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七十章 文 / 花清晨
第七十章
「所有將士聽令,只許攻,不許退,否則這便是下場。」景軒當著趙恆的面,高傲地發著命令。
今夜勢在必得!
「受死吧,狗皇帝!」景軒的權杖再度揚起,向趙恆揮去。
「哧——」一道劍罡震開那權杖,一道青衣身影擋在了數十名侍衛親軍的身前,朗聲道:「服了龍奇果氣力無窮,唯一的弱點就是眉心,取其命,必入眉心!」
透過黃金面具,景軒瞇著眼,冷冷地望著突然現身的向昕,他竟然會知道服用龍奇果之後的死穴。是的,沒錯,龍奇果會讓人氣力無窮,但唯一的罩門就是眉心,除了不必要的身份暴露,所有楚軍戴面具正是這個原因。
這個捕快果然不簡單。
前些日子發現有人混進軍營,他才下命封鎖了幾處次要的出口,費了很大的力氣都沒有抓到他,失策。不過,今夜既然他現身了,就不會再讓他有命活著出去。
景軒冷笑幾聲,道:「又是你?看來你嫌活的太膩了,前兩次都讓你逃了,這次,那就試試,看看是你的純鈞劍厲害,還是我手中的黃金權杖厲害。」說罷,他手中的權杖便直襲向昕的心口。
這次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保護皇上。」「護駕!護駕!」
領著精兵的另外三個黃金面具手中的劍並未停下,與數十名侍衛拚殺,一名接一名的侍衛親軍倒下,可是更多的禁軍從四面八方湧來,將他們層層包圍。
曹璨帶著十餘名侍衛護著趙恆與王欽若從王府後門離開。景軒擊退了向昕,趁勢殺出重圍,追上趙恆與王欽若。但禁軍的速度很快,又是一列人護在了趙恆的四周,景軒手中的權杖越揮越快。
向昕手中的純鈞劍也毫不示弱,一個個白色面具裂在自己的劍下,蠟黃的面龐,位於眉心正中的位置一團黑氣在湧動,讓人驚愕不已。
怡素一直偷偷地跟在護著趙桓的侍衛親軍身後,趙恆見著一臉蒼白的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有些疼惜,對曹璨吩咐,讓她靠近些,命手下千萬不要傷著她。
一聲聲淒慘的叫聲嘶喊著,楚軍的三百名精兵很快就去了很多人,侍衛親軍死的人更多,大大小小的官員及奴僕一個個奪門而出,速度慢的便喪生在陌刀之下,整個王府在剎那間成了人間地獄。
「老三,你的女人為何還不動手?」景軒對著另一名黃金面具厲道,那人正是明家三子明景承。
透過面具,望著一臉無辜,躲在趙恆親衛身後眼睜睜看好戲的蘇素,景承心中湧上一股無名怒火,她今夜究竟是怎麼了?為何一夜之間突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女人果然靠不住,尤其是像她這種女人,」未待景承反應,景軒冷嗤一聲:「養了一條狗,既然反過來咬主人,這樣的一條狗還有什麼理由再留著。」
景承飽含複雜的目光又看了一眼蘇素,大哥親自下了殺令,他也無能無力,只是可惜了這麼個嫵媚妖嬈的女子。
怡素不知道那黃金面具下的人是他,但她知道眼前那麼多的面具之下,一定會有明家人,嘴角噙著一抹笑,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看著吧,越來越多的禁軍,看他們怎麼逃,插翅也難飛。呵呵,他們明家萬萬不會想到,在她得知今夜會有行動的當下,她便寫了一封匿名信給王欽若大人。她就是要親眼看著明家毀了,她要親眼看著他們明家人死無葬身之地。
殺聲震天,景升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面對眼前高高的院牆,當下運功,只聽「轟」的一聲,將面前的一堵牆震了一個半人多高的大洞,牆外守著的幾名士兵來不及反應,均已被景升封了喉。
美仁驚詫地望著景升手中的軟劍,好快的劍法,這男人真是真人不露相。
「少主,你的身體……」
美仁與景升回轉頭,明飛正立於身後。
「無礙。我身體已經好了多半,」景升轉首對美仁道,「這要多謝你的雪蓮丹。」
「將軍已經帶著三百名兄弟們殺進來了。」
「我知道,」景升從懷中摸出一塊雕龍玉珮,塞進明飛的手中,急道,「帶著它,去朱仙驛仙人莊,把這個東西交給楚王,他自然就會回京城。你給我找匹快馬,我不論你用什麼法子,我要你在太陽升起之前帶回楚王。快去!」
「等一下,這不是『韓襄』給的那塊玉珮嗎?」美仁衝上前就要奪下那塊玉珮。
景升及時攔住她,大聲道:「別鬧了,就當我求你,念在你體內流著明家血的份上,不管你心中向著誰,但求這個時候請你選擇明家。就要來不及了,若是楚王不能及時趕回京城,楚軍將會全軍覆沒……」
美仁沉默了,輕輕地掙開景升手臂,怨聲道:「我本來就不想插手這件事。」
「明飛,速去速回。」
「遵命,少主。」走了幾步,明飛好像又想到什麼,回轉身,將一面白色面具扔給了景升,道:「少主,將就著這個面具。明飛這就去了。」
白色的面具,在微弱的燈火映照下,更加慘白。
隔著面具,美仁道:「在知道一切以後,我根本就不會想怎樣,這個天下誰當皇帝對我來說都一樣,今日我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我只想帶走蘇素。」
「看來你的速度很快,她就是艷門派出的殺手,你要找的人。嗯,那就跟著來吧。」景升先行往宴席的方向奔去,美仁緊跟其後。
當二人趕到之時,正碰著景軒手中的權杖砸向怡素,怡素驚呼著「皇上救命!」
在心中大喊著「不可以」,美仁施展了飛花逐月,如閃電疾馳一般,飛向怡素,手中甩出的數枚銀針直射景軒。
隨著楚軍將士一個個倒下,景軒的心明顯變得煩躁起來,正當想一杖擊斃那個背叛他們的女人,卻沒料著,又憑空閃出一個人和他作對。
以權杖擋住了飛來的數枚銀針,待他看清了來人之後,心中的怒火熾烈地焚燒起來,這個丫頭,身為他的妹妹,竟一次又一次的與他作對,與他們明家作對,與楚王的將士們作對。上次混進夷山禁地的賬,他還沒和她算,今日竟然又來壞他的事。
「又是你?!」景軒怒斥一聲,手中權杖的方向指向了美仁,這時,孰料,只是一個分神,一道寒光迎面而來。
向昕眼見美仁出現在這混亂的局面之中,一顆心當下提了起來,手中的純鈞劍猛烈地劈下,只見一道寒光破空而出。
「叭」的一聲,景軒臉上的黃金面具應聲成了兩半。
眾人在見著那面具背後的面孔之後,無人不倒抽了一口氣。那張臉,自左眉延至左嘴角一道又長又深又驚心的刀疤,其間還有幾道小一些淺一點的刀疤左右縱橫著,最悚目的是右半張臉,全是抓痕,那抓痕像是貓爪利器所傷,眉心正中一團黑氣從額頭擴散至到顴骨。
望著這一張臉,除了在藍家密室看到都桓的那一張,美仁已經覺得那根就不是一張臉,可眼前的這張臉比都桓的看來更讓人毛骨悚然,尤其還是在這樣一個夜晚。
不但是美仁,就連剛剛趕到的景升也怔住了,這是自大哥戴上黃金面具以後,他第一次見到大哥的臉,曾經那個意氣風發,英俊非凡,他最崇拜的大哥,臉為何會變成這樣……
景承也呆住了。
明經堂在看到景軒的臉之後,握著劍的手開始顫抖,顫著唇道:「你的臉……」
「哈哈哈——」景軒怪笑著,五官都被刀疤扯得有些離了原位,握著權杖,再高舉起,大聲喝道,「所有將士聽令,只許攻,不許退!」
一番嘶聲力竭的廝殺,或許這就是天命,在得知了楚軍死穴的秘密,那些個精兵很快地一個個倒下。
明經堂手中的劍猶如瘋了一般,劍花點點,肉血橫空直灑。他無法接受他最優秀,最值得驕傲的兒子,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美仁往後退了數步,在挨進怡素的身子,拉起她的手,道:「跟我走!」
怡素掙扎著,不想與她走,一雙美目又投向趙恆求救。無暇顧及這位妖嬈的女子,趙恆望了幾眼面目猙獰的景軒,印象中大哥手下沒有這樣忠心義膽的將士,在一行人的護衛之下,帶著滿腹疑惑退往王府的出口。
向昕手中的純鈞劍原本是不佔無辜之人的鮮血,可是這一次,他不能,這是唯一一次可以替藍家滅門一案翻案的機會,也是宣告自己是清白的唯一機會。
那些禁軍根本不景軒的對手,中杖者均是一杖斃命。
黃金權杖直向怡素揮去,美仁迅速地拉開怡素,錯身避過那一杖,身未轉,又是一杖襲來,來不及閃躲,眼看那權杖就要擊向她,又是一劍將那劍挑開了。
是景升。
拼勁全力,景升以劍連逼著景軒隔空退了數十步之遙,他以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快讓城外的兩萬將士退下,情勢有變。」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連你也想背叛楚王?!」景軒低聲怒吼。
「快點撤吧。」
「……」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
「大勢已去,難道你想看到更多的人死嗎?」
這時,「彭」地幾聲巨響,遠遠地一個信號彈破空而出。
景軒遲疑了:「攻城了……」
「快走。」景升以劍逼開他,轉身以劍揮向明經堂等數人。
被十餘名侍衛親軍包圍,再面對景升挑過來的劍,全身的怒氣燃至極點,明經堂恨不得一劍殺了這個孽子,這種時候,他竟然選擇背叛。
一劍刺出,銀光如鏈。
明經堂厲叱一聲,身形微轉,衣角蓬飛,抖腕一揮,一片森森劍氣,直向景升襲捲過去。
這種情形,景升無法解釋,只得硬著頭皮接下那一劍。
兩劍相交,火花四迸。
明經堂手中的那柄劍,原勢不變,直向景升的腰際橫切過去。同時要避開另一名楚軍將士劈劈來的刀,景升猶如泥鰍一般靈活反轉身,軟劍輕抖,腕轉幾下,劍畫空圈,背手接劍。
如此輕柔的劍法,明經堂再熟悉不過,這是二弟葉聲泉的成名劍法「葉下無聲」,頓時怒火中燒,狠地削出一劍,不偏不倚,削去景升胸前散落下的一束髮絲,衣襟也被劃開,只差一點就險些削至他的肌膚。
景升委實大吃一驚,他所使的每一招都是以防為主,明經堂不會看不出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不會傷及他們任何一人。
只聽「喀嚓」一聲,景升手中的軟劍應聲斷為兩截,劍尖向上猛地彈起,下半截至劍柄則仍執在手中。緊跟著,明經堂又是一劍,景升心下一愕,倒退不迭之時,他當機立斷,二指下鉗,穩穩地扣住飛刺來的長劍,頓時指縫間血落如胭。
此時兩人身距不過三尺,明經堂咬著牙,低聲怒道:「你這個孽帳!」
隔著面具,明景升真不知該如何解釋眼前的事情,若是不狠下心,明家將不復存在,那城外的幾萬將士也將全軍覆沒。
無視明經堂的怒氣,無視兩指之間艷紅的血直流,甘冒所有人的不理解,他以指硬生生地折斷了那柄劍。