯藥,端起,遞至唇邊,在聞到那股子苦味,她又將碗放下,不想喝,她最討厭吃藥了。

    可是不喝不行,她不能保證自己還會不會去主動勾引景升,若是她還會那樣,那麼這藥就一定要喝,賠上自己就夠了,不想自己這場鬥爭中還要再賠上一個孩子。如今,她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要一定要見到明經堂,問清楚當年的事。

    再次端起那碗藥,她捏住鼻子,閉著眼,將那碗藥一仰而盡。

    真的好苦!幸好奉劍今日有買了好些吃的,否則真不知如何是好。

    驀地,景升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我聽侍書說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昨日受了寒?」

    一聽到他提及昨日,她便有些惱羞,她就知道侍書與奉劍會什麼都同他說,她很鎮定地轉過身,擠了一絲笑意,諷道:「那侍書是否有同你說,如今的我連滑倒在雪地裡都需要人攙扶。」

    蹙了蹙眉,景升將琴輕輕地放在桌上,手撫開那包裹的綢緞,撫上那琴,輕輕以指撥動。

    瞧著他的手中正抱著一把琴,似曾相識,她忍不住問:「這是什麼?」

    一直聽不到聲音,背著燭光,美仁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在生氣還是怎麼著,藉著燭光,她仔細地看那琴,竟是清風。

    「這把琴還在?」美仁沒料著,明家被抄家之後這把琴居然還在,她興奮地撫摸上清風,「居然還在,居然還在,天啊!」

    忽然間,景升的大掌覆蓋在她的纖手之上,輕問:「今日有沒有傷著?」

    「嗯?」驚覺她的手正被他緊握著,臉一紅,她尷尬地速迅抽回手,道:「沒。」

    手中一空,景升心中一陣失落,靜靜地在桌前坐下,望著那個空碗,問:「不舒服,怎麼不找大夫?」

    「哦,沒事,只是怕會傷風,事先防著點,雖然失了武功,沒以前那樣厲害了,但抓幾貼藥我還是可以應付的來的。」

    「你還是像尋常姑娘家那樣會好些。」

    像景璇那樣的尋常?若真是這樣,她寧可被天一聖經折磨至死。她直接說:「不要。」

    「聽說奉劍說,你今日有用樹枝亂揮?」

    「亂揮?我哪裡是亂揮了?我是心有不甘,我花了十年苦練的功夫說沒就沒了,你說,換作是你,你甘心嗎?」

    「只要心中無慾無求,做一個平凡的人,怎樣都是甘心的。」

    「那是你傻。等某一天,你要是像我這樣,成了一個廢人,就不會這樣想了。」

    「又在胡言亂語,明明好好的。」景升板起了臉。

    「我這樣叫好嗎?我覺得倒像是生不如死了。」美仁深深地歎了口氣,說出心中一直來的感受。

    景升沉默了。

    「對了,那天之後,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你會突然舉劍對著楚軍?之前你不是派明飛去尋楚王了嗎?我知道,你大哥和魚三叔都身故了,那你爹和景承呢?為何都沒有見著?」美仁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從昨日到今夜,她都沒見到明經堂和明景承。

    景升的臉色一黯,半晌方道:「楚軍遭人出賣。」

    簡簡單單地六個字已經道出了那場叛變的失敗原因。

    景升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茶,將那日情形大致說了遍,他被幽禁在明府大半年,直到一日才還了自由,但是從那日起,便是他為趙恆效力的開始。

    美仁知他是為了保全明家,保全楚軍才會這麼做,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但隨即眉頭越蹙越緊,因為他說,他還沒有找到明經堂和明景承。

    「為何,你可以找到我,卻找不到他們?這一年多來,你都在做什麼?」美仁的語氣很急,明顯帶著不滿。該死的,一年多了,就算明經堂不是他親爹,他也沒必要這麼絕情。

    雙眉緊擰,景升盯著她看了半晌,方道:「收起你腦中的那種想法。你與他們不同,你不是朝庭下了皇榜四處通緝的要犯,你做的許多事都是有跡可尋。伴君如伴虎!楚王雖能令當今聖上撤了那張通緝令,不表示聖上就一定會放過明家。我寧可短期內尋不著他們,也不要在我尋著他們的時候,就連累著他們即刻送了命。」

    美仁一時語塞,他說的沒錯,皇家最無情,她相信趙恆不會這樣輕易放過,就算趙恆肯,他身邊的那些臣子親信難免不吹風。

    「抱歉,我只是……算了,」她咬了咬唇,連忙換了個話題:「這裡是明家的產業?以前沒聽過。」

    「不是,我同皇上要的賞賜。」

    又咬了咬唇,美仁沒料著他居然會說出去這樣的答案,她輕哼一聲:「看上去不錯。」

    「嗯。」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氣氛變的尷尬起來。

    美仁垂了頭,雙手不停地絞著衣裙。

    許久,景升啞著嗓音,道:「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吧。」

    「哦。」美仁輕點了點頭,直到景升離開,一顆不安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可又覺得空空的,好像少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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